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跑進(jìn)屋里，一把抱住姑父的腿：“姑父，大鳥吃瓜子嗎？”

    “鰹鳥不吃瓜子，吃魚?！?/br>
    周恩瑾見他失落，問他騎大馬嗎？得到肯定答案后，一把抱起他，架在脖子上。

    鐵牛坐在姑父脖子上，哈哈大笑，“飛飛飛飛?！?/br>
    王?；粗龊蛯O子一起玩，笑著道：“恩瑾以后一定是個好爸爸。幺女，你們結(jié)婚快半年了，準(zhǔn)備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姜安寧停下摘菜的手，“這么早就要孩子會不會太快了？”

    她感覺自己都還像個孩子，就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心理生理都沒做好準(zhǔn)備。她也不會帶孩子，當(dāng)然鐵牛除外。鐵牛雖然也是孩子，但她覺得兩人更像朋友，鐵牛懂事以后，還是鐵牛照顧她多。

    不過這個年代，似乎結(jié)了婚就開始要孩子了，一家七個八個都是少的。像秀娥嫂子，她才三十歲不到，就生了六個。除了柱子因?yàn)橐蠈W(xué)了，被他們帶在身邊，剩下五個都在老家。

    王?；ù亮舜了念~頭，“你呀，也是時候考慮了。恩瑾已經(jīng)二十七了，像他這么大的男人，哪個孩子不都會打醬油了。”

    姜安寧一想也是，反正早晚也要生，早生的話恢復(fù)還快。想一想，如果有一個長得像自己或者愛人的小孩，奶呼呼一定很可愛。

    王福花看幺女的模樣，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話聽進(jìn)去了，也沒再勸?？吹界叟撬伎嫉哪?，和姜全根一模一樣，這么一想，她心里突然焦躁，安靜不下來。

    “安寧，不知道怎么的，我這心突然跳的很快，不行，我得去郵局給你爸掛個電話。”說完王?；ù掖页隽碎T。

    “媽，剛好我也要去供銷社買點(diǎn)東西，我們一起。”姜安寧把門鎖好，領(lǐng)著鐵牛跟在后面，到了郵局，只看到王?；樕钒椎爻鰜?。

    “媽，怎么了？”姜安寧心里不安。

    王?；ǖ难劾锖鴾I：“你爸出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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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二合一◎

    姜安寧左胸仿佛壓了一塊巨石, 呼吸困難：“媽，你先別急，告訴我, 爸到底怎么了？”

    王?；ú亮瞬裂蹨I：“我剛才打電話過去，是你奶接的。她說你爸今天在廠里上班的時候, 支架突然斷裂, 從三米高的地方摔了下來，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檢查，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安寧，你說你爸要是出什么事……”說到這，她哽咽地說不下去。

    “不會的, 媽你不要往壞處想?！苯矊幍难蹨I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強(qiáng)撐著不掉下來, “爸一定不會有事的。奶有說檢查結(jié)果什么時候出來嗎？”

    王福花搖頭，“醫(yī)生剛給你爸做完檢查，還沒出結(jié)果。你奶說等一下給我打電話。”

    正說著, 電話鈴鈴鈴響了起來。

    “肯定是你奶打來的?！蓖醺；_過去拿起電話，果然是苗翠蘭來的電話，她緊張地問：“媽，全根怎么樣？”

    姜安寧和鐵牛也湊過去聽。

    苗老太太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 “醫(yī)生說多虧全根帶了柳條頭盔, 身體沒有大礙, 就是左腿是什么粉什么骨折, 那個詞我沒記住, 反正就是腿折了, 要住院多觀察幾天?！?/br>
    聽到只是腿折了, 王?；ê徒矊幎妓闪丝跉?。不幸中的萬幸, 只要人沒大礙就好。

    “媽，我待會就去買票回錦城，全根這兩天麻煩你了。”幸好有苗翠蘭在，不然姜全根一個人在錦城還不知道要怎么辦。

    “麻煩什么麻煩，全根是我兒子，我照顧他是應(yīng)該的?！泵绱涮m嘴上兇巴巴的，話語背后卻充滿了關(guān)心和體貼，“還有你，在那邊帶著鐵?？赐?。難得出一趟遠(yuǎn)門，急著回來做什么，全根這邊，有我和老頭子照看，吃得好睡得好，不用你cao心。”

    別看婆婆語氣不耐煩，但王?；ㄖ浪桥伦约簱?dān)心急著回去，忙道：“媽，鐵牛的腿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現(xiàn)在恢復(fù)得很好，明天我?guī)ヒ娽t(yī)生，后天我就回來。”

    聽到曾孫的腿沒事了，苗翠蘭心里也高興。

    王?；ò央娫捊o姜安寧：“你奶想和你說兩句?！?/br>
    “奶，是我安寧?！苯矊幠眠^電話。

    “安寧，鐵牛跟著你們的事我都聽說了，孫女婿是個好的，你比奶會看人。要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不要怕，給你爸媽打電話。我們姜家雖然人口不多，但都不孬，明白嗎？”

    姜安寧嗯嗯兩聲，“知道了。奶，海島這邊海鮮多，我給你們曬了許多干貨，等媽回去，帶給你。”

    苗老太太雖然是個節(jié)約的，但是在吃上面還是相對大方的，聞言樂呵呵的笑了：“海鮮？那可是稀罕貨。奶這回算是耗子掉進(jìn)水缸里，趕了一回時髦了?！?/br>
    說到最后，苗翠蘭讓把電話給王?；ǎ瑑扇擞终f了幾句，都是關(guān)于家里的事的。

    王?；ù蛲觌娫捄?，姜安寧明顯感覺她沒有之前那么著急忙慌想回去，好奇地問一句：“媽，奶說什么了？”

    “你奶讓我不要著急回來，在海島多耍兩天。她和你爺去醫(yī)院照顧你爸?！蓖醺；ㄕf著把電話錢付了，牽著鐵牛和姜安寧一起往海沙島的供銷社走。

    姜安寧見她說起苗翠蘭來語氣都變了，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和奶和好了？”

    “你看出來了？”王福花沒想到幺女眼睛這么厲害。

    姜安寧點(diǎn)點(diǎn)頭，只要仔細(xì)觀察還是不難發(fā)現(xiàn)變化的。

    她離開海島前，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停留在表面上過得去?；咎幱诜潜匾悴徊任遥乙膊蝗ベN你冷屁股的狀態(tài)。

    剛才打電話，兩人說話的態(tài)度和語氣都變親近了許多。

    “來海島之前，我本來很擔(dān)心家里，你爸那個人你是曉得的，讓他研究東西看書他比誰都厲害，但要讓他照看家里的菜地和雞，他抓瞎了?！闭f到這，王?；ň蛧@口氣，都是兩只手喂雞，喂得都是剩飯包谷之類，他就是能把雞喂瘦，也不知道是怎么喂的。

    收回心思，王?；ɡ^續(xù)道：“那會兒是你奶主動上門說家里有她照看，中間又發(fā)生了一些事，誤會解開了，媽才放心帶著鐵牛來海島，一呆就是半個多月。當(dāng)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奶，媽也有錯。要是當(dāng)初你媽不那么要強(qiáng)，前頭的孩子就不會流掉。好了，不說這些了，你說你要去供銷社買什么東西？”

    “買雞籠。上次在蕭大哥家看到文昌雞，我想著院子里還空著，想選三只來養(yǎng)。現(xiàn)在就缺雞籠?！币话沭B(yǎng)雞人家都是自己找竹子編的雞籠，但她和周恩瑾都不會，只能上供銷社買了。

    “買雞籠干什么，媽會編。”王?；ㄒ婄叟荒樢馔?，當(dāng)即解釋：“你別不信，在家的時候媽之所以沒編過，主要是你爸總擔(dān)心我弄竹子把手劃傷，自己就把活干了，媽都沒表現(xiàn)的機(jī)會。媽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靠編東西還拿過大隊(duì)的三八紅旗手呢。”

    姜安寧輕笑：“我媽真厲害。”

    “那是當(dāng)然?！蓖醺；ㄍα送π馗?，笑道：“海島上有竹子不，你帶媽去砍一根，走之前，媽幫你把雞籠編好，再教你怎么挑雞崽?！?/br>
    竹子上次挖雷公筍的山上就有，家屬院的人要用都可以上去砍，每家每年都有用竹子的份額。

    雞籠編好，第二天姜安寧和王?；◣еF牛往向陽漁業(yè)大隊(duì)趕去。這次來，她們主要的目的是去感謝寧醫(yī)生的，順帶把雞崽挑了。

    寧遠(yuǎn)山雖然在向陽大隊(duì)備受尊敬，但身份敏感，只能住在大隊(duì)的牛棚。好在海沙島平均氣溫不低，不用擔(dān)心冬天牛棚四處漏風(fēng)。

    還沒到牛棚，就先碰到了寧思明，小家伙炮彈一樣沖過來，歡喜地露出缺了門牙的牙齒，乖巧地喊人：“老大，漂亮姨姨，奶奶?！?/br>
    “思明真乖。”姜安寧給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走，帶我們?nèi)フ夷銧敔??！?/br>
    寧思明笑瞇了眼睛，和鐵牛并排走著，一路分享自己的趣事。

    寧醫(yī)生正在牛棚前的壩子里曬草藥，看到姜安寧和王福花，笑著請他們進(jìn)去。

    “這些都是給您和思明的，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希望您收下?！苯矊幇咽掷锏陌f過去，里面有麥乳精紅棗核桃，都是她特地挑的。

    第一次見寧醫(yī)生就覺得他太瘦了，和王?；昙o(jì)差不多，卻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滿臉老態(tài)。整個人瘦骨嶙峋的，很營養(yǎng)不良。

    寧遠(yuǎn)山看到里面有麥乳精眼眶都紅了。自從被舉報后，他輾轉(zhuǎn)各地，嘗盡了人情冷暖，他可以不收，但一想到瘦弱的小孫孫，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收回去，化作一句“你們有心了”。

    寧遠(yuǎn)山給鐵牛檢查了身體，鐵牛的腿恢復(fù)的很好，今天就可以開始針灸了。

    趁著鐵牛扎針灸的時間，姜安寧按照蕭解放給的地址找到了那位姓蕭的老鄉(xiāng)。

    老鄉(xiāng)家后院到處都是雞崽，附近幾個海島的人都知道他家雞崽品種純，質(zhì)量好，都來他家挑。挑不完的，老鄉(xiāng)會擔(dān)著籮筐轉(zhuǎn)鄉(xiāng)。

    這時候大家養(yǎng)雞都是希望養(yǎng)大了下蛋，雞蛋是家里重要的營養(yǎng)來源，對不富裕的家庭來說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供銷社收雞蛋按照大小來定價格，一斤雞蛋能賣到七毛二。攢上一段時間也能賣一些錢。

    所以相比較起來，母雞就比公雞更受歡迎，挑雞崽的也都希望能挑到母雞崽。當(dāng)然這考驗(yàn)的就是一個人的眼力和經(jīng)驗(yàn)了，因?yàn)樾∧鸽u和小公雞看起來差不多。

    王?；ㄒ贿吿粜‰u一邊給姜安寧說怎么選強(qiáng)壯容易養(yǎng)活的雞崽，怎么分辨公母。

    受侄兒拜托幫忙的蕭大叔本來擔(dān)心她們不會選，要幫忙挑選的，這會兒聽王?；ㄕf的頭頭是道也忍不住點(diǎn)頭。

    王?；ㄅ吗B(yǎng)不活多挑了三只小雞，姜安寧只要了三只，有月光花露就不用擔(dān)心這個問題。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給三只小雞仔弄了點(diǎn)水，把月光露加到里面喂給小雞。

    姜安寧把雞崽放進(jìn)雞籠，“蕭大叔，就賒這三只雞崽?！?/br>
    所謂賒小雞就是買的時候不用付錢，等來年開春用雞蛋抵賬。這是這個年代的人為了表示自己的小雞成活率高，普遍采用的一種方式。

    等蕭大叔拿出小本本記下賒的小雞數(shù)目后，姜安寧和王?；ū愀孓o拎著雞籠往牛棚趕。

    到了寧家，鐵牛的針灸也做完了，和寧醫(yī)生小思明告別后，三人又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屬院。

    雖然苗翠蘭讓王福花在海島多玩幾日，但是王?；ㄟ€是放心不下姜全根，讓周恩瑾買了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車回了錦城。姜安寧和鐵牛去送的她。

    夕陽西下，橙紅色霞光穿透椰子樹灑落下來。姜安寧和周恩瑾帶著鐵牛往孫芳嬸子家趕。

    齊家。

    得知救了自己的漂亮姨姨今天會來，齊天寶睡完午覺就端著小板凳坐在門口等，小臉上滿是渴望和開心。

    等看到姜安寧的身影，他像一頭健壯的小鹿一般沖過去，等到了姜安寧面前，又矜持地剎住車，偷偷看了姜安寧一眼，害羞地道：“漂亮姨姨，周叔叔?！?/br>
    姜安寧摸摸他的腦袋，牽著他和鐵牛跟在周恩瑾身后進(jìn)了齊家。

    孫芳嬸子聽到聲音出來，招呼姜安寧他們進(jìn)屋，拉著姜安寧的手就熱情地介紹起來，“老齊，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姜安寧同志?！?/br>
    齊師長看向姜安寧眼里都是感激，“姜同志謝謝你救了天寶?！币皇墙矊?，他差點(diǎn)見不到天寶了。

    自從兒子在戰(zhàn)場上犧牲后，齊天寶就是他們兩口子的命，不敢想象失去天寶，他們會怎樣。

    “齊師長您客氣了，相信誰看到這樣的事，都會伸出援手。我只是做了我應(yīng)該做的事，沒什么的。”

    齊師長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你小子有福氣，娶了個好媳婦?！遍L得好看，有勇有謀，還謙虛，不錯不錯。

    “我也這么覺得。”周恩瑾在齊師長面前一點(diǎn)也不謙虛。

    “你這小子，說你胖你還喘起來了?！饼R師長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孫芳嬸子見齊師長還在聊，招呼大家坐下?！帮埐硕忌淆R了，你再拉著恩瑾兩口子多話，待會兒菜該涼了?！?/br>
    齊師長被愛人一說，絲毫不在意，樂呵呵地招呼。

    “快快快，都坐下。你孫芳嬸子今天可是把看家本領(lǐng)都拿出來了，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堂屋的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菜，光豬rou就有兩道菜，還有各種海鮮，魚類?？梢哉f這一餐十分豐盛。

    孫芳嬸子拉著安寧坐下，“想著你是錦城人，喜歡吃辣。我特地做了幾道辣菜，你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br>
    “孫芳嬸子你也太客氣了，這么多好吃的，我今天有口福了?！苯矊幹x過孫芳嬸子，夾了一道香辣蟹。

    螃蟹是用蘭花蟹做的，清洗干凈的螃蟹切成兩半，裹了面粉油炸炒的，香辣可口，鮮香麻辣，非常好吃。

    姜安寧又嘗了嘗孫芳嬸子推薦的其他菜，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