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福花打架的地方離供銷社并不遠(yuǎn)，就在糧管所那條街道。

    姜安寧到那一看。

    好家伙。她媽和隔壁嬸子趙桂花扭打成一團(tuán)在地上打滾，兩人頭發(fā)都亂糟糟的。

    旁邊圍了一圈人在那看熱鬧，不痛不癢的勸幾句，倒是沒人真的上前幫忙。

    要知道這樣的好戲可不常見，尤其挨打的還是趙桂花，大家都樂的看個樂子。

    趙桂花看到姜安寧，可算是見到救命稻草了，哭喊著：“安寧你終于來了，快點(diǎn)，幫我拉開你媽。你媽太兇殘了?！?/br>
    她后腦勺那塊兒現(xiàn)在還火辣辣的，被王?；ㄞ抖d了一塊。這個王福花，以前只知道她兇悍，沒想到這么兇悍。

    “安寧，你不要管。媽早就想收拾她了?！蓖醺；ㄗё≮w桂花，“趙桂花，我告訴你，今天你不道歉，誰來都沒用?！?/br>
    趙桂花替自己叫委屈，好不容易從姜紅梅那花五毛錢打聽到了曹衛(wèi)兵的工作單位，本想著在曹衛(wèi)兵面前說點(diǎn)姜家的壞話，好讓曹衛(wèi)兵對她家丹鳳有好感。

    這樣后期她再順?biāo)浦郏楹蟽扇恕?/br>
    沒想到剛說幾句，就被王?；ㄗチ藗€正著。還有曹衛(wèi)兵，那人根本沒給她臉，直接走人。

    她怎么這么倒霉哦。老天爺真的對她太不公平，什么壞事都讓她遇到了。

    她都認(rèn)輸了，王福花還沒完沒了，非要她道歉不說，還要在家屬院當(dāng)眾澄清。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也不知道姜全根怎么會看上這種人，這么兇悍的女人竟然也有人要。她怎么就遇不到這樣的好男人，只能嫁給窩里橫的廢物。

    命苦啊。

    周圍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趙桂花，要不你還是道個歉吧，本來就是你的不對。大不了回去和你家老馬打一頓?！?/br>
    “對，這次可以讓你家馬學(xué)東重新選一條褲子，上次那條秋褲都破了洞。那屁、股嘖嘖，比我們家蒸的饅頭都要白?！?/br>
    周圍哄笑一片。人群中有些人不明就里，知道的就給他們說道。

    上次趙桂花偷拿廠里的釘子，被當(dāng)眾批評，馬學(xué)東嫌棄她丟臉，兩口子在院子里干架，拉扯間馬學(xué)東褲子被扯壞了，里面紅色秋褲屁、股上有個大洞，正好露出馬學(xué)東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馬家丟了大臉，好幾天都沒出現(xiàn)在院子里過。

    這句話顯然戳到了趙桂花的肺管子，一旦認(rèn)錯，回去老頭肯定要和自己干架，反正打已經(jīng)挨了，她要是梗著脖子不認(rèn)錯，王?；ㄟ€能吃了她不成。

    這么一想，趙桂花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什么心虛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姜安寧和王福花潑臟水，說自己是冤枉的，要找廠里領(lǐng)導(dǎo)給自己做主。

    姜安寧看她媽氣得夠嗆，怕氣出個好歹來，上前拉開她媽。

    趙桂花見王?；ū焕_，更有恃無恐了，躺在地上打滾，非說自己被王?；ù騻耍t(yī)藥費(fèi)。

    那撒潑打滾的無賴樣，也算是讓姜安寧開了眼界。

    姜安寧蹲下身，要拉趙桂花起來。

    趙桂花不動，往地下縮，“別拉我，我手?jǐn)嗔耍銈儽仨氋r我醫(yī)藥費(fèi)，不然我就不起來?！闭f完又開始哭嚎。

    周圍的人都替姜安寧母女捉急。趙桂花這種人就是狗皮膏藥，被她賴上肯定要脫一層皮。

    姜家這次要破財了。

    姜安寧看著趙桂花，指了指她的手，“手?jǐn)嗔宋覀兛隙〞r錢的。就是不知道你手是不是真斷了?！?/br>
    “她就是裝的，我用了多大力氣我知道，哪可能把手打斷?！蓖醺；ㄒ矊?，安寧朝她使了個眼色。

    “我就是手?jǐn)嗔?，疼死我了喲。我要找領(lǐng)導(dǎo)給我做主，你們姜家人無法無天，把人手打斷了還想不認(rèn)。我怎么這么命苦啊?！?/br>
    姜安寧被嚎的耳朵疼，打斷她，“趙嬸子，你看多少錢合適？”

    趙桂花見有戲，獅子大開口，“我手?jǐn)嗔?，傷?jīng)動骨一百天，醫(yī)藥費(fèi)加上 誤工費(fèi)，至少要三十塊錢?！?/br>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三十塊錢，你可真敢開口。

    姜安寧沒否定，“手要是真斷了，我們肯定賠。不過我要先看看傷。是這只手?jǐn)嗔藛?？?/br>
    趙桂花眼神閃爍，“是的，就是這只手，哎喲，疼死我啦?！?/br>
    “我看看?！?/br>
    “你小心點(diǎn)?！?/br>
    “一定。”姜安寧嘴上這么說，手卻狠狠掐了一把。

    “哎喲?！壁w桂花吃痛，條件反射用手要打人。

    周圍的人紛紛道：“不是說手?jǐn)嗔藛幔窟@不是好好的，還能打人?！?/br>
    姜安寧笑著道：“看來趙嬸子的手沒斷，趙嬸子不會想說斷的是另一只手吧。要這樣，我可就要找廠里領(lǐng)導(dǎo)評評理了。我記得上次你偷釘子，廠里領(lǐng)導(dǎo)說你要是再犯就滾出家屬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我們這次試試。”

    趙桂花這才后怕，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那可不行，畢竟我們打了人，就這么算了，多不好。”

    趙桂花訕訕，這次是真的不敢了，她家老頭子正在評今年的先進(jìn)個人，虎視眈眈的人有好幾個，要是因?yàn)檫@事不成了，她還不被老頭子撕了。

    她也是能屈能伸的，知道必須拿出誠意姜安寧才會放過她，立刻滑跪。

    “安寧，對不住，是嬸子錯了。下次不敢了?！?/br>
    王?；ㄩ_口，“光道歉還不行，必須澄清?！?/br>
    趙桂花還猶豫，一看姜安寧不動于衷，咬了咬牙，“行，我答應(yīng)你，周末家屬院家屬大會我當(dāng)眾澄清。”

    姜安寧這才罷手。

    趙桂花吃了大虧，未來還有一場家庭風(fēng)暴等著她，夾著尾巴灰溜溜走了。

    周圍人見沒熱鬧看，都散了。

    姜安寧走到王?；媲?，發(fā)現(xiàn)她今早剛穿的藏藍(lán)色棉布衣服都是灰，臉上還被撓出了血印子。

    王福花望著她的眼睛閃爍著淚花。

    “媽，你怎么哭了，是哪疼嗎？”姜安寧慌張地查看王?；ㄉ砩系膫麆荩四樕系难∽?，其他地方似乎沒看到。

    難道是內(nèi)傷？

    “媽，走，我?guī)闳バl(wèi)生所檢查下?！?/br>
    “不用?！蓖醺；〒u搖頭，“媽這是高興的。幺女長大了，都能給媽撐腰了?！?/br>
    望著亭亭玉立的女兒，王福花心中難過，等周家的人來，女兒怕不是要不了多久就嫁人了。她舍不得。

    怕女兒擔(dān)心，王?；ú亮瞬裂蹨I，轉(zhuǎn)移話題，“不說這些了，我們回家去。媽今天在供銷社搶了一匹紅布，給你做件新棉襖。明天你就穿這個去見周家人?！?/br>
    二月的天黑的很早，傍晚時候還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王?；ㄏ肫疬€有事沒交代，去到姜安寧房間，拿出一個小包，“這里面是票和錢，明天上午是大集。你看著買點(diǎn)好的食材回來。晚上周家要過來吃飯?！?/br>
    鐵牛一聽有趕集，一骨碌坐起來，兩只眼睛亮晶晶的：“奶，老姑，我也要去趕集。”

    “不行?！蓖醺；ㄏ胍矝]想直接拒絕，“大集人多，拐子也多。你老姑要帶那么多東西，哪有多余的功夫看著你。你要是被拐了，讓奶怎么活?！?/br>
    鐵牛眼里的光一下子熄滅下去。他長這么大還沒去趕過集，聽狗娃說，趕集可好玩了，有賣糖人的，有耍猴的，還有各種好吃的。

    姜安寧不忍心，“大集市每逢雙號都有。老姑答應(yīng)你，這次你乖乖聽話，下一次趕集就帶你去。作為聽話的獎勵，老姑這次會給你帶好吃的糖葫蘆。紅紅的用糖裹起來的糖葫蘆哦?！?/br>
    “真的？不反悔？”鐵牛眼睛一下子亮了，隨即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看王?；?。

    王?；]好氣地道：“就按你姑說的。奶也就反悔了一次你就記住了，小沒良心的?！?/br>
    知道下次能去，鐵牛高興壞了，在床上開心的打滾。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早起，你們早點(diǎn)睡?！蓖醺；ńo鐵牛掖了掖被子，端著煤油燈出去了，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叮囑道：“周家寄來的包裹里面有一大塊羊rou。羊rou就不要買了，買點(diǎn)其他的?！?/br>
    姜安寧點(diǎn)頭，“知道了?！?/br>
    第二天天還沒亮，姜安寧就被王?；ń行蚜?。

    集市上到處都人山人海。這個時候的集市比較靈活，沒有規(guī)定具體的開市罷市時間，全看人。人多了，就開市了，沒人了，就罷市了。一次趕集往往是周邊幾十里范圍內(nèi)的人都來。

    七十年代不允許投機(jī)倒把，被抓住了，輕則被處罰、批/斗，嚴(yán)重的可能被判刑。上上個月，附近就有個叫崔蘭英的因?yàn)樨溬u布票被判了五年。

    不過，像錦城農(nóng)民自己的農(nóng)副產(chǎn)品是可以自由買賣的。

    路上碰到牛嬸子，說前面大樹下有賣魚蝦的，問姜安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姜安寧答應(yīng)了。

    挑了一條黑魚和一些蝦，剛拿到手，就被一個帶著黑色帽子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一下，手上的黑魚掉進(jìn)桶里，濺了她一身水。

    那人撞了人就想跑，被牛嬸子一把抓住，“你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不抱歉？”

    姜安寧也不高興，大冬天的，衣領(lǐng)都濕了，很容易感冒的。

    那人目光一直盯著人群，看也不看姜安寧，匆匆說了句抱歉，就想走。

    牛嬸子覺得他太敷衍，想攔住他，被姜安寧按住了，“算了，牛嬸子，別因?yàn)樗麎牧撕眯那??！?/br>
    如果剛才她沒看錯，那人衣兜里露出的來是刀吧。

    “這衣服都打濕了，得趕緊換?！迸鄯紡幕@子里拿出一件花棉襖，“幸好我怕變天多帶了一件，你去找個地方換上?！?/br>
    “多謝牛嬸子?！?/br>
    姜安寧來到集市附近一個樹林，周圍的樹都光禿禿的，一眼就能看清楚，不適合換衣服。她的目標(biāo)是這里廢棄的一個防空洞。

    69年和華國交好的老大哥突然變臉，為了應(yīng)對危機(jī)，全國人民開始“深挖洞，廣積糧”。這個防空洞就是那時挖的，后來危機(jī)解除，這里就被廢棄了。

    姜安寧之所以知道，也是因?yàn)楫?dāng)初姜家也參與防空洞的挖掘，她因?yàn)樯眢w原因沒參與，但大概位置是知道的，就是得找一找。

    “老周，不好，有人來了?！辈贿h(yuǎn)處一個隱蔽處，一個長相憨厚的軍人藏在落葉下，瞧見姜安寧離防空洞越來越近，擔(dān)憂地道。

    周恩瑾按住他：“別動。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來接應(yīng)的人。敵特最擅長偽裝?！?/br>
    作者有話說：

    昨天那章修改的了，最開始看過的小天使可以刷新看看。

    姜安寧：：我是敵特？

    周恩瑾：我這是合理懷疑。

    姜安寧：那行，今晚你打地鋪，不要有意見，我這也是合理反擊。感謝在2023-02-28 02:47:59~2023-03-01 08:53: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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