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39節(jié)
第55章 供認(rèn) 將人拎到了鐵妙青跟前,孫瓶在程山屏身上戳了兩指,放開了啞xue禁制,沒給他能大喊大叫的氣力,沒讓他血?dú)馊鏁惩?,但至少嘴里能出聲了?/br> 程山屏開口便問,“老板娘,什么意思,為何如此待我?”勃然大怒狀。 跟過來的朱上彪看看這個(gè),又看看那個(gè),他也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斗笠下的明眸目光很復(fù)雜,與他對視了一陣,鐵妙青才道:“老程,你為什么急著出去?” 程山屏心中解析這句話,暗道了聲果然,漸有苦澀意味彌漫心頭,表面卻驚愕狀,“老板娘,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皺了眉的庾慶出聲打斷,“都省點(diǎn)時(shí)間。程山屏,我不聽你狡辯,我只想知道外面埋伏的是什么人。”嫌鐵妙青的效率不高,受夠了鐵妙青的拖拖拉拉,橫插一腳,親自問審。 或者說,他想要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已經(jīng)將程山屏人給控制住了,已經(jīng)沒了什么顧忌,要下手了! 此話令朱上彪震驚,傻子也能聽出在懷疑程山屏什么。 孫瓶亦緊盯他的反應(yīng)。 程山屏則震怒,“你胡說八道什么?”目光朝另幾人急閃,也急忙辯解,“老板娘,一定是這小子,這小子一直與我不和,又慣于坑騙,一定是這小子在栽贓陷害我,不管他說了什么,一定別有所圖,你們切不可被他蒙蔽!” 聞聽此言,不知情的朱上彪有點(diǎn)懷疑地看向了庾慶,這位與程山屏不合是事實(shí)。 從感情上來說,庾慶還是個(gè)外人,相對而言換了誰都更愿意相信自己人。 庾慶滿臉的不屑和鄙夷,伸手到身后又摸了支香點(diǎn)燃,吹了吹青煙,“你還不值得我浪費(fèi)這種精力,我還得留點(diǎn)精力突圍,給你兩個(gè)選擇。其一,你可以不說,我只需將你挾持到洞口,有沒有冤枉你,答案瞬間便出。外面的人若與你無關(guān),自然不會理會,若見你被挾持紛紛冒出,你說你是什么顏色?” 程山屏佯怒的臉色有些扭曲。 “到了現(xiàn)在,嘴硬沒任何意義。將你挾持到洞口,外面埋伏的人見你落在了我們的手上,你覺得他們會為了你對我們網(wǎng)開一面嗎?若以你為人質(zhì),外面不肯放過我們,架在你脖子上的刀一定快過他們出手,我們一定會先送你上路。若你真有那么大的魅力,有你在手便能讓他們忌憚,那正好,我們正好拿你開路脫身?!?/br> 鐵妙青、孫瓶和朱上彪皆細(xì)品此言。 程山屏臉色越發(fā)難看,他能想象到被推出去后是什么場景,外面的人一定會立刻冒出來。 鏘!庾慶突然拔劍,嚇了幾人一跳,孫瓶迅速將程山屏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不可能事都沒搞清楚就讓人對程山屏下殺手。 然而他們想多了,庾慶劍鋒點(diǎn)在了地上,唰唰寫劃,刻畫出了一個(gè)方框,方框里面畫了個(gè)箭頭。 他另一手的火把放低了,照在刻畫的圖案上,抬了抬下巴,“姓程的,能看清楚嗎?” 程山屏又不瞎,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大了幾分,喉結(jié)干咽著聳動了一下,緩緩抬眼看向?qū)γ娴拟讘c。 這個(gè)圖案把鐵妙青三人看懵了,不知何意,但感覺出了對程山屏有觸動。 庾慶樂呵呵給出了答案,手中劍叮叮指點(diǎn)著圖紋,“你以為你一路給人家留下路標(biāo),我們不知道?這是你出了古魈老林時(shí)留下的。你以為你昨晚跑去跟人碰頭,我們不知道?” 鐵妙青內(nèi)心驚疑,盯著庾慶,心知所言若是真的,就意味著這家伙早就知道了內(nèi)jian是程山屏,但這家伙卻不說,幾個(gè)意思? 昨晚?朱上彪想到了點(diǎn)什么。 程山屏兩眼死死盯著庾慶,那種被當(dāng)面揭穿的羞辱感令他恨不得將庾慶給生吞活剝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要妄想拉我墊背,你心里很清楚,就算我落在了外面那群人的手里,我也死不了! 他們需要我?guī)兔φ业谌换痼埃遣粫⑽业?。我只需拿兩只火蟋蟀和我自己的性命做要挾,就能換得老板娘等人脫身,畢竟他們要的是火蟋蟀而不是老板娘他們的性命,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明智選擇。 只要老板娘他們脫身了,外面的人就不敢殺我! 我是誰?我是錦國赴京趕考的舉人,是由錦國司南府一路重點(diǎn)護(hù)送的今科考生。 這世上敢明著打司南府那張老臉的人,屈指可數(shù)! 遠(yuǎn)的不說,近的棲霞老妖,就被司南府一巴掌給拍死了! 就憑外面那群偷偷摸摸的家伙,你讓他們動我試試看! 違了幽崖中立的規(guī)矩,司南府要交代,幽崖也保不了他們。 我只要講明利害,晾他們也沒那個(gè)膽子動我!” 鐵妙青三人聽的一愣一愣,又感覺好像是這么個(gè)道理。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這樣了,程山屏有點(diǎn)腳下突然踩空的感覺,臉上更是浮現(xiàn)出悲憤,感覺自己在這小子面前好像被剝了個(gè)赤條條,毫無反抗之力,竟連說狠話的資格都沒有。 “你認(rèn)為我們還有必要跟你廢話嗎?是老板娘念舊情!老板娘是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說的好聽點(diǎn)是心慈手軟,說的難聽點(diǎn)是婦人之仁,哪怕到了現(xiàn)在,她依然不忍對你下手,依然想給你一條活路。但她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她只想知道真相。老板娘說了,只要你給她一個(gè)交代,她放你離開!” 好一通噼里啪啦,令現(xiàn)場都安靜了,該說的或不該說的好像都被庾慶一個(gè)人給說完了。 程山屏神色中漸有艱難之意浮現(xiàn),更多的是不堪和愧疚。 幾人漸漸讀懂了,鐵妙青眼中跟著浮現(xiàn)情何以堪,已經(jīng)顧不上了庾慶為她瞎許的諾,顧得上也不會否認(rèn)。庾慶沒白跟她相處這些日子,的確說中了她的心思,對妙青堂的人她下不了殺手。 孫瓶突然厲聲質(zhì)問:“老程,你為何這樣做?”語氣中亦有難以遏制的憤怒。 朱上彪怒視,雙拳緊握。 孫瓶的一聲厲喝,撕破了程山屏的窗戶紙,他滿臉無奈且無力的樣子,艱難著給了句,“是鑒元齋的人!”抬眼看向了因他招認(rèn)而一臉悲哀的鐵妙青,“老板娘,我真沒想過要背叛妙青堂,可我沒的選擇,你知道的,我還有個(gè)老娘,我老娘落在了鑒元齋的手上?!?/br> “鑒元齋?” “妙青堂與鑒元齋無冤無仇,為何使如此下作手段?” 妙青堂三人皆驚,各有疑問。 程山屏盯著鐵妙青慘笑搖頭,“老板娘,是鑒元齋,您再好好想想,真的是毫無瓜葛嗎?” 此話一出,妙青堂三人皆若有所思。 什么情況?庾慶疑惑著看幾人的反應(yīng),搞不懂,估摸著妙青堂和那個(gè)什么鑒元齋應(yīng)該是有點(diǎn)什么扯不清才對。 程山屏:“老板娘,話說到這個(gè)地步,難道您真不明白他們因何而挾持我老娘嗎?我冤不冤?” 此問明顯令鐵妙青神色不堪之極。 孫瓶忽盯著程山屏問出一句,“東家那次是秘密出行,應(yīng)該沒外人知道,突然遇襲,事出蹊蹺,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 程山屏似無臉以對,仰天閉目,“是我把東家行蹤泄露給了鑒元齋那邊,我沒辦法,我若不答應(yīng),他們便要辱我老娘!” “你……”朱上彪震怒,上前就想給他一耳光。 孫瓶一把攔住了他,略搖頭,又朝鐵妙青抬了抬下巴,示意這事讓鐵妙青去處理。 鐵妙青低了頭,斗笠遮住了臉,外人看不清她神色。 庾慶有些糊涂,忍不住問了句,“那個(gè)什么鑒元齋和你們究竟有何恩怨?” 孫瓶一句話甩過來,“這事和你無關(guān),無須多問?!睌[明了不想讓外人知道,顯然有不足與外人道的隱情。 庾慶嗤聲道:“真要論起前因后果來,害我受困,怎會與我無關(guān),既然你們不想說,我也勉強(qiáng)不了。程山屏,有件事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從一開始就跟我過不去,甚至想對我下殺手,這不是我的錯覺吧,為什么?” 程山屏立馬扭頭,狠狠盯來,“若非你多事,焉能如此,若你沒辦法找到火蟋蟀,又怎會鬧成這樣?” 一兩句話便道出了所有真相,眾人一聽就明白了。 火蟋蟀的任務(wù),鑒元齋未必指望過妙青堂,可妙青堂一旦找到了火蟋蟀,程山屏就不敢不報(bào)給鑒元齋知曉,否則事后無法向鑒元齋交代。 “……”庾慶無語,懂了。 敢情自己一開始說出的那句有辦法幫忙,就已經(jīng)讓程山屏不安了,鬧了這些日子不是什么不相信他,而是想阻止他,難怪一開始就想把他給弄死,連可能性的機(jī)會都不想給他。 不知程山屏是不愿讓大家知道他叛徒的身份,還是想保護(hù)大家。 事已至此,這些都不重要了。 低著頭的鐵妙青忽痛聲道:“你走,今后互不相欠,互不相見!” 孫瓶慢慢松開了程山屏,但并未徹底放開他身上的禁制,伸手示意了一個(gè)方向,通往地下盡頭的方向,“現(xiàn)在不可能讓你去通風(fēng)報(bào)信,去盡頭藏身吧?!?/br> 見這邊信守承諾放過,腿腳有些乏力的程山屏蹣跚前行,與鐵妙青錯身而過時(shí)給了句,“老板娘,我不敢說我不怕死,但我還不想死,因我老娘還在他們手中,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 鐵妙青無言,偏頭看向一旁。 程山屏慘笑了笑,知道這女人已經(jīng)不想再和自己說話,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孫瓶夫婦又何嘗不是如此。 東家重傷,還有兩名老伙計(jì)喪命,他已不指望能獲得他們的原諒,黯然著解下了身上的包裹,將一行的備用物品給卸下了,之后蹣跚前行。 然還沒走遠(yuǎn),他便身子一顫,“嗯……”發(fā)出一聲悶哼。 火把折射出的一道寒光在洞壁一閃而過。 鐵妙青三人驚回頭。 只見程山屏后背心臟部位只露著一把劍柄,鮮血在后背的衣裳上快速暈染擴(kuò)大。 第56章 報(bào)仇雪恨 搖搖欲墜的程山屏扶住了洞壁,卻撐不住,順著洞壁慢慢往下滑,并用力扭頭看來,染血的劍身透穿在他胸前。 他目光掃過幾人,最終鎖定在了庾慶身上,眼中滿是不甘,好恨,坐在了地上,茍延殘喘著,口角開始滴血。 鐵妙青三人亦慢慢回頭看向了庾慶,只見庾慶手上已經(jīng)空了,腰上懸著的劍鞘也是空的,那支在地上刻畫圖案的劍已從他手上消失。 就算沒看到,三人僅憑聽覺也能察覺出是誰動的手,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想要親眼確認(rèn)一下。 哪怕親眼看到了,三人也難以相信這個(gè)要赴京趕考的書生竟會突然殺人,而且還是當(dāng)著他們的面。 庾慶不與三人目光交流,雙手慢慢兜在了腹前,面無表情,好像與他無關(guān)。 他之所以一開始不說出程山屏是內(nèi)jian,是因?yàn)椴桓冶WC說出來他們就能信,自己畢竟是外人。 也不敢保證說出來他們就能把程山屏給控制住,那些人若不先控制住程山屏,面對指控,程山屏不承認(rèn)都是其次的,一旦他的指控惹怒了程山屏,他可不是程山屏的對手。 他和程山屏實(shí)力相差懸殊,兩人處在不對等的地位上,這是最關(guān)鍵的。 他就是要借這些人的手控制住程山屏,就是要借這些人的手讓程山屏失去反抗能力,不然如何能報(bào)仇雪恨? “你干什么?”鐵妙青爆發(fā)出對他的嘶喊,做夢也沒想到這位會食言。 孫瓶夫婦已雙雙箭步閃到程山屏身邊,扶住了人。 畢竟相交多年,下意識要施救,卻發(fā)現(xiàn)是致命殺招,一劍穿心,已經(jīng)沒了救,劍一拔立馬就會喪命,已在那翻動著眼白,身軀微微顫抖著,氣息快速變?nèi)酢?/br> 蹲地的孫瓶抬頭,對著鐵妙青搖了搖頭。 鐵妙青當(dāng)場情緒失控,近乎歇斯底里,“阿士衡,你說了饒他一命,為何食言?” 庾慶與之略作對視,沒理會她,而是回頭看向了孫瓶,“孫掌柜,我與他無冤無仇,初相逢他就要?dú)⑽?,是我命大躲過一劫。后不肯罷休,屢次欲置我于死地,未能輕易得逞而已。此番若我未曾察覺,我等若是落在了鑒元齋的手上,你當(dāng)他能不怨我,你當(dāng)他能讓我好過不成? 事已至此,我為了幫你們壞了鑒元齋的好事,于鑒元齋而言,他也暴露了,還有沒有利用價(jià)值我不知道。如若放過了他……他也許不會怨你們,那你們不妨猜一猜他會不會怨我?萬一鑒元齋殺了他母親,那這仇就大了去,我可不想日久天長的防著這么個(gè)仇人。 放了他,就算我們現(xiàn)在脫了身,有他的存在,他若是幫鑒元齋攔截我們,你確定你們能順利回到幽角埠?他太了解你們了!你們可以無所謂,我還想活著赴京趕考。孫掌柜,他一直想殺我,只是未能得手,反而落在了我的手里。孫掌柜,請您給我一個(gè)不殺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