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澄清，嘎樂抬起腦袋，凝視著天空的光和暈，月亮也是莫名其妙的，為什么要徒勞地在夜空中發(fā)光？漸漸地，他想起來一點事了，他想到人會描述月亮，都因為別離和重聚。

    “雷子，我不知道為什么你允許我來圣母院，你知道我想追回丘平?！?/br>
    “圣母院不是我的，我攔不住你?！?/br>
    “那你有信心留住丘平？”

    雷狗猛吸一口煙，這次焦味自然順進了氣管里，又被呼了出來。人的感受變得沉靜而遲鈍，煙是好的，能把煩惱攤成稀薄的一片。

    “什么意思，你要帶走丘平？”

    作者有話說:

    寫到這，想起很久沒去郊區(qū)農(nóng)家樂吃飯了。以前農(nóng)家樂很實在，老幾樣是燉水庫魚，各種燉rou炸丸子，還有專門吃牛頭的，大牛頭直接擺桌上，很有蠻荒邊野的粗糲豪邁。村民自己點的豆腐也印象鮮明，南方做豆腐用石膏，北方用鹵水，雖然吃不慣，但喜歡那新鮮質樸的做菜方式。

    也喜歡炸花椒芽，有點花椒味而不沖不麻，很香。涼菜大碟大碟地上，通常是免費的配菜，調料無非醬油鹽糖醋辣椒油，差不多一個味兒，也沒說哪一家比較好吃。

    主要還是曬太陽，印象中郊區(qū)天空比較澄清，太陽曬到身上就是曬到身上了，特別清晰地感到腳在大地腦袋向天。

    第92章 鎮(zhèn)妖塔

    嘎樂：“那還用說，我遲早要回美國。”

    雷狗不做聲。嘎樂手臂貼著雷狗的手肘：“丘平不舍得你。你對他好，他覺得欠你很多?！?/br>
    “他不欠我。”這話多少有點賭氣，雷狗的臉發(fā)熱，放輕語氣說：“走不走由他自己決定?！?/br>
    嘎樂抬手觸摸雷狗的脖子?！案陕锬?？”雷狗微微一縮。嘎樂從雷狗的領口，掏出了一個項鏈，墜子是一把精致的仿刀?！扒鹌剿湍愕陌桑乙娺^?！?/br>
    兩人一時無話。嘎樂想站起來，結果腳一軟，跌靠在雷狗身上。雷狗推他肩膀，“坐好。”

    “我很累，坐不起來?！本凭尭聵返哪X子暈呼呼，雷狗的懷抱堅強又暖和，嘎樂想，雷子出了名喝不醉，大家都七歪八倒時，他總是最后站著的那個。硬石一樣的人，即使沒了丘平也不怎樣吧？

    他努力讓自己坐直了，緩一口氣道：“雷子，如果我?guī)ё咔鹌?，我們還是朋友對不？”

    “你這話很傻逼?！?/br>
    “我知道我不該回來，我就是個傻逼，大混蛋?！?/br>
    “別說這些沒用的。”

    “你跟丘平，對我一樣重要，不管結果怎樣，我們的關系不會變?！?/br>
    “那我讓你放棄丘平行不？”

    嘎樂笑，“不行，我不會放手?！?/br>
    “草，那有什么可說的?！?/br>
    “我們倆以后怎樣，跟丘平?jīng)]關系，他選你也好，選我也好，或者兩個都不選，或者兩個都選……”

    雷狗樂了，“你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嘎樂露出一個嚴謹治學的表情，“我說的每一句話，都經(jīng)過深思熟慮和驗證，絕對代表了我的真正想法。我在乎丘平，也一樣在乎你，我們說好了，不要因為丘平而做不成朋友，好不？”嘎樂語氣帶著懇求，雷狗感到新鮮，這些話以前嘎樂是不會說的，不知道是三年的瘟疫和長久分離，讓人變得柔軟，還是嘎樂也被“丘平化”了。

    雷狗不無感動，但還是覺得這是屁話。“你是小三，小三道理一套套的！”

    “不對啊，是你撬了我墻角，惡人先告狀?！?/br>
    雷狗抽著煙，只是笑。

    他覺出煙草的香來，現(xiàn)實會變得稀軟，會變得不那么傷人。后面一人突然搭著他的肩道：“你們倆在這嘛呢，背著我卿卿我我呢。”

    丘平抱住雷狗的脖子，眼睛迷蒙著，渾身的酒氣。雷狗道：“怎么沒穿外套？穿我的?！?/br>
    丘平卻死抱著他不放手，沒正形地笑道：“不穿……我們去野釣吧，湖沒結冰，能釣到……這么肥的魚！”不管雷狗和嘎樂反對，他把兩人生拽硬拉起來，一腳高一腳低往湖岸走去。

    湖邊有風，冷空氣吸進去，腦殼兒生疼。嘎樂想起家鄉(xiāng)的冬天，氣溫動輒下降到零下二十度，不能露出一丁點皮膚——北京怎么也有那么冷的地方？斜眼看，丘平整個人貼著雷狗，共披著一件大衣，兩個人成一個人。

    丘平跺著腳，呼著寒氣，還在琢磨怎樣釣魚，“我們弄條大鯽魚，給飯桌加餐。”

    嘎樂：“等你再掉進湖，不知道誰給誰加餐?！?/br>
    丘平靜了會兒，望著無垠的湖面醉醺醺，又說：“我有一個疑問，這里怎么沒燈塔？”

    嘎樂笑了：“湖邊有燈塔就怪了，給誰指路呢，湖繞一圈，起點就是終點?！?/br>
    雷狗道：“鎮(zhèn)鬼的塔倒是有，在南岸的一個村里，說是用來鎮(zhèn)灰仙?！?/br>
    “我們去探探吧，灰仙是個什么仙？”

    “老鼠。那個村遇上了灰仙作祟，被老鼠咬過的人皮上長鱗片，必須泡在煤炭里，要不就爛到骨頭里，什么藥都沒用。”

    “打幾只抗生素就好了?！?/br>
    “必然不行啊，都說是灰仙降災，現(xiàn)代醫(yī)學就是個屎，”丘平搓搓手道：“我們這就拜仙人去。”

    “村子封了，去不了?！?/br>
    “又不是鐳射電網(wǎng)，我們沿著湖走，我不信走不到?！?/br>
    “別鬧了，又冷又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