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老舊的門軸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就像是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與門后閃出來的年輕臉龐對比強烈。

    女人望著他們，竟一時間慌了神，“是你們？”

    余雯微笑說：“馮老師，抱歉打擾你了?！?/br>
    正是負責彩排的女人。

    猶豫片刻，女人依舊擋在門的位置，并沒有動，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讓他們進去。

    “馮老師，”余雯指了指房間內(nèi)，繼續(xù)說道：“方便進去坐一會嗎？”

    “這……”女人面露難色。

    “謝謝，”余雯點頭后就直接走了進去。

    女人下意識的挪開身體。

    然后是張茵茵。

    周太福是最后一個。

    他進去后四下打量著，這里的房間構(gòu)造與他們的一樣，只不過這里應該只住了女人一個人。

    因為只有一張單人床。

    余下的空間都擺滿了女人的私人物品，衣柜的掛鉤上還吊著個衣架，上面稀稀拉拉掛著幾件貼身衣物。

    像是剛洗過不久，黝黑的水泥地上還留著明顯的水漬。

    女人此刻正坐在床上盯著三人，正當余雯要開口的時候，女人先一步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們要問什么?！?/br>
    周太福愣住了。

    緊接著，她又像害怕被什么東西聽到一樣，壓低聲音問：“你們……是不是有人遇到了那種事？”

    “請說下去，”余雯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簡單的點點頭。

    隨后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紙筆，準備記錄。

    但女人卻仿佛從中聽出了什么，神色緊張問：“那個人還好吧？”

    余雯仔細想了想，下巴都沒了，應該算不上好，可出于不驚動女人的考慮，她點頭說：“還可以。”

    “天啊，他運氣真不錯，”女人恐懼一般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半晌后，她盯著余雯，小心翼翼地說道：“昨天彩排結(jié)束后，看到你們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就懷疑你們遇到了那種事?！?/br>
    “其實這里不少老師都遇到過這種事……”

    她說話聲音忽然小了下來。

    余雯抬起頭，停下手中的筆，目色淡然道：“也包括你嗎？馮老師。”

    女人聞言哆嗦了一下，可最后還是點點頭，很久才開口說道：“嗯，那……是在我來到這座學校的第一年。”

    “有一天，我和其他老師一樣，下班后一道從辦公室離開?！?/br>
    “因為我家不在本地，所以在學校申請了宿舍，吃飯就去食堂?？赡翘熘钡匠酝觑?，回到宿舍，才發(fā)現(xiàn)鑰匙忘在了辦公室的抽屜里。”

    “我當時很著急，因為天已經(jīng)快完全黑了?！?/br>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解釋說：“我們這座學校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天黑后盡量不要在校園里閑逛，尤其是不要去教學c座附近?！?/br>
    “可……”女人抬起頭，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的辦公室就在c座?！?/br>
    聽到這里，周太福喉嚨不禁滾動了一下。

    “那時我剛來這里，”女人說道，“只是聽過這種說法，卻不知道為什么?！?/br>
    “我也曾好奇向任教時間長一些的老師打聽，但大家對此都閉口不談。只是告訴我這是學校的規(guī)定，必須遵守?！?/br>
    “可你還是回去拿鑰匙了，”余雯看著女人的眼睛，淡淡道。

    畢竟劇情還要推進……

    “沒錯，”女人嘆口氣，她轉(zhuǎn)過臉，看向窗外，仿佛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眼睛。

    “等我趕到教學c座后，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她頓了頓，片刻后低聲說：“那棟樓也是?！?/br>
    “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沒有任何光彩，也并非與周圍夜色融為一體，那種感覺就仿佛是……它在吞噬黑夜?！?/br>
    “你能理解那種感受嗎？”

    女人盯著余雯的眼睛，忽然激動起來，“那棟樓……那棟樓就像是活的！它是有生命的，它在……在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

    “請冷靜點，”余雯并沒有被帶入女人的節(jié)奏，她看著女人，緩緩說道：“現(xiàn)在是白天，你也并非在c座，你很安全。”

    “呼——”

    良久后，女人才仿佛從回憶中掙扎出來，她點點頭，嘴唇不自然的抿在一起。

    第54章 雨夜

    “那天下著雨，”女人說，“雨勢很大，我打著傘，半個身子都被雨水打濕了?！?/br>
    “可等我收起傘，沖到c座大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了，是兩條很粗很粗的鐵鏈。”

    周太福聽到這句話，臉色微微變了變，接著轉(zhuǎn)過頭像是要對余雯說些什么，可后者看也不看他。

    “我當時很著急，因為剛來這里，也沒有特別熟的朋友，所以也不好意思去其他老師那里借宿。”

    “或許是不死心，我就上前推了一下大門，想著萬一保衛(wèi)人員疏忽了，門沒鎖上也不一定……”

    說到這里，下一秒，女人的臉色忽然變得異樣起來。

    余雯停下筆，面無表情的望著女人，淡淡道：“看來萬一真的發(fā)生了?！?/br>
    半晌后，女人點點頭，“沒錯，兩道鎖，都是開著的，就像是誰故意放在那里擺個樣子?！?/br>
    “可我當時滿腦子就想著可以拿到鑰匙，不用麻煩別人了，其他的也就沒多想，只顧著急匆匆的朝辦公室趕過去?！?/br>
    “辦公室在哪一層？”余雯抬頭。

    “3層，”女人補充說：“304?！?/br>
    余雯提筆，記錄在筆記本上。

    這或許是很重要的信息。

    “當時整棟樓內(nèi)非常安靜，所有教室一片漆黑，只有幾盞應急燈，在走廊深處幽幽亮的，看著讓人心里發(fā)毛。”

    周太福聽得十分認真，他已經(jīng)將自己代入曾經(jīng)那個雨夜，女人說到一些詭異的地方，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只好打開手機電筒，然后一口氣跑到三樓，辦公室門前，打開門后，我轉(zhuǎn)身就將門反鎖上。我也不清楚為什么，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那就是直覺吧。”

    始終沉默的張茵茵突然開口，“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女人搖頭，“直到現(xiàn)在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總之我就是覺得不對勁，那聲音……聲音……”

    余雯停下手中的筆，望著女人的表情終于發(fā)生了改變。

    “聲音？”周太福縮在余雯和張茵茵中間的位置，語氣發(fā)虛問：“什么……什么聲音？”

    “腳步聲，”女人扭過頭，看著周太福回答，“我跑動時的腳步聲。因為夜晚靜極了，所以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非常清晰，但……”她的表情驟然一變，“但那腳步聲不對！”

    “那絕不是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女人失聲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跟在你身后？”余雯皺眉。

    女人搖頭，“我不知道，我沒看見任何人?！?/br>
    “那你怎么知道腳步聲不對，”張茵茵接過話來，她的語氣十分溫柔，配合上她可愛的扮相，倒是很容易給人留下好感。

    “或許是你的恐懼心理作祟，”她安慰說：“當時的場景，以及所營造出的詭異氛圍，都會放大你心中的不安。你聽到的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也許只是回聲?！?/br>
    可女人的下一句話，卻讓張茵茵的笑臉瞬間凝固。

    “不可能！”女人猛地抬頭，鮮紅色的血絲擠滿了眼眶，“我那時穿的是運動鞋，可腳步聲里分明有高跟鞋的聲音??！”

    周太福愣了幾秒鐘，接著后背一陣惡寒。

    “可等我關上辦公室的門，所有的聲音又都消失了，我躲在門后，一動也不敢動，我聽了很久，大概10分鐘，門外確實十分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我將辦公室的所有燈全都打開了，房間里亮堂堂的?！?/br>
    “你最后選擇留在辦公室過夜？”

    聞言女人緩緩搖了搖頭，“我有想過，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她說著瞥了眼窗外，眉角不自然的蹙動一下。

    “我……不敢，這棟樓給我的感覺太奇怪了，一秒鐘我都不愿多待?！?/br>
    “我找到鑰匙后，想了很久，還是準備離開，當時想的是用手機照明，然后一鼓作氣沖出去?！?/br>
    “可就在我鼓足勇氣，打算開門的時候，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br>
    “你們可能沒有感覺，可我當時真的險些被嚇昏過去?！?/br>
    “我猶豫再三，還是挪到了電話的位置。還好，上面顯示的號碼我認識，是學校保衛(wèi)科的，接起來后才知道是他們遠遠看到c座的辦公室亮起了燈，不清楚什么情況，于是打電話過來詢問?！?/br>
    “我都快哭出來了，第一次覺得有人打電話給我這么幸福，他們在得知情況后就答應過來接我，讓我就在辦公室呆著，不要亂走?！?/br>
    余雯聞言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但稍縱即逝，并沒有引起女人的注意。

    “之后呢？”

    “很快我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大概有3，4個人，由遠及近。然后有人敲響了門?！?/br>
    “等我打開門，見到他們后，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眼淚鼻涕不受控制的向外涌。”

    “領頭的是一個男人，光頭，膀大腰圓的，看著十分壯實。后面還跟著兩個男人，還有一個女人。”

    “他們都穿著保安制服，上來就給我一頓批評，問我為什么不遵守學校的規(guī)定?！?/br>
    “我當時什么也顧不得了，只知道一個勁的給他們道歉，畢竟因為自己的問題折騰了人家一趟，還是在這樣的天氣?！?/br>
    “第二點也是希望他們不要上報給學校，我剛來這里工作，不想給領導留下不服管教的印象……”

    “當時他們看我一個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也就不再說什么了，只有領頭的那個光頭時不時瞥一眼漆黑的走廊，仿佛在警惕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