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九州說，審判法庭不見了。”

    “……”表情瞬間凝固，穿著白大衣的研究員立刻放下手上的資料。

    五分鐘后，兩人一同輸入三重密碼鎖。

    誰也不知道，海都市邏輯研究所的地下一共有四十八層。污染物002被收藏于地下四十八層，而在它之上，放置的便是審判法庭。

    駱笙面色凝重，當(dāng)她看見保險柜里的那枚寶藍(lán)色石頭時，她驀然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刻，徐思清伸出手。

    駱笙：“你干什么！”

    “……不見了。”

    駱笙英氣的臉龐上第一次出現(xiàn)愕然的神色。

    片刻后，她低下頭，看向那枚閃爍幽光的寶藍(lán)石頭。

    徐思清的神色立即沉了下去：“東西還在，但是附著在上面的邏輯鏈不見了。審判法庭……被人偷走了！”

    兩人互視一眼，異口同聲。

    “是霍蘭絮？”

    一分鐘后。

    這個答案直接被否定。

    目前被囚禁于海都市邏輯研究所地下監(jiān)獄的用戶里，最強大的就是神圣獻(xiàn)祭霍蘭絮?？墒撬丝倘缤粸€rou，遍體鱗傷地躺在牢房里。對外來的所有聲音都沒有反應(yīng)，連駱笙和徐思清來到牢房都沒能讓她抬頭看一眼，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

    不是霍蘭絮，那能是誰？

    駱笙低頭沉思。

    忽然，一個矮小干瘦的身影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駱笙嘴唇翕動。

    “……張海象。”

    徐思清沒聽清她的話：“你說什么？”

    “張海象……”

    “張海象！”

    像瘋了似的，灰發(fā)隊長迅速奔向電梯，按下“-11”層按鈕。當(dāng)電梯抵達(dá)地下十一層時，她根本不等大門完全開啟，就奪門而出，飛奔進(jìn)土廊盡頭的監(jiān)獄，一拳擊潰土門。

    “轟——”

    塵土四散飛揚。

    駱笙雙目死死睜大，她的視線在看清門內(nèi)情況的那一刻猛然僵住。

    ……

    張海象，越獄了。

    第51章

    “c1804張海象，越獄了?！彼蘧胖輶鞌嚯娫?，神色冰冷道。

    蕭矜予微愣，下一秒他便從記憶中翻出了張海象這個名字。

    兩周前，蕭矜予剛覺醒邏輯鏈。因為第四視角非常特殊，能看見邏輯因子，王饕便派趙狠帶著他，特意去了海都市一趟，協(xié)助調(diào)查rou王的死因。

    那時蕭矜予便在rou王生前最后去的咖啡店的衛(wèi)生間里，抓到了“風(fēng)吹屁屁”張海象。他甚至差點死于這個人手下。

    當(dāng)時張海象的邏輯編號還是c1779，也就是在二級用戶的c級排行榜上，他位列華夏1779位?，F(xiàn)在他降到了1804位。

    如今，海都市邏輯研究所說——

    張海象越獄了。

    蕭矜予沉著神色：“他不是應(yīng)該被執(zhí)行死刑了么？”

    除rou王外，張海象還殺了他的同伴“美女香巾”，以及很多私下找他購買污染物的用戶。

    這種殺人如麻的用戶，當(dāng)初徐啟將他抓走時就曾說過，張海象是必死的結(jié)局。

    宿九州轉(zhuǎn)眸看他，道：“原本定于今天執(zhí)行死刑。”

    蕭矜予瞬間反應(yīng)過來。

    時間太短了。

    放在現(xiàn)實里，如果是正常的殺人案，光是審判就要花費一年半載，更不用說之后執(zhí)行死刑還需要一段時間。距離張海象因殺害rou王被抓捕，才過去十七天。他能在今天就被定執(zhí)行死刑，恐怕也是因為罪行惡劣，以及駱笙背后運作的結(jié)果。

    蕭矜予沉思片刻。

    “他確定是越獄，而不是無聲無息地……死了？”

    青年聲音落下，趙狠心中一驚。隨即他立刻明白，張海象作為殺死諸多用戶的連環(huán)殺人犯，一定是被關(guān)押在看守極其森嚴(yán)的地下監(jiān)獄，哪怕沒有駱笙的關(guān)系，海都市也一定對他嚴(yán)加看管。他突然消失，真的就是越獄，而不是被人直接抹殺了？

    “這個推測非常有道理。”趙狠看向蕭矜予，他點點頭：“我知道兩條能讓人瞬間死亡，并人間蒸發(fā)的邏輯鏈。其中一條，就是我們隊長的。但我不知道有什么邏輯鏈，能在攝像頭的重重監(jiān)控下，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還能讓他同時偷走審判法庭……”

    宿九州：“三天后就知道結(jié)果了?！?/br>
    眾人一頓。

    確實，三天后就知道張海象到底是越獄，還是被一條神秘邏輯鏈抹殺在監(jiān)獄里了。

    用戶一旦死亡，三天后，他的資料會被長腦app清零，他的名字也會從排行榜上消失。

    蕭矜予目光微動。

    這件事或許不用三天，他馬上就能得到答案。rou王死亡時，004一瞬間就得知了他的死訊。004是可以無時差發(fā)現(xiàn)用戶死亡信息的，只是它沒有及時更新在長腦app里。

    或許他可以問問004。

    相比于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的新污染物，海都市出現(xiàn)的突發(fā)事件此刻更為重要。很快，宿九州啟程離開中都市，趕往海都。

    中都市清除小隊則繼續(xù)留在康新中學(xué)，將污染物爬山虎鏟開，送往邏輯研究所。

    清除小隊的隊員們分秒必爭，拆樓機花了整整一天才將這棟五層小樓拆除。

    夕陽西陲，暈黃昏沉的余暉籠罩著滿地廢墟。

    蕭矜予的目光從殘垣斷瓦中的彩色花玻璃碎片上一閃而過。

    七彩琉璃的馬賽克玻璃碎成滿地細(xì)小的礦物晶石，他靜默而長久地看著。

    肩膀被人從身后輕輕拍了拍，蕭矜予回過頭。

    黑皮漢子笑道：“往后站點，蕭矜予，再穿一層防護服。接下來就是真的要把它徹底挖出來了?！?/br>
    “嗯?！?/br>
    站到安全區(qū)域后，蕭矜予看著十臺挖掘機一起工作，將小樓的廢墟刨開。他們要掘開這棟樓，完整地挖出鉆進(jìn)地基的爬山虎根部。

    一開始蕭矜予接取康新中學(xué)的任務(wù)，就是為了同時調(diào)查這所學(xué)校的前身：康德孤兒院。

    mama是在他兩歲時，將他從康德孤兒院里領(lǐng)養(yǎng)走的。蕭矜予對此毫無記憶，至于mama從來不提自己是孤兒院出身，甚至還編造了一個父親早逝的謊言，蕭矜予都能理解。

    ——父母總不希望年幼的孩子知道，自己其實是個被人拋棄的孤兒。

    不過現(xiàn)在他確定了。

    他記起了那扇花玻璃窗戶，還有這一墻的爬山虎。

    原來，他真的是曾經(jīng)寄住在康德孤兒院的孤兒。

    ……

    “轟隆隆——”

    巨型挖掘機將土壤兇狠刨開，沙塵飛揚中，小樓的殘骸很快被清理干凈。鋼筋水泥土制成的地基很快顯露出來。隊員一邊使用邏輯鏈，破壞地基里堅硬的鋼筋；一邊cao作挖掘機，把這些殘渣推到一旁。

    晚霞的最后一縷光亮沒入大地。

    凌晨一點。

    整株爬山虎終于被徹底挖開，四通八達(dá)的根部被厚重的土壤包裹。光是其根部纏繞的巨大土塊，就有十五米直徑，十米高度。

    邏輯研究所特制的巨大隔絕鋼籠早已送到學(xué)校。隊員們身穿五層防護服，齊力將包裹著土塊的爬山虎搬進(jìn)籠子。

    從始至終，爬山虎沒有吭一聲。它仿佛垂著漠然平靜的眼眸，靜靜凝視這群人類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接下來就是運輸問題。裝載爬山虎的鐵籠體積巨大，根本不可能通過陸運送到研究所。也不能拆解，那些包裹著爬山虎的土塊起著隔絕污染的重要作用。

    所幸邏輯研究所早已想到解決辦法。

    四架運輸直升機緩緩降落康新中學(xué)，隊員們將直升機下放懸掛的特制鎖鏈勾到隔絕鐵籠上。趙狠一聲令下，四架直升機同時起飛。碩大沉重的黑箱子發(fā)出嗡的顫鳴，離地時微微抖了一下。

    箱子里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哎！”

    蕭矜予：“……”

    說實話，誰能想到，有一天植物也能上天呢？

    爬山虎大概把自己這一生的氣都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nèi)，全部嘆完了。

    幾分鐘后，直升機便吊著爬山虎所在的黑箱子離開。同時，八位隊員也跟著上了直升機。他們需要時刻監(jiān)視爬山虎的動靜，防止這個神秘強大的污染物突然暴起，對人類發(fā)起攻擊。

    “還要再等五分鐘?！?/br>
    蕭矜予回過頭。

    趙狠站在康新中學(xué)的廢墟上，目光緊緊鎖著夜空中遠(yuǎn)去的巨型黑箱子。

    “五分鐘后，這株爬山虎就會被送到邏輯研究所，才能徹底放心?！?/br>
    蕭矜予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他望著趙狠緊張慎重的神色，想了想，似乎不經(jīng)意地問道：“審判法庭是什么?！?/br>
    趙狠一愣。他轉(zhuǎn)首看向蕭矜予。

    青年神色平靜，并無太多情緒，只是單純地好奇一問。

    趙狠回答道：“審判法庭是制裁審判用戶的一個特殊法庭。我也沒親眼見過。用戶犯罪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用戶擁有各種各樣奇特的邏輯鏈，這些邏輯鏈能制造出什么樣的犯罪，誰也無法想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