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走了。”路評章說，“臉色不好看?！?/br>
    北開源沉默片刻，嘆了口氣。

    路評章看了他一眼，問道：“去打牌？”

    “不打?！?/br>
    “金域良緣地下新開了臺球廳，去試試？”

    “不去。”北開源閉著眼睛說，“沒勁?！?/br>
    路評章也坐后座，倆人一邊一個，車上空間倒也寬敞。

    路評章拍了拍他：“生意場上起起落落常有的事，要是為這個煩心，那可犯不上。”

    北開源拍開他的手，伸手在車上摸了瓶水喝。

    路評章等他喝完了，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的確是水，又放在了他的手邊。

    “既然不是為了生意，那就是因為感情了?！甭吩u章不會勸人，總結(jié)道，“想開點。”

    北開源苦笑一聲，默認(rèn)了。他偏過頭，對著路評章道：“老路，你是不是我兄弟？”

    路評章挑眉看著他：“有什么說頭？”

    “就問你是不是。”

    “是?！?/br>
    北開源點點頭，拿出手機(jī)給他看剛剛收到的照片。

    路評章看了一眼，沒點評。

    北開源：“在外面，他從來不讓我跟他有太親密的互動，說要注意影響?！?/br>
    他指著屏幕上蔣屹給祝意系鞋帶的動作，因為手指不穩(wěn)的緣故，在上面留下一點水痕。

    “你看，這動作夠不夠親密?！?/br>
    路評章收回視線，沒吭聲。

    “光天化日，”北開源維持了一整天的不緊不慢、游刃有余統(tǒng)統(tǒng)瓦解掉，暴躁地扯開領(lǐng)帶，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被他的動作繃的搖搖欲墜，“這還是在學(xué)校里，那會他怎么不避諱為人師表了？”

    人家倆感情的事，路評章不好評價，便盡職盡責(zé)當(dāng)一個傾聽者。

    “他們兩個，天天約會。”北開源暗罵一聲，咬牙切齒道，“一塊吃飯，打球，去醫(yī)院……”

    “不對。”路評章打斷他。

    北開源皺眉看著他。

    路評章:“哪有人去醫(yī)院約會的？”

    北開源一愣，腦子本就亂糟糟，又被酒精浸泡整晚，更加麻痹遲鈍。

    他在黑暗里把這兩天收到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

    直到最后一張照片出現(xiàn)，上面祝意跟蔣屹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倆人一塊扭過頭笑。

    “可他從來不跟我這樣笑?！北遍_源說。

    “他平時連笑一笑都很少，問就是沒心情，不愛笑。”他冷靜了一些，涌上來的勁兒卻不斷頂著他喉頭，連帶著額角的青筋也跟著一齊跳，叫他強(qiáng)硬地壓了下去：“我看見他跟別人這樣笑，我真的——”

    “祝老師還可以了?！甭吩u章真心實意道，“要是他跟個小明星似的跟你要這要那要資源，到頭來都是一場空，你不得慪得慌嗎？”

    北開源低頭片刻，腦袋里一陣一陣的跳痛，怔道：“他要真是個小明星就好了。想要什么資源，我都能給他?！?/br>
    路評章拍他的肩，給他遞水。

    北開源擺手不要，因為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眼眶有些充血，以至于眼圈通紅：“可他無欲無求，送車不要，送房不要，吃穿通通不感興趣，活像個寺廟里的和尚。他媽的，和尚還要香油錢，他什么都不要?！?/br>
    第15章

    祝意先是接到蔣屹的電話，問他到學(xué)校了沒有。

    “到了，”祝意說，“剛洗漱完，準(zhǔn)備睡覺了。你回家了嗎？”

    蔣屹嗯了一聲：“回了，你剛走北總就走了，我們就散場了?！?/br>
    祝意沉默了片刻，說：“不好意思啊，他就是那樣，專斷獨(dú)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無所顧忌?！?/br>
    蔣屹很快說：“沒關(guān)系，社會地位決定一切。我要是有錢有權(quán)，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為北開源說話，祝意倒不好再說什么了。

    “今天我看你們狀態(tài)不對，就算是吵架，也有點太過了?！笔Y屹想了想，問他，“是不是他有什么事，或者，外頭有人，被你撞到過？”

    祝意這次沉默了一會兒，才否認(rèn)了：“沒有?！?/br>
    兩人對著手機(jī)一齊安靜，片刻后，祝意望向窗外：“金域良緣，知道嗎？”

    外頭宿舍樓已經(jīng)熄燈，校園里的路燈還發(fā)著光，一盞盞映在樹冠上，把漆黑撕開一團(tuán)團(tuán)的縫隙，透出一些橄欖樣陳舊的綠意來。

    蔣屹：“知道?！?/br>
    祝意在微弱的眩暈中沉默片刻，望著那些模糊不清的樹梢，緩緩說：“北開源他們關(guān)系要好的幾個，都在那里有專用包廂，晚上可以直接過夜。有的時候也可以提前跟老板說一聲，根據(jù)你的口味和需求，會給你提前安排好一切。”

    祝意頓了頓，聲音愈發(fā)低了，補(bǔ)充道：“有幾次被我撞到過，內(nèi)容豐富，花樣繁多，糜亂不堪?！?/br>
    “……北總嗎？”蔣屹問。

    “不是他，是他一個開貿(mào)易公司的朋友?！?/br>
    祝意喉嚨滾動一下，“這不是重點。他們在里面商量事，表面上稱兄道弟，背地里陰謀詭計?！?/br>
    他清了清擁堵的嗓音:“那幾個經(jīng)常一起打牌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物以類聚，我叫他們不要來往了，北開源答應(yīng)了，但有一次我聽到他打電話，替別人遮掩。他瞞著我很多事，我不過問，他以為我不知道?！?/br>
    蔣屹沉默的時間更長了些，似乎有些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