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在心里琢磨，奶奶過壽爹和伯伯叔叔買了糖塊和糕餅孝敬，奶奶收在自己屋了，現(xiàn)在帶春桃姐進(jìn)去不會(huì)是偷偷給她吃吧，她可還沒嘗到味道呢，不行，不能讓春桃姐吃獨(dú)食，想著文四妹就蹦起來：“我去喊她出來?！?/br>
    “喊什么喊，你想招奶奶罵你？”邊上文五妹喊道，她嘖了聲：“今天招奶奶生氣，小叔肯定揍你，你哭爹喊娘的時(shí)候別后悔?！?/br>
    文四妹猶豫了，一猶豫就被文三妹拽回到洗碗盆前，文三妹今年十六，比十三歲的文四妹成熟不少，脾氣也好的多：“春桃姐難得來一次，奶奶想她自然叫住她多說話，行了，快把碗洗完，今天客人多，還有一堆的事情做呢。”

    屋子里，文老太太把過壽時(shí)三個(gè)兒子孝敬的好吃食分了一份出來，用油紙包好，獨(dú)給春桃，待會(huì)吃完席要給客人回禮，她把油紙包壓在文桂芬的那份回禮下就成，之所以還要先用糖塊填滿外孫女的荷包，純粹是老太太對(duì)春桃偏愛的一種表達(dá)。

    中午吃過席，大家肚里都有了油水，臉上也有了笑，男人們喝酒劃拳還沒吃喝完，小孩子和女人先下了桌。

    文四妹摸著圓滾滾的肚皮還在回味剛才香噴噴的雞湯，想到雞腿沒吃到嘆了口氣，今天家里宰了兩只老母雞，四個(gè)雞腿沒撈著一個(gè)，春桃姐倒吃到了，不過她吃到了雞大翅，勉強(qiáng)也算小雞腿了，那鮮美的滋味還在舌尖上翻涌，油汪汪的雞皮包裹著柔軟的雞rou，一口咬下去湯汁溢出來，nongnong的油香伴隨著紅棗、桂圓的甜味，簡直回味無窮。

    “要是奶奶天天過壽多好哇?！蔽乃拿锰煺娴脑捯徽f出口，旁邊的姊妹們撲哧笑開，春桃用草藤編織著花環(huán)，笑著扣到剛滿六歲的文六妹頭上。

    文四妹也想要那種花環(huán)，一樣的藤一樣的花，可只有春桃姐的巧手才能做那么好看，但是她不好意思說出口，磨蹭了一會(huì)，準(zhǔn)備找春桃說兩句話再求個(gè)花環(huán)。

    十二三歲的年紀(jì)，正介于懂事與不懂事之間，文四妹抓了抓辮子，走到春桃跟前：“春桃姐，你啥時(shí)候嫁人？你還嫁人不？聽說你要在家待一輩子？”

    剎那間，小院里落針可聞，文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文四妹屁股蛋上，怒氣把臉都燒紅了：“混賬東西胡說八道個(gè)啥，你懂個(gè)啥？”

    文四妹嚎叫起來：“奶奶我沒胡說，我從外頭聽來的，村里的人都這樣說嘛，人人都說我才想著問春桃姐……啊?！?/br>
    院里的動(dòng)靜把文四妹她娘，春桃的四舅母招了出來。春桃被退婚的事情是家里的不能擺上面公開說的事，被文四妹這個(gè)蠢蛋戳破了，四舅母拿起墻根邊的掃帚摁著打：“叫你胡說，你個(gè)不長記性的！”

    春桃沒攔，文老太太罵完人就牽著她回屋了，生怕外孫女傷心。其實(shí)春桃倒還好，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急的口舌生瘡食不下咽又如何？沒有后悔藥嘛，她也不是那號(hào)心眼子細(xì)的人，不然被退婚又潑臟水，氣弱的早自我了結(jié)了。

    “行了，童言無忌，算了，四嫂別打了。”院外文桂芬攔了幾下，越攔四舅母揍的越狠，這就是揍給文桂芬看的，解了心里那口氣，小姑子才不記恨自己家。

    文四妹嚎叫的像殺豬一樣，挨了幾掃帚以后溜回了房。文桂芬的氣卻半點(diǎn)沒消，反而愈演愈烈把頭都?xì)馓哿耍乃拿玫脑挸闪硕吳庙懙蔫尮?，震得她眼皮直跳，外面的人都這樣看春桃，春桃現(xiàn)在是人家眼里的笑話呢。

    不行，她咽不下這口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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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春桃

    ◎娶個(gè)媳婦不容易◎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文桂芬對(duì)春桃說：“回去后你就不要到外頭晃了，等娘給你尋了新的親事再出去。”

    春桃提著回禮，腳步很輕快，頭也沒歪一下：“不成，我都在家憋一年了，我不憋了，該咋過就咋過?！?/br>
    “春桃，外面的人說的不好聽，能避就避，你別犟，聽話?！?/br>
    “娘，你咋還不明白，嘴長在別人身上，我避他們要說，不避也要說，而且這事我占理我不怕，誰要是說到我跟前了，我就收拾她，我招呼不過來，就喊你喊爹還有哥撐腰?！贝禾覔P(yáng)著臉，嘴角繃得直直的：“我還能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文桂芬張了張嘴，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你肚子里有千百個(gè)主意，娘不是要拘束著你，是怕你聽見外頭的瞎話心里不舒坦，你要是瞧的開，我也不想你日日悶在屋子里不出去。”

    “就是你爹那頭犟驢，怕是不同意，腦子繞不過彎彎來?！?/br>
    沒錯(cuò)，羅友良不茍言笑，黑皮方臉一身結(jié)實(shí)的肌rou，奔五十的人了干活仍舊像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一樣猛，他脾氣很倔，平日里家里事都由文桂芬拿主意，但一旦羅友良有相反的意見，八頭牛都拉不回他，一定要按他的主意去做。

    而此刻，不茍言笑的羅友良正坐在堂屋里抽旱煙，羅大郎和羅二郎也坐在一旁，眼神不太友善的瞧著坐爹左手邊的白興德、白興貴以及白四的婆娘白王氏王翠云，幸好羅家堂屋修的寬，六口人坐在屋里還有富余。

    日頭西斜了，金色的夕陽灑進(jìn)屋來，把羅友良的黑臉照成金色。羅大郎和羅二郎身高相貌隨娘親，脾氣和親爹簡直是一個(gè)模子刻出來的，不過羅大郎更沉默，羅二郎在親近人面前偶爾會(huì)說些俏皮話，但是此刻，羅家三個(gè)爺們都沉默不語，堂屋安靜的快要打霜。

    “羅老二，這回你閨女不占禮……”王翠云掖了掖耳邊的頭發(fā)絲，腰一叉拿出吵架的架勢，扯高嗓門越嚷越尖。

    羅友良吸口煙：“等會(huì)，她們馬上就回來了?！?/br>
    王翠云哼一聲坐下來：“我家鳳霞可摔慘了，那身衣裳沒穿兩回在田里蘸飽了泥，還把人家稻子壓倒了一片，幸好扶起來了，春桃這脾氣不是我說……”

    ‘咚咚咚’，羅友良沉著臉嗑起煙灰來，羅二郎翹著腿道：“翠云嬸，你等會(huì)說?！?/br>
    羅家的這幾個(gè)男人一個(gè)賽一個(gè)的沒勁，什么東西！王翠云咽了咽唾沫，把嘴閉上了，閉著眼睛養(yǎng)精蓄銳。

    村口，羅小弟和二嫂秋華正在張望，秋華用手扇著風(fēng)，嘴里嘀咕：“咋還沒回來，白四家可不好惹，咋辦嘛……”

    羅小弟走的快，爬到了路邊的山坡上，遠(yuǎn)遠(yuǎn)看見四姐和娘的身影，連忙揮臂搖擺，然后拔腿往跟前奔：“娘，四姐，白家人打上門來了！你們快回去看看吧?！?/br>
    春桃順手理了理弟弟的衣裳：“你說真的？”

    “騙你是狗，來老半天了，說你發(fā)脾氣把白鳳霞推到了田里，白鳳霞她娘，兩個(gè)哥都來了就在堂屋里坐著?！绷_小弟道。

    文桂芬聽完蹙起眉，白鳳霞和春桃最不對(duì)付，她拍了拍衣襟：“走！我們這就回家?！闭f完提高嗓門：“咋了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你爹你哥都沒法處理？硬是等我回來??？幾個(gè)大男人叫個(gè)娘們堵在屋里，像個(gè)啥樣子。”

    這時(shí)候二媳婦秋華也趕到了跟前，接著婆婆話茬：“娘，爹說這是娘們兒間的事，他不管，就等娘回來做主呢?！?/br>
    文桂芬點(diǎn)頭：“像他說的話，這個(gè)驢脾氣?！闭f完又看一眼二兒媳：“你就是羅家娘們兒，你咋和王翠云交涉的？”

    這話可把秋華問懵了，她？這和她有啥關(guān)系呢，王翠云那張嘴不是吃素的，而且還長一輩，她當(dāng)然能躲就躲，壓根沒想過出頭。文桂芬見此不免想提點(diǎn)她幾句，遇事別慫，她看著窩囊。

    “娘，二嫂，你們別管，這事我惹的，待會(huì)我來說?！蔽墓鸱以挍]來得及開口，邊上春桃先蹦出話來，倒是一點(diǎn)不窩囊，卻讓文桂芬心亂糟糟的。

    “春桃，你聽娘的，待會(huì)啥也別說。”文桂芬道。白家人嘴碎得很，就愛添油加醋的傳閑話，她不怵王翠云，不怕和她吵架，就擔(dān)心待會(huì)春桃沉不住氣和人爭執(zhí)，未出嫁的大姑娘和同村的嬸子嗆嘴，無論輸贏傳出去都不好聽，人家會(huì)說這樣潑的女人，家里待不住。

    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趁著最后一抹夕陽余暉，終于在天黑透前回到家里。王翠云帶著兩個(gè)兒子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屁股像長了刺一樣坐不住。聽見院外的腳步聲，耐心消磨殆盡的王翠云一下子蹦起來，瞪眼瞧著進(jìn)院門的文桂芬，所有的火氣都藏在了眼睛里，她的眼睛本來就大，有點(diǎn)外凸，瞪起人來顯得很兇惡。

    “喲，這不是翠云嘛，還有興德興貴，咋呢？天都黑了，留家里吃夜飯不？”文桂芬這話純屬客氣，順便把春桃給指使開：“春桃，你快去生火煮飯?！?/br>
    話音才落，王翠云冷哼一聲：“不吃不吃，春桃，你站住，嬸子有話問你?！?/br>
    文桂芬沒理會(huì)王翠云的話，推了推春桃的胳膊執(zhí)意要她去灶房燒火煮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護(hù)住春桃的名聲好說親，避免春桃和王翠云正面沖突。

    “嬸子你說唄?！贝禾野咽稚狭嗟臇|西擱桌上，走了一路口焦舌燥的，轉(zhuǎn)身尋了個(gè)泥碗，在屋外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涼水慢慢的喝，一邊喝一邊瞧王翠云，哪怕王翠云瞪著她沒什么好臉色，這妮子也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沒由來的，王翠云更氣了，這態(tài)度實(shí)在不將她放在眼中：“我問你，你老實(shí)說，為啥推鳳霞，栽在田里可不是鬧著玩的，臟了衣裳壓倒禾苗不說，萬一下頭有石頭磕到頭了，那要鬧出大亂子的！不是嬸子說你，怨你，春桃你也二十歲了，我到你這個(gè)年紀(jì)都生了娃哩，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的干脆利落，你呢，咋還一點(diǎn)輕重都不知道?！?/br>
    “鳳霞在屋里哭慘了，嚇慘了，被你這一推唬的晌午飯都吃不下，她把你當(dāng)做親姊妹，沒料到你這般恨她，你現(xiàn)在跟我到家去，哄一哄鳳霞，你們就當(dāng)和好了，這事情我們就不追究?！?/br>
    春桃喝飽了水把碗撂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尚未答話。在王翠云說話的空當(dāng)，文桂芬已經(jīng)想好了對(duì)策，就是這事情不認(rèn)，認(rèn)下了就坐實(shí)了春桃推人，白家這大嘴巴一定有多遠(yuǎn)傳多遠(yuǎn)，有多玄乎傳多玄乎。

    “不去。”春桃卻又一次搶在前頭：“人是我推的不假，可我不會(huì)無緣無故推人，嬸子來找我的時(shí)候咋不先問問鳳霞她嘴里不干不凈的說了啥？我是退過婚嘛，這事情是我身上的血疙瘩，有心的人都知道不提這個(gè)，背地里說我也管不住，可鳳霞歹毒的很，當(dāng)著我的面往我心口捅刀子，說我嫁不出去要做一輩子老姑娘?！?/br>
    “今天嬸子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的，以后鳳霞要是還說三道四，你們管不住她，我就找能管她的人去管。”

    王翠云猛然提高嗓門：“你說啥？”

    孩大了不由娘，文桂芬發(fā)現(xiàn)勸不住春桃和王翠云爭辯，立刻和女兒站到了同一條戰(zhàn)線上：“鳳霞這心咋這么毒呢，這丫頭家要嫁人了吧，娘家不好好管束，就叫婆家人去管！”

    “放屁！胡說八道，我家鳳霞不可能說這樣的話?！蓖醮湓茪獾淖炱ぷ影l(fā)抖，自家的女兒什么樣她清楚，母女倆在家里私下也常取笑諷刺春桃，她一時(shí)得意當(dāng)面著春桃的面說了也很有可能，不過說了就說了，春桃被人退了貨是事實(shí)。

    可王翠云不敢把這話說出口，因?yàn)榇禾逸p輕的剮了她一眼：“說沒說嬸子回家問去，不還我個(gè)公道我不依，鳳霞要嫁的人家姓啥來著？我想起來了，劉，賣燒酒的，聽說人品很厚道，一定愿意為我做主?！?/br>
    王翠云的臉唰一下白了，恨不得捂住春桃那張伶俐的嘴，她氣的牙根癢癢，但不得不陪出笑臉：“……我問，我問，我這就回去問俺家那丫頭，她要說了這話我摁著她來和你賠不是，至于賣燒酒的劉家，你可千萬去不得，又不是啥大事，咱們倆家就能解決啦，是不？”

    白四王翠云兩口子一心想尋個(gè)金龜婿，后來還真撞到了運(yùn)氣，劉家莊賣燒酒的劉二漢家底豐厚，有一個(gè)獨(dú)子劉去病正好要說媳婦，白家通過媒婆牽線順利的搭上了這門親，現(xiàn)在一家人美的冒泡，可千萬不能被春桃給攪合黃了。

    “我等著。”春桃雙手抱臂，微微一笑：“嬸子還不回家，真要在我家吃飯嗎？”

    王翠云打死也沒想到會(huì)在一個(gè)小丫頭身上受氣，偏偏還發(fā)作不得，她實(shí)在笑不出來了，用力拍了拍倆兒子的肩膀，粗聲粗氣道：“走，咱回家?！?/br>
    春桃看著他們的背影：“慢走啊，不送了?！?/br>
    等白家?guī)讉€(gè)討厭鬼一出院門，文桂芬就噗嗤笑了，看著王翠云忍氣吞聲的模樣真解氣，羅二郎也笑著看向春桃：“行啊，俺妹子生了張巧嘴。”

    羅大郎回屋看孩子去了，突然羅友良大力拍桌，驚了眾人一跳，他一張方臉黑沉沉：“笑？還笑什么？春桃你去灶房幫你二嫂做飯，二郎，幺兒都出去，孩他娘你來，我有話要和你說?！?/br>
    看羅友良心情不好，大家聽話的散了，春桃從兜里摸出一塊糖含著，甜滋滋的往灶房走去。

    ……

    “人好不？要不要讓孩子們見一面？”屋子里，文桂芬邊點(diǎn)煤油燈邊小聲問。

    羅友良吸了口煙，繃直的嘴角冷冷的吐出一句：“見個(gè)甚，我看合適?！?/br>
    文桂芬用剪刀挑著油燈芯子：“你看合適，你問過姑娘意見沒有？上回那缺德鬼不也是你瞧上的？”

    “你說啥??？”羅友良像被蜜蜂蜇到似的跳了一下，臉色黑的像燒鍋底：“反了！春桃的婚事我做主，你別啰嗦?！?/br>
    文桂芬把挑亮的燈推到桌子中央，抱著手臂斜坐在邊上，面對(duì)盛怒中的丈夫她放緩了語氣：“孩他爹，不是不讓你做主，實(shí)在是春桃的婚事誤不起，而且這孩子有主意有想法，咱輕率不得?！?/br>
    “我知道?！绷_友良明顯吃軟不吃硬，媳婦溫和了他也柔了兩分：“這次唐媒婆給咱春桃說了兩戶人家，前面那個(gè)是軍營里的兵油子，我當(dāng)即就給拒了，兵當(dāng)久了的人心硬，脾氣倔，不知冷熱，倒是第二個(gè)我看著行，原先家里做點(diǎn)小買賣，后來買賣不好做就停了，準(zhǔn)備回歸老本行種田，雖說家里條件一般，但那小子我見過一回，長的不錯(cuò)嘴巴也甜?！?/br>
    文桂芬細(xì)細(xì)的聽了，心也偏向后面那戶曾經(jīng)做小買賣的人家：“遠(yuǎn)不遠(yuǎn)？”

    “不遠(yuǎn)，和咱小山村就隔了一個(gè)村?！绷_友良抽口煙道。

    這下，文桂芬被徹底說動(dòng)了：“好，我聽著也不錯(cuò)，明兒我再找唐媒婆好好問一遭多了解……”

    文桂芬和羅友良又商量了一陣，心情舒暢了很多，只要姑爺對(duì)春桃好，家里條件差些也沒事，過了一會(huì)文桂芬?guī)е@個(gè)好消息去了灶房，灶房里只有春桃和二媳婦秋華，幺兒羅小弟坐在灶房門口摸黑剝蒜，灶房里傳來好聞的飯菜香。

    “娘，就快做好了，您先把飯端出去吧?！贝禾乙皇帜弥P子翻炒鍋里的菜，一手往鍋里添水，麻利的很。

    文桂芬去端飯鍋，心里喜滋滋的，不過她暫時(shí)沒將這個(gè)好消息同春桃講，等明天找唐媒婆問個(gè)透以后，她還要悄摸的先看那小子一眼。

    “吃飯嘍?！绷_小弟歡快的吆喝著，今晚羅友良家的伙食很好，除了平日常吃的紅薯粥、炒青菜、腌咸菜外還有一碗油渣燴豆角，香噴噴的油渣和新鮮的豆角用蔥蒜爆香后加點(diǎn)醬油、鹽巴后放水燜煮，煮的又透又軟，全部入味后收汁盛出，香香辣辣非常爽口，一家人美美吃了一頓。

    和熱鬧的，享受著美食的羅家人形成鮮明對(duì)比的，是一戶沒有點(diǎn)燈，冷鍋冷灶的人家，這家人的大兒子名叫徐志，在邊疆吹了八年的寒風(fēng)，前不久剛回到故鄉(xiāng)，正是羅友良嘴里心又冷，人又倔的那個(gè)兵油子。

    徐志躺在啥都沒鋪的床板上，頭枕著胳膊，透過屋頂?shù)钠贫纯葱切牵粭l腿翹著搭在另外一條腿上，眉頭緊鎖。

    “說個(gè)媳婦，要六十六兩銀子?！?/br>
    徐志十七歲入行伍，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五了，村里同齡的后生孩子都生了倆，獨(dú)他還是條光棍，自然急著娶親。徐志一回到家，媒婆便聞?dòng)嵍鴣恚r(shí)候就沒了娘，家里留下四個(gè)大老爺們，一個(gè)懶漢爹拖著三個(gè)男娃，日子過的那叫個(gè)沒譜，吃了上頓不知下頓，徐志過怕了這樣的生活，從軍營里回來就想找個(gè)媳婦安生過日子。

    媒婆吃準(zhǔn)徐志不懂行情，故意抬高了彩禮錢，準(zhǔn)備在中間狠狠的賺一筆，徐志確實(shí)不懂行，家里又沒老娘嬸嬸姑姑幫他拿捏，真信了媒婆說的數(shù)。

    娶個(gè)媳婦不容易啊。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明天中午12點(diǎn)更新

    第4章 春桃

    ◎買個(gè)媳婦？◎

    第二天一大早，春桃剛起，就見她娘提著個(gè)菜籃子要出院門，籃子里是新摘的水靈靈的青菜和蘿卜，還帶著水珠。

    “娘，你干啥去？”春桃推開窗戶沖她娘喊道。

    文桂芬是去找唐媒婆，那一籃子菜就是給媒婆捎帶的，她掖了掖耳邊的頭發(fā)：“我去你大伯家，找你大伯母說會(huì)話。”

    說罷，文桂芬推開半人高的木門，走了。春桃的眼瞳烏溜溜的如紫葡萄，很有靈氣，她眨著眼睛一琢磨就覺出不對(duì)來，大伯家種的蘿卜青菜不比自家少，娘去找大伯母說話，何必帶一籃子人家不缺的東西呢？春桃推開房門走到院里，準(zhǔn)備跟著娘親一塊兒去，剛站到院子里，灶房里就響起二嫂秋華的聲音。

    “春桃，過來幫我生火。”說著，烏漆漆的灶房門口閃出二嫂的臉，她頭發(fā)沒梳洗妥當(dāng)有些亂，臉上沾著幾抹灶灰，瞧上去有點(diǎn)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