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國內(nèi)大街小巷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音像店。

    無數(shù)人在這里通過盜版vcd，完成了自己的電影啟蒙，李麗珍、翁虹、葉子楣、葉玉卿、楊思敏、青山知可子等諸多受人尊敬的老師，也開啟了許多青少年的幻想之旅。

    姚遠就給自己老媽租過《還珠格格2》，當時火的一塌糊涂，根本租不到全集，有哪集拿哪集，都跳著看。

    價格通常是一張碟一天一塊錢，押金是10塊錢，如果太晚歸還，店家還得扣幾塊錢算滯納金——當然這個因人而異。

    而同時期在美國，也有這樣的租賃業(yè)務(wù)。

    美國什么都喜歡搞連鎖，規(guī)模最大化，當時最大的一家錄像帶租賃商，叫百視達，巔峰時擁有9千家門店，6萬多員工。

    1997年，一個叫里德·哈斯廷斯的家伙，在百視達租了一部《阿波羅13號》，由于逾期歸還，不得不給了40美元的高昂滯納金。

    這小子靈機一動，哎呀這是個藍海?。?/br>
    于是投資了一家公司，專做當時剛剛興起的dvd業(yè)務(wù)，并將其與互聯(lián)網(wǎng)聯(lián)系在一起，開通網(wǎng)站，做線上租賃。

    在2007年，這家公司已經(jīng)擁有10萬張dvd和超過1千萬的用戶，而就是在這個巔峰時期，它忽然決定轉(zhuǎn)型，開始做流媒體服務(wù)。

    這家公司叫網(wǎng)飛，國內(nèi)很多人叫奈飛，flix直譯過來的。

    現(xiàn)如今，網(wǎng)飛擁有2200萬付費用戶，在美國首屈一指。

    加州，洛斯蓋圖市。

    傍晚，網(wǎng)飛總部內(nèi)，難得一見的創(chuàng)始人里德今天忽然來到了公司。

    他進到首席運營官薩蘭多斯的辦公室，吊兒郎當?shù)臎_了杯咖啡，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道：“無需那么嚴肅，我們有2000多萬會員，一切對手都是后來者，亞馬遜一樣，hu一樣，這個hugelive也一樣?！?/br>
    “不不，大多數(shù)的視頻平臺都很迷茫，不清楚要干什么，但hugelive的步驟很清晰，他們?nèi)ツ?2月才進入美國，現(xiàn)在就能推出一部劇集，說明早有準備。

    我調(diào)查了背后的家伙，是一伙中國人，金融危機之后買了一家好萊塢的小公司，發(fā)展的非常不錯。他們在中國也有一個視頻網(wǎng)站，排名第一?！?/br>
    “所以你想說什么？”里德問。

    “我想說，論運營流媒體平臺的經(jīng)驗，他們比我們豐富！論影視制作能力，他們的產(chǎn)業(yè)鏈比我們完善！”

    薩蘭多斯道。

    里德是個富二代，90年代初在硅谷搞了一家公司，幾億美元給賣了，早早實現(xiàn)了財富自由。他是網(wǎng)飛的創(chuàng)始人，但其實只管投資，真正的運營都是靠手下人。

    后來網(wǎng)飛愈發(fā)的牛逼，他才將工作重心轉(zhuǎn)移過來，外界不了解的，都以為網(wǎng)飛是他一手打拼的結(jié)果。

    當然這不是說里德沒能力。

    他聽完之后，拍拍薩蘭多斯的肩膀，笑道：“這些我都了解，但我們?nèi)匀粺o需太過緊張，今年我批了13億美元的原創(chuàng)項目資金，《紙牌屋》正在順利籌備，我找不到我們被一只螞蟻打敗的理由，即便這只螞蟻可能會咬人?！?/br>
    “……”

    薩蘭多斯一聽也有理，網(wǎng)飛的強大毋庸置疑，別人搞原創(chuàng)，自己也搞原創(chuàng)，那就各憑本事嘛！

    “那部什么《黑袍糾察隊》幾時上線？”

    “晚上8點?！?/br>
    “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可以先來一局！”

    說著，里德放下咖啡，從角落抽出兩支高爾夫球桿，扔一支給對方，然后到了外面陽臺，那里有一套室內(nèi)的迷你高爾夫設(shè)備。

    薩蘭多斯自然陪著玩，他知道對方看上去玩世不恭，實際心里很有數(shù)，否則也不會來公司了。

    …………

    好萊塢，hugelive北美運營中心。

    于佳佳剛從香港回來，飛機落地，便急匆匆的趕到辦公大樓。離開一段時間，此處變化甚大，比如專門開辟了一間屋子，外面掛牌：“作戰(zhàn)指揮部！”

    這破名字一看就是姚遠的手筆，跟“打騰訊”異曲同工。

    進了屋，里面也有花樣，正前方掛了一塊超大的顯示屏，上面有數(shù)據(jù)圖，一個是北美，一個是香港。

    姚遠、吉拉爾、魯洛夫等人都在。

    “佳佳！”

    “辛苦你了，歡迎回來！”

    老外們叫佳佳叫的很溜，于佳佳卻很冒汗，自己都奔40了，還特么佳佳……

    她喘了口氣，喝著咖啡，問：“這東西是干嘛的？”

    “劇集開播之后，上面會有一個流量顯示，有多少人點開觀看，平均看了幾分鐘。”

    “這么先進？”

    “伱以為去年一年籌備都在干嘛了，都是在搞技術(shù)??！”

    姚遠指著大屏幕，講解道：“不僅如此，它還會用最直觀的方式來呈現(xiàn)有多少人選擇了付費，變成我們的會員！”

    倆人用中文交談的，于佳佳悄悄瞄了眼魯洛夫，問：“你是給他看的？”

    “越直觀越能打動人，做視頻太特么燒錢了，2億美元也就打個水漂，我還想繼續(xù)拉投資呢！”

    姚遠換成了英語，笑問：“你去香港怎么樣？”

    “小意思了！”

    于佳佳聳聳肩，道：“以前向往香港，現(xiàn)在覺得自己腦袋有坑，他們從上到下壓根就沒有格局兩個字。我發(fā)布會一開，找?guī)讉€老外一通拍馬屁，樂的不知天高地厚。哎……”

    她用胳膊肘捅了下姚遠，忽道：“文詠珊不錯?。　?/br>
    “?。俊?/br>
    “小模特，以前和楊天寶玩得好，楊天寶攀上高枝就把她甩了。唉，香港現(xiàn)在缺人啊，青黃不接的，我也是矬子里拔大個，幫他們培養(yǎng)培養(yǎng)新生代?！?/br>
    “……”

    姚遠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香港就那幾頭爛蒜了，文詠珊確實是矬子里拔大個。

    ……………………

    迪克是個普普通通的20多歲的美國青年，連名字都如此普通。

    來自南方鄉(xiāng)下，沒上過大學，閱讀障礙，但活的很快樂。他不懂為什么很快樂，反正就是很快樂……

    他在好萊塢地區(qū)的一個加油站工作，距各大片場不遠，平時也去跑跑龍?zhí)?，與中國的橫漂一樣，在美國這叫“洛漂”。

    懷揣著夢想來到大都市，被現(xiàn)實各種捶打，多次失敗之后他已經(jīng)有點自暴自棄，有一次他勸說加油站老板另開一條業(yè)務(wù)，賺點外快的同時還能結(jié)識很多好萊塢明星。

    被老板臭罵了一頓。

    他的建議是：效仿50-60年代的好萊塢，當時有個家伙頭腦獨特，利用加油站作掩護，招了一群各種膚色、各種氣質(zhì)的型男，表面上是加油，實際上只要掏出20美元，就可以任意選一個小伙子去快活一番。

    沒錯，男妓！

    客人多為好萊塢的男明星，也有女明星，也有喜歡夫妻齊上陣的……

    而老板之所以臭罵他，不是因為男妓，而是因為這種方式早就過時了，根本賺不到錢。

    這日晚，迪克上完了白班，與同事交接之后，回到多人合租的破公寓。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打開自己那臺二手筆記本，登上hugelive。

    這是他最近發(fā)現(xiàn)的一個新網(wǎng)站，資源很多，還有大量的配字幕的香港片。

    哦，他可是功夫迷來著！

    不過今天，他準備看一部期待已久的新劇，之前狂轟濫炸的宣傳和預(yù)告片早就吊足了自己的胃口，說是大尺度……

    嘿嘿，觀眾都喜歡大尺度！

    不知不覺，到了晚上8點鐘。

    迪克刷新頁面，果然看到網(wǎng)站準時上線了一部劇集，《黑袍糾察隊》，8集，第一集沒什么，后面卻顯示“vip”的字樣。

    “fuck！還要付費？”

    他一時間不想看了，但頓了頓，還是點開了第一集，瞧瞧再說。

    在后世，國內(nèi)有大量的美劇擁躉，早就摸清了這點套路：如果一部劇的成本不高，通常會把最刺激的鏡頭放在開場，以讓觀眾產(chǎn)生一種錯覺……

    《黑袍糾察隊》便如此。

    開場不久，便是火車頭把主角的女朋友撞成了果醬。

    “oh！”

    迪克看的異常興奮，就喜歡這種的！

    而接下來的劇情也沒有很沉悶，主角一心為女朋友報仇，被黑袍糾察隊找上門，布蘭登費舍飾演的組織頭目，帶他去見識那些超級英雄的真實面孔。

    于是在一家隱秘的俱樂部里，無數(shù)觀眾看到了尺度驚人的五分鐘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結(jié)尾處留了個懸念，戛然而止。

    “fuc……”

    沒等他法克出來，視頻忽然自動跳轉(zhuǎn)，進到了下一集，并且出現(xiàn)了一行字：非會員可免費觀看五分鐘！“法克！”

    他這下罵了出來，糾結(jié)再三，點了一下充值，先看看，先看看。

    隨著付款頁面彈出，一個碩大的“＄”出現(xiàn)在眼前。

    “包月會員：首月只需美元，次月美元！”

    “季度會員……”

    “年度會員……”

    3塊9？

    3塊9！

    迪克滿腦子都是占便宜的想法，這個價格完全ok?。∧呐鲁淞艘粋€月，我取消續(xù)訂就行了。

    他爽快的付了款，成為了一名高貴的付費會員。

    再一刷，全8集赤果果的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不用誰教，自動自覺的進入了追劇模式。

    等他再緩過神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自己竟然看了一通宵，把《黑袍糾察隊》第一季都搞定了。

    “我簡直是瘋了，我還要上班！”

    迪克抱怨著，搓了搓臉，不過話說回來，《黑袍糾察隊》水準可以啊，總體上沒讓人失望，會令人期待第二季。

    “第二季什么時候出呢？明年？那我明年再充值好了！”

    迪克隨手刷了刷網(wǎng)頁，誒，發(fā)現(xiàn)主頁又多了個時間軸，預(yù)告了下個月的新劇。也是原創(chuàng)劇集，叫《黑吃黑》。

    “在賓夕法尼亞的女妖鎮(zhèn)，一個坐了15年牢的男子，無意中竊取了新任警長的位置，成了小鎮(zhèn)的治安維護者……”

    同時還有預(yù)告片。

    小麥色皮膚，大波長腿的印第安血統(tǒng)美女，嬌小迷人的白人女孩，砰砰砰的拳頭與床戰(zhàn)……這一切又切中了迪克的性癖。

    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感覺那美元已經(jīng)從錢包里溜走了。

    …………

    回到昨晚。

    hugelive的作戰(zhàn)指揮部。

    隨著時間臨近，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幾位大佬全站在大屏幕前，等待著這場獨特的“上線啟動儀式”。

    “喝點茶么？”姚遠問。

    “茶？”

    “我從中國帶來的，茉莉花茶?！?/br>
    “茉莉花也能做茶？”

    幾個老外表示好奇，姚遠沏好了一壺，每人給倒了點，6000塊錢人民幣一斤，很貴，換成美元的話，美元1克。

    茶里加了冰糖，甜絲絲的很合老美胃口，無形中也平和了情緒。

    于佳佳也喝，問：“哎，茉莉花茶用什么做的？”

    “綠茶和茉莉花吧！”

    “什么茉莉？虎頭茉莉么，我以前還養(yǎng)過一盆?！?/br>
    “那不清楚，狗頭蘿莉我倒知道?！?/br>
    姚遠順嘴胡扯，拿著杯子上前兩步，看著尚未開始、數(shù)據(jù)靜止不動的大屏幕。

    老實說，他搞hugelive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來套現(xiàn)，次之是迎合上意，但為了達到這兩個目標，就得把網(wǎng)站做好，把作品拍好。

    “不知不覺又成救世主了！”

    他在心里感嘆，隨即冷哼了一聲，救世主也分類型的！

    hugelive和網(wǎng)飛的模式，其實是把雙刃劍，它能極大幅度的提高一個國家的影視產(chǎn)業(yè)，但也能掠取資源，摧毀其原有的根基。

    比如后世的韓國。

    中國限韓之后，韓國丟失了最大的出海市場，恰逢網(wǎng)飛找了上來，雙方一拍即合。網(wǎng)飛瘋狂撒錢，還不做限制，隨便你怎么拍。

    韓國從業(yè)者哪吃過這么富裕的餃子？

    撒著歡的耍，全面倒向所謂的“全球商業(yè)化”，什么喪尸片，驅(qū)魔電影，超能力電影，現(xiàn)代戰(zhàn)爭片，科幻電影等等輪流上。

    導(dǎo)演有了展示機會，演員掙了大錢，觀眾看到了更多類型的作品，一片欣欣向榮。

    但事實如此么？

    當然不，網(wǎng)飛的渠道與資金在韓國摧枯拉巧，搶占了最好的人才與資源，人人以拍網(wǎng)飛為榮，本土制作越來越爛。

    雖然不會消亡，但市場主導(dǎo)權(quán)將落入以網(wǎng)飛為代表的美系資本手里。

    反觀國內(nèi)，人們總說國家這個限制，那個限制，好像沒有限制，華娛早就沖出地球了。實際上呢，如果沒有政策，早就玩完了。

    最典型的就是“國產(chǎn)電影保護月”。

    而在姚遠來看，他將來狠抓的就是微聊、游戲和視頻，微聊立于國內(nèi)，游戲和視頻卻能干大事，很大很大的事！

    “唉，誰能想到用一個破視頻網(wǎng)站，也能完成壟斷、殖民呢！”

    姚遠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8點鐘了！”

    此時，于佳佳忽然叫了一聲。

    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同時投射在前面的大屏幕上。

    “《黑袍糾察隊》上線開播！”

    “數(shù)據(jù)開始統(tǒng)計！”

    話音方落，只見大屏幕一上一下分別出現(xiàn)兩個走勢圖，一為北美，一為香港，兩條綠色的曲線從左下角的“o”出發(fā)，一路蜿蜒而行。

    時而停頓，時而跌落，時而上升。

    當進行到中段，終于穩(wěn)定下來，開始持續(xù)上揚。

    旁邊有數(shù)字瘋狂跳動，那是觀看五分鐘以上的觀眾數(shù)量，50萬、100萬、200萬、300萬……

    大家情緒高漲，最直觀的數(shù)據(jù)果然能帶來最大的沖擊。

    但他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

    又過了一會，《黑袍糾察隊》免費的第一集大多已經(jīng)播完了，第二集的數(shù)據(jù)開始顯現(xiàn)，也是觀看五分鐘以上的，即付費人數(shù)！

    100！

    1000！

    1萬！

    10萬！

    最后，當數(shù)字停留在140萬許久未動時，洛杉磯的深夜早已降臨，眾人整整守了一晚。

    “耶！”

    “超出預(yù)測值40萬人！”

    “香港付費用戶達到了90萬！”

    “哈哈，香港果然是人間福地，沒讓我失望！”于佳佳大笑。

    眾人擊掌相慶，吉拉爾砰的開了一瓶香檳。

    140萬并非最終數(shù)據(jù)，此后會不斷的有人付費，也會不斷的有人退訂，在上下浮動之中，要的是平穩(wěn)增長。

    “干杯！”

    “姚，這是一個美妙的開始！”

    “是的，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我們一定會取得更大的成功。”

    魯洛夫這下放了心，認可了hugelive的潛力和團隊能力，他不會插手經(jīng)營，而是在金融層面提供幫助，融資、上市、發(fā)行債券等等。

    按照構(gòu)想，hugelive會以美國、亞洲、歐洲的大資本為根基，針對不同的國家進行本土化戰(zhàn)略。

    今年《黑袍糾察隊》《黑吃黑》《戰(zhàn)士》三部劇，太少了。

    魯洛夫已經(jīng)決定，務(wù)必加快進程，攻城略地！

    （不定時的還有……今天大概是1萬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