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胎嘎嘎征服異能界 第39節(jié)
車堪堪停住,他便立時下車繞到副駕駛座的位置上,大力拉開車門,探身進去握住盛歡的肩膀,將其扶起來。 “開心??!開心你醒醒!!看看我?。 ?/br> 盛歡艱難的睜開眼睛,顯然日光刺目,他還很不適應,隨后,他喘了口氣,啞聲試探道:“顧……顧沨止?” “我在!”顧沨止斬釘截鐵道。 “你還……”盛歡緩緩舉起手,他的指尖冰涼蒼白,汗津津的,反握向顧沨止的手臂,確認那每一寸血rou都是真實存在的,而非嶙峋白骨,“活著。” 顧沨止定定的看著他,任憑他觸碰,尋覓安全的落腳地,過了不知多久,盛歡才甩了一下頭,以掌心抵住眉心。 “我……怎么了?”他低聲問。 “我剛準備上高架?!鳖櫅h止急聲說:“你忽然把車門打開了!” “……什么?”盛歡的眼底一片空洞。 “我以為你要跳車,就臨時停車了。”顧沨止沉吟了片刻,問道:“你做噩夢了?” 盛歡沉默。 他以前其實不是這么不長嘴的人,害怕的時候會到處找人傾訴,住在隔壁的叔叔阿姨,同校的同學,老師…… …… 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沒有人信他。 不僅不信,他還會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嫌惡畏懼的情緒,仿佛他長著一個極古怪神經的腦子,不然不會誕生出那么多惡心又恐怖的想法。 這也便罷了,他的境遇還會變成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被冠以瘋子的稱號。時至長久,他就不說了。 此刻他也不欲復述,更不想再回到那可怕詭譎的夢境里去。 夢境在啃食現(xiàn)實,在漸漸的與現(xiàn)實融為一體。這些發(fā)展走向盛歡并不意外。畢竟,他曾目睹了盛長澤由失眠到完全發(fā)瘋的全過程。 周圍的人都說,精神疾病是會基因遺傳的。 爸爸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說實話,給他,還有周圍的鄰居都添了不少的麻煩,警察屢次上門,以至于現(xiàn)在人們談到他們父子兩個都如避蛇蝎,嫌棄的要命。 盛歡私心希望夢境里的一切都不要走進現(xiàn)實,他能有更多的盡可能長的清醒的時間,因為至少在清醒的時候,他不用那么擔驚受怕,他是理智的。 如若一切都終將走向既定的結局,那么,他希望自己好歹能體面一點,也識相自覺一點,不要讓周圍的人cao太多的心,更不要帶來什么別的災難……畢竟他作為曾經的受困者,知道那該有多么的痛苦和瘋狂。 “你現(xiàn)在是要去哪兒?”盛歡看了一眼顧沨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換了個話題問。 “回市區(qū),送你回家。”顧沨止說。 盛歡別開目光,他望著遠處川流不息的車群,喃喃道:“謝了?!?/br> - 接下來的一路,盛歡再沒做出什么離譜的舉動,也變得沉默寡言。 男孩子以頭抵窗,怔怔的望著后視鏡,目光里空曠一片,也不睡覺。 顧沨止的呼吸綿長,他的眼底時而閃爍著困惑,卻終究什么也沒問,只是將盛歡送到盛世網咖,目送著對方上樓,確信一切無誤才驅車離開。 他并不知道在他離開后沒多久,一輛警車就停在了盛世網咖的門口。 這個點平兒去上學了,幾個便衣警察下車,簡單粗暴的推開了盛世網咖的大門,疾步上樓,這陣仗動靜叫街坊四鄰都納悶的打開窗戶探出頭來,有的在街邊駐足觀望,好不熱鬧。 盛歡回去之后雖然很困,但沒有再睡覺,而是去往地下室去檢查璃黃金的安全。 兩年多之前,他曾買過一批璃黃金,那時的璃黃金還沒有因為國際期貨市場的倒騰而暴漲價格,五百萬,他買了二十六斤,給盛長澤打造了一個骨灰盒。 盛長澤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發(fā)瘋,他完全不睡覺,會將自己鎖在昏暗的小小的地下室里,不停地慘叫,說著“他們就要來了”,“他們會找到我們的”,“我們父子倆誰也逃不掉”,“末日!是末日!”這樣奇怪的話語,經常惹來鄰居上門責罵。 盛歡并不知道那個“他們”指的究竟是什么,盛長澤也從未挑明過,但盛歡知道那一定是什么極盡恐怖的邪惡之物,會帶來天大的災難,不然也不會讓盛長澤神經質的害怕至此,鬧得雞犬不寧。 可如若那個“他們”真的到來了,他們父子倆又能怎么辦呢?只能坐以待斃么?盛歡不知道。 有一回,他下去給盛長澤送飯的時候,破天荒的發(fā)現(xiàn)盛長澤沒有再叫了,看起來甚至十分清醒,他激動的沖到地下室的樓梯上,一把握住了盛歡的手,微笑著說:“璃黃金,開心,我們需要璃黃金?!?/br> 盛歡問:“什么璃黃金,爸爸?” “一種稀有的合成金屬,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意識形態(tài)可以穿過它,這是我發(fā)現(xiàn)的!這是爸爸的又一個重大發(fā)現(xiàn)?。 笔㈤L澤的話語邏輯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笑容里充滿了希冀和狂熱,仿佛在向往一處無塵之地,他握著盛歡的手,像是在懇求,“兒子!!爸爸終于知道該怎么處理我們兩個的身后事了!!把我裝進璃黃金打造的盒子里吧,這樣就永遠也不會被他們找到,兒子?。≈灰槐凰麄冋业?,這個世界就是安全的!!人類就還是安全的??!” …… 試問哪個父親會積極的跟兒子討論兩個人的身后事呢? 印象中盛長澤經常會發(fā)出類似的驚世駭俗之語。 盛歡也經常會為他說的話而感覺到害怕,怕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但即使是怕,他也不知道去跟誰說,只能自己默默地消化。 消化著消化著,他似乎也就麻木了,習慣了。 外人不知道,只覺得盛長澤是個瘋瘋癲癲的網咖老板,卻只有盛歡知道,盛長澤在沒有徹底發(fā)瘋之前,也有許多清醒的時候。 清醒時,盛長澤固然大部分時間都沉默,但待盛歡也真的談不上壞,盛歡能感覺到,盛長澤并非不想管他,只是自顧不暇了。 尤其是很多時候,盛長澤發(fā)出的在旁人看來離譜荒誕的言論,其實都會成為現(xiàn)實,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經過屢次驗證之后,盛歡不敢將他說的話完全拋住腦后,甚至……奉為圣旨。 在盛長澤死去后的沒多久,盛歡覺察到自己身上有出現(xiàn)一些改變,這些改變讓他越發(fā)清醒的認識到他盛歡是盛長澤親生的兒子,也終將踏上父親的這條不歸路—— 對于母親的樣子,他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了。 但母親離家之前抱著他淚流滿面的場景,卻始終刻在他的腦海里,那是無奈,也是被折磨到崩潰之前的絕望。盛歡并不怪母親改嫁,實際上,他甚至很能理解母親的決定,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經得起這樣的耽擱。 所以試問這樣的他,又怎么好去耽誤顧沨止呢? 盛歡蹲身看著排布整整齊齊的暗色金屬,微微一笑,他想,盛長澤至少有一點做的不錯——替他規(guī)劃好了身后事,有了前車之鑒,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必不會像盛長澤那樣不體面,他會選一個安靜的、不會打擾別人的方式,泰然赴死,然后讓阿提密斯把他裝進這樣一個小小的盒子里。 但是以阿提密斯那葛朗臺的屬性……他大概還得再存點錢,付一筆價格不菲的收殮費。 正胡思亂想著,樓下忽然傳來踹門的聲音。 盛歡一個機靈,忙將暗格鎖上,三步并作兩步爬出地下室。 他看見幾個陌生男人穿過了網咖的前廳,走到他跟前,亮出了工作證。 “請問你是盛歡嗎?我們是濱湖灣公安分局的警察,現(xiàn)懷疑你與豐泰工業(yè)園區(qū)的爆炸縱火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查。” 盛歡微微一怔。 “警察叔叔,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他聳肩道:“我國中還沒畢業(yè)呢,爆炸跟我有什么關系?” “有沒有關系,調查了才知道?!睂Ψ嚼淅湔f著,并亮出了銬子:“如果你不配合,我們就要使用強制手段了。” 盛歡的眸色深沉。 他瞄了眼店外,街坊鄰里前來吃瓜的人烏泱泱圍了不少,實在是高調,他想起自己地下室里藏的那幾塊帶了輻射的璃黃金……還是不要折騰的好。 “行吧?!笔g說:“但是我明天還要上課,你們——唉喲!” 銬子猝不及防的鎖上手腕,還怪疼得,盛歡吸了一口氣,便被對方連推帶搡的抓出門,塞進了警車。 在車上,盛歡開始在腦子里復盤在豐泰工業(yè)園區(qū)發(fā)生的事情。 一開始,他是跟顧沨止一起開車去的現(xiàn)場,那段時間周遭的人很多,光消防人員就有不少,沒道理會單獨認為他有作案嫌疑。 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他后面下裝甲車,單獨前往未燃區(qū),雖然不確定豐泰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還是否可用,他依然有刻意避開一些監(jiān)控區(qū)域,理論上來說,不應當被拍到。 那難道是有目擊證人? 杜晨飛? 不會吧……那家伙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未知數(shù),還有本事告自己的黑狀? 盛歡捉摸不透,但左右應該也沒什么破綻留下,大概也不會去太久,便也不想了。 - 許念姿接到電話便及時趕到了濱湖灣公安分局,她提著精致小包,腳踩高跟鞋,“蹬蹬蹬”的跨進了公安局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她高中時期的舔狗之一羅忠祥。 羅忠祥生的虎背熊腰,許念姿高中那會兒就半點看不上,但當她聽說羅忠祥現(xiàn)在恰好是濱湖灣分局的一名干警,她的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顯而易見的轉變。 “哎呀!羅隊長!”她眼睛一轉,笑容滿面的迎上前去,嬌聲道:“辛苦了辛苦了,我特地給你帶了杯咖啡來哦?!?/br> “念姿你太客氣了!”羅忠祥樂呵道:“來來來,坐?!?/br> “豐泰的爆炸案怎么說?有沒有什么進展啦?”許念姿追問道。 “嗨,沒有哪個嫌疑人隨口問問就會承認自己的罪行的?!绷_忠祥搖頭道:“雖然你說有人看到盛歡出現(xiàn)在豐泰工業(yè)園區(qū)附近,但是人證可以作假,光有人證不足為信,還得有物證才行啊?!?/br> “我這不就給你送物證來了嘛!”許念姿笑瞇瞇道,她沖羅忠祥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靠近。 羅忠祥忙伸頭過來。 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讓人心醉神迷,羅忠祥看見許念姿點開手機相冊,選中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有點兒模糊,但還勉強能看出地點是化學罐區(qū)的附近,天色昏暗,地上剩了些雜草,一個少年站在那兒,微微低頷著頭顱,半邊身體融入黑暗,背影清瘦孤孑。 “這是——”羅忠祥微微睜大了眼。 “當時現(xiàn)場有名受害者,叫杜晨飛,現(xiàn)在就在虞城附屬醫(yī)院icu里住著呢?!痹S念姿說:“好巧不巧,他當時去的時候,身上帶著一個微型錄像頭,就正好拍到了。” “真有這么巧?!”羅忠祥震驚道。 當然沒這么巧,許念姿心想,要不是她在醫(yī)院也有人脈關系,哪兒能弄到杜晨飛身上的這個隱藏的小錄像機,都沒人知道杜晨飛為什么會在身上帶錄像機。 且那個錄像機的儲存卡是多重加密的,許念姿花了大價錢找了好幾個it行業(yè)的老手才勉強從中解碼了短短一幀的畫面,還是該死的模糊。 ——卻沒料到會有這種意外之喜。 許念姿想,無論盛歡是去哪里做什么的,眼下已經是一條天賜的替罪羔羊,注定要背下豐泰工業(yè)園區(qū)所有的罪孽。 “那可不。”她笑嘻嘻答道:“唉,你說這個能不能當物證使用呀?” “是很有力的證據!”羅忠祥狂喜道:“你把照片發(fā)給我,我去匯報一下,待會兒再去審審他!” “這要是審出來了,對你羅隊長而言不就是大功一件嗎!”許念姿拼命沖他使眼色,“到時候你沒準兒就能早早的變成正兒八經的羅隊長了!” “那我到時候一定得請你這個大功臣大美女吃飯!”羅忠祥急不可耐的搓著手道:“行了行了,我去審他了!” “上點兒手段!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許念姿說。 “我懂!”羅忠祥一拳捶在手心里,惡狠狠道:“對付這種惡人,我們從來不會手下留情?!?/br> 說著,他轉身走了,留許念姿一個人坐在休息區(qū)。 許念姿的心情很好,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走,就想在這兒等著羅忠祥給她帶來勝利的好消息。同時,她還在網上買了幾個水軍小號,發(fā)了一些意有所指的內容。 “比起關注事情發(fā)生之后的措施,不如關注一下事情為什么會發(fā)生?!?/br> “講道理這么大個園區(qū)會發(fā)生爆炸火災,不太像是巧合吧,如果是人為的,那個人真的該被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