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矜予：“我可以理解為，崩潰的邏輯因子是絕對不可能完整形成一個結(jié)構(gòu)的吧？”

    宿九州驀地滯住。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他很想問難道你的意思是，每個邏輯因子都是會形成某個固定的結(jié)構(gòu)，就像每個物質(zhì)都是由不同的原子組成某種固定的結(jié)構(gòu)，才能形成穩(wěn)定的物質(zhì)？

    宿九州沒想到，蕭矜予居然會對他坦然到這樣的程度。夢想家邏輯鏈的副作用，竟然讓他這么信任自己。

    大腦仿佛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空白。

    兩秒后，宿九州：“不知道。蕭矜予，整個華夏沒有任何人比你更了解邏輯因子。所以……你的判斷，就是我的最終判斷。在華夏，由你來解釋一切的權(quán)威性?！?/br>
    蕭矜予微愣，他的目光落入一雙漆黑的眼中。

    ……

    蕭矜予：“好。剛才我一路走來，我看到的都是在空中無規(guī)則飄動的邏輯因子。雖然它們偶爾會出現(xiàn)一定的規(guī)律，但幾乎可以說是無規(guī)則的，或者它們的規(guī)則是已經(jīng)破裂、無法連續(xù)的。但是我剛才，看到了很多徹底完整的、沒有損壞的、充滿規(guī)則的邏輯因子?！?/br>
    宿九州：“這意味著什么？”

    『你的判斷，就是我的最終判斷?！?/br>
    蕭矜予深呼吸，一字一句：“這片山里，有受害者，還不止一個。”

    這是哭聲從風(fēng)里傳來的訊息。

    “他們被卷進了扎心者的邏輯風(fēng)暴里。

    “但是這片山里……還有另一條正在釋放的新的邏輯鏈！”

    第122章

    綿延的山脈下，一條長長的紅色警戒線封鎖住邏輯風(fēng)暴蔓延的區(qū)域。

    警方早已協(xié)助清除小隊，疏散周圍的居民。幸好這附近本就是郊區(qū)，常住人口不多。趙狠抵達現(xiàn)場時，隊員已經(jīng)在西山設(shè)置了半公里的真空區(qū)，保證不會再有新的受害者誤入其中。

    趙狠確認現(xiàn)場的傷亡情況，小隊員面色凝重：“目前還有85位村民沒有聯(lián)系到，除此以外，大概13位村民因為邏輯崩潰瞬間產(chǎn)生的爆炸式?jīng)_擊波，受到了一點輕傷，已經(jīng)送到附近醫(yī)院治療了。”

    “85人？”

    “是。邏輯風(fēng)暴覆蓋的區(qū)域，正常的手機無法進行通訊。我們用大廣播對整片山脈進行著喊話，希望能用強光燈指引他們方向，讓他們走出山區(qū)。不過他們身為附近村民，熟悉山路，如果真的還具備自主行動能力，哪怕摸黑、或者受傷，也能在一個小時內(nèi)走出大山。但是……”

    趙狠黝黑的臉上眉頭緊鎖。

    手下沒說的話他明白，但是現(xiàn)在距離扎心者邏輯崩潰已經(jīng)過去了52分鐘。

    這85位村民要是再沒有出現(xiàn)，只有兩個原因。要么他們已經(jīng)被扎心者的邏輯風(fēng)暴捕捉，陷入了對方崩潰殘破的邏輯鏈；要么是身受重傷，失去了行動能力。

    趙狠拿出手機，打開長腦app。在強烈的邏輯風(fēng)暴中，長腦app是用戶溝通的重要工具。他要告訴身處風(fēng)暴中心的蕭矜予和宿上校受害者的現(xiàn)狀。

    然而趙狠還沒發(fā)消息，突然，他的手機先亮了。

    “嗯？”

    看著手機屏幕上反光的文字，趙狠臉色大變，他急忙吩咐手下：“我現(xiàn)在就進入邏輯風(fēng)暴區(qū)域，你派人回總部一趟。請用戶委員會立刻調(diào)查，今天中都市是否覺醒了新的用戶，快！”

    ……

    五分鐘前。

    抬頭仰望漫天遍野的邏輯因子，蕭矜予的目光從那些雜亂無章的彩色光點上掠過，盯著另外一些規(guī)律的逆時針旋轉(zhuǎn)的邏輯因子。

    蕭矜予：“這是兩條邏輯鏈?！彼Z氣肯定，“一條是崩潰的，一條是正常的。所以說，現(xiàn)在這座山里除了扎心者和我們，還有一個陌生的用戶。陌生用戶的身份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只是個誤入其中的用戶?！?/br>
    -邏輯鏈相互吸引。

    -高級用戶對低級用戶的邏輯鏈，具有更強的感知能力。

    宿九州：“正常情況下，我能感應(yīng)十公里內(nèi)，所有比我等級低的用戶?！?/br>
    沒等他繼續(xù)說，蕭矜予便道：“但是現(xiàn)在有邏輯風(fēng)暴?！?/br>
    宿九州抬眸掃了青年一眼。

    是，現(xiàn)在他們正身處一位高級用戶的邏輯風(fēng)暴里。

    扎心者雖然只是三級用戶，可他實力強悍，甚至能擊殺很多四級用戶。他的邏輯風(fēng)暴就如同一個混亂的磁場，整個區(qū)域內(nèi)的磁性都被他擾亂了。在蕭矜予直觀看到另一條邏輯鏈前，連宿九州都沒有發(fā)現(xiàn)附近還有第三位用戶存在。

    宿九州：“這只是第一種可能。如果他不是誤入?yún)^(qū)域的用戶，那么……他就是一個新用戶?！?/br>
    -邏輯鏈不會憑空產(chǎn)生。

    這是說，任何人，哪怕你有潛力日后成為強大的六級用戶，你在覺醒邏輯鏈時和其他用戶是完全一致的，是絕對公平的——

    只有接觸過邏輯因子的人類，才有機會覺醒邏輯鏈。

    蕭矜予就是被卷入白院子的邏輯風(fēng)暴后，才覺醒了邏輯鏈。

    同樣，此時此刻，這個神秘的用戶可能也是如此。

    宿九州望著漆黑的群山：“整個華夏目前只有一萬多用戶。資料顯示，扎心者的常住地并不在西山附近。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西山，很奇怪。如果有另一個用戶和他一起出現(xiàn)在這里，只有可能是他們約定好，在這里碰面?！?/br>
    蕭矜予想到：“你之前說過，扎心者性格陰鷙，不是很好相處?！?/br>
    宿九州輕挑一眉。

    兩人互視，同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一個脾氣不好、沒什么朋友，和官方也相處不融洽的用戶，大半夜突然出現(xiàn)在離家很遠的荒郊野嶺。如果這時候他身邊還有另一個用戶，那……

    蕭矜予：“是扎心者的仇家？”

    宿九州：“能殺死扎心者的用戶，華夏不超過50人。這種用戶來中都市一定會被額外關(guān)注，除非他排名a20以前，或者是個匿名用戶?！?/br>
    “那么……是朋友？”

    宿九州不置可否。

    深夜，兩個大概都和國家關(guān)系不好的用戶私下見面，他們偷偷合計的東西怎么看都不像會對社會有利的樣子。

    不過，宿九州雙手插著口袋，一邊向前走，一邊道：“我更希望，不是新覺醒的用戶?！?/br>
    蕭矜予意外地問：“新用戶的邏輯鏈只有一級，不會很強。如果那個神秘用戶真和扎心者在密謀什么，或許會很危險?！?/br>
    “新用戶更危險?！?/br>
    “為什么？”

    宿九州注視青年半秒，才道：“未知的，才是最危險的。”

    ***

    王饕接到趙狠消息時，已經(jīng)和夢想家快要趕到中都西山。

    隊長怔然驚道：“什么？有可能覺醒了新的邏輯鏈？！”

    夢想家聞言，也立即看過來。

    王饕趕緊打電話，聯(lián)絡(luò)用戶委員會。他做完手頭的事，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斗篷少女嘩啦打開車門，直直地向前跑去。

    王饕一愣，也開門出去，高喊：“洛瑤瑤，你干什么？”

    “這車都堵了五分鐘了！”斗篷少女頭也不回，一邊朝遠處的大山奔跑，一邊道：“居然還有新用戶被牽扯其中，他可比那些受害者更危險。他剛覺醒邏輯鏈，對自己的能力本就不了解，又一下子接觸了邏輯風(fēng)暴。一個搞不好……他自己都會跟著扎心者崩潰。我必須去救他，等不及了！”

    王饕：“……”

    你這熱情得怕不是被人魂穿了吧！

    心里吐槽，王饕卻也把車停到路邊，跟了上去，時刻關(guān)注夢想家的反應(yīng)。

    畢竟只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還是他請來幫忙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他心里也過意不去。

    兩人大概走了兩公里，突然，王饕停下腳步，同時拉住了身旁的夢想家。他警惕地觀察四周，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邏輯因子的濃度。

    “差不多到邏輯風(fēng)暴的范圍了。”

    夢想家看了看周圍。

    西山山脈很大，他們是從清除小隊總部走直線距離，徑直往西山方向去的。所以，這一片西山地區(qū)屬于少有人來的無人區(qū)。不像趙狠走的那條大路，周圍還有一些村民居住，到處只有漆黑的荒郊野嶺。

    夢想家自己被副作用纏身，但此時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從隨身攜帶的黑色布袋包里掏出一只金色搖鈴，夢想家看向王饕，道：“接下來你就要進入我的邏輯鏈了，王隊長。你準備一下?！?/br>
    沒有遲疑，王饕斬釘截鐵道：“開始吧。”

    “好。”

    鈴聲應(yīng)聲響起。

    “?！?/br>
    斗篷少女沉了深色，冷靜地盯著高個壯漢，揮動搖鈴。

    與此同時，一直向風(fēng)暴中心走去的蕭矜予猛然停下腳步。他輕輕喘著氣，雙眼因劇烈的疼痛肌rou痙攣，正在不斷抽搐。眼部的強烈刺痛已經(jīng)令他無法正常行走。

    忽然，一雙溫暖的手蓋住了他的眼。

    蕭矜予仰起頭，世界被濕潤的暖意遮擋，仿佛連疼痛都柔了一分。

    然而下一秒，一陣腥澀的血腥味跟著晚風(fēng)傳來。

    宿九州：“我已經(jīng)被扎心者的邏輯鏈捕捉了?！?/br>
    蕭矜予：“……我也是?！?/br>
    宿九州依舊用右手蓋著他的眼：“扎心者邏輯鏈的第一階段是傷心，難以自已的情緒低落?！?/br>
    然而突然，蕭矜予拉開他捂著自己的手。黑暗中，透過朦朧的月色，他看見了男人被刺穿的肩膀。

    六級用戶強悍的身體素質(zhì)讓傷口的血幾秒內(nèi)就已經(jīng)凝固，可是血液在噴涌而出時就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到他下垂的左手指尖。

    很明顯，剛才這個男人刺穿了自己的手臂。

    -他在制造自己的人生低谷。

    四目相對。

    短暫的靜默后，宿九州先問：“你傷心么？”

    靜默地看著男人手指上刺眼的血液，蕭矜予：“還行，我感覺自己應(yīng)該是被扎心者捕獲了，但暫時還沒感覺到……”聲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嚨，巨大的哽咽感令蕭矜予瞬間停了聲音。

    同時，心臟安靜地——“噗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