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15節(jié)
“同xue之地”是什么意思? 他從樹上跳了下來,在山頭上晃來晃去,好生琢磨了許久。 按照正常思路來理解,生同寢,死才同xue,所謂的“同xue之地”難道是指一座墓不成? 照鐘粟的說法,那份藏寶圖不就是來自一座叫什么冠風(fēng)揚的古墓么。 難道就是那座古墓不成? 想想又覺得不對,寶圖出自那座古墓,不代表指的“同xue之地”就是那座古墓。 再說了,當(dāng)初司南府大肆挖掘過,是不是長生之地顯然已經(jīng)被驗證過,可以排除。 也就是說,寶圖上暗藏的那八字若想解開,還需知道這寶圖的來歷才行。 他當(dāng)時急著逃離京城,鐘粟講的不清不楚,他也不知道鐘粟知不知道寶圖來歷,再去京城找其問問不成? 想了想,還是否掉了這個想法,京城之地有點不愿再去觸碰。 他倒是想到了另外一個人,阿士衡! 那廝明顯對自己隱瞞了寶圖的秘密,阿節(jié)璋他們當(dāng)年既然能去發(fā)掘那座古墓,顯然是知道寶圖來歷的,也就是說,阿節(jié)璋很有可能告知了阿士衡! 沒錯,找阿士衡最穩(wěn)妥! 有了奮斗的目標(biāo),庾慶立刻將十六萬兩銀子的事拋到了腦后,其實也不愿再去想了,努力當(dāng)做忘了! 回頭立刻穿上曬干的衣服,收拾好東西,又跑進了泥濘之地,一路向前飛奔,又活過來了。 一天后,他徒步跑出了災(zāi)區(qū),找了個地方洗了洗,找到了等待在災(zāi)區(qū)之外接頭的陶永立的手下,背后偷襲,將人打暈,洗劫了錢財,路費有了,然后牽上自己的青驄馬就跑了。 算是跟這個團伙徹底分道揚鑣了,明顯不想再在人販子圈混下去了…… 小半個月后,長途奔波趕路的庾慶終于回到了梁陶縣,回到了九坡村。 偷偷摸摸回來的,沒敢在九坡村露面,月色下悄悄摸進了自己從小長大的玲瓏觀,躡手躡腳摸向亮著燈火的房間,那是小師叔的房間。 摸到窗口,剛想扒窗戶往里偷看,屁股上便驟然被人崩了一腳。 活生生被人給踢的跳起,回頭一看,窗外朦朧燈光下也能看出是個很帥氣的男子,正是小師叔本人,不過已經(jīng)換上了道袍,又是另一種風(fēng)情的帥氣。 四目相對,小師叔嗤了聲,走到門口,推開了房門,先進去了。 庾慶被踢的沒脾氣,也跟著溜了進去,關(guān)門前還向外東張西望一番。 小師叔道:“回自己家就別跟做賊似的,那三個家伙在練功,沒空理你?!?/br> 庾慶這才放心關(guān)門。 兩人面對上了,小師叔又道:“不是讓你辭官后先別回來嗎?你這要是被人給盯上了,豈不是要給玲瓏觀惹麻煩?門規(guī)你不知道嗎?外面再怎么風(fēng)大浪大,也別把麻煩帶回家?!?/br> 說到這個,庾慶有點火大,坐了茶幾另一邊,“師叔,你還好意思說,我聽了你的辭官,差點沒把我給坑死……”嘰里呱啦把自己被圍捕的事情給說了遍。 小師叔呵呵,“我又沒逼你,你有種別辭,寫詩作賦去?!?/br> “……”庾慶撇了撇嘴,算了,不提這茬了,話鋒一轉(zhuǎn),“阿士衡呢?” 小師叔:“走了?!?/br> 庾慶一驚,“回九坡村了?” 如何能不怕,阿士衡一旦回了九坡村,一旦被外人認出京城的“阿士衡”是假的,那還得了? “沒你那么傻。他走了,你辭官的消息傳回來后,確定你沒事了,他就走了,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你身份的事也大可放心,他讓我轉(zhuǎn)告你,從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阿士衡’,大可以放心用這個身份在外行走,他會換身份?!?/br> “這……考上會元的事,我不是故意的,你跟他說清楚了沒有?” “說了,他說既然是意外,就不怨你,說已經(jīng)是把你給連累了。特意讓我告訴你,說沒事,說事情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他反而解脫了。” “解脫?” “嗯,說從小被父親用棍棒逼著走那條路,其實早就心生煩膩,奈何在父親生前答應(yīng)過。如今事出突然,注定如此,他說自己正好解脫了?!?/br> “會不會只是為了安慰我們?” “我之前也這樣認為,他似乎也看出來了,后來吐露了點心扉,我想他大概是真的解脫了?!?/br> “怎講?” “在他看來,這個朝廷已經(jīng)沒救了,這個朝廷不值得他為之效力。他認為忠于這樣的皇帝沒任何意義,只要這樣的皇帝還在,這樣的朝廷還在,就算鏟除了司南府也沒用。他說自己母親的死,哥哥、jiejie的死,就算不是皇帝親手殺的,皇帝也難辭其咎,他認為自己父親對皇帝的忠誠過于迂腐。他說,那種愚忠他做不到!” 庾慶沉默了。 小師叔也不說話,挑撥燈芯,容他慢慢去消化。 好一會兒后,庾慶才又問道:“他的胳膊怎么樣了?” “我回來后給他檢查了一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等我回來有些晚了,他手肘的碎骨以異常的方式生長,想要治好,又要重新打碎。我是沒能力治的,但是修行界有這方面的高手,找到了合適的人,應(yīng)該還可以恢復(fù)。我本說給他想辦法,但他了解了自己的傷勢后,拒絕了,說他自己會處理?!?/br> “他自己能怎么處理?” “他應(yīng)該有自己的辦法?!?/br> “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不肯告訴我要去哪,也不肯告訴我今后要干什么。不過我們似乎也沒必要太擔(dān)心,那小子是聰明人,應(yīng)該有自己的打算。給他送了封信去縣城,后來出山的路口就來了輛馬車把他給接走了,事情就這樣,他就這樣消失了?!?/br> “唉!”庾慶有點惆悵。 其它的不說,千里迢迢跑回來,還想找阿士衡了解藏寶圖的事,結(jié)果人家走了,大老遠撲了個空。 小師叔忽冷笑道:“能信手撒出十幾萬兩銀子救災(zāi)民,還挺有錢的嘛。只是另一邊卻要搶自己師兄區(qū)區(qū)幾百兩銀子,那就有點過分了?!?/br> 庾慶當(dāng)場雙手捂面,牙疼到不行的樣子,“這事不要再提了,等我咽了這口氣再說!” 看他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小師叔就知道事情可能有點內(nèi)情,再說了,這小子是能抱著錢睡覺孵蛋的主,能捐出十幾萬兩銀子他怎么就有點不信呢?何況哪來那么多錢? 庾慶忽又愕然道:“你在山里呆著,哪聽說的這事?” 小師叔呵呵,“你名氣大了去了,都快成救苦救難的活神仙了,連鎮(zhèn)上賣菜的老頭都在議論你?!?/br> “唉!”庾慶又是一聲嘆,發(fā)現(xiàn)這消息還真是長了翅膀了,他也算是事后直接趕回來了,沒想到風(fēng)聲比他還先到。 他起身,拿了油燈走到大桌子旁放下,然后掏出了那張藏寶圖,鋪開在了桌上,回頭招手,“師叔,過來,有一場富貴與你分享?!?/br> “別變著花樣找我要錢,我沒錢?!毙熓逑冉o了預(yù)防,才慢慢走過來。 庾慶:“你這話說的,真的,你看,我這是藏寶圖!” 小師叔湊近瞄了瞄,不屑道:“騙鬼呢?才畫了不到三個月的東西,還敢說不是別有居心?” 庾慶頓時驚為天人,“師叔,你還有這鑒定的本事?以前怎么沒聽你提過?” 啪!小師叔照他后腦勺就是一巴掌,指著畫上鐘若辰留下的落款日期,“鑒定個屁!你當(dāng)我瞎還是當(dāng)我傻,這也敢拿出來說是藏寶圖?” 庾慶小汗一把,是自己忘了,算了,先用事實說話。 他先將畫折疊,然后對照燈火搓動,把那八個字套出來后,他再示意其看。 小師叔盯著嘀咕:“欲得長生,同xue之地……什么意思?”也感覺到了這位掌門這樣做似乎有點深意。 “我代替阿士衡赴京時,為了便于有人接應(yīng)關(guān)照我,阿士衡曾交給我半幅字畫當(dāng)進鐘府的信物……”庾慶把事情經(jīng)過大概講了下,字畫來歷也算是做了交代,重點當(dāng)然是自己無意中參透了這幅復(fù)制畫的奧秘。 一聽是這么回事,小師叔也來了精神,再次端起那幅字畫來照著燈火比對,對照出那八個字后,又嘀咕了一遍,“欲得長生,同xue之地……” 庾慶:“顯然,這個同xue之地就是洞天福地所在的關(guān)鍵。仙家的洞天福地啊,師叔,只要找到了,咱們就發(fā)大財了?!?/br> 小師叔瞥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上面寫著‘長生’呢,你瞎了眼看不到嗎?跟這比起來,錢算什么?” 庾慶不以為然,“師叔,沒錢的長生,要來何用?” 第150章 疑云 心頭刺還未拔去,說什么長生比錢好,他絕不接受! 如此青嫩的年紀(jì),一般不會去想老了的事,還是只看眼前比較實際。 “……”小師叔竟無言以對,慢慢抬頭看天,一聲嘆:“唉,師兄,我看你在天之靈也沒辦法瞑目了?!?/br> 庾慶現(xiàn)在是一門心思想賺大錢,不跟他扯那沒用的,心思又回到畫上,說道:“生同寢,死同xue。師叔,你說這同xue之地會不會是一座墳?zāi)???/br> 小師叔微微頷首,“有這個可能?!?/br> 庾慶:“誰的墓?誰的同xue之地?顯然是制作藏寶圖的人,那么只要搞清這幅藏寶圖的來歷,知道藏寶圖原來的主人是誰,才能想辦法找到他的墓。如今的第一步,咱們就是要想辦法弄清藏寶圖的來歷,本來我以為阿士衡可能知道,結(jié)果他人走了?!币荒樛锵А?/br> 小師叔略挑眉,大概明白了這廝為何會突然偷偷摸摸趕回來,原來是為了找阿士衡打探消息。 心中有數(shù)后,反問道:“藏寶圖的主人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么?” 庾慶訝異,“我哪知道?” 小師叔:“你不是說鐘粟告訴了你是來自‘冠風(fēng)揚古墓’嗎?” “是說了……”庾慶說著一愣,狐疑,“寶圖的主人就是那座古墓的主人冠風(fēng)揚?” 小師叔雙手對穿進了寬大袖口里,抱在腹前來回踱步著,“應(yīng)該就是他?!茍D’的江湖傳聞,我以前也聽說過。傳聞古時候有一仙家洞府叫做‘小云間’,洞府仙人返回仙界前,遣散了侍女。 其中一位侍女名叫‘云兮’,返回人間后嫁給了一個將軍,這位將軍就是冠風(fēng)揚。 據(jù)傳侍女臨終前才向冠風(fēng)揚透露自己侍奉過小云間的仙人,并遺留了一幅字畫給冠風(fēng)揚,說是通往‘小云間’的地圖,若能參破,便能找到那位仙家的洞府。 好像是恰逢改朝換代,冠風(fēng)揚未來得及去找那仙家洞府便戰(zhàn)死了,追隨的心腹部將把他給秘密安葬了。傳言那幅‘云圖’也隨同冠風(fēng)揚一起安葬了,說是找到了冠風(fēng)揚的墓,就能找到‘云圖’。 后來司南府不知從哪知道了消息,獲悉了冠風(fēng)揚的墓在‘見元山’,便展開了大肆開挖,大概就是阿節(jié)璋參與的那次。 據(jù)說古墓中盤踞了許多的妖邪,司南府那次損失慘重,什么都沒找到。如今看來,原來那次已經(jīng)找到了‘云圖’,只是被阿節(jié)璋給悄悄拿走了而已,這個阿節(jié)璋隱藏的還真夠深的,連司南府都被他給騙了?!?/br> 再看桌上畫,“欲得長生,同xue之地!對比傳說的話,還真是對上了,像是那個‘云兮’給‘冠風(fēng)揚’的留話?!?/br> 庾慶品味了一下這個故事,點頭認可師叔的說法,忙問:“那他們的‘同xue之地’在哪?” 小師叔回頭看他,“你有病吧?我哪知道他們的同xue之地在哪?” 庾慶干笑,“師叔不是見多識廣么?!?/br> 小師叔嗤了聲,“若這畫和傳說都屬實的話,云兮這八個字明顯是告訴冠風(fēng)揚一人的,他們夫妻的同xue之地在哪,怕只有冠風(fēng)揚一個人知道?!?/br> 庾慶狐疑,“會不會就在埋葬冠風(fēng)揚的古墓里?” “應(yīng)該不會?!毙熓遄聊チ艘幌?,指了指字畫,“若這一切都是真的,依我看,這夫婦二人恐怕并未葬在同一個地方。若真在一起的話,司南府那次找到的恐怕就不是‘云圖’了?!?/br> 庾慶懂這意思,歪著腦袋盯著畫,“但是……師叔,若傳言是真,你不覺得這個云兮給人的感覺有點古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