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爆炸從冬眠中喚醒的達魯斯巨型蟒蚣體型異常龐大，比達蒂安當時預估的還要大上幾圈，有著頭部的橫長便已經(jīng)超過了梭巡者號的翼展，想必在這個沒有天敵的星球上生存已久。此時吃痛的巨獸正嘶吼著橫掃它能看到的任何活物，離它最近的赫羅斯偵查部隊首當其沖，而在遠處接連放出誘餌無人機的達蒂安則確保能將這頭暴怒的野獸引向敵人的飛船。

    沒有被一舉消滅了近五分之一的敵軍的優(yōu)勢沖昏頭腦，沃伊德向船長點點頭，背著自己的狙擊槍，從之前被宋律初次嘗試正式使用奏旋時在駕駛室頂板上砸出的洞口利用鉤爪翻了出去：“達蒂安，看到那群赫羅斯隊長或者威克提姆型赫羅斯時，輔助我進行補充式狙擊?！?/br>
    “明白?！敝芯嚯x觀察著巨型蟒蚣和赫羅斯的混戰(zhàn)的哨兵語氣中也沒有一點輕松的意思。

    與之相對的是駕駛室里年輕塔克里們歡慶的諧音。注意到抱著奎斯手臂的軟綿綿星人依舊面色緊張，娜塔阿茲笑著拍拍她高聳的肩膀：“別怕別怕，那個大家伙和我們一邊的，暫時是。贊美光者的恩賜，我覺得它一個人——一條蟲就可以把那群赫羅斯都殲滅了?！?/br>
    “但我希望它不要太過分，我們還需要它們的飛船躲避寒星期的。”菲爾緹半真半假的抱怨很快遭到了報應。

    那是一個和其他機器人不一樣的東西。

    走下赫羅斯飛船的四手金屬巨人突然讓梭巡者號的駕駛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它有著反折的腿關節(jié)，尖銳的三指利爪，尺寸更為巨大、武裝也更加鮮明的一對副手連接在背后，堆砌著大量配件的機體非但不臃腫，反而顯得異常簡潔精密，就如一件美麗的藝術品。

    就算對赫羅斯這個機械物種了解不多，宋律也能從這個全身籠罩在淡淡銀光里的機器人身上感受到和獵犬一般的利珀爾或者其他型號的赫羅斯不一樣的氛圍。她仔細觀察著它的腦袋，或者說頭盔，那上面鑲嵌著一塊近似倒水滴形的暗色玻璃或者屏幕，她可以看到里面隱約有熒光閃爍，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威克提姆型赫羅斯出現(xiàn)?！薄窟_蒂安在內(nèi)線里開口，【“已經(jīng)做好狙擊準備?！薄?/br>
    “穩(wěn)住你的槍，我們需要最好的機會。”盯著屏幕上沒有任何猶豫地向發(fā)狂的達魯斯蟒蚣邁步走去的威克提姆型赫羅斯，奎斯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監(jiān)控無人機不具備音頻傳輸能力，但從銀色的以太粒子自威克提姆型赫羅斯身周爆發(fā)式擴散的情況來看，它顯然使用了奏旋。由威克提姆人改造的赫羅斯依舊保持著他們原來種族cao控以太的能力，它喚起的以太旋流幾乎是瞬間便籠罩了整個空間，牢牢束縛住了這個瘋狂狀態(tài)的巨型蟒蚣。

    從它走下飛船到控制足以毀滅一支小隊的猛獸，整個過程幾乎沒有到5分鐘。過于驚人的奏旋能力讓幾個年輕的塔克里人意識到了為什么威克提姆族會被記錄為目前仙女座最強的奏旋使用者。

    威克提姆型赫羅斯歪頭端詳著這個被自己至于股掌之中的生物，似乎想要明白它瘋狂的來源。而下達射擊指令的奎斯并不打算給他弄清楚的機會。

    達蒂安連發(fā)的三發(fā)子彈在奏旋和以太的指引下打在了威克提姆型赫羅斯展開的以太屏障上，僅僅是被銀色的屏障在瞬間磨碎化作一片金色的粉末融入它的旋流之中。然而緊接著擊在這片金色粉末上的三發(fā)來自沃依德的子彈則引爆了整個以太旋流。

    作為氣態(tài)生命體，威克提姆只能用組成自己的復合氣體帶動空氣振動引發(fā)以太共鳴，并讓它們分散加入到帶起的以太旋流之中，引發(fā)更大的共鳴并如cao縱自己的身體一般cao控它，這讓威克提姆人成為仙女座最強大的奏旋使用者。然而這同時也給它們帶來了一個劣勢：混入了復合氣體的以太粒子一旦和鈦氦粉混合就會變得極其易燃，尤其是在被磷火彈點燃的時候，它們甚至會引發(fā)劇烈的爆炸。這一個缺點就算它們被改造成了赫羅斯也不會改變，除非它們放棄使用奏旋。

    通常來說，這種程度的爆炸足以解決大部分赫羅斯和這個將以太旋流展開到如此程度的威克提姆型赫羅斯，但是當磷火和鈦氦引發(fā)藍色的烈焰被另一道銀色的旋流強行沖破引向天空，奎斯才意識到他們這次面對的是什么——

    一個威克提姆型號的赫羅斯將軍。

    身后巨大的副手一手控制旋流強行將巨型蟒蚣壓入土中迫使它進入休眠形態(tài)，一手分割以太粒子做出隔離引火帶，這個威克提姆將軍慢慢轉(zhuǎn)動它的頭盔看向旁側(cè)伸出的左邊主手，然后攤開了它：那是一顆磷火彈，它抓住了這個穿過5發(fā)子彈打出的空隙直奔它核心而來的子彈。然后在下一瞬，威克提姆將軍抬頭精準地鎖定了隱蔽式監(jiān)控無人機的鏡頭。

    被這個赫羅斯幾乎穿透屏幕的注視震懾的奎斯被手臂傳來的外星熱量喚醒，立即向距離它們最近的哨兵下達命令：“達蒂安，立即撤退！我們暴露了??！”

    【“我仍舊可以在這個位置進行二次狙擊，”】達蒂安的聲音比她的隊長要平靜很多，【“我也可以嘗試將部分敵軍引到其他方向?！薄?/br>
    “沒用的，你比我們更清楚一個威克提姆將軍能做到什么?！蔽忠赖乱布尤肓祟l道，“立即撤退，我會在這里為你進行掩護射擊?！?/br>
    【“……我會一種特殊的奏旋，我可以——”】

    “夠了，達蒂安，撤退！”做好出戰(zhàn)準備的奎斯最后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突擊槍狀態(tài)，“我需要你活著回來！”

    【“……收到，二等哨兵達蒂安現(xiàn)在立即撤退。”】

    “二等突擊兵娜塔阿茲，做好準備跟我來。塔贊，菲爾緹，做好飛船鏈接準備，我會在船外進行目標引導?！备杏X到自己的手臂被輕輕扯住，奎斯低頭看向抓住他的宋律，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jīng)足夠熟悉她，熟悉到能從她多變的無甲面板上看出她擔憂的情緒。

    他半蹲下來，拇指擦過她額頭皮膚因為害怕?lián)亩櫰鸬牟课唬骸皼]事的，宋律，我們會保護你。等達蒂安回來，你用奏旋為我們展開以太屏障，我們一起渡過難關，好嗎？”

    “小心，奎斯?！甭砷_抓著他臂甲的手，宋律對他小小聲地說，“對不起?！?/br>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么總是道歉？”笑著把額頭和她相抵，安慰著這個軟綿綿星人的塔克里隊長合上眼，再次睜開時，他眼中已經(jīng)沒有任何溫情，“娜塔阿茲，準備好了嗎？”

    也和自己的胞弟做好了告別的突擊兵把自己的諧音從塔贊的合音中抽離：“當然，船長。”

    “很好，跟著我?！?/br>
    金紅色的以太屏障在疾馳的哨兵身后升起，隔離了緊追其后的赫羅斯大部隊，而幾個追得最緊以至于沒有被屏障擋住的赫羅斯則在早已等候在此的奎斯和娜塔阿茲聯(lián)手放倒。

    “占領高地，達蒂安！”用槍托砸向試圖用電鋸般的利齒咬住自己喉嚨的利珀爾赫羅斯，奎斯放出小型無人機糾纏著另外幾個瞄準威脅更大的突擊兵的利珀爾，并向其他船員們下達著指令，“沃伊德，回駕駛室輔助宋律維持屏障！塔贊、菲爾緹，炮塔鏈接做好了嗎？”

    【“船長，鏈接已經(jīng)做好，可以隨時發(fā)射?！薄?/br>
    “很好，我來進行射擊輔助——就是現(xiàn)在！”

    梭巡者號本應用于太空對船戰(zhàn)的鐳射炮被塔贊進行的實時調(diào)整約束在了不會讓飛船在高重力環(huán)境里因為射擊解體的能量強度，并在三個塔克里人共同協(xié)作下達到了對地戰(zhàn)的射擊精度，給前仆后繼撕裂屏障的赫羅斯兇狠的攻勢造成了極大阻力?？蓵簳r奪取了優(yōu)勢的奎斯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聽到突擊兵對他發(fā)出了一聲驚叫：“奎斯，閃開??！”

    被用奏旋強化身體機能的娜塔阿茲用力撞開的塔克里小隊長在地上翻滾，等他好不容易穩(wěn)住自己抬頭看去，他看見的是一個沖擊爆彈帶來的坑洞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銀色的以太粒子依舊在上面徘徊，而娜塔阿茲則倒在不遠處，銀灰色的作戰(zhàn)盔甲被黑色的血液浸透覆蓋。

    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赫羅斯將軍，則靜靜地站在屏障外，詠唱著屬于威克提姆族的奏旋。它銀色的以太旋流迅速侵染瓦解著金紅色的以太屏障，并輕巧地將射向它的鐳射炮偏轉(zhuǎn)，看上去不比撥開一根擋路的柳枝更費力。

    它那對準倒下的塔克里突擊兵的主手上重新凝聚起以太沖擊爆彈，然而這個赫羅斯將軍甚至沒有看著奎斯或者娜塔阿茲的方向，只是抬頭用覆蓋了大半個頭盔的屏幕鎖定著飛船駕駛室——它知道那里就是這片以太旋流的起始點，也是它的目標所在。

    “不！娜塔阿茲……！”搶在第二個沖擊彈釋放前，拖著失去意識的娜塔阿茲躲到最近的掩體后，奎斯一邊用護甲攜帶的急救噴霧搶救著他的突擊兵，一邊用內(nèi)線向其他隊友請求著支援，“我們的人倒下了?。∥倚枰г。　?/br>
    【“達蒂安收到，我現(xiàn)在……”】“轟??！”

    “達蒂安？！”無論怎么呼叫飛船頂上被另一發(fā)銀色的沖擊彈擊中的哨兵都沒有回應，只能從小隊的生命監(jiān)控看出她還活著的奎斯用他知道的最粗俗的臟話罵了一聲。他試圖從掩體邊偵查敵情，但失去屏障后驟強的火力讓他放出的無人機均被擊落。

    突擊兵的同胞兄弟的聲音從內(nèi)線傳出：【“我去支援你！！保護好娜塔！”】

    “不行?！北е温稍陲w船里急行的船醫(yī)兼臨時大副毫不猶豫地否定道，“你和菲爾緹需要維持鐳射炮的火力壓制。而且，沒有了以太屏障和達蒂安在上面進行掩護射擊，那群赫羅斯很快就會沖進船體奪取駕駛室。你和菲爾緹至少要有一個人負責處理這些入侵者，保證另一個人對炮塔的控制?！?/br>
    一槍命中走廊盡頭不知從哪鉆進來的利珀爾型赫羅斯光學鏡頭，又是一槍穿過它破裂的光學鏡頭搗碎它的處理器，大步走進醫(yī)療站的沃伊德把努力捂著鼻血的外星人放進醫(yī)療艙示意梭巡-89677接手治療，自己則迅速將必要的戰(zhàn)場急救物資裝備在身上：“我把宋律安置在醫(yī)療中心由梭巡-89677進行封鎖保護，然后我會去支援娜塔和奎斯?！?/br>
    又是幾槍解決發(fā)現(xiàn)他們企圖沖過來的步兵型赫羅斯，將只剩下一發(fā)子彈的配槍丟給不具備武裝的隨船修克斯，沃伊德說：“確保并44號指令能夠完全執(zhí)行。”

    “指令已確認?！睂屖者M右手臂甲中的梭巡-89677左手臂分出的根系輕輕擦拭吸收著外星人臉上的血液，藍色的光條閃爍著作為強調(diào)。

    “沃伊德！”宋律帶著哭腔的呼喊只是讓軍醫(yī)離開的腳步微頓。

    “繼續(xù)唱下去?！痹卺t(yī)療區(qū)的大門關閉并被梭巡蔓延的根系層層覆蓋前，沃伊德對她說，“無論如何，別停下?！?/br>
    徹底封閉的醫(yī)療站隔絕了宋律對外界的一切信息，她只能從外面的轟炸聲和顯示著梭巡者號所有船員的生理特征的管理屏幕上猜測戰(zhàn)局的走勢——雖然她看不懂上面的具體數(shù)值，但是知道那些閃爍的紅框不是好事。

    門口傳來的sao動讓她驚惶地轉(zhuǎn)頭，斷斷續(xù)續(xù)地用已經(jīng)有些沙啞的嗓子維持著僅存于這個房間里的以太屏障。

    第一波和第二波對大門的沖擊都被修克斯的根系和她的屏障擋下，然后是一片沉寂?？s到梭巡所在的墻邊抱住它遞給自己的手臂，看過許多電影的宋律深知這并不代表安全，反而預示著最恐怖的風暴的到來。

    果不其然，莊嚴的外星吟唱和覆蓋著銀色以太旋流的利爪直接刺破了三重阻撓，在宋律的尖叫里它快速旋轉(zhuǎn)著從指尖射出了數(shù)道激光，將阻撓它前進的植物根系連同嵌入墻柱修克斯一起切下。

    “不，不！”撲到被切斷與墻壁鏈接跌落在自己面前地板上的梭巡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蓋在它只剩一半的機體，宋律驚恐地對站在門口的四手機械巨人喊著，“請！M'raha!M'raha……!”

    宋律意料之外的是，赫羅斯停下了行進的腳步，盡管它顯然可以輕易撕破這已經(jīng)弱化的以太屏障，但它還是站定在了距離她不遠的位置上，頗顯驚訝似的傾斜了它的腦袋，然后它身周環(huán)繞著的銀色光旋跳動著發(fā)出了音色特殊、但發(fā)音標準的塔克里語：“是的，我就是來幫你的?！?/br>
    “什么？”宋律愣了一下，“你……你，說話，可以？明白，我的，說話？”

    銀色的掃描網(wǎng)從金屬巨人頭盔面罩部分散出，從上到下將發(fā)出驚叫抱緊隨船修克斯的宋律掃了一遍，下一刻，它的金屬盔甲開始折迭變形，反折的膝關節(jié)扭曲前凸的部分收回，超過3米的身高開始壓縮到接近2米，連三指的尖銳金屬指爪也分裂變成五指的鈍指。

    當這個赫羅斯結(jié)束它的變形、慢慢轉(zhuǎn)動自己的手臂和手掌向她展示自己的新形態(tài)時，宋律忽然意識到了它這一連串行動的目的所在——現(xiàn)在的赫羅斯依舊是一個四手金屬巨人，可確實比原來更加貼近人類的體型特征，它是在將自己變成更類似于她的模樣。

    “是的，我可以理解你使用的塔克里語。害怕是不必要的，因為我是來幫助你的。”慢慢屈膝半蹲下這副新的機體，赫羅斯將軍對把修克斯推到墻角護住的外星人伸出了左手，“我會從塔克里和仙女座安理會的奴役下解救你?！?/br>
    它平靜的語氣和示好的姿態(tài)給了宋律勇氣，她最后把梭巡往自己背后擠了擠，然后不顧這個機器人的制止，拖著被嚇軟的雙腿向赫羅斯的方向爬了一點點，用自己貧弱的塔克里語連說帶比劃地解釋道：“請！這個，誤會！我和奎斯，不是故意！你的，大的，隊友，死掉，誤會！我和奎斯，跑，你的隊友，跑！地面，壞！”

    左手做出高空跌落的樣子并發(fā)出噼里啪啦的擬聲詞，宋律對歪頭的赫羅斯將軍哭著說：“你的隊友，掉，傷，死！不是奎斯和我，做！請，不，生氣！對不起！幫助！幫助……！”

    “你是在說它嗎？”用頭盔正面的屏幕在半空投影出一個拜亞基型赫羅斯，威克提姆型赫羅斯將軍看著用力點頭的外星人說，“拜亞基021-赫羅斯-889號，它的報廢在預定任務計劃之外，但我沒有因為它的報廢生氣，你無需害怕?！?/br>
    “不，生氣？”只能捕捉其中幾個關鍵詞的宋律小心翼翼地確認。

    “不生氣。它完成了任務，甚至在這之外還有了更多的發(fā)現(xiàn)——它發(fā)現(xiàn)了你。”試著向這個外星人伸出手，又在對方害怕的嗚咽和瑟縮中收回它，赫羅斯將軍接著說，“它達成的價值比它報廢造成的損失更多。我不會為此生氣。”

    “Na，na……”宋律一聽激動得母語都出來了，“Na  ni  neng  bu  neng，呃，你，可以，幫助？”

    “是的，我就是來幫助你的。”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句話，赫羅斯將軍左側(cè)主手手心向上，放在他們之間，“跟我走吧。我不會讓這些塔克里人傷害并奴役你的?！?/br>
    “不不，誤會！誤會！”總算捕捉到“傷害”這個自己理解的詞匯，猜出它大概意思的宋律連忙擺手，“奎斯，沒有，傷，我！塔克里，沒有，傷，我！奎斯，塔克里，好！”

    “不?！焙樟_斯身邊的銀色光旋突然爆發(fā)，讓整個飛船都隨之震顫，“他們和‘好’毫無關聯(lián)。他們只會奴役，只會毀滅，只會讓自己的愚蠢拉整個仙女座陪葬！看看那個修克斯，那會是你和你的種族的結(jié)局！”

    “對不起！對不起……！請，不生氣！不生氣……！”

    “我，沒有生氣?！笔諗苛吮l(fā)的光旋，金屬巨人向十指交叉瑟瑟發(fā)抖地哀求著自己外星人說，“現(xiàn)在，跟我走吧，如果你不想變成下一個修克斯的話?！?/br>
    “但-但是，我不明白，塔克里，好，修克斯，好……”宋律側(cè)頭看了一眼在地上震顫著機體不斷亮著紅光警示的梭巡，又看了看顯示著各個隊員身體情況的顯示屏。她深吸了口氣，試探著向這個金屬巨人傾斜上身，“如果，我，呃，走，和你，你將會，奎斯，梭巡，奎斯的隊友，安全？奎斯，活？”

    “你有著相當?shù)耐樾?，甚至會想保護塔克里人，我敬佩這一點。”赫羅斯將軍銀色的光旋以柔和的頻率閃爍，“但是，不?！?/br>
    “什么？為什么？”

    “或許是我的態(tài)度誤導了你，但是你實際上并沒有和我談判的資本。無論你同不同意，我都可以輕易把你帶走，并為仙女座的安全消滅這些宇宙瘟疫?！睆牡厣险酒鹕?，赫羅斯活動了一下背后尺寸和火力都更為巨大的副手，  “但就我個人而言，你自愿與我離開是更優(yōu)選項。”

    在新種族外星人驚懼的注視下，將軍模仿著她之前“懇求”的動作，把副手的十指交錯合在身前，主手則再次向她伸出：“現(xiàn)在，我請求你：和我離開。你不需要親眼看到這些宇宙瘟疫被肅清的悲慘結(jié)局?！?/br>
    【“警告：阻止代號-宋律被赫羅斯帶走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0.  請示：是否執(zhí)行44號指令？”】

    收到梭巡發(fā)來的緊急通告的年輕塔克里隊長下意識地看向身邊支撐著護盾的老塔克里人尋求幫助，然而蹲在重傷的突擊兵身邊的船醫(yī)只是搖了搖頭：“很遺憾，塔克提斯，你做得很好——我們所有人都做得很好。但有時候……我們必須接受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命運，并讓它結(jié)束在我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jié)局上?！?/br>
    奎斯把目光投向梭巡者號，他能看見駕駛室里菲爾緹和塔贊的奏旋仍在閃爍，可顯然也已經(jīng)瀕臨極限，而他與飛船之間間隔著數(shù)十個幾乎分毫未損的赫羅斯，這讓他們的距離變得如此遙遠，但不足以遠到讓他們能從44號指令中幸免。

    閉上眼，梭巡者號的船長接通了所有人的內(nèi)線和飛船的廣播系統(tǒng)：“所有梭巡者號的船員，這是最后一次廣播，梭巡-89677即將執(zhí)行44號指令。我很遺憾我們無法離開這顆星球，但與你們并肩奮戰(zhàn)是我的榮幸。塔克里永不屈服于赫羅斯奴役，我們最后的閃光將會銘刻在仙女座的星系之中，和光者的光輝融為一體——愿光者接納我們?！?/br>
    【“以及，宋律，我很抱歉。我希望我能做到更多，我希望我可以保護你……！我很抱歉……！我……我希望我們的粒子會在光者的仁慈中重新團聚。我很抱歉，宋律。”】

    “他們啟動了飛船自毀程序，”赫羅斯光旋跳動著發(fā)出了一聲類似于嘲笑的低音，“典型的塔克里人，如此自私而無知，自己無法得到的就要毀掉。無論如何，我們必須快點離開——”

    赫羅斯將軍試圖穿過已經(jīng)稀薄的以太屏障的手被突增的阻力彈開，不解地看著撐著膝蓋擋在隨船修克斯面前的外星人，他說：“你在做什么？不趕快離開的話，我們都會被爆炸波及的。”

    “奎斯，好！塔克里，好！修克斯，好！赫羅斯，壞！”努力加強自己對殘余的以太旋流的控制，宋律向赫羅斯將軍伸出了手——但不是代表接受，而是代表制止，“你，走！他們，活！安全！”

    “你不明白他們會對你做什么，你不明白他們做過什么，但是沒關系。”機體重新變形成更熟悉的形態(tài)，威克提姆型的赫羅斯銀色的光旋重新擴散，“不管你怎么選，我都會帶你走，塔克里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