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越過他從位置上出去了。

    北開源伸手一拉他，手與手之間錯位而過，沒拉到：“你去做什么？”

    “衛(wèi)生間?！弊Ｒ鈦G下兩個字，走出了班。

    班里墻上有兩塊窗，開的很低，后門上也有一扇，但是此刻打開著，全無用處。

    北開源視線跟著他從兩扇窗上路過，又追著他從后門路過，正想起身追著他去，就聽前面的蔣屹“誒”了一聲。

    北開源看了他一眼，沒搭理。

    蔣屹回過頭，朝著祝意的桌子瞧了一眼，小聲地說：“你們倆在一起啦？”

    北開源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動聲色，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蔣屹轉(zhuǎn)過身，趴在祝意的桌子上，諱莫如深般笑了一下。

    “馬上要畢業(yè)了，”他好奇地問，“你們以后要異地戀嗎？”

    北開源學習成績差，跟祝意中間隔著全校一千人，除非祝意不選北京的學校，否則北開源是無論如何跟他考不到一起的。

    別說同個學校，北開源想考去北京都很難。

    蔣屹說的是實話，可北開源就是不愛聽。

    “異地戀可沒有安全感?！笔Y屹提醒他，又道，“不過問題不大，我會幫你看著他。”

    如果不是他語氣太真摯，北開源都要以為他在故意挑釁。

    他用一種“有病吧”的眼神看他，心里后知后覺的打算起來，這件事迫在眉睫，極其緊迫。

    祝意從外面進來，再一次掠過北開源的后背。

    北開源不知道被碰到了哪根神經(jīng)，只覺得酥麻的感覺從脊柱一路麻到了后脖子。

    北開源給他遞紙擦手，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說話。

    祝意坐在位置上擦干手，頓了頓說：“上課說?！?/br>
    “……”北開源快被他急死了，又不敢催。

    抓心揪肺挨到上課鈴響，班主任拿著書進來，說要占一節(jié)自習課。

    這可真要了北開源的命了。

    班主任上課說小話肯定是不行的，稍有不慎就會被叫家長。

    北開源攤開書貌似在聽課，實際上拿了張紙翻來覆去的琢磨，也不知該寫點什么。

    沒等考慮好措辭，祝意先推過來一張紙。

    北開源呼吸都要頓住，拿過來看了一眼，上面寫著：認真聽課。

    北開源無語地嘆氣，回復道：聽。

    祝意看了一眼紙上面的內(nèi)容，就此安靜起來，也恢復了一貫的專注。

    北開源用礦泉水瓶捂在腦門上降溫，直到班主任說：“體委有那么熱嗎？”

    北開源放下水，把伸出去擋在過道上的腿收回來，人也坐端正了些，用行動告訴她，不熱了。

    班主任繼續(xù)講課。

    祝意看了他幾眼，拿過紙來在上面寫字，北開源湊過去看，那鋒利自有章法的一行字就逐漸展現(xiàn)在他眼前：

    只是好奇，想知道什么感覺。

    北開源屏住呼吸，跟在后面寫：要試試嗎？

    祝意詫異地看他，北開源朝他挑眉。

    他頭發(fā)不管濕不濕都是硬扎扎的，那會年紀小，情緒外漏不加掩藏，但是仍能看出后來的獨斷專橫和說一不二來。

    數(shù)秒鐘的沉默中祝意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他沒有繼續(xù)寫紙條，而是小聲問北開源：“去哪里試？”

    北開源想了想，這些年看過的不純潔的小說，激烈的電影，還有睡夢中祝意的種種一起涌上來。

    “校門口就有酒店。”

    祝意打量他一眼，沒覺得他有哪里不對勁，也沒看穿他心里諸多想法。

    他回過頭去，北開源心都要涼了。

    直到祝意微微動了動唇，低聲道：“可以?！?/br>
    ·

    值班室的門打開，等待醫(yī)生的病人們一齊往里張望，祝意也跟著抬頭看過去。

    醫(yī)生出來，門縫中露出靠在椅子上坐著的人。

    是北開源。

    祝意怔了一下，隨即覺得羞惱。

    醫(yī)生看見他坐在外面，詫異之后笑了一下：“祝老師，悄沒聲就來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br>
    祝意臉色有些難看，醫(yī)生還以為他是抵觸，就溫和著臉說道：“進來吧?！?/br>
    祝意捏緊了手里掛的號，站起身來：“今天人多，我下次再來吧?！?/br>
    “沒關系，算是復查，不用重新掛號?！贬t(yī)生率先推開科室的門，“進來吧，我先給你看看，不費事?！?/br>
    祝意猶豫了一下，仍舊拒絕了：“我還有點事要先去處理一下，你先忙，謝謝你?！?/br>
    他把號攥起來，轉(zhuǎn)身離開。

    匆匆出了樓道，大廳里人更多一些，電梯旁邊等著的人都眼巴巴盯著下降的數(shù)字。

    祝意轉(zhuǎn)頭朝著綠色通道走去，準備走樓梯下去。

    樓道里安靜非常，隔絕掉一部分電子叫號的音，朦朦朧朧聽不清。

    祝意待了一會兒，拿出手機來，給北開源打電話。

    北開源接了，笑著說：“下午不忙嗎？”

    祝意抿緊唇不語，北開源便緩緩把語氣中的玩笑輕挑收起來：“祝意？”

    祝意平靜地問：“你在哪里？”

    北開源沒回答：“怎么了，你那邊有什么事嗎？”

    “你在哪里？”祝意發(fā)問道，“在做什么，有沒有把雯宇放了？”

    大廳里傳出電子叫號的聲音，聲音從彼此的手機中模糊不清的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