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怪爸說話難聽。”

    梁遇唯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梁遇成劃了劃屏幕, 打開一篇文章鏈接，將?手機翻轉(zhuǎn)，遞到梁遇唯手中。

    那?是一個?商業(yè)行業(yè)內(nèi)的公眾號，發(fā)了一篇有關(guān)他的文章。文章發(fā)表于半小時以前, 瀏覽量已經(jīng)接近五千。

    文章里有關(guān)于他違規(guī)違紀(jì)的詳細(xì)描述, 還?附上了他跟宋時薇私下見面的照片, 還?有他和前領(lǐng)導(dǎo)黎輝共事的舊照。文章毫不避諱地點明了他們?nèi)酥g的關(guān)系，又以該珠寶品牌影響力不夠卻足以拿下e.m block位置最好的商鋪為由, 隱晦地點出梁遇唯徇私舞弊。

    有理有據(jù), 頭頭是道。

    梁遇唯心想?，他猜得沒?錯, 對方果然在用這個做文章。

    除此之外，文章里還?有梁遇唯所謂“私生活混亂”的證據(jù)，還?附上了大?量照片。他毫不在意地下劃，直到看到一張他和陳最手拉手的照片。

    有關(guān)他的調(diào)查還?沒?結(jié)束，這篇文章似乎已經(jīng)坐實了他的“罪名”。看瀏覽量，對方?似乎想利用業(yè)內(nèi)的輿論占上風(fēng)。

    底下的評論精彩紛呈，有人將?他打架事件添油加醋，說這人就喜歡拋頭露面。還有人認(rèn)出了陳最，陰陽怪氣地說這個女人風(fēng)評似乎不好。

    梁遇成又給他看了一個?pdf文件，標(biāo)題是e.m集團(tuán)高管夜會美女高清圖流出。

    文件中的照片有他和宋時薇，也有他和陳最，再?往后，照片逐漸變得不堪入目。

    這個pdf文件和文章，顯然是一套組合拳。

    那些本該打碼的照片，沒?有一張是他。

    但他知道，看客們并不在乎是不是他，只要他們覺得是，那?就是。

    梁遇唯將手機還給梁遇成，沉默地看著空氣中某處。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件事會對陳最造成多大的影響。

    一支煙燃盡，梁建義回到客廳，他情緒也平復(fù)了一些，開口問：“調(diào)查結(jié)果什么時候能出來？”

    梁遇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梁建義又問：“在這之前都無限期停職？”

    梁遇唯“嗯”了一聲。

    “你講實話，那?些事你有沒有做？”梁建義掀起眼皮，眼?神透過鏡片，直抵梁遇唯眼?中。

    梁遇唯看了父親一眼?，反問道：“您覺得呢？”

    “我是在問你話！”

    “那?我?也問您，以您對我?的了解，我會不會做這些事！”

    “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怎么看你？你要是沒?做，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說你沒?做？”

    “您如果信我?，就不會問這些?！?/br>
    梁遇成扯了扯梁遇唯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眼?下，吵架不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梁建義嘆了口氣，許久都沒?說話。

    過了很久，還?是梁建義先開口，他叫梁遇唯去書房。

    梁建義給他拿了一疊資料，話到嘴邊，又什么都沒說：“你好好看看吧，再?去看看你媽。”

    -

    從家里出來，梁遇唯心情不算太好。

    他給周墨打了個電話，直接去了周墨的住處。

    周墨的車有幾處，房子也有幾處。

    今晚，他正在自己的疊墅頂樓吹風(fēng)。

    “車開得還順手么？”周墨看了眼?梁遇唯手中的車鑰匙。

    梁遇唯順手將鑰匙扔還給周墨，說挺順手的，不過不用了。

    “怎么了，自暴自棄了？”

    “我的車快好了。”梁遇唯松散地靠在沙發(fā)上，“有酒么？”

    周墨去冰箱里拿了啤酒和冰桶，朝外面揚了揚下巴。

    兩人一起坐在外面的露臺上，吹著溫?zé)岬耐盹L(fēng)。

    梁遇唯問：“宋時薇已經(jīng)到日本了？”

    “嗯?！?/br>
    “離開前，沒跟她說什么？”

    周墨搖了搖頭：“沒有?！?/br>
    “甘心么？”

    “不甘心能怎么樣？”周墨無奈地笑了一聲，“在人家上飛機前一刻表白，挺沒?誠意的，跟威脅似的?！?/br>
    “等她回來？”

    “嗯?！?/br>
    “不容易啊?！?/br>
    周墨斜他一眼?：“你以為誰談戀愛都像你一樣順利？”

    梁遇唯想?說他一點也不順利，但還?是點了點頭：“也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幸運?！?/br>
    周墨差點要揍人了。

    兩人喝了一會，才終于聊到那個有點兒沉重的話題。

    “那篇文章你看了吧？”

    “嗯，看了?！绷河鑫c點頭，“pdf文件也看了?！?/br>
    周墨訕訕，pdf文件里的照片太大膽刺激，他怕尷尬，才沒?主動提起。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那不是你。”

    “可誰在乎呢?！绷河鑫ㄋ腿肟谥幸稽c酒。

    周墨這套房子在新開發(fā)區(qū)，還?在建設(shè)當(dāng)中，一到晚上，周圍所有的建筑物幾乎都不亮燈，黑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

    如同梁遇唯的內(nèi)心。

    周墨說，這次他打探不到一點情況。

    平時他門路多，什么消息都打探得到。

    “完了，你人設(shè)塌了?！绷河鑫ㄐχf。

    “你他媽還?笑得出來？”周墨踢了他一腳，“知不知道你人設(shè)也塌得差不多了?！?/br>
    梁遇唯笑了笑。

    他被停職調(diào)查，盡管結(jié)果還?沒?出來，公司不明真相的同事們已經(jīng)信以為真。公司人心惶惶，很多原來相信梁遇唯的人，態(tài)度也開始搖擺不定。

    他工作上的成績，還?有他伸張過的正義，此時也都打上了問號。

    有人用梁遇唯跟陳最和宋時薇的三角關(guān)系做文章，甚至有人翻出陳最有孩子的謠言，說他們是渣男配渣女，玩得開，也玩得花。

    “大?家……都在傳你回不去了?！敝苣f。

    梁遇唯開玩笑說：“沒準(zhǔn)會變成真的?！?/br>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周墨朝梁遇唯砸過去一個?抱枕。

    “利用這一點的人，心智跟手段高中生沒什么區(qū)別?！绷河鑫ㄍh(yuǎn)處，揉了揉眉頭，“真的很低級?！?/br>
    他最懊惱的，就是把陳最牽扯進(jìn)這樣的紛擾中。

    “我?明天一早，幫你查查文章來源?！敝苣珕査?，“你家人怎么說？”

    “沒?說什么?！?/br>
    “兩位教授沒發(fā)瘋？”

    “這會兒生氣又解決不了什么，他們……想?讓我?進(jìn)學(xué)?校?！?/br>
    “進(jìn)學(xué)?校？”

    “最近科大正好在招有過社會工作經(jīng)驗的運營人員，我?學(xué)?歷夠，工作資歷也夠，還?是子弟?！?/br>
    “科大的薪資……”周墨欲言又止。

    “一個?月七千。”梁遇唯實話實說。

    兩個?人一起笑了。

    “我?記得你還沒回國的時候，你媽就讓你回學(xué)?校。”

    “嗯?！绷河鑫c了下頭，“我?跟我?哥都沒?聽她話?！?/br>
    “你怎么想？真要去？”

    “不知道。”梁遇唯望著遠(yuǎn)處，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把陳最牽扯進(jìn)來?！?/br>
    “你舍得給自己選的這條路嗎？”

    梁遇唯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沒?有回答。

    -

    梁遇唯回到陳最的住處，已經(jīng)是凌晨。

    開門后，他原本打算在玄關(guān)處適應(yīng)一會黑暗再摸進(jìn)房間，沒?想?到，陳最給他留了餐廳燈。

    黑暗中一盞，暖融融的。

    他心里也是。

    他接了杯水，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臥室。

    陳最沒?睡著，她一直等著梁遇唯回來。

    聽見門鎖轉(zhuǎn)動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