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春腰 第89節(jié)
“你還敢回來。” 身后低沉的、嘶啞至極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乎聽不清。 頃刻間,秦如眉宛如雷劈,她僵坐了一會兒,才慢慢轉(zhuǎn)回頭,看向身后靠在石壁上的男人。 像是怕自己出現(xiàn)幻覺,她盯著臉色蒼白的付玉宵,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驚散這一切。 “看夠了嗎?”他冷漠地盯著她,嗓音如同被砂紙磨過。 秦如眉終于確認他醒過來了,唇瓣顫抖地翕動了下,爬起來,慢慢走到他面前,跪坐下來,伸手環(huán)繞住他的脖頸,抱住他。 “沈晝……” 她哽咽著,靠在他懷里,痛哭起來。 付玉宵沒動,渾身上下的劇痛也讓他難以動彈,感覺到貼近自己的柔軟身體,他面無表情,忽然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又是那個地方,上次咬破的地方已經(jīng)結了痂,這一次,他毫不留情地刺破她的舊傷。 痛苦頃刻間傳來,秦如眉卻沒動,只身體顫抖了下,繼續(xù)柔順地貼著他,任他施為。 付玉宵察覺到她的安靜,動作也便輕了,在她脖頸的撕咬逐漸化為了輕柔的吻,流連著往上,抬手扯住她后腦的頭發(fā),吻住她的唇。 他的親吻略顯得粗暴。 絕望之境的親吻。 像魚相濡以沫。 秦如眉覺得疼了,條件反射把他推開。 這次和從前每一次都不一樣,從前他總是強橫,讓她毫無還手余地,但這次她只稍微一推,便輕輕松松推開了他。 付玉宵悶哼一聲,額頭滑下汗珠,漆黑深沉的眼眸抬起,看著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冷厲。 她忘了,他現(xiàn)在是傷患。 還是快要死掉的那種。 秦如眉渾身僵硬,唇顫抖了下,“我不是故意的,”反應過來,立即過來查看他,“你有沒有事?” 付玉宵盯著她,嘶啞的嗓音泛著冷,“這么不情愿,就滾?!?/br> “我不滾!” 這回換她著急了,委屈、難受、還有失而復得的喜悅翻涌而上,秦如眉咬著唇,眼睛稍微一眨,淚珠居然就不受控制地砸了下來。 付玉宵見她這般哭了,沒有再說話,只依舊如看陌生人一般盯著她。 洞xue之外,雨聲噼里啪啦砸落,聲響巨大。 秦如眉回過神,想起自己帶了纈草回來,立刻拿出來,鋪在地上,用帕子墊著,拿了塊石頭把纈草碾碎。 付玉宵的視線落在地上那方帕子上,停頓片刻。 纈草他很熟悉,那方帕子也很熟悉。 她用這帕子包著纈草,更是從前就見過不止一次的畫面。 原來她方才出去又回來,是給他找草藥? 秦如眉將纈草碾碎了,到他身邊,動手脫他衣裳。 付玉宵沒說什么,神情淡淡,只是見她動作熟練,譏笑一聲,“看來你脫男人衣裳很熟練,很有經(jīng)驗?” ……還是熟悉的語氣。 秦如眉依舊泛紅的眼睛抬起,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下動作不停,將草藥敷上他背后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她才微微松了口氣,看著自己滿是藥汁的手,去洞xue口邊,接了雨水清洗干凈。 她很疲憊,坐回來,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抬眼看了過去。 然而眼前一幕,很是具有沖擊力。 男人裸著上半身,黑發(fā)披肩,肌理分明的結實胸膛,伴隨著呼吸上下起伏。他應該經(jīng)常練武,身上手臂肌rou分明,線條很漂亮。 他也正盯著她。 秦如眉徹底僵住,方才扯他衣裳的時候,是把自己當作了大夫什么都不介意,所以利索。現(xiàn)在給他敷完了藥,她又回歸了她自己。 臉頰guntang起來,她移開視線,看向洞xue之外,只見洞口那里,雜草被大雨砸得七零八落,左搖右擺。 付玉宵盯著她薄紅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眼眸微瞇,道:“秦如眉?!?/br> 她啊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他,“什么?” “過來。” 她僵住,“做什么?” “給你男人穿衣裳?!?/br> 第50章 不知是因為他話里的“穿衣裳”, 還是“你男人”幾個字,秦如眉腦中空白了一瞬,磕絆了下, 好半晌,燒著臉頰擠出一句,“你才……上了藥,不能穿的?!?/br> 若是現(xiàn)在穿了, 會將草藥蹭掉。 付玉宵不說話了,沉沉盯著她。 片刻, 他不再堅持,低嗯了聲,“你不讓你男人穿衣裳?!?/br> …… 這、這話原本沒什么意思,可從他嘴里說出來,怎么這樣奇怪! 秦如眉懵然許久,臉更燙了。 她不敢再看他, 慌不擇路地撇開頭,不去看他唇邊血跡。聽出他嗓音依舊嘶啞, 和往常清潤儒雅的音色大相徑庭, 她心中一疼,爬起來,將方才摘野果時一并采摘回來的樹葉圈起, 去洞口外接雨水。 雨勢很大,她伸手接雨水,自己的衣袖也自然打濕了, 付玉宵盯著她踮腳的身影, 一言未發(fā)。 許久,樹葉中蓄起了一捧水, 她拿回來,小心翼翼的怕灑了,跪坐到他面前,看著他道:“無根水,干凈的,你喝一點?!?/br> 從前她最喜歡去接雨水,煮茶釀酒,對于百姓來說,雨水和井水一樣珍貴。 女子的聲音輕柔,眼睛清亮認真。 付玉宵卻沒動,將她的小心翼翼盡收眼底,微微彎出一個笑,“這是你的彌補嗎?那日殺我,今日見我救你,所以你后悔了?” 秦如眉對上他譏諷的眼,怔了片刻,“不喝算了?!?/br> 她垂下眼睫,精氣神像是散了,整個人如同蔫兒的花草,準備坐回另一邊的石壁。其實她身上也很痛,醒來這么久,她一直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一路拉著他逃到這里,又出去尋找草藥和吃食,現(xiàn)在她很累。 加上淋了雨,她身上衣裳還是濕的,現(xiàn)在有些發(fā)冷。 她也想休息了。 卻不料她才轉(zhuǎn)身,手腕已叫他緊緊握住。他雖然傷重入肺腑,但好在吃了護心的藥,又上了藥簡單休息了會兒,此刻雖依舊動不了,可手上已恢復力氣——他這人的生命力實在是頑強,只要稍微休整,恢復速度很快。 秦如眉手上一疼,好不容易取來的水差些灑了??伤植桓艺娴挠昧昝?,轉(zhuǎn)頭瞪向他,惱怒道:“你做什么?” 不喝水,也不說話,又不讓她走,他到底要干什么? 付玉宵看著她,淡淡道:“我怕你下毒。你把這水喝了?!?/br> “……” 秦如眉怒極反笑,“好,我喝。” 她掙開他的鉗制,仰起頭,將樹葉中的水盡數(shù)喝了,許是因為怒火,她喝得很快,末了,當著他的面,將空了的樹葉用力扔到地上。 付玉宵平靜看著她鼓起的兩頰。 秦如眉不想搭理他,一邊咽下水,一邊起身離開。 卻有人比她的動作還要快,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已然拽著她的手將她扯回來。 視野中,男人俊逸的眉眼剎那間放大。 她狼狽地再次被他吻住。 他撬開她的唇。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遭。 聽見那清晰的吞咽聲,明白他在做什么,秦如眉愕然地睜大眼睛,剎那間忘記了反應,只呆呆地看著他。 他有病嗎? 好好的水送給他不喝,非要…… 秦如眉反應過來,又羞又急,想用力推開他,可想起他身上有傷,顧慮著他的傷勢,她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最后,終是慢慢落了下來。 她的順從,卻沒有換來付玉宵動作的放輕,反而加重掠奪盡她的呼吸,秦如眉的眼睛怔怔眨了一眨,明凈的瞳孔倒映出他的眉眼。 她僵硬許久,慢慢閉眼,手臂帶著顫抖環(huán)繞上他的脖頸,試著回應他。 付玉宵感覺到了。 察覺到她小心翼翼、帶著細微戰(zhàn)栗的靠近,似春雁低掠平湖,翅膀輕觸湖面,輕輕一點,漾開波瀾無數(shù)。以她為中心,連空氣都染上清甜怡人的木樨香。 下一刻,付玉宵呼吸濁重,猛地扯開她。 秦如眉見他神情不對,似是抑制著內(nèi)心的狂躁,亂了。她很熟悉他的反應,回過神,臉上滾起淡淡的薄紅,不自在地退開了。 她特地坐到離他比較遠些的地方,靠著石壁,抱住膝蓋。 唇上火辣辣的疼,她尷尬地擦了擦,轉(zhuǎn)頭看向洞xue之外,雨勢依舊不停,將洞口雜草砸得東倒西歪。 洞xue里就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誰也不說話,分外尷尬。 秦如眉有心緩解氣氛,可左思右想想不出能說什么,腦中浮現(xiàn)出他方才汲取水源的模樣,guntang著臉,嘀咕了聲,“瘋子?!?/br> 他就是瘋子。 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說完,秦如眉悄悄抬眼看了看他,見他只閉眼調(diào)息,神情冷漠,輕輕松了口氣。 野果堆在角落,還沒來得及拿進來,她過去拿了幾個,借著雨水洗了,又擦干凈,挑了幾個滾到他身邊,自己也拿了兩個,坐在石壁旁邊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