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這世間還有沒有王法了
深夜的皇宮褪去白日的輝煌,月色與宮燈為城墻披上朦朧的一層紗,一男一女在對談。 “年前政務繁忙可適當將手中的擔子分出點,你整夜整夜的不睡覺,身體怎么受得了。” 埋頭批奏折的女帝抬起頭看向上官清,點頭道,“好。皇叔您也早睡?!?/br> 太后應了聲卻沒有離開,他坐在側(cè)邊椅子上,靜謐的宮燈闌珊,整個書房被照的明亮,他的表情被女帝看的清楚,上官清說,“年前不必要的外派皆省了吧,一是快到年關路上不太平,二是隆冬寒冷不宜奔波。”他這話沒有指名道姓,可女帝知道他是在為誰說話,普天之下,能讓太后掛念擔憂的,只有那個人。 慕容成玉嘆了口氣,研磨幾手墨塊,繁重的政務讓她的側(cè)額傳來鈍鈍的疼,在用筆尖舔墨時她點頭,坦言道,“辦案回程這一路兇險,原本沒打算讓她再出去,可西面不太平,盡管不是年前,過完年她還是要走的?!?/br> “我有所耳聞,狄牧將軍已戍西邊,過完年再派個將軍帶一批人馬過去便是。她沒有自保之能,去了也是拖累。不如讓她留在京里,她這些年總是東奔西走——” “太后,夜深了。”女帝出言打斷男人略帶絮叨的話,他就是這樣,原本是清風霽月、事不關己的高高在上模樣,可偏偏要為了她不顧身份。但他畢竟是她的親叔叔,慕容成玉難得解釋了句,“讓她去西邊自然有非她不可得理由。況且若是光拿俸銀不做事,她這個王爺也當不長久?!?/br> 她說的話沒錯,可上官清卻覺得刺耳,眼前的女子早已經(jīng)不是當年國監(jiān)好學勤勉的儲君,她身穿凰袍,奉承天命,是為天女。作為女帝,她已經(jīng)明白什么叫權衡、割舍。隆昌王在她看來不是兒時玩伴、少時渴慕成為的對手,而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她需要用她,僅此而已。 “朝中人才濟濟,陛下如此重用她恐會引起不滿,還請陛下多思?!彼麚Q了個說法希望能夠打動她??赡饺莩捎駞s輕笑,眸子里沒有情緒,冷淡的說,“她好用,朕便多用,等何日她無用了,朕自然會放她走。”是啊,朝中那么多文臣武官,她偏偏總是將最難最危險,但同時又具利益的活扔給關之檀,不過是因為她在朝中獨樹一幟,背后無一人。因此陛下不必擔憂派系爭斗,甚至有時可以將關之檀推出來當靶子。朝中還有比她更好用的棋子嗎?上官清想不到。 放她走?男子有些失態(tài)的蒼白冷笑,身處高位想退下談何容易,死也是一種皇恩。 “太后,請回吧?!?/br> 上官清走出來,行到花園才停下腳步,在石桌處倚靠支撐,他望著深不見底的夜空,升出幾分對那個沒有良心的女子的想念,她今年二十歲生辰還未過,卻已經(jīng)為了永凰付出不少年歲、苦勞、智謀。這是每一位女子的愿景與理想,可如果是她,他總覺得還是太小了。 在他印象里,她接過關昭的擔子時雙頰還有稚嫩的軟rou,那時的她很愛黏著他。不,應該是從小就愛粘著他,他第一次從上官家進宮尋哥哥時,也是在這里初次遇見她,十四歲的她板直著腰背跟在關昭身邊,像棵迎風站立的小白楊。他那會已經(jīng)二十歲,對這個小姑娘絕無任何心悅、傾慕之情,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她的外表出色、脾氣又好的出奇,乖巧的誰的話都聽,是個沒有棱角到過分的孩子。 后來他才知道,這分明是她做出來的假面,在關昭面前她是如此,在外面又是一副渾不吝樣子的混世魔王。 至于為何在關昭面前作出乖巧的假模樣,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上官清想著這六年與她的回憶,前半段回憶豐滿多彩,這幾年卻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她長大了,六年彈指一揮間,留給他的所剩無幾。 從前總是她頻頻溜進宮黏在他身邊,對他有說不完的話,可現(xiàn)在半年見她一面都還要忍受她那令人討厭的話。他有時候都恍惚,曾經(jīng)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她說喜歡他難道只有他還記得嗎,真可笑,偏偏許下承諾的人忘得干凈。 陛下如今無所顧忌,她又能承多久的皇恩。 本宮只想讓她平安罷了。 京城熱鬧的事多,詩會、賽馬、投壺、品酒等等,幾位王子又是閑不下來的性格,跟著關之檀囑咐的王瑩東走西串,時間一長,京中權貴皆知曉安國王子名號,皆目睹王子真容。于是在暗地里掀起一股競拍王子的暗潮,權勢、金銀、門第皆成為押注。一時明里暗里的爭奪層出不窮,這可苦了王瑩。 她之前就應該義正言辭的拒絕老大,而不是被老大以美人誘惑就輕易點頭。她現(xiàn)在明白老大的先前的苦了,美人美則美矣,麻煩也是不斷啊! 她這才剛處理好一堆爛攤子,那邊又拱起火來。王瑩撥開人群看向中央的靜心、靜敏,果不其然,這兩位大爺又跟人吵起來了,旁邊的南初看著單純但卻是最會挑撥的,她扶著腦袋走過去,問道,“怎么了。” 對面的人她認識,說話不用客氣,再不濟還有老大在背后兜底。 “這位公子方才走路的時候撞到我了。” “你一個大女子,被撞就被撞唄,怎么著還想公子對你噓寒問暖?” “那不至于,王姐,我只是覺得很有緣分,過兩天梅忻園梅王全開,盛況空前,不知這幾位公子有無空閑,應邀前來?”搞了半天是碰瓷的,王瑩克制的不把白眼翻到天上去,用扇子頂了頂總想往王子們身上湊的女人,說,“誰讓你喊王姐的,難聽死了。跟你不熟,他們不去。” 女子仍是一副笑臉,追問說,“不知這幾位是您什么人?你說的話是否能代表他們的想法?” 王瑩真想夸她一句:色從膽邊生。剛想開口把人罵走,“王瑩?!庇腥嗽诤八勇劼曁ь^。二樓的窗戶大開,一名絕色女子倚靠向下垂眸。王瑩欣喜,心道她的大救星終于來了。 “王爺。”王瑩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連帶著周圍的人也得跪拜。 關之檀本和陳文君在雅閣用餐,突然聽聞外頭吵鬧,似乎還有她熟悉的人聲,直到后來聽見王瑩的聲音后她便走到窗邊,看到眼下這幅情景。 “她想請南靜敏他們?nèi)ベp梅。”王瑩唰的將女子供出去交由關之檀發(fā)落,女子不由得緊張起來,瑟縮的看向王爺。雖然民間一直有傳聞說這幾位王子是王爺在罩,可從未見王爺與他們親近,況且王子貌美,她們生出爭奪的心思也是在所難免,但若是對手是王爺,再多借幾個膽子她們也是不敢的。 一直在偷偷抬頭的人中也有幾位王子,他們自從進京后就鮮少與關之檀有獨處的時候,他們在京中人生地不熟,于是她派了友人陪著,自己卻從沒來看過他們。說不好這種感覺,就是盡管早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但真的發(fā)生了還是覺得心里沉悶。 關之檀當然知道這賞梅的背后含義,無非是讓諸位貴女結(jié)識王子們,她點頭說,“王子們?nèi)羰窃敢饪梢匀?,那兒這幾日風景很好,漫山遍野的梅花綻放?!蓖醅撔牡?,這跟我想的不一樣啊老大,你不應該拒絕嗎,讓大家都知道他們到底是誰的人!關之檀壓根沒她想的意思,又補了句,“若是去,本王也一同?!本┲腥穗s,貴女中也有不懷好意的做事不顧后果的紈绔,她好生生的將人一路護送來,若是被人強占,她心里當然不快活。 “行呢。老大你在吃飯嗎,正巧我和王子們還沒用餐,加個椅啊,我們上來了——”她說得飛快,扯著王子們的袖子就往酒樓里擠,生怕慢一秒就聽見王爺?shù)木芙^。 完全是被動答應的關之檀無奈的笑,合上窗戶,還沒等回到桌席跟陳文君說上幾句話,門就被敲得咚咚響。 “老大?!碑Y聲甕氣的聲音隱約在喊。 “進來?!?/br> 吱呀—— 門被干脆的推開,烏泱泱的擠進一堆人,這場面讓關之檀想起回京途中的常見情形,在夾縫中求生的管家努力從人群中挪動身子,趕忙加椅子、碗筷。等他們剛坐下,外面端著新菜伙計便魚貫而入,王瑩滿意的在心里夸贊自己做事周到,雖然這賬還是記在王爺名下。 多日不見諸位王子容顏如故,特別是那副在背地里偷偷盯著關之檀的勁頭,他們真是樂此不疲啊。 坐在主位的關之檀自是要引見,她在桌下牽住陳文君的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陳文君,是我常提起的那位陳君,他性格溫和,為人親切,相信諸位與他相處會很愉快。” “這是南飛雁,南靜敏,南靜心,還有那位少年叫南初?!彼齻?cè)身在跟陳文君解釋。 這幅難得耐心的模樣令幾位王子看的扎眼,她跟他們說話的時候有這么輕聲細語嗎?時不時逗弄便算了,連語氣都沒有對這個男子的一半溫柔。 “我叫王瑩,大家都認識就別介紹了,老大,這道金翅玉鮑真美味,單價昂貴若不是老大請客我真不一定舍得點?!彼阅憔痛洗笤?,關之檀輕笑,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悄聲吩咐再備份待會讓她帶回去。禮雖不重,但這份情誼自是重的。 “你便是送王爺絳紫大氅的那位巧手能人嗎?”南靜心問。聽聞他的問題后,陳文君的手心被關之檀輕輕撓了一下,他抓握住女子的手指,眼底的幸福溢出,笑著應道,“是。” 二人捅破窗戶紙后關系愈發(fā)的親近,愛意縈繞羨煞眾人,王瑩在旁羨慕的很,不住的往嘴里塞美食,最后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問關之檀,“老大,你說我怎么就沒遇到像陳君這般知心溫婉的男子?”說罷不等回答,自顧自道,“外貌出色、性情和順、為人敏進,這簡直是為老大量身定作的解語花。絕不是我等可攀得的?!?/br> 陳文君的眼眸微微閃爍,關之檀回道,“他是很好,絕不是因為我才好。況且你啊還沒開竅,世子三番五次的拋枝,你愣生生的硬是沒看出來?!?/br> “誰???雍和府世子?吳祺生?天吶,放過我吧,我可不像過喬峭的日子?!彼ь^痛飲,攬著關之檀吐了半天吳祺生的“酷行”,旁邊的幾位王子皆由陳文君招待相談。 酒酣飯飽,眾人離席。南飛雁拉住她的袖口,將她帶到隱蔽無人處。 “怎么了?”她有些醉,雙頰緋紅,眼眸中有細碎的光,正微微歪著頭問他。南飛雁本想說的話在看見她的注視后詞窮語塞,他的心臟似乎被緊緊握住,口腔干澀起來,“你準備如何待我。” 他憋了一路,進京后又被冷遇許久,終于忍不住前來問她,女子神志清醒過來,她的眼睛似乎有洞穿一切的魔力,關之檀望著他說,“你想我如何?”看似將選擇的權力放在他的手心,可卻是將他逼到絕地。 在雙方來回的較量中,南飛雁深刻的知道身處弱勢的他必須利用所有的一切才能突圍,那場篝火下的吻是如此,眼下的攀附也是如此。他說:“我不想入宮,我想嫁給你。” 他的直白讓關之檀莫名笑了聲,看來這位異域王子并沒有她想象中沉得住氣,“我記得我說過,你還不足以打動我。”她挑眉,單指抵住他要湊上來的唇,輕哼了聲,憋著笑說,“故技重施可不管用了,南飛雁?!泵侠说膭幼鞅凰浦鼓凶郁鋈?,俊美異常的臉此時堆滿難堪,他沒想到她會這么不留情面的拒絕。 南飛雁看著她仍然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眼眸,心一橫單手將衣領全扯開,露出光滑細嫩的肌膚,粉櫻落入雪地,氤氳冷香,他一把扯過女人的手,將她的手指往自己的身體上送,溫熱的手指劃過他的皮膚,激起一陣顫栗,明明是他誘惑她可當二人四目相對,肌膚相親之時,他的雙腿反而酥軟,靈魂震顫。他的這一舉動,已算得上是失貞,著實孟浪。 關之檀的眼中劃過錯愕,還沒等她將手拿出,旁邊的驚呼讓她皺起眉頭。“你們在干什么?”又是南靜敏,她頭一次被人強迫非禮,此時已憤怒升騰,更別提人來的很齊都在圍觀。陳文君站在一旁避開眼神,她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 身前的南飛雁外袍散落,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鎖骨、胸脯、粉乳...還有那副雙頰緋紅,眼尾紅潤的“柔弱”姿態(tài),被人誤解她獸性大發(fā)在公共無人處就地強迫南飛雁,逼迫著他行好事也是在所難免! 但是她真的是被強迫的那個!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關之檀強忍著無奈,伸手將他的衣領合上,指尖不小心刮過他的乳首,南飛雁輕呼了聲,她惡聲惡氣道,“閉嘴。”男子柔柔弱弱的合上嘴唇,眼神氤氳的委屈望她。 南飛雁,你再裝柔弱試試看呢?背地里偷偷找南初進修了是吧! 她想開口解釋,但一旦說出真相,南飛雁就得背負罵名,若是傳出去,特別是傳到慕容成玉那里,他以后難以自處。什么時候了你還為他考慮?他敢做就敢承擔... “抱歉,本王喝多了?!苯K究,她也沒有狠下心來,反倒為他開脫。 眾人神情復雜,她已懶得再說,交代王瑩后便牽著陳文君離開。在馬車上無人處她主動開口向文君解釋,“那事——” “王爺不必說,文君都知曉。”男子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說,“有天南公子來找過文君,看上去對王爺有情,可王爺卻與他保持距離,所以今日之事定是他主動強迫...”雖然事實是這樣沒錯,但陳文君的語氣怎么有點危險,特別是對南公子頗有微詞。 “他,他平日還很守禮,至少在幾個王子中算是清醒的,不知是怎么了做出這種事?!彼苫竽?,那夜月下他清醒克制的令她影響深刻,可現(xiàn)下卻糊涂的豁出清白。陳文君將她抱在懷里,二人氣息相交,他悶悶的聲音從她的鎖骨處傳來,“不知,或許是情到深處難以自持吧。”這話看似是在為南飛雁解釋,但卻越描越黑。 關之檀不寒而栗,她凝眉說,“我覺得不太像。” 陳文君淺嗅她的氣息,貪戀的貼在她的懷中,挑逗著她的身體,誘發(fā)她的情欲,似乎要將某人的影響毀去。二人這些日子本就蜜里調(diào)油,如此絕色與她肌膚相親,酥麻陣起,她當然無法拒絕,春情迭起。 ————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們 我想死你們啦 5000字閱讀愉快哈 難登難登 為了你們我跋山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