半仙 第161節(jié)
云兮不屑道:“我說了,萬法歸宗,殊途同歸,不管你是什么,雞也好,狗也罷,只要有方法,最后都能成仙。與夏蟲語冰,能懂則懂,不懂又何須多言。” 庾慶注意到的重點是她說的那句“不愿與丈夫永別”,問道:“你丈夫后來呢?” 云兮又走神了,喃喃自語道:“當(dāng)年我rou身染上沉疴,久治不愈,世間已無救治手段,只得動用所知的仙家手段,方告知了夫君我隱藏已久的來歷,但并未告知他我懂長生術(shù)。 因我知道,朝廷正值風(fēng)雨飄搖,內(nèi)憂外患之際,大廈將傾,我夫風(fēng)揚乃朝廷大將,素有忠君報國之心,斷不會為什么長生舍家國百姓而去,我這才制作了云圖。贈圖時,我才告知他,勘破云圖便能找到仙家洞府,求得長生。 圖中藏著我與風(fēng)揚閑暇時的游戲,只要他有了閑心,我相信他一定能勘破圖中隱藏的秘密來找我。整幅圖,其實只藏了八個字的秘密……欲求長生,同xue之地!” 此話一出,師兄弟三人皆動容,若說之前還懷疑這白衣女子的來歷,那么此時皆確信無疑了,這邪魔真的就是傳說中的仙人侍女云兮。 “我相信等到時機成熟了,勘破了云圖的風(fēng)揚一定會來此找我的,那樣的秘密又有誰能忍住不一探真相呢?而那時先行修煉了長生術(shù)的我,也有了能力勉強他與我一起同修。 誰知天意弄人,風(fēng)揚壓根顧不上云圖中的秘密,而是為救家國征戰(zhàn)沙場不休,到了真來找我的時候,已是戰(zhàn)死的遺軀,是他的部從遵他遺愿,將他送來與我合葬的。人已經(jīng)死透了,早已不知魂歸何處,還如何修這長生術(shù)?” 說到這,她竟面有淚光。 眾人皆唏噓。 唯獨南竹嘀咕小聲了一句,“鬼胎變的人還能流淚的嗎?” 庾慶和牧傲鐵很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這死胖子盡關(guān)心那些旁枝末節(jié)的問題,難怪總有說不完的廢話。 庾慶:“谷底那么多骸骨都是怎么來的,是你殺的吧?” 云兮:“當(dāng)年我rou身還沒病垮之前就在做準(zhǔn)備。戰(zhàn)亂不斷,流民四起,我讓人在外面路旁以食物為誘惑,以行善為借口,說山中有地方安置,陸陸續(xù)續(xù)將流民給引到了此地。做什么都需要根基,于我的修煉方式而言,需要一批‘肥料’?!?/br> 此話一出,皆驚。 哪怕是妖修的柳飄飄也是后背冒出一股寒意,想想山谷里的骸骨數(shù)量,這邪魔得是殺了多少人??! 庾慶已下意識握住了劍柄,沉聲道:“那么多人命,在你眼里竟只是‘肥料’?你好歹也曾是人,怎忍心大肆屠戮?” 云兮道:“災(zāi)民還是人嗎?那些流民就算我不殺他們,你以為他們又能有幾個活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死無葬身之地?不如順便有點作用,他們在我這里,死的時候很開心,沒有痛苦。 你們口口聲聲稱呼我邪魔,那是抬舉了我,那些為一己私欲cao奪權(quán)柄者才是真正的視人命如兒戲,那些人草菅人命,禍亂天下,導(dǎo)致生靈涂炭,和他們殺的人比起來,我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他們才是真正的邪魔! 你欲誅殺邪魔,你誅的了他們嗎? 不是他們,我丈夫用不著常年征戰(zhàn),也不會戰(zhàn)死,待我功成,必屠盡那些惡魔!” 庾慶:“這就是你也要殺那么多人的理由嗎?你修煉多年功成了嗎?不還是這個鬼樣子!” “哈哈!”云兮一陣自嘲似的大笑,轉(zhuǎn)身了,走出不遠又停下轉(zhuǎn)身了,來回走動著,“當(dāng)年風(fēng)揚的心腹部從把風(fēng)揚的遺體送來后,我特意讓他們知道了小云間的秘密,想誘一些修煉的血食來,誰知那幫家伙知道秘密后竟然能為風(fēng)揚守口如瓶,害我在此空耗了三千年。 后來我沒了辦法,才從通氣的氣孔內(nèi)誘了只見元山的小妖進來,讓他幫忙撒了誘餌出去,誰知竟直接引來了強敵,跑到我地宮內(nèi)大肆燒殺。 本以為云圖被人帶出去了,云圖上的秘密被人勘破后,自會有修煉的血食送上門。 為了應(yīng)付那一天,我不斷對地宮進行改造,以應(yīng)付可能出現(xiàn)的強敵。 誰知得到云圖的人竟如此蠢笨,竟遲遲無法解開圖中秘密,竟讓我空等了快二十年才有了動靜。 若不是屢屢出了意外,我早已脫胎換骨修煉成功,又豈會被你禍害!”手指庾慶,咬牙切齒,恨意滿滿。 第206章 出來了 當(dāng)然,她目光也落在了庾慶肩膀上的蟲子上,目光里的恨意中又多了幾分憋屈。 她能現(xiàn)身和庾慶見面,和這只蟲子有莫大的關(guān)系,甚至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許是怕這只蟲子會連同其他人給她造成威脅還是什么的。 結(jié)果和庾慶見面后,頓如同吃錯了藥一般,一步錯,步步錯,莫名其妙就走進了坑里,憋屈! 不知是不是氣急的原因,她的面孔突然出現(xiàn)了扭曲。 眾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因扭曲了一下又恢復(fù)了正常。 然而扭曲的情況卻又反復(fù)出現(xiàn),給人感覺時而變成鬼胎的樣子,時而又變成云兮的樣子,半似半不是的。 眾人不知她怎么回事,總之非常古怪。 她突然發(fā)出怪笑,指著庾慶道:“我說過,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們還會再見的,一定還會再見的,我一定……”聲音變得凌亂了,整個人突然瞬間變回了鬼胎。 似乎失去了cao控,鬼胎立馬本性畢露,張開獠牙大嘴朝幾人撲了過來就咬。 唰!牧傲鐵上前一劍,當(dāng)場將其斬成兩截。 看著噗通落地的黏糊糊尸體,柳飄飄沉吟道:“看來地下云兮的本體也已經(jīng)是不堪重負了?!?/br> 都懂她的意思,被塌方壓死了。 “誰知道呢?!扁讘c不置可否,腦海里是云兮的那句他們還會再見,嘆了聲,回頭又面對上了那堆塌方,揮手道:“開挖吧,這被堵的距離怕是不短。” 沒什么好說的,既然有出路,自然要盡力,幾人立刻動起了手,在庾慶的示意下,石頭一個勁地往云兮來的方向扔,先把那個地方給堵住了再說,不然生怕又來搗亂的。 稍挖出個一兩丈的距離就能看出,原來的確是有個成形的洞窟通道。 挖了十幾丈深之后,為了省事,也是為了節(jié)省體力,后路會不會被堵住已經(jīng)不管了,前面挖出的石頭就往后面拋個四五丈遠…… 陽光出來了,涌動的塵埃卻還未完全落地,石頭大山的周圍給人一種灰蒙蒙的感覺。 實在是大山坐下去的時候,涌起的煙塵太大了,沖天而起的噴薄之勢,周圍山林的樹葉上都蒙上了一層灰。 盡管有煙塵,千流山的三洞主還是來了。 出了這么大的變故,三洞主坐不住了,終于從幕后走到了臺前,現(xiàn)身了。 負手靜默著面對那座大山,陰沉著一張臉,看著山上山下四周圍繞查看的妖修。 山大王洪騰靜悄悄陪在他邊上。 山已經(jīng)從幾個方向裂出了好幾個大口子,有些部位隨時要垮塌的感覺,四周一圈已是大面積的塌陷。 稍后,大掌目來報,“三爺,據(jù)測估,整座山下沉了約二十丈左右的樣子,目前不知下面的人有沒有生還希望?!?/br> 三洞主目測了一下山的體量,心知不太可能還有幸存者,哼了聲道:“下沉了二十丈,下面有那么大的下沉空間嗎?” 事實擺在眼前,讓人如何回答?洪騰猶豫道:“不知什么原因?!?/br> 正這時,一群人飛掠而至,不是別人,正是以蒙破為首的司南府人員。 接到報信,獲悉出了這么大的變故,也躲不住了,親自露面跑來了。 “怎么回事?”蒙破叱問。 三洞主瞥了他一眼,“蒙破,你跑來做甚?” 蒙破先發(fā)制人,“聽說我司南府的人員被你們誘進了冠風(fēng)揚古墓,被你們坑殺了,蒙某途經(jīng)此地,焉能不來看看?” 三洞主:“途經(jīng)?你途經(jīng)我怎么不知道?途經(jīng)也起碼把身上的夜行衣?lián)Q換吧?臭不要臉的,你還真敢倒打一耙。你司南府的人怎么偷偷跑來的這里,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論無恥,真沒誰比得過你們?nèi)祟?。?/br> 蒙破:“不要拐彎抹角,說,你到底把我們的人怎么了?” 三洞主:“你們的人跑來偷了東西,偷了我千流山一百億兩銀票,畏罪潛逃了,你司南府不把偷東西的賊交出來,我千流山定不罷休!” 蒙破:“胡說八道,滿口胡言!” 不遠處,碧海船行的右綾羅不時往這邊瞅上兩眼,孟韋在旁稟報情況。 聽完稟報后,右綾羅問:“你確定沒有活口出來?” 孟韋:“看的清清楚楚,絕無活口,事發(fā)太突然了,里面的人怕是來不及出來?!?/br> 右綾羅抬頭看了看如此巨大的山體,嘆了聲,“也就是說,下面是不可能再有活口了,那個名揚天下的探花郎死了?” 孟韋遲疑道:“應(yīng)該是沒了生還的可能。” 右綾羅唏噓搖頭,“怎么就死了呢?他敢進去,應(yīng)該有所倚仗的呀?!?/br> 孟韋:“突然出了這般變故,再有倚仗也扛不住??!” 右綾羅唉聲嘆氣,“天妒英才呀,這下好了,回國后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向那位非要嫁天下第一才子的公主交代了。這好好的一座山,怎么突然就會塌陷了呢?” 孟韋能理解他的難處,人沒了,若是能把事辦好了也行,對上面有了交代,其他的都好辦,這哪哪都沒辦好,那就不好交代了。 他也只能安慰道:“事發(fā)突然,誰也沒辦法的事?!?/br> 右綾羅除了苦笑還能怎樣? 另一邊,還有一大群因動靜惹來的人,大多是前來賀喜的賀客,秦訣和崔游也站在一角觀望。 看到見元山妖修也沒頭蒼蠅似的,崔游唏噓,“大掌柜,那位探花郎怕是沒了,你說他在京城前途無量,好好的辭官干嘛,堂堂正正的路不走,非要鉆地洞,這下徹底玩砸了吧。” 秦訣略搖頭,多少也有些對人生無常的感慨,“也許這就是命吧!死了也好,也省了我們一樁心事,不然惹出事來還得連累我們鑒元齋。不過話又說回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才子就這樣死了,確實可惜?!?/br> 崔游嗯聲點頭,心里卻有嘀咕。 在他看來,就不能答應(yīng)那位探花郎的那種過分要求,幽角埠商鋪伙計的身份怎么能給不可控的人,這位純粹是為那女人上頭了…… 石頭縫隙間突然見到了光線,在前開挖的柳飄飄忽欣喜回頭道:“見光了,到頭了!” 后面三人頓欣喜,挖了起碼有兩里路了,確實有點累了。 見柳飄飄雙掌擺出了架勢,就要強行轟開的樣子,庾慶立馬過去摁住她小臂,“慢點慢點,輕點,還是輕點的好,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 柳飄飄:“用不著偷偷摸摸?!?/br> 庾慶苦笑,“那是你,你在自己家里,當(dāng)然不用偷偷摸摸,我們?nèi)齻€能一樣嗎?您受累了,一邊歇著,我來,我來就好?!笨涂蜌鈿鈱⑷思艺埖搅艘贿叄约黑s緊把石頭往后面拋。 挖到最后,到手的石頭上都長了苔蘚。 全面挖開后的洞口很小,蹲著都走不出去。 幾人是一個個爬出來的,脫困后爬起,盡情呼吸那新鮮的空氣,身上皆臟兮兮如乞丐。 出口在一處落差較大的山澗底部,到處是瘦骨嶙峋布滿苔蘚的朝天石,腳下還有薄薄流水汩汩,不知流往何處。 柳飄飄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山澗外面的山勢,大概就知道了自己在見元山境內(nèi)的什么位置,她對這里太熟悉了。 唰!趁人不備,她突然拔劍,劍鋒突然架在了庾慶的脖子上。 庾慶一愣,師兄弟三人同時僵住,之前還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了? 問題是,這真要動手的話,三人綁一塊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柳飄飄問:“為什么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為什么想偷偷離開?” 庾慶干笑道:“這留下來未免也太麻煩了,其實你也看到了,我們也是白受一場罪,沒任何收獲,但是人家未必相信,怕是要被人訊問個不停。” 柳飄飄:“我沒辦法放你們離開。若只是見元山的事,就算我擅自做主,大王也要給我?guī)追置孀?,可千流山的人也來了,一旦讓千流山知道我私下縱放了你離去,我吃罪不起?!?/br> 庾慶:“其實你很清楚,抓不抓我們,對千流山和見元山?jīng)]任何影響,你這也不算徇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