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污染物001。

    華夏最強污染物。

    對首都全體用戶而言，它就像一把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墜落，但殺死全人類是它永不放棄的目標。

    這輛嗜血列車在首都的大地之下來回穿梭，它的力量在不斷增長。它比盲盒的提升更快，可是盲盒卻能完美克制它。

    a04-盲盒和它達成了新的共識。

    001的突發(fā)事件至此便告一段落。

    無論是盲盒還宿九州，華夏沒有任何一個用戶可以完全擊潰001，當(dāng)下的情況已經(jīng)是最好結(jié)果。

    留在首都再無任何作用，嗜血列車事件交由首都清除小隊來處理后續(xù)。蕭矜予和宿九州很快啟程返回中都。

    他們要盡快見到004，向其咨詢信息。

    按理說盲盒作為當(dāng)事人，應(yīng)該一同前往。但盲盒還是個小學(xué)生，他只想過普通平凡的生活。雖然這次是他莫名其妙提高排名，但他依舊決定留在首都。

    ……

    首都，地底列車站。

    冰冷的風(fēng)從長長的地下軌道中穿涌而至，青年米色的圍巾被這突然的風(fēng)吹得向后，蓋住了蕭矜予的嘴唇。他正要拉住自己的圍巾，一只手從身后按住了圍巾亂飛的下擺。

    宿九州將淺色的圍巾繞著青年的脖子一圈，最后輕輕塞進了他的領(lǐng)口。

    蕭矜予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滴滴——”

    列車進站。

    盲盒：“好了，如果有什么情況可以隨時找我。不過我認為未必是我出現(xiàn)岔子了，我感覺‘盲盒’現(xiàn)在非常平穩(wěn)，很正常，我和它相處得非常愉快。我個人判斷，是a04出問題了?！?/br>
    聞言，蕭矜予收回視線，悄悄看向說話的男孩。

    六級用戶超乎常人的思維能力，幾乎讓盲盒猜中了大半真相。

    其實不僅是盲盒，顧清俞、石紋等人也做出了類似的判斷。

    -盲盒變成a04，不是因為他變強了，而是因為a04變?nèi)趿恕?/br>
    這一次宿九州和蕭矜予返回中都，尋找004，就是為了確認這個答案。

    王饕：“哈哈放心，要是有問題，我會立刻通知首都這邊?！?/br>
    男孩比了個“ok”的手勢：“行，那我就回家了。我媽肯定要罵死我了，哎……”

    列車正在緩緩進站，盲盒背著書包上了扶手電梯，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蕭矜予的視野里。顧清俞等人忙著處理001事件的后續(xù)，并沒有來車站送客。盲盒一走，在場頓時只剩下宿九州、蕭矜予和王饕三個用戶。

    地底列車畢竟還是少數(shù)人的交通工具，車票極其昂貴。冷冷清清的站臺上，每個站口都只有兩三個旅客在等待乘車。老舊的列車散發(fā)著機油的刺鼻味，它一點點地向前行駛，速度越來越慢，最終穩(wěn)穩(wěn)停在站臺旁。

    三人上了車，找到自己的座位。

    “總算要離開首都了。”王饕舒了口氣，魁梧的大漢感慨道：“這次我沒幫上忙，辛苦了，宿上校，蕭矜予?！?/br>
    這一次前往首都幫忙的中都用戶除了蕭矜予和王饕外，還有一個三級用戶。他的邏輯鏈對001的善后工作有用，他便暫時留了下來。

    蕭矜予：“你也辛苦了?！?/br>
    王饕雖然沒下地鐵隧道，可是他身為五級用戶，救援了許多因地震塌陷而被壓在碎石下的無辜市民。

    王饕笑了笑：“首都這邊是沒什么事了，這次回中都，不知道004愿不愿意幫忙?！彼哪樕仄饋?，“剛才趙狠給我發(fā)來消息，004最近并不安穩(wěn)。就在兩天前，這個機器人莫名其妙發(fā)癲。然后002，也就是那個爬山虎，也跟著它發(fā)癲，把監(jiān)控它們的38個攝像頭全部擊碎了?！?/br>
    蕭矜予問道：“004先……發(fā)癲，然后002跟著它發(fā)癲？”

    王饕：“對。根據(jù)監(jiān)控錄像，004一直在嘀嘀咕咕什么東西，但它聲音很小。我們的監(jiān)控攝像頭是研究所特制的，能夠抵御一定程度的污染物的影響。但與之相應(yīng)的，它的畫面和聲音記錄能力都很差，大概相當(dāng)于上世紀的畫質(zhì)、音質(zhì)。污染物小聲說話，我們是錄不清的。

    “本來002一直沒搭理它，002一直很安靜。直到004突然大吼了一聲爸爸，下一秒002就把攝像頭全部擊碎了。我們的攝像頭最后錄到的畫面，就是爬山虎的樹葉同一時間飛向38個鏡頭，接著就是一片黑暗。”

    蕭矜予：“……”

    他大概猜到004說的是什么話了。

    不過002居然幫著004處理掉了攝像頭，這是蕭矜予沒想到的。

    腦海中閃過黑夜中那株爬滿學(xué)校高墻的爬山虎，蕭矜予目光動了動，沒有吭聲。

    “攝像頭重新裝好了么？”宿九州突然問道。

    王饕回答：“才裝了10個。這種攝像頭是特制的，研究所制作起來也很麻煩?！彼f道：“宿上校，004可能不會配合我們。它雖然沒001那么反人類，但面對人類的問題，它也向來不與合作。”

    王饕回憶道：“當(dāng)年我們中都清除小隊需要幾個三級用戶的信息，004怎么都不肯配合。我們又拿它沒辦法，它軟硬不吃，當(dāng)然，它是個污染物，我們根本也威脅不了它。幸好當(dāng)時001殺了個污染物，004似乎感知到了，安分了幾天。它想知道為什么有污染物會突然氣息消失，我們便做了個交易，它這才肯告訴我那幾個三級用戶的信息?！?/br>
    宿九州：“它應(yīng)該會配合我們的?！?/br>
    王饕：“或許它會給假信息。這種事感覺004干得出來?！?/br>
    宿九州微笑道：“它不會?！鳖D了頓，又補充道：“我是這樣認為的?！?/br>
    蕭矜予不由看向他。

    王饕好奇道：“為什么？”

    男人淡定地勾起唇角，語氣平靜：“因為它是個好污染物?！?/br>
    王饕：“？？？”

    蕭矜予：“……”

    此時遠在中都的004：“阿秋（○｀ 3′○）！誰又在背后說我壞話呢！是不是那個該死的老變態(tài)！”

    ……

    一路上，宿九州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蕭矜予也不由感到一絲疲憊。他用手撐著下巴，微微閉眼，似乎在休息。安靜的車廂內(nèi)沒有人再開口，然而顫動的睫羽卻暴露了青年依舊清醒的事實。

    蕭矜予的大腦迅速思考著。

    -宿九州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和004間的關(guān)系。

    這是肯定的。

    他和004的關(guān)系原本就很難隱瞞。

    第四視角覺醒時，004就鬧出了大動靜。這個小機器人腦子并不是很好使，或者在它的心中從來沒覺得需要隱瞞“我爸爸是誰”這樣的信息。

    不過現(xiàn)在宿九州應(yīng)該只是覺得他和004有些特殊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他就是004口中的“爸爸”。

    蕭矜予倏地睜開眼，他心中一動。

    -未必。

    宿九州或許已經(jīng)有了這個猜測，只是還沒有證據(jù)。

    官方對004的態(tài)度一直很難界定。

    對于002、008這種完全不想傷害人類，甚至?xí)幸馐諗孔陨砦廴疽蜃拥奈廴疚?，人類一直抱有和善的態(tài)度。但對于001、006這種恨不得全人類死光光的污染物，官方用戶一直是敬而遠之、如果有機會一定會消滅對方的方案。

    004處于一個很微妙的點。

    這個機器人擁有一條很奇妙的邏輯鏈：搜羅全天下用戶的邏輯鏈信息。

    這個邏輯鏈對華夏官方來說，是無可替代的寶貴資源。

    可是004也很想殺死全人類。每當(dāng)有用戶進入收藏它的倉庫，它都會努力用污染因子去攻擊污染對方。也就是蕭矜予覺醒后，這個小機器人才稍微收斂了一點。否則以它的污染能力，它足以在一個小時內(nèi)污染一個三級用戶。

    邏輯鏈很重要，又沒有太強的攻擊性。

    這是中都用戶委員會一直對004非常包容的原因。

    ……

    如果宿九州知道他就是004口中的“爸爸”，會有什么結(jié)果？

    ……

    “在想什么？”

    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尖，蕭矜予身體微震，他回過頭。

    宿九州漆黑的眼瞳定定地看著他，眸中帶笑，沉穩(wěn)而寂靜。

    默了默，蕭矜予：“在想你說的話?！?/br>
    “什么話？”

    “004應(yīng)該也算是一個好污染物吧。”

    宿九州看了他幾秒，才道：“除了001外，華夏并沒有什么不好的污染物。”

    蕭矜予一愣。

    宿九州：“除了001和002，華夏每個污染物都可以被擊潰抹殺。能被控制的污染物，就是好的污染物……死了的污染物，當(dāng)然不會很壞?！?/br>
    蕭矜予嘴唇微張，似乎因這個特立獨行的觀點愣住了。

    他的神色被男人盡收眼底，宿九州笑了：“開玩笑的。004想人類死，但還好，自從被人類發(fā)現(xiàn)并收藏后，它這個宏偉的期愿一次都沒能實現(xiàn)過。”定了下，宿九州做出判斷：“因為它是個小廢物?！?/br>
    蕭矜予：“……”

    遠在中都得004：“阿秋阿秋！到、底、是、誰[○??｀Д???? ○]！??！”

    “轟隆隆——”

    地底列車從首都一路南下，呼嘯而行。

    ***

    凌晨2點04分，海都市，恒隆廣場。

    夜色深邃，厚厚的灰塵如同一層灰色的毛絨地毯，覆蓋在商場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上。

    空氣中有一種沉悶發(fā)臭的腐朽氣息，扶梯邊緣的金屬邊框已經(jīng)生了銹，大片大片的櫥窗玻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哄搶的人群砸碎。

    曾經(jīng)穿著光鮮亮麗的人體模特一個個倒在地上，手腿斷裂。除了橫陳滿地的衣架外，還有隨處可見的碎玻璃、各種不值錢的桌椅。

    這座海都市最奢華的高級商場，在二十六年前不幸被劃分到了輻射區(qū)。自此，這座商場再沒有人光顧。奢侈品被搶奪一空后，它大敞著門，卻只有穿堂的風(fēng)作為顧客，流連其中。

    忽然，一道彩色的光從商場的三樓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