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他有夫君人設(shè) 第22節(jié)
沈鈺安并不用飯,但他還是上桌,夾了一塊豆腐放在碗里,不經(jīng)意地問:“掌柜大叔,咱們鎮(zhèn)上的最大的成衣店在哪里?” 掌柜不設(shè)防地講了,忍不住好奇道:“客人要買衣裳?出門左轉(zhuǎn)就有間做衣裳的,咱們鎮(zhèn)子的衣服手藝都差不多,何必挑什么最大最小。” “不,不瞞您說,我是京城來的布商,”沈鈺安放下筷子,擰起眉頭說的煞有其事。 “前些日子帶著貨在無雙鎮(zhèn)歇腳,布料全讓雨水泡了,聽說青陽鎮(zhèn)布料生意做的大,就想去成衣店問問還有沒余貨,我再收一些帶回京城,這一趟也不算白跑?!?/br> 他的衣服料子好,人也生得貴氣,昨日和狼狽但身上寫滿有錢的藺游一起上門,掌柜就敏銳地察覺了,事事盡心伺候。 此刻聽他這樣說立刻信了五六分,笑著道:“公子可算來對地方了!咱們鎮(zhèn)子布料都是最好的,還有別處比不上的染織手藝!家家戶戶都染布,可不用擔心您買不著貨?!?/br> 沈鈺安聞言,了卻一件心事般松快眉頭,又保持一個商人的謹慎道:“做生意不能嘴上說定,得看到布料選過了才能給錢,若是都合適,鎮(zhèn)上的布都收了也行?!?/br> 這可是從天而降的大生意,掌柜激動地道:“好說,好說,飯后我?guī)еフ益?zhèn)長詳談,咱們鎮(zhèn)上的生意都是鎮(zhèn)長敲定的,我同您也做不了主?!?/br> 沈鈺安頷首同意了:“那就有勞了,多謝掌柜大叔?!?/br> 等藺游和妙果吃飽了,三人一鬼跟著掌柜大叔一起前往鎮(zhèn)長家。 妙杏見到青陽鎮(zhèn)的衣服有些新奇,和妙果嘀嘀咕咕說話,藺游跟在最后面,很難相信這樣鮮活的少女居然是鬼。 他失落地垂頭,慘淡的日光下,只有四個人的影子,他頓時更加失落。 掌柜見妙杏姐妹倆對他們的衣服頗感興趣,忍不住道:“咱們鎮(zhèn)子的染織是好得沒的說的,姑娘們喜歡吧?” 妙果先是看了一眼沈鈺安,他微笑著注視自己,似是不經(jīng)意地抬手撣了撣自己的袖子,這件淡藍色的衣袍素凈,只有袖子上繡了振翅的白鶴。 于是她回答掌柜:“喜歡的,顏色好看,花紋繡的也漂亮?!?/br> 掌柜笑瞇瞇的:“那是,青陽鎮(zhèn)的姑娘婦人們可都是繡花的一把好手,那些繡紋啊都是她們繡上去的,我婆娘平日里也是教我那兩個閨女繡花,倆孩子手笨,成天把她娘氣的發(fā)火?!?/br> 提到家人,掌柜大叔心態(tài)更放松了,沈鈺安抓住機會,不經(jīng)意地開口:“聽來鎮(zhèn)上姑娘都心靈手巧,那別處來求親的男子豈不是要踏破各家的門檻了?” “那倒沒有……近幾年,近幾年?”掌柜大叔卡殼一下,才繼續(xù)道:“有幾年了吧,咱們鎮(zhèn)子就沒外嫁過姑娘了,鎮(zhèn)上來的外人也不多,好幾年前丟姑娘的事兒也就沒發(fā)生過了。” 好幾年前,丟過姑娘。 沈鈺安垂下眼睫,可算等到他說出點東西了。 第25章 25.怨河(六) 一道符咒悄無聲息打在掌柜大叔的后背,他的眼神陡然呆滯,機械地領(lǐng)著眾人繼續(xù)走。 藺游見沈師兄又顯了神通,低落的情緒激動起來,自以為隱秘地防備過路的鎮(zhèn)民,低聲問道:“沈師兄,怎么了,是不是要逼問真相了?” 沈鈺安無言片刻,“只是試探一些小事,藺游,不是抓到個人就知道事情真相的。” “啊,”妙杏和妙果兩姐妹都瞅著藺游,他白白凈凈的臉皮迅速燒起來,“那,那師兄問,我再觀摩學習一下。” “鎮(zhèn)上丟姑娘的事當時報官了么?怎么處理的?”沈鈺安淡聲詢問掌柜大叔,他們并沒有停下,一路閑聊似的。 路上的人有認識掌柜大叔的,笑著招呼一聲,他也毫無異常地回應(yīng)了,回答問題時才呆滯刻板。 “報了,來的官差抓走幾個外鄉(xiāng)人,說他們是人牙子,拐年輕姑娘賣去富庶地方做妾。” 藺游聽到此處,接話道:“這個卷宗上有記載,兩年前的事,被抓的人牙子如今還在大牢里關(guān)著,丟的三個姑娘……沒找回來……那以后這里就沒有失蹤案子了?!?/br> “沒找回來?”沈鈺安重復(fù)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人在鎮(zhèn)子上丟的,犯人在青陽鎮(zhèn)抓的,姑娘們沒找回來?看來官差來得真是時候?!?/br> 這話輕飄飄地帶刺,藺游夢回當年跟在沈師兄后面查案時被支配的恐懼,一時羞愧得面紅耳赤:“新帝登基不久,很多律法律令還沒傳到這么遠的地方……” 也可能是傳到了,但地方官托大,不愿意遵守。 沈鈺安可沒有追究律法實施與否的意思,揉了揉眉心:“這種情況下,抓錯人都是有可能的,一開始就錯了方向,等你們重頭找過,那些姑娘生的小孩子都滿地跑了也說不定?!?/br> 凡人女子被拐多半是這么個命運,人類雄性中的很大一部分總是以占有雌性的手段達到侮辱輕賤的目的,執(zhí)著于毫無意義的rou體享樂與繁衍。 不知道他的話哪里觸動了帶路的掌柜大叔,他竟然從傀儡術(shù)中掙扎出了幾分意識,額頭上不停地流汗,嘴唇蠕動:“孩子……孩子丟了,很多孩子……” 藺游驚訝地看著他:“什么孩子丟了?” 掌柜突然停下來抓住了沈鈺安的手,他的雙眼里全是血絲,神色驚惶:“先丟的是小孩子……最先丟的是小孩子!” “什么?” 來不及細問,也來不及細想。 說完這句話,掌柜大叔突然清醒了一樣,發(fā)現(xiàn)自己抓住客人的手臂,尷尬又茫然:“啊,我這是怎么了,不好意思,手上有汗,給您衣袖弄臟了?!?/br> 沈鈺安的傀儡術(shù)竟然斷了,今日不能再對他下咒術(shù),否則對人體有損,詢問被迫終止。 他溫和地笑:“沒關(guān)系,您剛才說頭暈,扶了我一把而已。” 丟小孩兒,再丟姑娘。 河口處的花嬸死了都還在給女子下藥,勸說姑娘多給貴人生孩子。 齊英河底遍布嬰兒的尸骨。 妙果原本默默聽著,比藺游先串聯(lián)起了一切,隱隱觸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拐姑娘從來不是真正的目的,背后的cao縱者從頭到尾要的都是孩子。 青陽鎮(zhèn)的小孩子被偷的差不多了,那個人就開始偷姑娘,不止是姑娘,還能生育的婦人都可能被盯上了…… 那也許是個吃小孩兒的怪物,所以河底有那么多嬰兒尸骨,但它還沒吃飽,所以盯上了食物的源頭——它需要很多母體,來生下更多的嬰孩。 像人類養(yǎng)著母雞每天拿雞蛋一樣,怪物圈養(yǎng)了人類女子,取食她們的孩子。 所以齊英河里才能白骨鋪滿河床。 妙果能串起來,沈鈺安自然也能想通,這么一看,他放出去的那三個草葉傀儡應(yīng)該就是被當做普通女子給圈養(yǎng)著了。 只要找到它們,少女失蹤案的真相也就揭開了。 沈鈺安計劃先去找三只少女傀儡的下落,解決了少女失蹤案再隨著掌柜去見鎮(zhèn)長,以布料商的身份辦事會方便很多。 青陽鎮(zhèn)的水井不多,他們要接染布的大單子就得用河水,河水太臟就不能染出合格的布料,為了不影響生意,他們必然得清理他們的河。 掌柜繼續(xù)要領(lǐng)著他們走,沈鈺安低低地咳嗽兩聲,衣袖掃到妙果,無意般說了一聲:“花木真多,都長到路上來了,也沒人修剪修剪么?” 掌柜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連忙解釋:“嗨呀,咱們鎮(zhèn)上的染料都是花木做原料,就種的多些,平日里疏于打理,您小心腳下……” 妙果悄悄抬手,一支細細的迎春花藤蔓纏住了掌柜大叔的腳腕,他被絆住腳,膝蓋磕在地上叫喚起來。 被迫做壞事的妙果捂臉,愧疚地挪開視線不看。 藺游不知緣由,緊張的要扶他,掌柜卻按著腿痛聲道:“先別,先別,動不了,怕是摔斷了?!?/br> 沈鈺安在他身邊蹲下,伸出手輕輕按了兩下,安慰道:“沒摔斷,只是腫起來了,先去醫(yī)館看看吧?!?/br> 掌柜很是猶豫:“耽誤您談生意……” “無礙,我還要在這里再留一段時間,今日先送您回去?!?/br> 他這樣說,掌柜便由著他們送到了最近的醫(yī)館,拉著沈鈺安給他們講路,讓他們今日就去找鎮(zhèn)長,切莫耽誤自己的事。 “這里真是,也太亂了,花草亂長?!碧A游抬腿讓過一叢花,念念叨叨:“現(xiàn)在怎么辦,咱們繼續(xù)去找鎮(zhèn)長么?” 沈鈺安道:“不急,我有些粗略的想法,得先驗證一下?!?/br> 他感知著傀儡的方向,帶著兩人一鬼分毫不差的停在了獨棟獨院的氣派宅子門口,黑色的大門緊閉,門上懸著“將軍府”的牌匾。 再往右邊走個二十來步,一座瓦片刷成紅色的小院緊挨著將軍府佇立在那里,從敞開的門里看得見院子里擺的全是大染缸。 那里是掌柜大叔說過的,鎮(zhèn)長的家。 “……” 藺游不知道沈鈺安是按著傀儡所在的方向走的,張望了一下,看見紅瓦片的院子在前面,疑惑道:“沈師兄,咱們還是來找鎮(zhèn)長?怎么不走了?” 沒得到沈師兄的回答,他側(cè)身打量和這個亂糟糟的小鎮(zhèn)風格分外不符的將軍府,忍不住道:“到底是哪位將軍故居,還挺,挺富貴的。” 這占地,這用料,這排面,就是京城都少見。 沈鈺安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感知了一下放出去的傀儡,三個少女傀儡還好好的,沒有任何異常,但下在管家身上的傀儡術(shù)也斷了。 人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有其他更懂傀儡術(shù)的人解了,要么就是像掌柜大叔那樣,被刺激到以后自行掙脫。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就得改變計劃了。 畢竟他不是孤身前來,小師妹太弱了,藺游比小師妹還沒用,貿(mào)然進去討不到好。 “走吧,咱們先去找鎮(zhèn)長?!鄙蜮暟惨恍腥顺?zhèn)長家走去。 黑色的實木大門發(fā)出細微的“吱呀——”一聲,像是有人從里面打開了門窺探著外界。 幾步路的功夫,藺游已經(jīng)掏出了自己的巡撫令,官腔腹稿都打好了。 紅瓦院子外面有一顆四照花樹,果子成熟掉了一地,有些被踩爛了,黃色的果rou混著泥土,看著還怪惡心的。 妙果被jiejie提醒,攥起裙子小心避開,聽見師兄的聲音:“你打算怎么說?” 藺游斟酌著,揣摩著沈鈺安的神情,既然沈師兄不讓掌柜跟著,應(yīng)該是舍棄布商的身份了吧? 可惜沈鈺安的神色一點提示也沒給他,他只好如實說來:“自然是先表明身份,然后詢問一下鎮(zhèn)上的失蹤案,再問問鎮(zhèn)子的治安情況,最后提醒一下他們要注意鎮(zhèn)子外頭的河?!?/br> 住在水里的河伯都爛成那個鬼樣子了,可見河水污染有多嚴重,不注意注意怎么行。 他不知河伯請求清理河道的事,最后一個打算純屬歪打正著。 但沈鈺案否定了他的計劃:“你要是這么進去是問不出來什么的,你裴師兄這一套學了要是有用,也不至于當初事事被我壓一頭,氣的自己吃不下飯?!?/br> 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呢,時隔四年再次被沈師兄毫不留情地否定,藺游居然還有點高興。 “啊,那該如何?”藺游把巡撫令牌放回衣襟里,一抬頭看見沈師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沖他露出個微笑。 藺游傻乎乎笑回去:“沈師兄有什么計劃?” 沈鈺安拍拍藺游的肩膀:“談生意會嗎?你先去鎮(zhèn)長家待會兒,師兄去去就回。” “?”藺游摸不著頭腦,“布料生意嗎?我只會掏錢,怕到時虧了……” “自然不是真的做生意,你只需要把訂的布料說的越多越好,也不必再打探失蹤案的事,剩下的交給我便是?!?/br> 藺游吭哧好一會兒還是說出口:“沈師兄真的放心我孤身一人嗎?” 他對敲門真的有陰影了,從人到魚,這里好像死了還能動的怪物特別多。 沈鈺安微微挑眉,理解了他的意思,轉(zhuǎn)身同放空大腦默背符咒的妙果商量:“妙果,將你jiejie借出來一下?” 妙果警覺地睜大雙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