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亂七八糟的想著時，腦袋突然挨了一下子。

    說實話，她都不敢相信是他打的。

    他向來是斯文有禮的人，突然對她動手，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就，怪親近的。

    蕭灃面無表情將她的頭按著轉(zhuǎn)回去，“專心學(xué)，我再教你一遍?！?/br>
    一旁的王管家笑的一臉蕩漾，萬瑾瀾瞥到他的臉，惡寒的抖了抖。

    王管家是真的高興啊，作為一個旁觀者，他看的更為清楚。

    自王爺做了決定，待萬姑娘的行事態(tài)度已經(jīng)不一樣了。

    那是對待自己人的態(tài)度。

    這邊，萬瑾瀾在日落之前，可算是將曲子完整的彈了一遍，等站起來時，肩膀都是酸的。

    “酉時了，我也該回府了?！?/br>
    春桃趕忙將披風(fēng)給她披上。

    “何時啟程回京？”蕭灃問。

    萬瑾瀾又摸了摸點點的狗頭，“后日?！?/br>
    “以后想再摸狗頭，就沒有機會了。”她使勁揉搓了兩把，點點親近的用頭頂著她的手。

    明天她估計是不會再來了。

    蕭灃起身：“走，我送你出去?！?/br>
    萬瑾瀾就覺得今日的蕭灃和往日都不一樣。

    到了府前，她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笑著說：“那我回了?！?/br>
    蕭灃立在廷階上，看著馬車消失在暮色中。

    時間一晃就到了回京的那日清晨。

    行李等物什在今日之前已經(jīng)全部收拾妥當(dāng)，沈卿今個起的早，體貼的給沈老夫人梳了頭，兩人又抱著哭了一場。

    不過才平復(fù)些許，便有下人來報，齊王派人送東西來了。

    沈卿在客廳接見了王管家。

    王管家面帶笑容，非常客氣，“天冷日寒，這個季節(jié)回京路上不好走，王爺給備了些手爐和保暖的披風(fēng)，愿夫人和萬姑娘一路順?biāo)臁！?/br>
    待王管家離去，沈卿看著送來的這些路上的吃用，回想著王管家剛才說的話，瞬間反應(yīng)過來了齊王的意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今個要說最高興的，可莫過于萬秋雨了。

    行李箱籠都裝好了，一行人上了馬車，萬瑾瀾懶洋洋的窩在馬車中。

    今日起的太早，她腦袋還有些懵懵的，半晌才察覺到沈卿的目光。

    “母親，怎么了？”

    沈卿遞給她一個小巧精致的手爐，“齊王命人送來的，你就沒什么想說的？”

    萬瑾瀾對了對手指，面上沒有絲毫扭捏，“要說什么??？他要是有心，就來提親，至于別的，也沒什么好說的呀?！?/br>
    沈卿對自己女兒是服氣的，伸著手指在她腦門上點了點。

    開春雖然暖和了些，但路上還是寒涼，這個季節(jié)并不適合趕路。

    沈卿心里一直惦記著次子的會試，待這次到京都，會試估計也結(jié)束了，回去估摸著正巧趕上放榜。

    路趕的并不急，走的官道，有驛館就會停。但即便如此，沈卿還是病了一場。

    萬瑾瀾正坐在床榻前拿著布巾子給沈卿擦臉，門口響起敲門聲。

    “進(jìn)?！?/br>
    萬秋雨端著rou糜粥進(jìn)來。

    她低眉順眼的說道：“不若讓我伺候著夫人喝些粥?！?/br>
    萬瑾瀾將粥碗接過放在一邊，“不用了，等涼些我來喂，你身子骨弱，還是回去歇著吧?！?/br>
    萬秋雨聞言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沈卿，才轉(zhuǎn)身離去。

    萬瑾瀾說道：“她這么勤快，倒是把我這個親生的比下去了?！?/br>
    沈卿知道萬瑾瀾是什么意思，說道：“若她真是府上庶女，我便是她嫡母，她現(xiàn)在討好我，才是對的，可見這也是個聰明的?！?/br>
    萬秋雨這一路確實很殷勤，沈卿病好后，她照樣日日噓寒問暖，將翠文姑姑的活都搶著干了。

    萬瑾瀾對這人始終心有疑慮，一直不動聲色的盯著她。

    好在她也沒出什么幺蛾子。

    因為沈卿病過，蕭灃送給宮中太后的信倒是比幾人早到了好幾日。

    慈安宮中。

    太后看完信后，面有喜色。

    “哀家還以為，他不會成親，沒想到，倒是親自開了口?！?/br>
    扶著太后的李嬤嬤笑著問：“不知是哪家閨秀?！?/br>
    太后笑說：“是萬貴妃的侄女?！?/br>
    太后壓根就沒有覺得輩分不合適，最重要的是，蕭灃自己愿意，他親自開口說要娶妻，就算要娶個小門小戶的，她也只能同意。

    “哀家怎么沒在宮宴上見過萬家那位姑娘？”

    太后無論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來萬家姑娘的模樣。

    李嬤嬤笑著說：“娘娘不必想，直接將人召進(jìn)宮，一看便知了。”

    太后笑道：“也是?！?/br>
    待讓人去了鎮(zhèn)國公府傳旨，去傳旨的公公帶回消息，鎮(zhèn)國公夫人和萬家姑娘去揚州還未歸，不過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太后饒是再心急見人，也只能等著。

    沈卿和萬瑾瀾一行人是在三月初到的京都。

    回來那日，正正巧是會試放榜的日子。

    萬知景榜上有名，排在第五。

    萬瑾瀾不過剛進(jìn)錦春堂，報喜的就來了。很快，公府大門外便放起了鞭炮。

    屋中眾人皆喜笑顏開。

    老國公這會也在，此時撫著不算長的胡子笑說：“知景就是隨了我?！?/br>
    老夫人還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像你？像你可連秀才都考不上?！?/br>
    老國公氣的吹胡子瞪眼睛，“我打小學(xué)什么都快，知景這點就是像我?！?/br>
    老夫人一言難盡的別過頭去，懶得繼續(xù)揭穿他的真面目。她家這個啊，于行軍打仗上是真有天賦，讀書，那是真沒有。

    第42章 利弊

    錦春堂中氣氛融洽，笑鬧過后，老夫人看向沈卿：“你說的那位姑娘呢？去將趙姨娘叫出來認(rèn)認(rèn)?！?/br>
    沈卿給翠文使了個眼色，讓她將萬秋雨帶過來。

    具體的情況，沈卿早就在信中給老夫人說過了，現(xiàn)在，只需要趙姨娘認(rèn)人。

    趙姨娘比沈卿還年長幾歲，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在府上存在感不高。

    因為沈卿也不是為難妾室的人，趙姨娘雖然也生了個兒子，底氣是有，但也不是會鬧得家宅不寧的那種人。

    一般情況下，府中三位老爺?shù)囊棠锲饺绽镞B給老夫人請安的資格都沒有。

    趙姨娘聽聞疑似她的親生女兒被找回來了，讓她來認(rèn)人，心里不是不緊張的。

    萬秋雨前世，不論是進(jìn)宮前還是進(jìn)宮后，最擅長的就是討好男人。她的言行、儀態(tài)都是按照男子的喜好來的。

    回京都的路上，她討好沈卿，沈卿也不吝嗇提點她幾句，對她的一言一行和穿衣打扮這些外在的方面提了些建議。

    穿衣打扮可以改變，但一朝一夕累積在骨子里的東西一時半刻的無法改變。

    萬秋雨即便是垂著頭走進(jìn)來，看起來安安分分的模樣，上首的老夫人還是皺起了眉。

    老夫人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從萬秋雨的走路姿態(tài)中瞧出她骨子里的妖媚，就像是一些不講究的人家中納的狐媚子小妾。

    老夫人眼皮耷拉下來，又轉(zhuǎn)起了手上的佛珠來。

    她們?nèi)f家的姑娘，嫡出和庶出的，她是更在意嫡出的，但對庶出姑娘的教養(yǎng)，也是一視同仁。眼前這個，年歲已經(jīng)不小了，再教養(yǎng)起來，怕是也晚了。

    趙姨娘穿著一身藍(lán)色的襖裙，發(fā)髻梳的中規(guī)中矩，和她這個人的面相一樣，看起來就是個老實的。

    “婢妾記得姑娘身上的胎記，還望老夫人容婢妾查探一下?！?/br>
    老夫人示意身旁的婆子帶著兩人去偏廳的里屋。

    在堂中坐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誰都沒將這個庶女看在眼中，不過是個庶女，還是大房的，跟她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二夫人看了一眼沈卿，不陰不陽的說道：“大嫂就是心善，一個走丟多年的庶女，竟還巴巴的從揚州帶了回來?！?/br>
    “我看她，這身做派可不像是個好的，帶回來也是個麻煩。”

    二夫人本來只是故意找茬，這一說，心里還真不樂意了，她們府上的姑娘，可不能因為這一個新回來的，連累敗壞了名聲。

    “大嫂也真是，這人該不該帶回來，也不想清楚，咱們府上的姑娘，名聲還要不要了?！?/br>
    二夫人林氏說話向來是這樣，平日里就喜歡埋怨，她最喜歡的就是擠兌沈卿。

    萬瑾瀾抬頭看了一眼祖母，見她微微閉著目，手上轉(zhuǎn)動著佛珠，仿佛沒聽到二嬸的話，就知道祖母心中也是有些不高興的。

    她想開口為母親辯駁，卻也知曉，長輩說話，她一個小輩并不適合開口。

    沈卿也是有脾氣的，她與林氏這樣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沈卿溫溫柔柔的反問：“弟妹的意思是，若丟的是你們二房的姑娘，你若恰巧找到了，也不會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