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瑭覺得這不像是什么大問題，應(yīng)該屬于皮膚病。云芳也覺得這八成是被子捂得了，而且因為小被子里面不透風(fēng)，孩子要是出點兒汗，也可能尿在里面，只是拿出去曬了曬，沒有好好的處理，說不定會導(dǎo)致細(xì)菌滋生才出現(xiàn)了這樣的問題。

    一瞬間云芳賈瑭都很自責(zé)，特別是云芳覺得自己沒能照顧好孩子，以為身邊有這么多人照顧，也都是有經(jīng)驗的，所以自己就懈怠了，當(dāng)娘的這幾天沒有對孩子很上心，云芳就覺得自己真的真的真的很失職。

    所以云芳就抱著又哭又鬧的孩子跟賈瑭說：“你快讓人去請大夫，我親自帶著孩子。往后我要親自照顧。”

    賈瑭就送他們母子兩個回臥室去。這里的消息很快傳給了邢夫人知道，邢夫人知道之后怒不可遏。

    而且派人去請大夫的事情也驚動了賈赦。賈赦知道之后就讓人給邢夫人傳話：“這些人伺候的不好，先關(guān)起來等著問清楚，再換妥當(dāng)?shù)娜藖?。?/br>
    云芳現(xiàn)在顧不得外邊了，兩個人圍著孩子，讓人找了干凈的衣服和布料來包著他。就在這一會，孩子的四肢也開始起紅疹子。目前脖子上也已經(jīng)有了，唯有那片小臉蛋兒還干干凈凈。

    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孩子剛才還斷斷續(xù)續(xù)的哼唧幾聲，現(xiàn)在連哼唧都不哼唧了，躺著不動，把云芳和賈瑭嚇得更嗆，云芳就覺得自己手腳冰涼，這個時候只覺得特別害怕，特別擔(dān)心，很怕這個孩子保不住。

    剛才還以為是皮膚問題造成的，現(xiàn)在兩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就感覺自己喘的氣兒大了對孩子造成傷害。而且這個時候都坐臥不寧忐忑不安，畢竟生下來就非常健康，能吃能睡的小兒子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是云芳和賈瑭都沒有想象到的。

    兩個人這個時候腦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就算是再精明再冷靜的人，面對著這種至親，而且是剛生下來的小兒子，都已經(jīng)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辦。

    外面邢夫人讓人把伺候的人都給打發(fā)出去，雖然都堵了嘴拉出去，也會弄出一點聲音。云芳和賈瑭現(xiàn)在都沒心思管外邊，孩子的病情看上去非常嚴(yán)重。

    沒過一會兒老太太來了，王熙鳳也跟著一起過來。老太太被王熙鳳扶著顫顫巍巍地走到床榻邊看了一眼，就覺得這孩子的皮膚沒有白天的時候顯得白嫩，那個時候是白里透紅，這個時候居然是白里透著一股子灰，特別不祥。

    屋子里面氣氛非常凝重，空氣就像是一團漿糊一樣粘滯著讓人呼吸都很困難。

    老太太看了之后，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但是她卻笑著跟云芳說：“不用擔(dān)心，這時起疹子，用以前的話說，這是熱毒，等毒散出來了就好了?！?/br>
    說著被王熙鳳扶著在一邊坐下來，安慰云芳和賈瑭：“如今是五月，五月流毒。這個時候小孩子都免不了會起一些疙瘩呀疹子呀，本就是小毛病，你們不要太著急，等大夫來了就好了。”

    賈瑭和云芳都覺得這話是有道理的，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他們也不敢往壞了想，只相信更好一點兒的說法。人家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覺得老太太是見識過的，這應(yīng)該是一些小毛病，但是孩子這個時候吭都不吭哭都不哭，在那里躺著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最要緊的是小孩子的皮膚顏色不太好看，云芳和賈瑭也是能看得出來的。一方面跟自己說這是小孩子病了，一方面兒又懷疑孩子能不能挺過去，不會夭折吧？

    就在這種心情里，等來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太醫(yī)來的非?？欤Z瑭親自把小兒子抱出來讓太醫(yī)看了看，太醫(yī)看了之后就說：“這是外毒入侵，比較嚴(yán)重，孩子太小，這個時候也吃不得藥。只能給他用藥浴?！?/br>
    說著就要開方子。

    賈瑭立即問：“為什么這孩子居然一聲不哭？按道理來說，有了痱子疹子這些都是非常難受，忍不住又抓又撓，哭哭啼啼，這怎么一聲不哭，還有這是睡著了還是昏迷？”

    太醫(yī)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也說不上來，賈瑭看到他的表情就覺得整個人像掉在了冰窟窿里一樣。

    難道有些病是連太醫(yī)都沒見過或者是治不好的？

    這時候老紈绔和賈璉也來了，老紈绔剛到門口聽見賈瑭和太醫(yī)的對話，轉(zhuǎn)身出來了。賈璉趕快跟著出來：“老爺？”

    “這大夫不行，你趕快出去找一個妥當(dāng)?shù)膩?。那些民間有名望的趕快請過來?！?/br>
    賈璉聽了轉(zhuǎn)頭就走，走了幾步又趕快退了回來，小聲地問：“老爺，我侄兒這是不是見喜了？”

    老紈绔瞬間睜大了腫眼泡。

    這也不是不可能。

    老紈绔瞬間覺得事情糟了：“哎呀！”

    這幾個小孩子都是在一起玩耍，而且今天還跑過來跟小孫子見了一面。若是真的見喜，那這三個孩子怎么辦？

    屋子里面太醫(yī)面色沉重的跟賈瑭說：“……若是今天晚上發(fā)熱，十有**是想出花?！?/br>
    賈瑭自然知道天花是什么。這個時候他連聲音都變得飄忽不定，“家中小兒出生還不到半個月，這……”

    太醫(yī)就說：“賈大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聽說貴府還有幾位公子和小姐。早點做準(zhǔn)備吧，我明天再來，今天留下藥浴和預(yù)備著天花的方子，看看今晚上能不能發(fā)熱?！?/br>
    賈瑭只能機械的點了點頭。等到太醫(yī)留下方子走了之后，這里的對話早就傳給了后堂的老太太她們。

    邢夫人這個時候已經(jīng)哭了起來，云芳整個人都站不住了，被人扶著找凳子坐下。

    王熙鳳也很著急，家里面確實是有好幾個孩子呢，她忍不住趕快問：“老太太，這可怎么辦？”

    老太太這個時候就非常冷靜：“慌什么？這大夫說的不明不白，誰家看病會說‘可能’‘大概’‘十有**’？

    到底是見喜兒還是水痘？

    要是出了水痘倒沒什么。再派人去請其他的大夫來，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見喜還是起了水痘。再有就是你不要慌得沒了手腳，現(xiàn)如今把這三個男孩兩個女孩安置好，全部找個地方讓他們避一避，這一段時間你親自照顧著，這幾個孩子有哪里不舒坦了要立馬抱過來，讓人家找大夫給他們診治，他們住的地方要里里外外打掃干凈，各處都要用艾草熏一熏。

    大太太也不要哭了，孩子還太小，不管是什么病癥總是要有長輩在旁邊照顧著。如今你兒媳婦兒成了這個樣子，既沒有出月子，又是六神無主，你就要拿出點長輩的樣子來，別讓小輩的笑話，別的事情干不了，好歹也要給孩子做個依靠?！?/br>
    邢夫人趕快應(yīng)了一聲，拿手帕把臉上的淚給擦干凈。

    老太太就抓住云芳的手囑咐她：“我知道你難受，畢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誰不心疼，我也跟著心疼。如今雖然煎熬，但是事兒總要過去的，你可不要這個時候哭哭啼啼六神無主，不然不利于你們母子恢復(fù)。

    你放心，別聽那些庸醫(yī)說兩三句話就心神不寧，我就說這大夫看著有官身，本事卻不怎么樣，有很多孩子都是出水痘，讓他們當(dāng)作見喜去治，這能對癥嗎？

    見喜這種事兒，一旦出現(xiàn)，那就是跨州連郡，染上的人是一片又一片，別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未必能逃得了。最近沒有聽外邊有各種見喜的傳言，咱們前后街坊鄰居家也沒有這種事兒，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見喜？所以你現(xiàn)在先別想那么多，先等著看，看咱們家孩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癥候?！?/br>
    云芳很怕小兒子得天花，因為天花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不治之癥，如果得了水痘倒還好說。

    所以這個時候就如在洪水當(dāng)中抓到了一根浮木，立即把水痘的說法抱在了自己的懷里，覺得孩子可能是出水痘了。云芳從內(nèi)心來講，不希望小兒子跟天花有任何牽扯。

    沒過一會兒孩子被抱回來，又聽說賈璉請來了一個老大夫。賈瑭趕快抱著孩子出去，這個時候孩子醒來了，哼唧的有氣無力，那樣子像是受了極大的煎熬，看的賈瑭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老大夫診治了一會兒。跟賈瑭他們父子說。

    “以老朽這幾多年看診來說，這是水痘。病雖不嚴(yán)重，卻顯得兇險。孩子是由肺氣濕熱而起，先是渾身起痘，接著就是喘息嚴(yán)重，繼而就開始發(fā)熱，第五日前后疹子變膿包，等膿包變白慢慢干癟，慢則半個月快則七八天，膿包脫落孩子就能痊愈。如果膿包沒有干癟，反而化膿了，就要再請大夫來看看，怕是病情有變化。

    說起兇險之處，就在這大半個月里，孩子年齡太小，變數(shù)太大，一定要好好照顧。一旦照顧不好或者是病情加重，想要再救難上加難。

    水痘容易傳人，家里如果還有其他孩子，一定要跟其他孩子分隔開，等到痊愈了再令他們見面?！?/br>
    隨后留下了藥方以及一些藥膏，賈赦親自送老大夫出去。

    接著又來了幾位，說法和第一位老大夫一樣，都是說這是水痘。

    要不是因為天黑了馬上要宵禁，榮國府還要再請更多的大夫。如今這些大夫里面大部分都說是水痘，那么就按水痘治療。

    邢夫人就讓賈瑭搬出去和賈琮住在一起，按照風(fēng)俗，家里面有孩子起了痘，父母是要分開住的，免得因為夫妻相處有了房中的事情，沖撞了神仙。

    又讓人在家里面供奉痘疹娘娘和各路神仙佛陀，準(zhǔn)備一天幾次的燒香求庇佑，自己也搬來和云芳他們母子住著，方便照顧。

    老太太傳令給廚房禁止家里面煎烤烹炸，把桂哥兒接走住著，傳令給絳云軒：“寶玉的那些東西先別動，收拾出一間房子來，讓桂哥兒先去住幾天?！?/br>
    這也不過是老太太一句話的事兒，但是卻在后院掀起了軒然大波。

    老太太有多疼賈寶玉大家都是親眼看見的。老太太雖然如今也非常的疼愛賈寶玉，但是就目前來說，小一輩兒的已經(jīng)出生了。賈寶玉還能受寵多長時間呢？

    家里面的主子們大部分人都覺得長江后浪推前浪，所以聽說了一笑而過，這些人大部分是姑娘們。除了王夫人心里面不痛快，暗地里面和身邊的丫鬟們嘀咕幾句之外，倒也沒什么。畢竟那一片地方還給賈寶玉留著，只不過賈寶玉不去住罷了。桂哥兒也不過是過去借住幾天，又不長時間在那里住著。

    家里面的仆人中，那些上了年紀(jì)的也會說“哪個爺們兒當(dāng)年不也是這么受寵過來的。爺們兒大了就不再在后院兒里面了。那片兒房子留著沒用，不如給小輩兒的住著?！?/br>
    但是對于絳云軒的丫鬟來說，這無疑是晴天霹靂。

    任誰在初夏的晚上剛收拾好東西坐下來歇口氣的時候，就看到外邊有燈籠火把往這里來，有人抱著鋪蓋直接闖進來讓騰出一間房子，不管是好脾氣還是火爆脾氣，都會火冒三丈。

    這是一間房子的事嗎？主子只占一間房子不假，但是主子身邊的這些奴才們可是要平分半個院子的。

    桂哥兒雖然是一個小人兒，站起來也沒有到人的腰里高。然而他身后跟著的那一群丫鬟婆子媳婦兒們可一個都不少，浩浩蕩蕩將近二十多個人，抱著背著東西已經(jīng)進來了。

    桂哥兒的乳母說話客氣：“襲人姑娘，這是老太太的意思。我們也不在這里久住，等過幾日我們?nèi)鐑耗沁厓喝耍覀円彩且厝サ?。姑娘，這個時候辛苦一下，騰出一半地方給我們。咱們也好早點兒交差，你說是不是？”

    襲人懂得經(jīng)營自己的形象，就是吵架她也不會親自上場，麝月就是她的嘴替。

    然而往日這些人就是沒理的時候也要仗著寶玉的勢牙尖嘴利的反刺幾句，有理的時候，更是要攪三分。但這個時候賈寶玉根本不在家，她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這個時候別說寶玉了，就是求到老太太那里也沒用。那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襲人只能滿面堆笑地讓人趕快收拾東西。

    院子里，桂哥兒的人在等著，襲人就拉著幾個大丫鬟進了屋子，跟這幾個大丫鬟說：“我也知道你們不愿意，可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呢？他們也不過是過路的，在這里借住幾天罷了。都忍一忍，忍忍就過去了。咱們這幾天辛苦些，等他們走了，到時候再重新搬回去就是。”

    晴雯氣呼呼的：“憑什么要住咱們這兒？旁邊那不是有林姑娘以前住過的房子嗎？那里面都空了，一個人都沒有，怎么不去住那里，非要住在咱們這里，這是什么道理？”

    襲人就說：“你少說兩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想讓住進來呢?！?/br>
    綺雯看看襲人，對晴雯說：“你別在那里嘮叨了，這是老太太的話，你難道敢駁了老太太的意思？之所以要到咱們這里來，這里是西路院子里，除了老太太起居的院子之外最好的一處了?？焓帐鞍桑　?/br>
    綺雯說完轉(zhuǎn)身去收拾東西。

    晴雯跺跺腳，也跟著去收拾了。

    麝月是這里的三號人物，比起尖牙利齒來，比不上晴雯。比起會做人來，比不上襲人。說她心機深沉，她的心機比不得旁人。說她與人為善，她的的善良也比不得旁人。說她進退有理有據(jù)，這一點確實能比得上襲人和晴雯，麝月自有一股自己的好處，那就是這人有一股柔媚性子——溫柔，媚上。

    然而晴雯和襲人的鋒芒太盛，寶玉的院子里面卻是整個府邸丫鬟群中爭斗最嚴(yán)重的地方。

    麝月這種人物在這里有一席之地，經(jīng)過老太太優(yōu)中選優(yōu)，人尖子里面掐尖兒一樣的挑選，總有她的過人之處。這種人在這里卻不能不選邊站，所以她緊跟著襲人的腳步，襲人做什么她也做什么，從不出頭。

    麝月問：“咱們收拾嗎？”

    襲人滿腹心事：“自然是要收拾的，你帶著她們?nèi)グ??！?/br>
    麝月帶著人出來，留下襲人一人在屋子里想事兒。

    這時候滿院子燈火輝煌，院子里桂哥兒的乳母領(lǐng)著人看這些女孩們收拾東西。

    滿院子的人都是一肚子的怨氣，這些人站在院子里面能聽得到那些女孩兒們埋怨的聲音。這個說我東西還沒收拾好，那個說我的東西太零碎了，又沒得地方放。又有人說住了這么多年有這么多東西，緊趕慢趕怎么都收拾不完。

    嚷嚷著過了好久，也沒見他們從里面搬出來。

    桂哥兒的乳母就跟身后的婆子說：“讓人把咱們哥兒的鋪蓋先送進去，先鋪開了。別的不說，咱們先弄出來一間房子讓哥兒睡著了才是?！?/br>
    這一些人里面就抽出來了六七個一塊兒進去布置桂哥的房間，沒過一會兒經(jīng)常給牡丹跑腿的小丫頭過來了。

    她對乳母說：“大娘，牡丹jiejie讓跟您說一聲，哥兒今晚上不來這里住了。咱們家萱姐留哥兒在園子里先住一晚上，明天再送來。現(xiàn)在園子那里關(guān)門了，牡丹jiejie讓我來跟大娘嬸子和嫂子們一塊兒住著?！?/br>
    乳母就說：“你只管留著，可惜的是咱們今日睡不好了，這眼看都已經(jīng)半夜了，這邊還收拾不完，等會兒老太太那里問起來了，看這群jiejie們怎么說。”

    說這話的時候故意提高了嗓門，就是要讓院子里面這群難惹的姑奶奶們知道，你們現(xiàn)在不情不愿地收拾東西，回頭老太太生起氣來，板子落到你們屁股上有你們疼的。

    以為住到這里真當(dāng)自己是小姐了。

    襲人在屋子里面正心慌意亂，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才好。猛地聽見這話就知道生氣了。趕快打開門出來，滿面笑容地說：“今日一定能收拾出來。您請到屋子里面喝杯茶，先歇一歇，待一會兒收拾好了我們幫著您搬進去?！?/br>
    說著就拉扯著乳母的手往廳堂中去。

    辱母半推半就地笑著跟襲人說：“姑娘，也不是我放肆，只是這眼看就要到深更半夜了，事兒再辦不完，弄出點聲音來傳到老太太耳朵里怎么辦？老人家睡覺輕，要是咱們這里弄點兒動靜，害的她老人家睡不好覺，別說其他人了，明天光是二奶奶就能揭了咱們的皮?！?/br>
    說著再三推讓，從襲人的手里接過了一碗茶來，襲人一邊兒把茶遞給乳母，一邊說：“這是寶二爺最喜歡的茶，輕易不肯給別人喝，就是去林家也忘不了要帶一罐子過去，這是上次特意留下來給我們的，我們也舍不得喝。今日mama來了，也就mama這樣的人物能趁這樣的好茶。您說的我們都知道，只是這事兒太突然了，您再等一等馬上就能收拾好?！?/br>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家拉進屋子里，又是讓座又是奉茶。乳母也知道襲人目前在這下人里面是一號人物，也不能太得罪了，于是就坡下驢。

    襲人看把人安撫下來了，就親自去找秋紋麝月，讓她們催著點兒，讓這滿院子的姑奶奶們動作爽快些，利利索索地搬了家，別真拖到后半夜去，到時候鬧起來就真不好看了。

    好不容易這件事辦完了，院子里面從雞飛狗跳又恢復(fù)到了安安靜靜。

    襲人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往日哪里需要襲人出面安撫一個乳母，也就是牡丹這種掌事大丫鬟才配和襲人交涉，大家身份地位都是一樣的，交流起來心平氣和，也都好溝通。

    哪個上位者愿意自降身段和下面的人好聲好氣地說話。就是好聲好氣的說話哪里是討好的口氣，頂多是為了面子好看的博一個禮賢下士憐老惜貧的名聲罷了。就是好聲好氣，說話的時候也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

    這可真是掉毛的鳳凰不如雞。

    守著這個空院子還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