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立即說：“對對對，姥姥，跟我去見見老太太?！?/br>
    劉姥姥說：“我去拜見老壽星，要是有時間就去園子里給太子妃和各位姑娘磕頭，沒時間就不去了，怕出不了城門?！?/br>
    王熙鳳說：“再在這里這幾日也是使得的，哪有來了不見見真佛的道理?！?/br>
    劉姥姥連連擺手：“我這不是來打秋風(fēng)的，也不是來討賞賜的，是想著到底前些年受了貴府的大恩，別的報答不了，來賀喜還是能做的到的。送了東西來見見姑奶奶就夠了，回去還要做活兒呢。地里面割掉的麥茬還沒挖，還有很多野菜再不鏟就要老了，老了曬干了不好吃，煮半天都煮不爛，冬天本來打柴就難，再難煮可就要了親命了。”

    平兒和王熙鳳一人拉著劉姥姥一只胳膊，王熙鳳說：“姥姥，晚回去一日半日的沒什么，走吧?！?/br>
    老太太一聽劉姥姥來了，要立即見。

    劉姥姥跟著王熙鳳她們來到這里，是第二次來見老太太。

    屋子還是這個屋子，富貴還是這份富貴，屋子里的小丫頭還是很水靈，只是劉姥姥和老太太兩年后再見面，都驚訝極了。

    老太太中風(fēng)了，控制不住發(fā)抖和流口水。昔日的老封君也沒體面了，要不是有這份富貴在，中風(fēng)之后極難存活的，就是有這份富貴在，也是在熬日子罷了。

    劉姥姥老了，頭發(fā)全白了，背也駝了，和兩年前那種健壯相比，明顯多了老邁之相?？蛇@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一把年紀(jì)還要下地干活兒的老人家，絕對能比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老封君活的時間長。

    老太太說：“老親家……好久沒見了?！?/br>
    劉姥姥說：“老壽星，您看著精神頭比我好??！”

    王熙鳳把劉姥姥往上讓座。

    劉姥姥是進(jìn)過高門大戶的，也知道規(guī)矩，是堅決不肯坐：“姑奶奶，我坐這兒就行?！?/br>
    她指了指老太太跟前，王熙鳳就讓丫鬟搬了凳子來，放到老太太跟前，讓倆個人盡量靠近一些。

    老太太雖然在中風(fēng)之后見過很多親戚，然而畢竟是有疾病在身，心里多少有些不得意。但是如今看了劉姥姥，總覺得能從這個貧賤老婦人身上感受到優(yōu)越感。

    她就說：“老親家怎么好幾年不來了，是我們家上次招待不周嗎？”

    劉姥姥就說：“老太太別這么說，我在貴府住了幾天，回去之后鄉(xiāng)親們問起來，我就說那園子跟天上的仙境一樣，我跟他們說那園子是如何如何的好，屋子是如何如何的富貴，他們都不信，說我做夢呢。他們連想都想不出來，我能來一趟也值了。哪里能說招待不周呢，如今想想都還跟做夢一樣?！?/br>
    老太太就很高興，拉著劉姥姥的手說：“既然這樣，你在我們這里多住幾日。我派人跟你們家說一聲，就說我留客，留你在這里住上十天半個月?！?/br>
    劉姥姥趕快搖頭，說著：“不行不行，家里面的活兒還多著呢。田里的活兒不等人。人不可欺田地，人欺田地一時，田地欺人一年。我們莊戶人家就靠著種田養(yǎng)活自己呢。”

    這里再好也不如那畝薄田實在，劉姥姥不肯留下。

    老太太很失望，就說：“你也一把年紀(jì)了，就算五天不干活也說的過去。拉扯了小的那么多年，你這么一把年紀(jì)了，他們也該孝敬你了?！?/br>
    劉姥姥搖了搖頭：“不干活就沒得吃，他們?nèi)兆舆^的都艱難，我趁著能動幫一把是一把。就算幫不了了，我掙了自己吃，也不拖累他們?！?/br>
    莊戶人家哪里比得過這些富貴人，一輩子不敢生病，就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要去干活。一旦干不了了，躺床上了，離死也不遠(yuǎn)了。

    老太太很失望，她還以為能留劉姥姥住一陣子，在帶著劉姥姥在園子里面逛幾回，也能滿足自己的優(yōu)越感。沒想到劉姥姥怎么也不住下。

    老太太的臉拉了下來，她不高興了，不高興了就有人勸劉姥姥，她以為劉姥姥是日子過不下去打秋風(fēng)來的，自然會奉承著，要不然指望什么打秋風(fēng)呢。

    窮人總要拿點東西換些銀米回去，要不然就要餓肚子甚至是餓死人。

    道理是這個道理，盡管高門大戶的太太奶奶們都笑語嫣然，然而在這溫情之下就是這種乞討的關(guān)系。

    劉姥姥也懂這個道理，但是劉姥姥這次也不是來打秋風(fēng)的，所以堅持要走。

    老太太意興闌珊，跟王熙鳳說：“既然是老親家要走，留飯了送走吧?！?/br>
    王熙鳳答應(yīng)了一聲，看著老太太不高興了趕緊拉著劉姥姥出來，出門還說：“您老人家何必這么執(zhí)拗呢？把老太太給哄高興了，說不定到時候給您漏點兒仨瓜倆棗，讓您半年都不用干活了?！?/br>
    劉姥姥笑著說：“姑奶奶說的我能不知道嗎？但是人不能貪心。”

    這樣來打秋風(fēng)確實來錢快來錢多，打一次秋風(fēng)，能讓人半年一年甚至是年五年不用下地干活兒，說不定還能買地置產(chǎn)。但是像這樣的好事兒讓人不踏實。

    “老話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來找姑奶奶是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要是能過的下去也不來找姑奶奶，這是為了活命?，F(xiàn)在日子能過得下去有一口飽飯吃，就不能求太多了，求太多了就沒得求了。”

    王熙鳳聽了之后頓時對這個老人家生出了佩服?？刹痪褪沁@個道理嗎？人不能太貪心，人貪心之后的后果王熙鳳是見到了。二太太和大嫂子李紈年輕的時候誰都是天真浪漫之人。可如今再看看她們，已經(jīng)面目全非，顯得可憎了起來。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蘑菇轉(zhuǎn)身從墻角那邊出來，身后還跟了幾個年輕的丫鬟。

    王熙鳳推了一把劉姥姥，“得了，您不去園子里，貴人自己出來了。”

    第389章 高貴者

    劉姥姥看到蘑菇之后喜得趕快要跪倒，蘑菇的動作非?？欤s快上去扶著劉姥姥，嘴里說著：“您可千萬別這樣，您年紀(jì)大我年紀(jì)小。您快起來，這個樣子我要折壽了?！?/br>
    蘑菇的力氣比較大，托著劉姥姥不讓她跪下去。劉姥姥高興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拉著蘑菇的手說：“姑娘大喜的消息我還是從別人嘴里聽說的，再三問了，都說是榮國府的姑娘，我特意跑去打聽，果然是三爺家的姑娘。我回去就跟我閨女還有姑爺說，我說這才是好人有好報呢。”

    說到這里趕快擦了擦眼淚，拉著蘑菇的手說：“姑娘，我拿來的那塊布姑娘看了嗎？姑娘別嫌棄，這都是我找人討來的，去年一個冬天我走了我們附近的幾處鎮(zhèn)子，撿著這些好的干凈的拼成了那么點兒布。

    我女婿還說皇家什么東西沒有，用不著這些，我說這也是一個意思，都是我們一份窮心，我是知道大姑娘與別人不一樣，不是那看不起我們這些窮人的。姑娘只管拿著，能用得上就用，用不上放在那里也使得。

    我聽人家說今年秋天姑娘就要嫁人了，本想著等收了莊稼再來，可是想想那個時候貴府事兒也多。來往的都是一些好親戚，我們這種羞手羞腳的來了只給貴府抹黑，所以就想著早點來，把東西給姑娘送來了，到時候等姑娘出嫁了，我找個路口給姑娘磕回頭算是來賀喜了?！?/br>
    她一面說蘑菇一面流淚，劉姥姥擦著眼淚蘑菇也用袖子抹著眼淚。

    “多謝，多謝，是我該謝謝姥姥?！?/br>
    劉姥姥擺了擺手：“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跑了跑腿兒，當(dāng)不得姑娘的謝?！?/br>
    就因為不是什么好東西而付出了這么多的時間才讓人非常感動。

    要是其他的事情，蘑菇能夠口燦蓮花，玩弄心計，籠絡(luò)人心。然而面對著這樣一個一片赤誠的老婦人，蘑菇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像蘑菇能對著太子吐出任何甜言蜜語，卻不能對父母說出一句rou麻的話一樣，蘑菇面對著讓自己感動到流淚的人，也是說不出一句感激的話來，感情真摯的時候反而變得笨嘴拙舌。

    “姥姥對我的心我都記得，這樣吧，咱們這會兒去吃飯吧，吃完飯我讓人送姥姥回去?！?/br>
    “誒！”

    蘑菇立即轉(zhuǎn)身，讓身后的丫鬟跟邢夫人那邊說一聲，蘑菇要借邢夫人的院子招待老人家。

    邢夫人是女主人，在她的院子里設(shè)宴招待，已經(jīng)是榮國府最高的禮遇了。

    蘑菇還讓人把云芳也請了過來，在邢夫人的院子里大家一起推了劉姥姥坐上座，劉姥姥不坐，換了蘑菇上去坐上座，劉姥姥坐了貴客的位置，邢夫人王熙鳳和云芳作陪，請劉姥姥吃了一頓午飯。

    吃了午飯正是下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吃了飯劉姥姥要走，云芳和王熙鳳出去安排車子送她走，順便再讓人給她拉回去點東西。

    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像是一些臘rou和風(fēng)干的雞鴨鵝，兩袋貢米，幾匹布料，王熙鳳現(xiàn)在也不缺錢，讓平兒拿了五十兩銀子放進(jìn)來米袋子里，王熙鳳的意思是老人家來走了一回親戚不能讓她光著倆手回去，也要帶點東西，要不然村里左右人家笑話她老婆子白走了一回親戚。

    邢夫人的屋子里，蘑菇從丫鬟的手里接過一只紅木盒子，盒子也不大，表面雕刻的很漂亮。蘑菇打開盒子，是一對做工精致的金手鐲。

    蘑菇從里面拿出來一只，雙手捧著跟劉姥姥說：“這個是我娘給我準(zhǔn)備的嫁妝中的一對兒，兩只鐲子一模一樣，都是浮雕牡丹花，寓意大富大貴，一只三兩多重。我知道姥姥還有個孫女兒，別的我送不出去，這只鐲子就送給你孫女兒吧?！?/br>
    劉姥姥推辭不要，太子妃的嫁妝里拿出來的她不敢要，連連說孫女福氣薄，不敢接這種貴重物件。

    蘑菇一定讓她收下：“這東西對于我們家來說也就是三兩多的金子，就好比是你們家的一捧麥子。

    我送給青兒，就好比青兒抓了一把麥子給我，都是平常的贈禮，沒什么貴重不貴重的，您只管收下就好。我倒不覺得我有福氣，但是人人都說我有福。若是真的有福，我就托大分一點兒給青兒，將來青兒有需要幫忙的時候只管拿著來找我，要是她一輩子平平安安倒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兒，將來我們都不在了，這上面的手藝也可以拿來傳家的?！?/br>
    蘑菇以這樣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劉姥姥已經(jīng)知道這個鐲子比這三兩多的黃金更貴重。

    蘑菇便塞到了劉姥姥的手里，劉姥姥怔怔的出門去了。

    大熱的天，別說午后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就是榮國府的府內(nèi)，因為天熱大家也不樂意出門。

    王熙鳳和云芳讓人套了馬車，冒著烈日送劉姥姥離開，扶著劉姥姥上車的時候老人家轉(zhuǎn)頭拉著王熙鳳的手說：“姑奶奶，我年紀(jì)大了，人也老了，這兩年已經(jīng)掙扎的艱難了，過上個兩三年說不定就沒了。往后我要是能來走動，還來給姑奶奶磕頭，要是沒法走動，姑奶奶您就多保重吧?！?/br>
    這話說的讓王熙鳳的心里面十分難受，劉姥姥艱難的爬上了馬車，伸出手去來跟她們擺手，嘴里面喊著：“姑奶奶，三奶奶，回去吧，外邊熱，別曬著了?！?/br>
    馬車出了榮國府，劉姥姥忍不住掀開簾子又將頭鉆出去看了看離得越來越遠(yuǎn)的榮國府。她剛才的話也不是白說的，她來這里除了要把那塊布送給蘑菇之外，就是要看看王熙鳳。

    劉姥姥在馬車?yán)锩婺四ㄑ蹨I，她知道自己的年紀(jì)，也知道自己cao勞大半生滿身傷痛，真的活不了幾年了。對于王熙鳳這個大恩人，這可能是過來看望的最后一次了。

    當(dāng)她再次伸手抹眼淚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套著的金鐲子。

    貴人的承諾當(dāng)然是有效的，現(xiàn)在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后娘娘，多少年之后的太后，在任何時候只要是求上門去事兒都能辦成。然而劉姥姥知道，辦成一件事兒對于人家來說是舉手之勞，甚至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不過是動動嘴罷了，但是這個承諾對于板兒和青兒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

    這一個承諾的只會讓這倆孩子心比天高，甚至?xí)榱藸庍@個鐲子手足相殘。人這一輩子最該做的事就是踏踏實實，若是不踏實了也就是要壞事兒的時候了。

    貴人是好意，但是這份好意卻不能領(lǐng)。

    劉姥姥用自己破舊的袖子蓋住了金鐲子，打算回去跟家里面的人說這是貴人賞賜的。讓他們知道這只是一件值錢的賞賜罷了，將來就算是拿去化成金水做別的了也沒事兒，總比惦記著和貴人攀上關(guān)系的好。

    馬車越來越遠(yuǎn)，這個通透的老人家每次來都會給蘑菇的心靈留下深深的一抹印記。

    她在怡紅院里面翻著這塊布料，舉起來拿這塊布料看著天上的太陽。陽光從縫隙當(dāng)中照射到她的臉上。

    蘑菇有的時候很羨慕青兒。因為有一個很睿智的長輩教給她該怎么做人。蘑菇算了算自己的這些女性長輩，除了外祖母能教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給蘑菇樹立一個很正確的榜樣。然而比起劉姥姥，她的外祖母經(jīng)歷沒那么多，一輩子也是順風(fēng)順?biāo)?，并沒有在大起大落當(dāng)中品嘗人生百態(tài)。所以并不像劉姥姥那樣給人以深刻的感受。

    至于父親這邊的長輩，老太太對富貴太過看重，也常常會因為富貴迷了眼睛。祖母又整天嚷嚷著一些她覺得精妙無比，看上去又非常拙劣的撈錢小技巧。mama那里倒是能學(xué)來大道理，然而并不深刻，只能說她的那些道理和辦法她用起來非常合理，但是別人用起來就覺得差了點火候，缺了點味道。

    如果真的要比喻一下的話，mama的那些道理就如雄鷹翱翔天空，俯視整個大地，頗有一些高屋建瓴的味道。而劉姥姥展現(xiàn)出來的東西就好比是深不可測的山谷，行走在其中的時候，總能在轉(zhuǎn)角之處看到令人贊嘆的鬼斧神工，每每在安靜的時候，回想起來令人回味無窮。

    劉姥姥有很高貴的靈魂，是榮國府這個名利場里所有人都不能比的。

    所以其他人不說也罷。

    蘑菇將這塊布料莊而重之的收了起來，讓人家放到自己的嫁妝箱子里去。跟自己的大丫鬟紫竹說：“紫竹jiejie，一定要收好，這是我拿一個鐲子換來的?！?/br>
    說完之后又覺得不妥，“不不不，這是姥姥給我的?！?/br>
    不能用換這個詞兒，劉姥姥不帶任何利益交換的心來了，自己也不能用利益交換的心去衡量這份禮物。

    她總覺得自己八成是被那些食rou者給帶壞了，有的時候不能用食rou者的眼光來看待百姓，不能用一個上位者的目光來審視自己的臣民。更不能如此對待一個老人家的心意。

    紫竹就有些發(fā)愁：“那鐲子本來是好好的一對……到時候少一只怎么辦？會不會不吉利？”

    蘑菇搖了搖頭：“有什么不吉利的，你讓那些師傅們再重新做一只，新的這一只要把那些五顏六色的彩寶鑲上去。鑲的圖案就照著那塊布料鑲，細(xì)細(xì)碎碎的鑲嵌，五顏六色有的彩色寶石都往上面堆疊。日后我要每天戴著它，每當(dāng)看到這個鐲子就提醒我不能忘了今日?！?/br>
    不能讓自己最終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到了晚上賈瑭回來，全家坐在一塊吃飯的時候桂哥兒就問：“我聽說前幾年來的那個劉姥姥又來了，怎么不留她在家里面住一兩天呢？”

    云芳一邊給孩子們盛湯一邊說：“他們家還有一堆事呢。這個時候正是去地里面鏟草的時候，稍微慢點最后都是草盛豆苗稀?！边@年頭也沒有除草劑，全靠人去拔草，可偏偏野草總比莊稼長得好。

    云芳剛說完，長生就在一邊舉著勺子說：“我?guī)椎牢規(guī)椎溃h令是個斜眼！”

    蘑菇和桂哥兒的眼神都看到了小弟弟身上，長生一看哥哥jiejie們都看過來了，得意的拔了拔自己的胸脯。

    “我?guī)椎溃　背湴粒?/br>
    桂哥兒忍不住說他：“你把你舌頭捋直了再說，什么斜眼？你聽誰說的？”

    “爹說的，說縣令是個兒斜眼，采菊東籬下，悠悠看南山?！?/br>
    “那是悠然見南山！”桂哥兒鼓著臉看賈瑭，賈瑭相當(dāng)?shù)ǖ某圆?。這要不是中間有個父子關(guān)系，桂哥兒就覺得賈瑭是想挑起學(xué)派之間的罵戰(zhàn)。

    他真沒膽量敢沖著賈瑭呲牙，只能狠狠的咬了幾口rou，跟弟弟說：“你記錯了，詩也不是這么背的，回頭哥哥教你啊?！?/br>
    “嗷~”乖巧地低頭喝湯。

    蘑菇看他倆不說話了，就跟云芳說：“民以食為天，種田的事兒才是大事兒。在咱們家住幾天又有什么用呢？還不如回去種田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