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溫度有些涼了，冷風(fēng)把沉星閑吹得直哆嗦，可他說得很認(rèn)真，“我喜歡你，首領(lǐng)，這句話我藏在心里好久了，以前我一直難以啟齒，如果我們做不成戀人，至少不要做不成朋友。”

    “那為什么現(xiàn)在要說？”

    “因為…我很害怕，我總覺得你要離開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了，所以無論如何我想告訴你我對你的感覺。”

    “沉星閑，你真自私，你為什么要告訴我，既然難以啟齒就不要說啊，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br>
    “什么，什么晚了？”江嘉月冷冷地看著他，看得他發(fā)毛，沉星閑緊縮眉頭，他的大腦不斷閃回，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張大嘴巴，“是高三那個周煦，你已經(jīng)和他在一起了嗎，為什么要說晚了…”

    江嘉月輕輕嘆了口氣，“沉星閑，我喜歡過你，沒錯，我是喜歡過你，那又怎么樣呢？喜歡你很累，我只有你一個朋友，而你永遠(yuǎn)有很多朋友，你身邊永遠(yuǎn)圍繞著很多人，每一個都能分走你的注意力，我只不過是其中和你認(rèn)識最久的那個而已。你不是喜歡我，你只是習(xí)慣了，習(xí)慣我在你身邊，時間一長，什么都會淡的。小時候你被人借走的那套樂高積木，后來被弄丟了，你難過了好久，但是最后不也忘記了嗎？”

    “你是這么想的？”沉星閑不可置信地抓住江嘉月的手腕，想要抓住一點微弱的可能，他的力氣太大，江嘉月被他抓得生疼，慌忙揪住他的領(lǐng)口。摔倒之前沉星閑下意識護(hù)住她的頭，兩人一起倒下。

    沉星閑雙臂撐在地上，狠狠瞪著江嘉月，臉頰的肌rou隱隱抽動，“江嘉月，這么多年我對你的感情你看不出來嗎，就算你不知道我喜歡你，你怎么能誤會我對你的感情！我把你當(dāng)作我最重要的人，在你眼里我只是把你當(dāng)成玩具是嗎！”

    江嘉月別過臉不去看他，沉星閑捏著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都是因為那個周煦！你喜歡他？他哪里好？你為什么，為什么要喜歡他？你真的了解他嗎，他了解你嗎，你們才認(rèn)識多久，他有我了解你嗎？他根本不可能了解你，只有我…”他俯下身，把頭埋進(jìn)江嘉月的頸窩，懇求她，“不要喜歡他好不好，求你了，不要喜歡他…”

    “你覺得是因為他嗎？”她的聲音很輕，輕到他快聽不見了。

    沉星閑一怔，然后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像抱著一只隨時會飛走的蝴蝶，“我錯了首領(lǐng)，我真的錯了，我不說了，你忘掉我剛才說的話，我們還是做朋友好嗎，你別這樣…”他小聲地抽泣著，眼淚全都掉在江嘉月的衣服上。

    “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br>
    “不可以?！?/br>
    江嘉月終于受不了了，推開他，“夠了。”

    沉星閑手足無措地坐在地上，江嘉月的背影越來越遠(yuǎn)，直到消失不見，他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驀然間，他有種感覺，江嘉月活得比他想象的更痛苦，可他找不到解藥，他什么也做不了。江嘉月可以救他，他卻救不了江嘉月。

    上初中時，沉星閑認(rèn)識了學(xué)校的幾個混混，不再做三好學(xué)生以后，他一身輕松，體驗到了另一個角度的人生。他不喜歡打架，他討厭暴力把自己變成低等動物。壓抑的內(nèi)心亟需找到出口，不是暴力，那么…他接過對方遞來的煙，藍(lán)色的火焰包裹住赭石色的煙草，一陣猛烈的咳嗽，他丟掉了正在燃燒的煙，嗆鼻還伴著惡心。

    每次和江嘉月單獨見面時，他會仔細(xì)確認(rèn)身上的味道，她偶爾會夸他的香水味很好聞，除此之外，并未多說什么。

    “拜拜！”放學(xué)后和江嘉月道了別，沉星閑一個人去了cao場，籃球場上一群人打得火熱，歡呼聲，摩擦聲。他拿出一根煙，藏在黑暗里，火光閃爍。

    “好玩嗎？”手上的煙被奪走，江嘉月夾著煙在他旁邊坐下，吸了一口。“你瘋了！”江嘉月被煙嗆到，捂著嘴巴咳了兩聲，“我怎么瘋了？”“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你就抽，有點警惕意識好不好？”“我看你也在抽，我好奇什么味道，嘖，不好聞，沉星閑，你為什么要抽這個？”沉星閑低下頭，他不敢看她，“你別問了，這是不好的東西，你別跟我學(xué)了?！薄盀槭裁?？”沒有理由，如果墮落需要理由，世界上不會有壞孩子?！笆最I(lǐng)，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薄澳峁哦【哂谐砂a性，你現(xiàn)在不會被它支配了吧？”“我…對不起，以后我都不抽了，我向你保證，你也不準(zhǔn)抽，把煙還給我吧?！苯卧露⒅紵臒燁^，狠狠摁在地上。

    “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說？”

    “首領(lǐng)…”

    “你認(rèn)識的那些人，我都沒見過，你什么時候交了我不認(rèn)識的朋友？”她拿起地上的煙，“這是他們教你的嗎，品味真差。”

    “你光是cao心你自己的事就已經(jīng)夠煩了，學(xué)校、家里，你又不是鐵打的，我不想給你倒這么多苦水，我怕你難過?！?/br>
    “你什么都不跟我說，拿我當(dāng)外人?！苯卧掠檬贮c了點他的胸口，“你不怕我難過??？”

    沉星閑光速認(rèn)錯，“對不起，原諒我吧。”

    兩人沉默良久，江嘉月唰地一下站起來，站在沉星閑的面前，她把身后的大燈完全擋住了，光從她身上散開來，沉星閑就這樣直直地盯著她，“星閑，我希望你不管有什么事第一時間想到我，我希望你不要自己消化所有的負(fù)面情緒，你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的，但你不要瞞我，否則我會傷心的。”

    沉星閑伸手勾住她的手指，把她拉到身邊坐下，靠在江嘉月的肩膀上休息，起初只是有點委屈，慢慢地眼淚就掉下來，“首領(lǐng)，我該怎么辦，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我不是故意要不認(rèn)真學(xué)習(xí)，我真的聽不了，我看到黑板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惡心，我太沒用了，我不想這樣，可是我閉上眼，全是他們兩個的臉，笑我，罵我，掐著我的脖子…”他把江嘉月抱得更緊，她的手輕撫著他的背，輕聲安慰他。

    “總有一天我們會擺脫這一切的。”

    “什么時候是個頭？”

    “長大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