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說，他要找愛情的終極點，想探尋一個問題，做完愛后，愛情還能到哪個地步？他們把自己有的全交給對方，甚至變成對方的樣子?！?/br>
    丘平心被戳了一下，頓了頓，他道：“人和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有界線，這哥們兒在跨進(jìn)一個恐怖區(qū)域?！?/br>
    “沒那么夸張吧，男變女，女變男，一個很普通的社會議題。我覺得有意思的是一個人能多大程度把自己扒下來。你看到阿花的后背嗎？”

    阿花已經(jīng)全裸了，美妙的身體一覽無遺。她的腰上有一色塊?！凹y身？”

    “她有個鯨魚的紋身，十幾歲的時候紋的。他們在討論要不要在舞臺上把紋身弄掉。”

    丘平輕吁一口氣：“我cao，那成行為藝術(shù)了，真他媽戲瘋子。男的呢，這男的怎么脫得磨磨嘰嘰？”

    “急啥。小虎身材不好，雞把也不怎樣，沒什么看頭。”

    “哦?！?/br>
    過了凌晨，丘平回到室內(nèi)，心緒混亂。他很想跟雷狗待一會兒。雷狗住在二樓最靠山林的拐角間，剛拐進(jìn)回廊，就見一人站在雷狗的門前。細(xì)腰長腿，脖子到肩膀的曲線極優(yōu)美，最顯眼的是腰部的鯨魚紋身。

    丘平停住腳步，退到庫房的門后。他聽見門打開了，雷狗的聲音低沉，不知道說了什么。阿花的聲音倒是清朗：“我下午問你……”雷狗回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話。阿花又說：“就一晚……”“進(jìn)來吧?！边@回雷狗的話聲能聽清了。

    門輕輕關(guān)上。丘平愣在那兒，進(jìn)退兩難。

    他應(yīng)該去敲敲門，順便敲敲雷狗的腦袋——人是有主的，馬上要結(jié)婚了！可他回心一想，他跟雷狗不清不楚，也沒確立關(guān)系，有什么資格去干涉他私生活？便悶悶地回到自己房間。

    這一晚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腦子里信息紛亂，雜草叢生。磨床單了一個多小時，門被打開了。丘平怕貓女進(jìn)來燒他頭發(fā)，所以鎖了門，但他的鎖對那人完全無效。

    雷狗坐在他的床上，大手掌輕摸他的頭發(fā)，湊過去說：“你沒睡，別裝了?！?/br>
    “你進(jìn)來能不能敲門，”丘平背過身，悶聲道。

    “咦，你生什么氣？”

    “沒有，”丘平想落下句號，可忍不住說：“鯨魚美不美？”

    雷狗莫名其妙，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你說鯨魚紋身？”他笑道：“美?！?/br>
    “你跟她做了？”

    雷狗把他的腦袋正過來，看著他的眼睛說：“你怎么會想這個？”“那我該想什么？”“你該想我不會跟別人做，我心里沒別人?！?/br>
    丘平心頭一甜，“那你心里有誰？”

    “有……”雷狗不說。

    “那幾個字會毒死你？”

    雷狗別過臉，“你愛信不信?！彼冀K說不出那個名字。

    屋里靜了下來。丘平感覺人生的獎勵金光閃閃地懸掛在眼前，仿佛伸手可及，但怎么都摸不著邊。他嘆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鯨魚小姐找你有啥事？”

    “明天我們禮拜堂要開張了，”雷狗露出個奇怪的笑。

    丘平瞪大眼睛，“該不會是……她要在圣母院結(jié)婚？”

    “對，她問我能不能在圣母院做儀式?！?/br>
    “你答應(yīng)她了？”

    雷狗忐忑道：“我不答應(yīng)她，她就賴我房間里不走，我只能答應(yīng)了。但儀式怎么做？我們沒有神父?！?/br>
    “這兩人也太草率了吧?！?/br>
    “她說很喜歡圣母院，不用上帝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就行?！?/br>
    丘平笑了：“在這兒雷老板比上帝有話語權(quán)。明兒我看個視頻學(xué)學(xué)，我來主持?！?/br>
    “行啊，就這么說定了?！崩坠钒蚕滦膩?，“我們睡覺吧，明天一堆事?！?/br>
    “你在我這兒睡？”

    “嗯?！崩坠泛芨纱嗟靥稍诖采希巴戆采窀??！?/br>
    這回雷狗沒有靠過來，但是牽著他的手，一整晚都沒松開。丘平腦里的野草開了花，飛著無數(shù)的蝴蝶和瓢蟲。他第一次看見這種色彩斑斕又雋永的意象——在跟嘎樂最甜蜜的時候，都未曾有過。

    圣母院要辦喜事了。即使是個洋教堂，喜慶的氛圍依舊是中國式的，大家臉色紅潤潤的，期盼著一天的熱鬧。雷狗一大早就忙碌起來，分派繁瑣的工作，打掃的去打掃，買花的去買花，從市里餐廳叫來了半成品，做一頓有模有樣的晚餐。要有足夠的酒，當(dāng)然，沒酒不成宴席。

    康康給教堂擺了一簇簇的白玫瑰，門外滿山的桃花，門內(nèi)玫瑰香氣濃郁。她容光煥發(fā)，笑瞇瞇的，照顧著院里的每個人。

    聾婆給丘平改了一套西服。這原是雷狗的衣服，雷狗說腰和肩要改得窄一點。丘平看著鏡里的身影，發(fā)現(xiàn)嘎樂跟阿花一樣，也屬于身段風(fēng)流的類型，腰身稍長，脖子到肩膀線條優(yōu)美，穿著合身褲子時臀部窄而豐滿，給人肢體靈動的觀感。他當(dāng)初就是被這身體迷住，一發(fā)不可收拾。

    此時雷狗也在鏡子里盯著他，就像那年他盯住嘎樂一樣。丘平笑道：“你怎么這樣看著我？”

    雷狗的語氣不太高興：“你看著鏡子的樣子，跟個……跟個神經(jīng)病一樣?！?/br>
    “啊？”這話以前雷狗也說過，但不是這種不悅的語氣。丘平不明白怎么惹到雷狗了，端詳著嘎樂的臉，滿意道：“我不好看嗎？我覺得自己挺性感的?！?/br>
    “你以前可以這樣，怎么現(xiàn)在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