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或者互相吮吸彼此割開的血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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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星閑趴在教室最后一排打哈欠，班主任的聲音是最好的催眠曲，一個粉筆頭精準地砸在他的頭上，沉星閑捂著頭抬起頭，班主任怒目圓睜，“無法無天了你！”一下子哄堂大笑。沉星閑撓了撓頭，江嘉月坐在前面笑得渾身發(fā)抖。

    下了課，江嘉月還沉浸在書本里，沉星閑趁其不備撓她癢癢，她嚇了一跳轉過身，“嚇死我了，你干嗎？”

    “誰讓你笑我？”

    “笨，誰讓你睡覺？”

    “他講課好無聊。”

    “這次月考成績出來他又要罵你了吧，每次都爭倒數(shù)第一。”

    “罵就罵吧，我戴著耳塞呢?！?/br>
    “零分是上不了大學的，沉同學?！?/br>
    “哎呀你別說了，頭疼?！?/br>
    “你也稍微上點兒心吧，要是真考不上大學你可怎么辦？我沒錢復讀的?！?/br>
    “聽說去國外念大學比這簡單多了，實在不行去國外得了?！?/br>
    江嘉月的語氣一下冷下來，“你要出國？”

    沉星閑撓了撓頭，“不知道，以后的事誰好說，你不是問我怎么辦嗎？”

    江嘉月死死地盯著沉星閑看了看，賭氣似的轉過身繼續(xù)看書，沉星閑沒注意，起身拍拍她，“走，跟我去小賣部，快上課了，這個點人不多?！?/br>
    “你自己去吧?！苯卧碌穆曇魫瀽灥?，不知怎地又不開心了。

    沉星閑走出教室，隔著玻璃盯著她蔫了吧唧的后腦勺，和急匆匆跑來的宋柯撞個滿懷。

    沉星閑把汽水貼在江嘉月的臉上，她面無表情地接過，拿出錢包問，“多少錢？”

    沉星閑好似聽到什么笑話一般語氣夸張道，“首領！你什么意思啊！突然跟我這么生分干什么？”

    力道不算小的一掌拍在江嘉月的后腦勺，她吃痛捂住頭，撇了撇嘴，“我可沒有。”隨后她瞄準沉星閑手里的可樂，指了指，“我要喝你這個?！?/br>
    沉星閑有點不好意思，“這罐我喝過了，你要？”

    “舍不得啊？”

    “不是不是。”沉星閑舔了下嘴唇，“兩罐都給你?！?/br>
    江嘉月接過可樂，嘴巴微張，她的嘴唇貼著瓶口，喝了一小口，碳酸辣得她瞇起眼睛，沉星閑盯著她的嘴巴出神，還好上課鈴聲響了，不然他的眼神那么直白，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江嘉月那么聰明。

    上午最后一節(jié)自習課，沉星閑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他看了眼時間，給江嘉月發(fā)消息讓她自己去吃午飯，他深吸一口氣去承受老班的口水攻擊。果不其然他又是最后一名，聽老班講著毫無意義的陳詞濫調，他開始走神。

    “語文10分是怎么考的，作文隨便編點字上去也不止這么個分吧？”身后傳來一聲嗤笑，沉星閑回頭看到吳為佯裝鎮(zhèn)定的表情。

    “什么意思，笑我是吧，這次你不是倒數(shù)第一了，就過來笑我是吧？”沉星閑邊走邊鉗住吳為的脖子。

    “sorry，我只是生性愛笑，沒別的意思。”

    “你就胡扯吧，不也就比我多五分嗎，哼！”

    “哪敢啊，我永遠都是你的戰(zhàn)友，你的倒數(shù)好搭檔！”沉星閑笑著和吳為勾肩搭背進了教室。

    “沉星閑?！?/br>
    熟悉的聲音傳來，沉星閑和吳為分開，回了座位。“你吃好啦？”他拿起快餐盒，“這是給我的？”

    江嘉月收走他手里的快餐，“又不是放在你桌上就是你的了?！?/br>
    “我餓了，給我吃一口啦?！背列情e點了點她的肩膀。

    “你沒吃飯？”

    “我發(fā)消息跟你說了我去辦公室啊，老班又發(fā)火了，唉，被他念了一中午。”

    “餓就拿著，趁熱吃?！?/br>
    “嘿嘿，謝謝首領，你真好?！苯卧戮褪沁@樣，關心也是別扭的，別扭也要關心。

    “我是很好，你要珍惜?！?/br>
    沉星閑一下子笑了，他看著江嘉月專注的后腦勺，他知道江嘉月永遠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有她永遠會對他好，十幾年來一向如此。他伸出手，對著空氣比劃著她的輪廓，再近一點指尖就會碰到她的衣服。江嘉月…他在心里念叨著她的名字。

    因而他很喜歡上學，因為可以和她待一整天。上課時轉動飛快的筆，從肩膀滑落的馬尾辮，撐在下巴上思考的手，她總是全神貫注，而他總是專注地盯著她。小學開始兩個人就是同班，在一個空間里，不多不少的距離，正好是他不會被發(fā)現(xiàn)又能不加掩飾的角度。

    最討厭的是放學，和她說了再見，沉星閑坐上公交，穿過市區(qū)后人越來越少，他的心逐漸被孤獨包圍。

    回到家，剛關上門，尖銳的爭吵聲猛地涌入耳朵，他厭惡地皺起眉頭。耳邊忽地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客廳飛來的玻璃杯砸在了他的腳邊，彈起的碎片劃過他的臉，沉星閑陰沉著臉穿上拖鞋，無視客廳的狼藉，徑直走向二樓臥室。扔下書包，他重重地倒在床上發(fā)呆，很不巧他父母今天都在家，一天的好心情都破壞了，沉星閑打開PS4玩了一會兒，很快覺得沒意思，真無聊，打開書包看了眼作業(yè)，高估自己了，書都沒帶。外面天色漸濃，他忍不住想念給江嘉月發(fā)了短信：作業(yè)寫完了嗎？我想見你，老地方。

    沉星閑來到兩人從小最常來的地方，露天cao場。在等人期間，沉星閑機械地對著球框投籃，就連籃球也讓他提不起精神，投著投著就走神了，他大部分時候他總是難以集中精神，像沉定川說的那樣，他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自甘墮落的失敗者，什么東西放在他手機都會搞砸，學習是，籃球也是。

    “等很久了嗎？”江嘉月悅耳的聲音響起，頓時沖散了沉星閑沉悶的夜晚，他回過頭，把球拋給她，“你來了，陪我打一會兒吧。”還好他有江嘉月，在夏夜里她像風一樣重要。

    “我現(xiàn)在的身高和你打也太吃虧了。”江嘉月接過他傳來的球，一個漂亮的三分球。

    “哇！不愧是你！”沉星閑拍手叫好。

    晚風吹起她的衣角，熱氣透過空隙鉆進衣服，江嘉月今天穿了一件素凈的白T，寬大的領口露出鎖骨，沉星閑看了會兒問她為什么把校服換下來了。

    “打球還這么多問題，你是想讓我分心嗎？”

    “好奇嘛。”

    “你對什么都很好奇？”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好奇。”

    江嘉月抿了抿嘴，淡淡開口，”怕把校服弄臟，明天學校有活動?！彼プ×顺列情e沒有防備之際，奪過他手里的籃球，在球框轉悠了一圈，投進，江嘉月回頭朝他得瑟，“看來現(xiàn)在我比你都厲害了?！背列情e壓根沒聽她在講什么，他覺得眼前的江嘉月鮮活動人，他的心臟好像種下一顆種子，慢慢開出了花。他接住跑過來的人，近在咫尺的距離，電光火石之間，他被她拽著衣領兩人一起倒在地上，睜開眼睛，江嘉月就在她的身下，他慢慢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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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鋼鐵蝴蝶》林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