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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

    傅溪猛地撞在她的深處,帶起她一聲嬌呼。

    她就像在被他帶著在海中沉浮,一時似溺死,一時似亂濤拍岸。

    海洋的信使,純白的飛鳥飛越海面,在她眼前留下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弧線。

    傅溪熱熱的jingye射在她的小腹,阮思年再沒有力氣支撐自己,倒在他懷里。

    傅溪抱著她為她清潔之后擁著她沉沉睡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等傅溪醒來時,身邊已沒有了她。

    他有那么一瞬間的慌亂,迅速穿好衣物后出門尋她。

    他邊走邊想,如果她真就這樣跑了他該怎么辦,他有信心找到她,找到她之后他一定不會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剛走到客廳,他就看到了坐在陽臺搖椅上的她。

    心里一下安定下來。

    陽光真好,落在她身上,將她橘色的外衫照得金燦燦的,她手里拿著一本書,放在膝上,整個人都流露出安靜平和的氣質(zhì),像一幅畫。

    傅溪走近,拿過她膝頭的那本書,書名他很熟悉。

    “怎么拿它出來看。”

    傅溪把書還給她,自己找了張?zhí)僖巫谒磉叀?/br>
    阮思年仰躺在搖椅上,溫暖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的。

    她打開手中的《長物志》,這本書是當(dāng)年她送給傅溪的。

    “看它能靜心?!?/br>
    傅溪贊同她的說法,“的確,我也很喜歡?!?/br>
    阮思年睨他一眼,“撒謊?!?/br>
    傅溪笑意升起,“怎么就能說我撒謊,不信老師隨意說一則,我就能對上它的下言。”

    阮思年恰巧翻到觀魚一處,念了出來,“魚皆蕩漾于清泉碧沼之間……”

    “又宜涼天夜月,倒影插波,時時驚鱗潑刺,耳目為醒。”

    傅溪半點沒有遲疑就接上了她的話。

    阮思年一一對去,確實一字不差,她將手中書放到一邊,靜靜看著小城市的藍天。

    “我看別人是大智若愚,你是大愚若智?!?/br>
    傅溪失笑,“怎么個說法?!?/br>
    阮思年嘆了口氣,“讀書又不是考試,你這樣字字不落記著又有什么趣味,要是讓這書的作者來點評你,你少不了落一個俗字?!?/br>
    她說著說著就扭頭來看他,認真道:“讀過了就要放下了,不必存于心,不必掛于口,像風(fēng)過樹葉一般?!?/br>
    她哪是在說讀書,她分明是在說他應(yīng)當(dāng)放下她了。

    “俗就俗,我難不成是為了不當(dāng)個俗人才生下來?什么是俗,只要在人間就是俗,想不俗,我看不如大家一生下來就勒死自己?!?/br>
    他回答地堅決,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就是要擁有,不管怎么說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心。

    阮思年見勸不動他,也就不欲多言了,閉眼假寐。

    傅溪卻不舍與她難得的恬靜時光,勾著她想要與她多說幾句話。

    想來想去還是離不了這本書,拿在手里,書的紙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他問她:“老師當(dāng)年為什么要把它送給我?”

    這個問題阮思年當(dāng)時已經(jīng)回答過他了,為了能跟自己的學(xué)生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阮思年沉默許久,答他:“……我以為你有精神問題,我想讓你看看書靜靜心?!?/br>
    細究為什么會叫他來辦公室,不過是因為他那句座右銘,也因為那句話,傅溪有了兩個外號。

    傅溪其實自己也記不清當(dāng)時為什么要那么寫了,不過人嘛,總會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姑且歸結(jié)為青少年的一時沖動吧。

    “老師以為我有病,但我卻很感激老師?!?/br>
    阮思年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當(dāng)年一個簡單的善意之舉,會引發(fā)多年后這么多的事情,傅溪做的一切,追根溯源,都可以追究到當(dāng)時的那個午后,就像現(xiàn)在一樣的燥熱,她與他說的那幾句話。

    她忍不住開始設(shè)想,“如果當(dāng)時我沒有讓你到辦公室來,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了?!?/br>
    后來的事情,就是指成惜,沒有成惜林崇一就不會出軌,她還是林太太。

    不過當(dāng)她想到林太太這個身份時,她卻突然恍惚了起來,林崇一如果自己不愿意,成惜也不能強迫他如何,總歸是他自己心性不堅。

    在看過林崇一對成惜的癡狂后,她意識到其實她跟林崇一之間,根本稱不上愛,和林崇一度過余生的這個設(shè)想由衷讓阮思年覺得恐怖,兩個根本沒有愛的人,在別人眼里也許還算得上般配,竟然差點就要攜手到老。

    她突然想到,這也許是許多家庭的詭異之處。

    為了完成成家生子的任務(wù),在人群中找一個跟自己社會地位相差無幾的伴侶,也許沒有感情,但他們善于將就,將就著將就著,這一輩子也就活成了將就。

    傅溪伸直了腿,如她一般抬眼望天,“不會,有些人是命中注定。”

    “你出現(xiàn),我就會愛上你,不管是什么時候?!?/br>
    他十足認真虔誠地說。

    阮思年眼睫微顫。

    他與她開玩笑,“如果我一直沒有遇到老師,那我就會一直等,也許等到七老八十那一天,我跟你都拄著拐杖,到時候就來一場夕陽紅,讓老師的孫子孫女都看看他們的奶奶多有魅力,這么老了還能迷倒一個老頭。”

    阮思年面無表情,轉(zhuǎn)過頭來問他:“這是幾樓?”

    傅溪:“四樓?!?/br>
    她帶著嘲諷的語氣:“我還以為是四百樓,讓你大腦缺氧到都開始胡言亂語了?!?/br>
    傅溪笑出了聲,他極少笑得這么放肆,幾乎要笑出眼淚。

    阮思年抱臂不看他,被他笑得心煩意亂,“很遺憾,四樓而已,我推你下去都不能摔死你。”

    傅溪止住了笑聲,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笑意,“我很樂意被老師謀殺,只有一個遺愿,就是回頭到了監(jiān)獄里,一定要跟獄友說是因為謀殺親夫罪被逮捕?!?/br>
    阮思年拿起那本書一把打在他胸口,懶得再跟他逞口舌之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