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有夫君人設(shè) 第97節(jié)
第102章 102.回溯(十四) “你說什么?”渡離在樹杈子上乘涼,妙果就雙手背后仰著頭看他,他掏掏耳朵,確定一遍:“我沒聽錯吧,少主,你可是頭一回喊我?guī)熜?,就為了讓我?guī)湍阍陉嚪ㄕn上作弊???” 妙果腳尖動來動去,不太自在似得:“我學(xué)不會,記不住那些花紋,長老總是嘆氣?!?/br> “所以就來求我?”渡離坐起來,先嘲笑了一陣,然后勉強(qiáng)同意與她做個交易。 “陣法的威力因人而異,我當(dāng)然能給你畫得又快又好,”畢竟他是這方面的天才,“不過……你得幫我做件事?!?/br> 妙果看他一眼又低下頭,轉(zhuǎn)身欲走:“我不會跟大師姐說你好話的?!?/br> “哎哎哎誰說是這事兒了!”渡離飛下來,抱住手臂倒退著走在她身邊,“就是今年的仙門大比,讓我跟大師姐同隊(duì)好不好?她肯定要帶你的,你就說要我一起,大師姐肯定會同意?!?/br> “什么仙門大比?” “就是每年八月末,都會在離火域舉行的一次比賽,各門派的弟子自行組隊(duì)獵殺妖魔,數(shù)量最多的四支隊(duì)伍再彼此上擂臺比試,最后選出一支最強(qiáng)的隊(duì)伍?!?/br> 妙果聽明白了,然后道:“那我不要你?!?/br> 渡離瞪大眼睛,他繞到妙果另一邊,氣急敗壞:“為何不要我?我很強(qiáng)的!” “你的劍術(shù)課成績年年墊底,今年是有我才勉強(qiáng)不墊底的?!泵罟鐚?shí)道。 渡離不可置信地重重踩了幾步:“誰說的,誰造謠,我不是!” “溯月師兄說的。” “!” 眼見妙果是認(rèn)真的,渡離也不擺師兄架子了,他緊緊追著,說求求少主了,他還能負(fù)責(zé)做好吃的飯,給她拎包提劍什么的,課上作弊也是小意思。 “……”妙果停下來,打量他半天,才勉強(qiáng)道:“那好吧?!?/br> 不知不覺被牽著走的渡離在課上給她畫了傳送陣,妙果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原地,此時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騙了。 “騙子啊……” 不聲不響裝乖的女騙子!居然能把在人間混跡那么久的渡離也給騙了! 負(fù)責(zé)教授陣法的長老是個有點(diǎn)不修邊幅的神叨老頭,他帶著一身稀奇古怪的掛件叮叮當(dāng)當(dāng)走過來。 “少主呢?方才還在這里,莫不是逃課了吧?” 渡離臉色憋成灰色:“……她,她突然身體不適……” 小半年過去,霧鳴谷蒙上一層淺淺的綠。 高大的樹木被巨蟒碾倒在地,低矮的新生灌木中藏著零星幾只松鼠鳥雀。 昆侖墟的人發(fā)覺被困住的妖消失不見,也就帶走了他們的圣獸,這里如今只剩下破敗的森林在自我療愈。 回影蝶扇動翅膀,點(diǎn)點(diǎn)熒粉灑下,妙果跟在蝴蝶后面,漸漸與回憶的諸多虛影擦肩而過。 說是來送信的溯月師兄,身后卻遠(yuǎn)遠(yuǎn)跟著近四百名昆侖墟修士; 只有神木族的特定咒語才能打開的瘴林結(jié)界,卻被人族修士輕易打開; 毫無防備的妖修們還在疑惑是誰打開了全部結(jié)界,卻迎來猝不及防的萬劍穿心; 大火燒起來,神女像轟然坍塌,神木被血水腐蝕了根,失去自保能力,無法抵御靈火焚燒; 匆匆來遲的最后一任神木族首領(lǐng)…… 他的力量根源于神木,神木已毀,他被抓住。人族早就畫好陣法,他僅剩的力量被用來鎮(zhèn)壓同族的怨氣,眼睜睜看著他們挖走了神木族妖修的脊椎骨…… “呼——” 妙果喉嚨里涌上一陣血腥氣,回影蝶停在神女像附近,一切虛影散去,這里是寂靜的,沒有痛苦,沒有執(zhí)念。 冤魂迎來新生,舊的軀殼扎根泥土,還留著一個心臟健康跳動,靈魂卻幾近瀕死的妙果,困在不能忘卻的仇恨里哪里也去不得。 “我不知道為什么,”她將神女的頭顱從湖畔撈出來,仔細(xì)清洗上面的淤泥,神女溫和悲憫的笑容對著妙果,“為什么他們都從不記恨,是您教他們的嗎?” 她絮絮叨叨的,像過去每一個清晨,跪在神女像下念誦祭神詞一樣。 “太痛了,太慘了……我沒辦法不記恨,我也不是真正的神木族一份子,我的身體里流淌著讓我厭惡的血脈?!?/br> “也許那個魔修說的對,我就是沒心沒肺,不過是否成仙總是我說了算的?!?/br> “成仙成神不需要多好的心腸……您就是這樣,神木族虔誠供奉之心,您從未感受到嗎?世人都說沐緣神女就是從神木族飛升的,這里是家不是嗎……為什么您看著家人遇害卻不降世?” 妙果將四分五裂的神女像拼拼湊湊,用藤蔓仔細(xì)捆住,高大的神女像又能微笑著俯視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了。 “好像是我困住您了,”她對神女像說,“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我不會雕刻,沒辦法再為您做新的神像?!?/br> 風(fēng)掠過渾濁的湖,草葉摩擦的細(xì)微聲交替,神女像的裂痕彌漫柔和的白光。 神明終于降世,遺落一聲嘆息。 “你恨我了。” 妙果沒有驚疑,心里很平靜,雖然她也沒想到神女居然真的存在。 “我不該恨嗎,我恨透了所有人,最恨我自己?!?/br> 要是她不存在就好了,許清瓷為什么要救她,神木族為什么要救她,所有家人親人都離開了,用再也不見的方式。 最不愿意分開的妖倒是和她在一起了,成為她的靈根——用她根本不愿意的方式。 “既能降臨,為什么任由人族屠戮本族?”她問神女。 “我有諸多不便,并非坐視不理?!?/br> 妙果譏諷地笑:“萬物生靈低神一等,只人族與你們平起平坐?!?/br> 這是她的揣測,還沒有證實(shí),看看她以后成為殺人如麻的正派修士,會不會被神明收了? 神女好似知曉她心中所想,嗓音低柔下來:“不要做多余的事,你是個好孩子?!?/br> “什么叫多余的事?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我該做的事?!?/br> “所以我來告訴你了?!?/br> “……”神女用妖語對妙果說了幾句話,匆匆尋來的渡離剛站定,就看見妙果面前的神女像再次坍塌。 這次碎裂得更徹底,變成了一地小石子,再也不可能被拼起來了。 像如今再也回不去的局面,憑她強(qiáng)留也留不住。 “……” 本來想發(fā)脾氣的渡離突然拘束起來,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地晃悠兩步,干咳道:“嗯,碎了?!?/br> 妙果瞥他一眼:“我的眼睛看見了。” 在這里廢什么話。 渡離:“……” 他硬邦邦地冷著臉:“你來干嘛來了,大師姐說了不許你亂跑,你還敢騙我給你畫陣,真是膽子不小?!?/br> 萬一那巨蟒沒走……想想他都要驚出一身冷汗。 就妙果這小身板,給巨蟒打個牙祭都不夠。 “嗯?!泵罟芊笱?,完全不配合他低頭認(rèn)個錯。 渡離:“嗯,嗯?我沒有在跟你匯報(bào)情況!” 他正要抓狂,妙果突然蹲下來,拿劍戳了戳他的鞋子,面無表情平鋪直敘:“渡離師兄,好累哦,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回去?!?/br> 她蹲下去挺小一只,渡離心軟,就找個空曠地方畫陣,嘴上抱怨她:“你就這幅死樣子跟溯月師兄與沐塵師兄撒嬌的?” “那不是,他們好騙,跟你笑你也不上當(dāng),我還笑什么?!?/br> 渡離感覺自己被夸了又好像沒被夸,跟她沒意義地拌兩句嘴,回到了蓬萊仙島。 洛桪那里被瞞住,是以除了渡離,沒人深究妙果到底逃課去了哪里。 回影蝶起作用的條件有二:在想要探查之人很近的地方,或者在其生活痕跡很重的地方。 霧鳴谷的真相已經(jīng)看清楚,妙果收獲滿滿,比如說她的直覺沒錯,杜衍很可疑,還比如說…… “有內(nèi)鬼!” 狐媺叫嚷著,她把大尾巴在霖雨頭上拍得啪啪響。 “你這笨魚怎么回事啊,難道沒看出來渡離這個壞小子在幫大人的忙嗎!” 今日下雨,劍術(shù)課取消,午后閑下來了。 洛桪來看妙果,渡離跟過來,還帶了幾本小冊子,神神秘秘說要玩游戲。 什么游戲呢,大約就是幾本小冊子分別代表了幾個人的人生,其中有一個隱藏的殺人兇手,他們每人一本,從自己的冊子和彼此透露出的信息中推測并找出誰是兇手,反之,兇手要隱藏到最后就算獲勝。 渡離知道所有的信息,他就做引導(dǎo)人,為人正直的洛桪第一次做“兇手”,很有些錯漏百出,奈何渡離是個偏心的,處處給她圓過去。 霖雨從水池里爬出來,他蹲在涼亭的石凳子上,腦袋上蹲著狐媺,很有些老好人的委屈。 “我和渡離是好朋友嘛,誰曉得他偏心洛桪大人呢?!?/br> 洛桪放下小冊子,無奈道:“這太為難我了,為‘兇手’辯護(hù)說謊,我實(shí)在做不來?!?/br> 妙果雙手撐著臉,她安慰洛桪:“這個還好不是渡離來,不然這游戲到天黑也揪不出兇手?!?/br> 這話有內(nèi)涵渡離謊話連篇的嫌疑,他拽著洛桪的袖子瞪妙果:“我只是腦子轉(zhuǎn)得快,從不說謊的。” 妙果笑出八顆牙:“我沒這么說,你急什么?!?/br> 洛桪扶額:“不要掐架。” 狐媺看熱鬧不嫌事大,火上澆油;霖雨覺得哪邊都是朋友,積極端水幫說話。 鬢發(fā)散亂的杜衍這時提著劍闖進(jìn)來。 妙果被狐媺逗笑,臉上明媚的笑意刺痛他的眼,如影隨形的女聲貼在耳邊,笑聲和妙果重疊。 “你是個什么父親,妙果是我一個人的寶貝,我將她托付給松風(fēng),這輩子都不可能喚你一聲‘阿爹’的?!?/br> 他驀地握緊了劍,手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