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轉身。

    蕭矜予抬起手電筒，看向地鐵。

    眼鏡男：“……地鐵又走了?！?/br>
    蕭矜予沉默地看了眼，收回視線：“繼續(xù)檢查吧?！?/br>
    這一次他們是在第二節(jié) 車廂下的車，所以他們被困在了第二節(jié)車廂的白房子空間里。仔細檢查完站臺上的每個角落后，蕭矜予想也沒想，跳下站臺。剛才檢查第一節(jié)車廂空間時，因為地鐵還在，所以沒法檢查軌道。這次地鐵走了，正好方便他檢查軌道。

    地鐵軌道總是長得十分相似，蕭矜予也辨別不出這次的軌道和之前檢查過的第四節(jié) 車廂軌道有什么差別。都是細碎的石子、反光的金屬鐵軌，和因常年而使用泛舊泛黃的痕跡。

    “嘎吱嘎吱——”

    鞋底踩在碎石上，兩人緩慢地走著，同時低頭不停觀察地坑里的每個角落。忽然，砰的一聲。眼鏡男被嚇了一跳：“怎么了？！”

    額頭上傳來細小的痛感，蕭矜予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他驚訝地伸手，摸上前方的這堵無形之墻。

    看到這一幕，眼鏡男松了口氣：“哦，原來是到邊緣了，我還以為怎么了，嚇死我了。”

    “那尸體呢？！”

    “??？”

    蕭矜予手持電筒，向后照射，他疾步向回走去：“白房子還在，其他沒有變化。但是尸體呢？那具臥軌自殺的尸體呢？！”

    終于明白了蕭矜予的意思，眼鏡男也駭然地睜大眼。

    對啊……

    尸體呢？

    ***

    站臺微微震動，遠處傳來刺目的光線。

    蕭矜予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的秒表上挪開，望向那列駛進站臺的地鐵。

    十分鐘。

    距離上一班地鐵開走，整整十分鐘，下一班地鐵會再開進來。

    領著眼鏡男走到第一節(jié) 車廂后，蕭矜予果斷下了車。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檢查周圍環(huán)境，也沒說話，只是站在地鐵門旁，俯首凝視手機秒表。

    “砰！”

    車門第三次關閉，地鐵第三次離開站臺。

    “這一次也是十分鐘?！笔採嬗枋掌鹗謾C。

    眼鏡男一直在旁邊看著蕭矜予的一舉一動，他不由露出復雜的神色：“所以說，這列地鐵是每十分鐘來一趟。到站后，會開著門在原地停十分鐘，接著再走？”

    蕭矜予：“準確來說，是所有人都下車后，它會停十分鐘再走?！?/br>
    眼鏡男點點頭：“哦哦，也就是說，咱們兩都下車后，它才開始計時這十分鐘?！?/br>
    “嗯?！?/br>
    距離下一列地鐵進站還有十分鐘，蕭矜予不想浪費時間。他直接跳下站臺，舉著手電筒，檢查第一節(jié) 車廂下的鐵軌情況。

    青年神情嚴肅，他一絲一絲地檢查鐵軌上的每一寸角落。從鐵軌的一端，走了二十米，走到另一端。蕭矜予停下腳步，他的身旁，眼鏡男茫然道：“那尸體真的不見了。”

    腦中浮現出一個猜想，蕭矜予打開手機查看時間?！安畈欢嗔?，等下一列車來吧?！?/br>
    兩人又爬上站臺，等待地鐵第四次進站。

    ……

    一個小時后。

    地鐵六節(jié)車廂，兩人已經從每一節(jié)車廂都下了車，檢查了一遍。除了一開始的第四節(jié) 車廂他們沒有再去，其余的一二三五六車廂，下車后的白房子空間里都只有那棟白房子，鐵軌上的尸體卻不見蹤影。

    那么最后，只剩下第四節(jié) 車廂了。

    又等了十分鐘，第七班地鐵再次進站。

    蕭矜予徑直走到第四節(jié) 車廂，下車。

    幽黑寂靜的鐵軌上，兩個年輕人手舉電筒，認認真真地檢查軌道的每個角落。這一次，并沒有走二十米那么遠，甚至沒有十米，蕭矜予停住腳步。他靜靜地凝視那具橫躺鐵軌的尸體，再看向隧道兩旁濺射的斑駁血跡。

    “所以，只有第四節(jié) 車廂才有這具尸體?！?/br>
    手指輕輕摩挲下唇，蕭矜予凝眸沉思。

    第四節(jié) 車廂……

    第四節(jié) 。

    這個數字有什么特殊含義，這只鬼一定要選擇在這節(jié)車廂下放置自己的尸體？

    答案可以有很多種，甚至一只鬼的想法根本沒必要揣測，他可能只是隨便這樣設置了。就像明明是一棟白房子，卻給它取名“白院子”?？赡苁且驗檫@只鬼喜歡“4”這個數字，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一開始下車的地方是第四節(jié) 車廂。

    不過……

    蕭矜予靜靜地望著地上的尸體。

    不過最有可能的原因，是這只鬼就是在第四節(jié) 車廂的站臺，臥軌身亡的。

    他并不是死后故意選了這節(jié)車廂，而是他死的時候，就在這節(jié)車廂的車底。

    所以……

    “既然你沒有立刻殺了我們，只是把我們困在這里，你到底是想做什么？或者說……你希望我們幫你做什么？”

    恍然間，余光里好像有什么在細細閃爍。

    蕭矜予立即抬頭看向站臺。

    ……那是什么？！

    他迅速攀上站臺。

    高高的站臺上，幾個絢爛艷麗的彩色光點如蝴蝶般，在空中不斷飛舞跳動。

    蕭矜予喊道：“趙知新，你有什么看到東西嗎！”

    趙知新一愣，也跟著趕緊爬了上來。他順著蕭矜予的目光看去，搖頭：“什么東西？沒啊，有什么東西嗎？”

    蕭矜予嘴唇緊抿。

    原來這個光點只有他能看見。

    一個小時前他在尸體的頭骨附近就看見了這些光點，現在這些光點出現在站臺上。這些光點意味著什么？它們在空中舞動得極有規(guī)律，好像繞著一個什么無形的東西，在引力作用下做橢圓形的轉動。

    蕭矜予一聲不吭地觀察著。

    光點，尸體，白房子……

    突然，這些光點變得暴動起來。它們的轉動驟然間毫無規(guī)律可言。

    蕭矜予驚詫地望著這一幕，接著，沒有一絲征兆，光點猛地摔向鐵軌。

    下一秒。

    “轟隆??！”

    第八班地鐵從蕭矜予的面前疾馳而過，那些光點也淹沒在地鐵的洪流里，消失不見。

    地鐵車門幾乎是從面前擦過的，蕭矜予臉色發(fā)白，額上也被驚出滿滿的汗。剛才他竟然不自覺地看這些光點看入神，沒注意到新的地鐵進站了。不過這些光點本來舞動得很有規(guī)律，在地鐵進站的那一刻卻突然暴亂，且跳進隧道，卷進了地鐵車輪。

    他突然想到：“難道說，這些光點就代表著你？”

    無論如何，這些光點一定就是破局的關鍵。

    好像在無邊的黑夜中終于抓到那束通向黎明的光，蕭矜予松了口氣。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這一班地鐵離開，再去檢查那具鐵軌上的尸體，以及尸體上怪異的光點。

    身旁，傳來眼鏡男的嘀咕：“這要真是鬼，要殺就殺是了，干嘛把咱們困在這不給走了。不過蕭矜予，你有沒有覺得哪里怪怪的，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br>
    蕭矜予訝異地看了眼鏡男一眼：“你覺得哪里怪，是看到什么了嗎。”

    趙知新搓著手臂搖頭：“沒，就是頭有點疼。可能剛才看到那個尸體頭都被碾爛了，心里不舒服吧。選個什么死法不好，非要臥軌自殺，看著就很疼。”

    原來只是這個，趙知新并沒有看見這些光點。

    收回視線，蕭矜予做好打算，等這班地鐵一走，他就再去檢查尸體。然而就在轉開視角的那一刻，余光里閃過一抹白色的影子。幾秒后，蕭矜予還在思索光點給予的線索，忽然，他雙目睜大，猛地回頭，看向那棟矗立的黑暗中心的白房子。

    接著，他拔步便奔向那棟房子。

    站定在白房子前，蕭矜予神色凝肅，一言不發(fā)。

    眼鏡男跑過來：“怎么了，又怎么了？”

    蕭矜予：“你看它有什么變化?！?/br>
    “啊？”詳細觀察了一圈，趙知新搖頭：“有變化么，還是每層四個房間，沒家具，有樓梯?！?/br>
    “你還記得它原來的大小么?！?/br>
    趙知新愣住。

    蕭矜予眸色沉了下去：“它原本大約一米寬，兩米高，只比我高半個頭。可現在……”

    蕭矜予仰起頭望向那至少三米高的白房子屋頂。

    “它變大了！”

    第5章

    “這棟房子原本高兩米，長寬一米。現在，它的高度變成了三米，長寬變成了1.5米。它是等比例擴大的。”蕭矜予沉著臉色，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距離上一次我們測量它的大小，正好過去了一個小時?！?/br>
    眼鏡男：“它這是無緣無故變大吧，我們根本什么都沒做。它這樣變大有什么意義么?！?/br>
    有什么意義？

    蕭矜予嘴唇抿起，他沒有吭聲，而是打著手電筒，向白房子的左側走去。他走得緩慢，仿佛在心里默數著什么。走到無形之墻時，蕭矜予抬起手，輕輕按在墻上，接著十指收緊，瘦削的指節(jié)因用力勒出蒼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