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親眼所見，怎會有錯。當年先皇后病故，皇帝便把太子放到恒嘉貴妃那里撫養(yǎng)，恒嘉貴妃已有了七皇子故而對太子時有疏忽。太子索性把七皇子推入了湖中。對，就是你眼前的這片湖?！?/br>
    明瑤的聲音幽幽，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他自幼就是如此，偏執(zhí)可怕，看中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占據(jù)在身邊。明明我已經求了陛下把我賜給容郎，可他……還是不愿放過我?！?/br>
    她的聲音愈發(fā)悲涼，卻也逐漸暗含詭譎殺意。

    “所以憑什么……你能完好無損站在他身邊？”

    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向了牧晏，牧晏陡然一驚，她根本沒想到明瑤居然會這么瘋。

    牧晏腳步踉蹌，身體幾乎要摔下亭子，她閉著眼等候著窒息感的到來。

    要知道她可是個旱鴨子，不會水。

    這一跤摔下去，估計直接游戲結束。

    可她等來的，是耳畔噗通的落水響聲，而她結結實實摔到了地上。

    遠處一直暗中觀察的景兒，慌慌忙忙趕來扶起她，聲音顫抖:“主子，這該怎么辦??？”

    牧晏剛才電光火石之間，已經明白了明瑤要搞什么鬼。

    說白了還是那老一套，誣陷她牧晏推她落水，只怕未過多久沈照寒就要過來了。

    剛剛還不在的明瑤侍女竟出現(xiàn)在了河岸，大聲呼救叫太監(jiān)侍衛(wèi)趕來救人。

    “救命啊救命啊，牧貴妃娘娘殺人了!快救救我們縣主!”

    “快來救人啊，牧貴妃謀害未來皇后娘娘!未來皇后娘娘落水了!”

    牧晏看著在湖中不斷撲騰的明瑤，她頭上的發(fā)髻早已散亂，在水中顯得狼狽不堪，瞧起來愈發(fā)可憐柔弱。

    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牧晏有些惱怒地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剛才那一下摔得她不輕，她渾身都火辣辣的疼，估計好幾處破了皮。

    再看向湖中的明瑤，岸邊已經聚集了好幾位侍衛(wèi)太監(jiān)，紛紛想要跳下湖去營救。

    可終究擔心毀壞嬪妃聲譽，還在岸邊猶豫要不要下去。

    明瑤的侍女見狀怒斥道:“還不快救縣主，若是縣主出了事情，你們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太監(jiān)到底不敢再猶豫，正要跳下湖去救人。

    恰在此時，牧晏冷聲道:“不許救。”

    第9章 偏心

    明瑤的兩位侍女的呼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向牧晏。

    明瑤是會鳧水的，但如今初春湖水冰涼尋常人尚且難以忍受，更不必說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明瑤，萬一以后明瑤落了個宮寒的毛病不利于生育……

    兩位侍女皆是打了個哆嗦，小春率先反應過來，立刻大聲呵斥道: “你們都愣住做什么？我們主子以后是要做皇后的，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狗奴才就等著被誅九族吧!”

    在場的奴才們聞言再度猶豫起來，可礙于牧晏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牧貴妃在宮中積威已久，況且這幾日恩寵更甚從前，誰也不敢明晃晃地去得罪牧晏。

    牧晏見此勾了勾唇，隨后冷冷地看向小春，嗤笑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在本宮面前狗吠，你，給我去打爛她的臉?！彼S手指了位小太監(jiān)，目光散漫，好像真的完全不把明瑤的死活當一回事。

    被指到的小太監(jiān)出了一身冷汗，卻絲毫不敢猶豫，弓著身子走向前，輕聲對小春說了句“小春姑娘得罪了?！碧殖〈旱膫饶樦刂匾簧龋殡S著小春凄慘的叫聲，小春的臉瞬間紅腫起來。

    小春捂著臉憤恨地瞪著牧晏，她自小就是明瑤的貼身侍女，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她聲音尖銳充滿著對牧晏的恨意：“牧貴妃，你不過是皇上隨意找的替身罷了，如今主子回來了，你以為你還能得意多久!!!”

    牧晏定定地看了一眼小春，她睨了一眼還在水中撲騰的明瑤。

    明瑤還好好地浮在水面上來回撲騰，若是她不會鳧水，只怕早沉水里了。

    牧晏不是很明白，明瑤究竟在發(fā)什么瘋，明明前幾天兩人相處的很友好，以牧晏對明瑤的認知，她真的覺得明瑤是個挺不錯的人。

    現(xiàn)在明瑤這又是在做什么。

    為了權利？還是為了男人？

    牧晏不是很明白。

    但她做人秉持一個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管他是男人女人，我必開叉車創(chuàng)人。

    眾人只見牧貴妃陡然笑了，笑容明媚，卻無端讓人后背發(fā)寒。

    “便是替身那又如何呢？你們主仆的性命還不是捏在本宮這個替身手中，你怎么停了，給本宮繼續(xù)打，給本宮扇到她臉爛了為止?！?/br>
    牧晏威脅的話剛說完，就見湖岸的奴才們齊刷刷面色驚恐地跪了下去。

    “還不快救人?！鄙蛘蘸曇衾滟?，情緒莫測。

    太監(jiān)們頓時慌亂地跳下水，下餃子一樣，圍上去去救明瑤。

    明瑤早已被湖水凍得臉色發(fā)青，意識不清，真的快要昏厥過去。

    牧晏聽到沈照寒的聲音，心里一個咯噔，甚至有些不敢回頭。

    她情緒一個激動，就忘了明瑤也請了沈照寒這回事。

    “完了完了，沈照寒肯定聽到了。”

    “他聽到她這段赤裸裸威脅明瑤主仆的話，會不會以為她是個惡毒的女人，然后好感條瞬間降到最低值?！?/br>
    “嗚嗚嗚，系統(tǒng)救命!”

    系統(tǒng)也不敢說話。

    畢竟它也第一次見到這么瘋的宿主。

    按照原文劇情女主應該立刻跳下水去救白月光，然后沈照寒適時趕到，二選一救走白月光，獨留女主一人在水中心痛欲絕，頂著周圍宮人同情的目光獨自游上岸。

    萬萬沒想到牧晏直接把虐文變成發(fā)瘋文學，把小白花女主演成了惡毒愚蠢女配，還被男主圍觀了發(fā)瘋過程。

    救命，有哪個男主會喜歡這樣的女主。

    系統(tǒng)此刻正在哐哐撞大墻，它第一次上崗怎么就遇到了牧晏這種宿主。

    牧晏和系統(tǒng)已經做好了好感咔咔掉的準備，結果就聽到:【叮咚，恭喜宿主沈照寒好感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五，距離任務完成只差百分之五，宿主加油!】

    牧晏：“……原來沈照寒這么喜歡我，無論我做什么他都喜歡?！?/br>
    系統(tǒng):【恐怕他就喜歡又蠢又毒的吧，宿主恰好符合呢?！?/br>
    牧晏：“我才不蠢，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有什么問題嗎？她先算計我的好不。”

    系統(tǒng)完全不想說話。

    這事放在別人身上，只怕現(xiàn)在已經收拾收拾去冷宮了。

    系統(tǒng)【宿主還是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吧，你在沈照寒面前的人設可一直都是嘴硬心軟，嬌縱明媚的小天使?！?/br>
    御花園春風和煦，吹動牧晏額前的碎發(fā)，紅裙隨風飄蕩，她慢慢轉過身子，面若春桃，輕輕拽住他的衣袖，沖沈照寒討好一笑，笑容燦若朝陽。

    沈照寒站在原處審視著她，目光深若幽海，他隨意抬手替她將碎發(fā)撥至耳邊，聲音微沉：“混賬東西，你還敢笑？”

    牧晏卻不理他，目光如炬地看他：“你是相信我的吧，不會懲罰我的吧?！?/br>
    “你做了這么大的錯事，朕怎么可能放過你。”沈照寒嘴上這么說，但目光落在她擦破的皮的手背，劍眉微蹙。

    “那你是覺得我會推明瑤下水咯？”牧晏被他這樣冤枉，心里有些不痛快。

    沈照寒黝黑的眸子盯著她，沒有回答問題，他低聲說：“今日的事朕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反而不知死活問朕那么多問題?！?/br>
    牧晏咬了咬下唇，不甘心道:“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再算賬。”

    平日里牧晏懶得跟貓一樣，除了吃就是睡，說她會害人沈照寒肯定不信。

    即便是她真的做了什么錯事。

    以沈照寒的性格也不會在乎這些。

    “自然是信你的?！鄙蛘蘸蝗坏?。

    牧晏后知后覺知道他在回答剛剛那個問題，她本來不期望得到答案，沒想到沈照寒居然給了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牧晏頓時笑彎了眼睛，眼眸里似是蘊藏了無數(shù)顆星星，她哼了哼：“我就知道你會相信我。”

    明瑤已經被人救上了岸，她已經徹底昏了過去，兩個侍女將她圍住泣不成聲。

    “還不快將人抬回長春宮醫(yī)治，告訴何申若是明瑤縣主有什么三長兩短，他這個太醫(yī)院使也就不必做了。”

    沈照寒松開了牧晏吩咐道，隨后臉色轉而變冷，涼涼地看了一眼小春，道：“這個兩個婢女以下犯上，拖下去亂棍打死，今日之事誰敢透露半句，朕絕不輕饒?！?/br>
    她懶洋洋地看向那兩個宮人，那兩人方才以下犯上說的話要多惡毒有惡毒，被掌摑的時候甚至說出了咒她去死的話。

    牧晏不是原文那個白蓮花圣母瓊瑤劇女主角，她對這種又蠢又毒的炮灰也沒那么多泛濫的同情心。

    今天能當眾咒當朝貴妃去死，明天是不是可以拿刀捅皇帝。

    牧晏冷漠地移開了眼。

    她跟在沈照寒身邊那么多年，倒是并沒有養(yǎng)成什么凌駕于皇權之上的優(yōu)越感。

    更多的是用看待npc的眼光看待眾人，沈照寒是，明瑤是，乃至她自己都只是虛構的人物。

    這些人是死是活，各有各的命，只要不影響她就行。

    牧晏完全不會有任何的愧疚感，心虛感。

    沈照寒轉而看向牧晏，她被他看得心肝顫顫：“此事貴妃亦有錯，便……禁足三日吧?！?/br>
    在場的宮人大氣不敢出一聲，跪在地上頭埋得低低的，心里卻是知道了往后這后宮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皇帝這心都偏到家了，牧貴妃這都明目張膽要弄死明瑤縣主，結果只是禁足三天，這甚至算不得什么懲罰。

    只怕那位明瑤縣主即便做了皇后，依舊是被牧貴妃拿捏的份。

    皇帝扶持明瑤做皇后，只是想給那些世家一個交代罷了。

    牧晏委屈巴巴地跟在沈照寒身后，她聲音有些低落：“那我又要三日見不到郎君了?！?/br>
    自從上次沈照寒明示他看出她不愛他后，牧晏自覺在演技上更加注意細節(jié)，以及神情控制，時刻揣摩人物心理歷程。

    她簡直不要太過敬業(yè)，也簡直不要太努力。

    兩人一前一后，打發(fā)了婢女侍從，獨自走在春日的御花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