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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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除了一肚子的朝堂八卦,紀(jì)老爺子最終也沒能給絮果留下什么有用的交友建議,畢竟他和師弟之間,每次都是他有理,師弟生氣、道歉再和好。他唯一能告訴絮果的就是:“對朋友要大度,只要他沒有觸及到你真正的底線,就原諒一下對方偶爾的無理取鬧吧?!?/br> 等晚上回了家,絮果問阿爹,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沒錯,你的紀(jì)同窗說的很對,維持友誼的秘訣就是要當(dāng)那個更大度的人。” 不苦:“嗯???”你特么有種再說一遍,連狗剩!咱倆到底誰在包容???! 然后,連大人就真的面色平靜的又說了一遍,還搭配了一句常見的陰陽怪氣:“不然呢?不知道不苦大師您有什么高見?” 不苦、不苦他忍了! 只是在跟著小朋友去了隔壁書房后,不苦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說辭:“可別信你爹那一套。他自己都沒什么朋友,還想指導(dǎo)你交朋友呢?” 絮果茫然地看著大師,他爹的朋友不多嗎?衙署里的叔叔姨姨們都說他們是阿爹的朋友啊。 不苦大師憐惜的摸了摸小朋友白皙的大腦門,沒忍心打破他對現(xiàn)實世界的美好幻想,只能轉(zhuǎn)移話題——惹朋友生氣了該怎么辦。這個他可太熟了,他一天就能和連狗剩拉扯個兩三回。在歸納總結(jié)了一下自己的套路后,不苦覺得其中最管用的就是投其所好。 “道歉沒什么用,不是說不讓你道歉,而是說即使你道歉了,他也肯定會否認(rèn)?!?/br> 絮果一臉驚嘆,連連點頭:“對對對,蘭哥兒就是這樣,我問他是不是生氣了,他就回我他沒有啊?!?/br> “嘖,不生氣那就是生氣?!奔o(jì)·狗頭軍師·不苦更篤定了,覺得聞蘭因這個勁兒和連亭挺像,“你要做的就是先觀察,看他缺什么、少什么,不是讓你送禮物,現(xiàn)在誰家缺這點東西啊對吧?重點是幫他解決煩惱?!?/br> 不苦自得地想,就好比我?guī)湍愕鉀Q了你認(rèn)爹的事。你都不知道你爹最近對我的容忍度有多高。啊,這么一想,當(dāng)一段友誼中比較大度的那個確實也有道理。 絮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決定先實踐試試看。 所以,蘭哥兒最近有什么煩惱嗎? 絮果開始了每天對聞蘭因的觀察,發(fā)現(xiàn)他每天都會定時定點的跑步鍛煉,但莫名其妙變得愛吃蔬菜拒絕吃rou,以及,哪怕好些天沒來上課,也依舊能夠跟得上學(xué)齋進(jìn)度的優(yōu)異表現(xiàn)。好像沒什么需要別人幫助的地方。 在絮果越來越苦惱的圍觀中,他們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私試。 好巧不巧,絮果和聞蘭因這次考試的位置分在了一起,沒有一左一右的鄰座,但也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到彼此。 絮果開心朝好友揮起了手。 聞蘭因卻更難過了,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讓絮果看見他戴叆叇的樣子。哪怕他第二場考試本來就打算弄壞叆叇不戴,但至少也要有個戴上去裝樣子的過場啊。 最終,聞蘭因只能鋌而走險,直接把叆叇搞壞。在私試開場前,就對監(jiān)考夫子進(jìn)行了求助:“我的叆叇壞了,看不清考卷上的字,怎么辦???” 夫子直接被問懵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世子爺需要戴叆叇。不過,他好歹是知道叆叇這種東西的,他的老丈人家里就有一副,據(jù)說非常昂貴,需要根據(jù)每個人的眼疾程度來定制,短則半月、長則半年一年都有可能。所以,這種時候叆叇壞了該怎么辦啊啊啊。 毫無經(jīng)驗的年輕夫子看上去比聞蘭因還要慌,因為他已經(jīng)腦補(bǔ)到世子爺因此考砸了私試,自己被陛下追究辦事不利,全家砍頭的恐怖場面了。 聞蘭因:“?”我皇兄倒也不至于這么昏君吧? 而絮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覺得這簡直是天助我也,他能幫到蘭哥兒啊! 萬能的絮萬千女士,自然也考慮過兒子有可能會近視的問題,早早就幫兒子準(zhǔn)備好了各種度數(shù)的眼鏡。從一百到一千,以單片眼鏡為主,畢竟她沒辦法給兒子預(yù)測適合成年后頭距的眼鏡,只能留下鏡片等兒子長大后再找人改裝。 絮果看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焦急替世子爺解決叆叇的問題,沒有誰注意自己,這才放心的拿出了單片眼鏡,就好像這些東西本就存在于他的書袋里。 雖然阿娘說過,一般都要拿小貓荷包當(dāng)掩飾,但特殊情況也要特殊處理。絮果覺得現(xiàn)在就是緊急情況。他一口氣拿出了好幾個不同度數(shù)的單鏡片,開心的送到了聞蘭因的桌子上:“快試試吧,蘭哥兒,我這里有好多?!?/br> “???”聞蘭因都懵了,絮果這是從哪里變出來的? 面對真誠希望能幫到他的絮果,聞蘭因還能說什么呢?只能罵一句老天爺這是在故意和他過不去。 不對,這不會就是因果報應(yīng)吧? 聞世子很難不去這么想。這些天絮果對自己的態(tài)度好的不得了,他其實已經(jīng)模模糊糊猜到絮果有可能是誤會了,但就是因為心里的那點小貪心,他稍稍模棱兩可了一下自己的態(tài)度。他可以對天發(fā)誓,他沒想要一直這樣的,他就是、就是想被絮果多關(guān)心幾天。 萬萬沒想到,老天爺?shù)膱髴?yīng)會來的這么快。小世子騎虎難下的看著鋪滿了桌子的叆叇,真的要哭了。 這讓他的考試排名怎么辦??? qaq 第54章 認(rèn)錯爹的第五十四天: 聞蘭因既不想辜負(fù)絮哥兒的叆叇,又不想考好…… 左右為難之下,他就只能想著,那不如把這十幾天沒學(xué)的內(nèi)容都空下來吧?雖然他在宮里早就學(xué)過了,但夫子又不知道,這樣成績也算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在作出這個決定時,聞蘭因總覺得有哪里不好。 但這就是一場外舍的私試啊,再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呢?聞蘭因看著快要回到座位上的絮果這樣安慰自己。 *** 雖然聽起來挺荒誕的,但這場本該很簡單的國子學(xué)外舍私試,卻實實在在的牽扯到了如今暗潮洶涌的朝堂。 此時的小皇帝,比他阿弟還關(guān)心他的私試成績,并已經(jīng)讓人快馬加鞭去給阿弟送叆叇了,是不惜破壞考場秩序也要把叆叇送進(jìn)去的那種急迫。小皇帝之前還對阿弟的考試成績還是無可無不可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只能先在心里對阿弟說了聲抱歉,然后瘋狂祈禱爹娘的在天之靈保佑,阿弟一定要考好啊! 朝堂上這些角度刁鉆的朝臣,真的是再一次讓小皇帝開了眼界。 面對楊黨上書請封北疆王為帝的招數(shù),清流一派除了之前在朝堂上和楊黨打了一架外,還是做了點有效反擊的。其中之一就是請動了如今執(zhí)掌大宗正院的宗正,也就是聞氏皇族中輩分最大的壽王出面,親自進(jìn)宮拜見了太后。 大宗正院,說白了就是專門管理聞氏皇族的衙署,而宗正就相等于族長。 這位“族長”的輩分是真的高,連楊太后得尊稱一句叔爺。昨天晚膳之前,壽王就帶著他的老妻進(jìn)了宮,楊太后當(dāng)時還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么難事,要為其做主。萬萬沒想到,對方是想來做她的主的,他希望太后能夠制止小皇帝追封生父的“荒唐行徑”。 這要是放在先帝朝時,是想都不敢想的,哪個宗親敢輕易涉足政治?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偏偏楊太后禮遇宗親禮遇了一年多,既遇到了心懷感激的,也遇到了得寸進(jìn)尺真就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的。壽王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說是里面最拎不清的。 他把拐杖跺的震天響,態(tài)度堅決,語氣苛責(zé),真就一副他這個“族長”要當(dāng)家作主的揮斥方遒:此等追封生父為帝、亂了基業(yè)之事,是要把聞氏放在哪里?把先帝放在哪里?此例萬不可開,不然你楊氏就是我們聞家千古的罪人! 楊太后出身宗族觀念極強(qiáng)的鄉(xiāng)野,其實是很吃“族長”這一套的,怎奈對方一上來就是一頓威脅,讓太后的大腦直接轉(zhuǎn)不動了,下意識的就回了句:“那不追封還能咋地?把北疆王復(fù)活了再讓皇位?” 話一說完,楊太后就知道要糟。 但已經(jīng)晚了,壽王可理解不了太后的不過大腦,他覺得她就是在玩賴,是故意氣他。他一把年紀(jì)了,被小輩這般羞辱,那還得了?當(dāng)下就氣的臉紅脖子粗,在撂下一句“你這樣的女人如何能教養(yǎng)得了陛下?”后,便連告退的禮數(shù)也沒有,就帶著老妻拂袖回了家。 很顯然,這事還沒有完。第二天,壽王的家屬就來敲了聞天鼓,在早朝上聲淚俱下的表示壽王吐血病倒,請陛下做主。 清流一派以此為號,也開始敲邊鼓討要說法。 他們句句沒提太后,但句句又都是太后。楊太后都懵了,昨天叔爺不還中氣十足的指著她的鼻子罵嗎?怎么今天就連床都起不了了? 很顯然的,昨天的壽王覲見就是清流派的一次試探,如果太后反對追封,那自然好,可如果她也支持追封,那清流派就要集中對她下手了。因為她姓楊,在清流派的眼中,她天然是和楊首輔同一戰(zhàn)線的。對付了楊太后,就等于是卸了楊首輔的一條臂膀。 可她、她不是啊。 面對珠簾后一道又一道的咄咄目光,楊太后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偏偏她很清楚,這個時候她不能去看連亭,哪怕全天下都知道連亭是她的人。一旦產(chǎn)生求助式的對視,別人不僅能看出她的慌亂,還能以此為借口斥責(zé)連亭一個太監(jiān)竟妄圖掌控太后。她只能依靠自己,但她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她覺得她才是那個被逼到快要活不成的人。 對啊。 楊太后恍然大悟。 既然壽王能被逼到吐血,為什么她不能被氣到昏厥呢?裝病對于楊太后這種宮斗冠軍來說可太簡單了,堪稱信手拈來,說暈就暈。 等楊太后一暈,她身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嬤嬤就立刻當(dāng)了嘴替:“壽王昨日進(jìn)宮虧禮廢節(jié),對太后殊為不敬。太后被氣到心疾復(fù)發(fā),仍顧念舊情不欲追究,沒想到今日帶病上朝竟還被人倒打一耙。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為虎作倀,這到底是要干什么?是要活活把太后逼死嗎?!”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自然是沒人敢胡亂沾邊的,大臣們急忙跪下高喊“臣等不敢”,小皇帝則趁著宣召御醫(yī)的混亂而停了早朝。 連亭去探望太后時,小皇帝正在無助的來回走動,他已經(jīng)看明白了這是清流派在圍剿太后,太后只能裝一時的病,以后怎么辦?“不然找楊首輔想想辦法?”當(dāng)小皇帝把這話說出來后,他自己先被嚇了一跳,他怎么就開始依賴楊黨了? “楊黨不會幫忙的?!睏钐笤谶@件事上反而看的很清楚。 至少在前期他們不會說任何話,這既是對太后的敲打,也是…… 連亭接話道:“他們巴不得順著這股污蔑太后不會教育孩子的東風(fēng),來剝奪她對陛下和世子殿下的教養(yǎng)權(quán)。” 對于清流派來說,他們是真的覺得楊太后把小皇帝教壞了,要想辦法把皇帝和太后分開,好讓皇帝接受“正統(tǒng)”教育,不再想著什么追封生父的奇葩cao作。而對于楊黨來說,那就是想渾水摸魚得到“教導(dǎo)”聞蘭因的權(quán)利。聞蘭因封王已經(jīng)勢不可擋,但無所謂,聞蘭因才多大?他這個年紀(jì)比小皇帝更好掌控。 “楊黨早就算到了這一步?”小皇帝震驚地跌坐在了位置上。 連亭本想說未必,有可能只是今天的隨機(jī)應(yīng)變,畢竟他們也不能掌控太后會怎么應(yīng)對壽王。但看小皇帝終于清醒了一些的樣子,連亭也就沒著急否認(rèn),只是含糊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該如何解決壽王的事?!?/br> 說真的,太后出事比小皇帝出事還要讓連亭有危機(jī)感。但連亭還能如此淡定,自然是因為他早就想到了辦法,事實上他的“辦法”大概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賢安長公主一大早就直接登了壽王府的門:“聽說叔爺病了?本宮特意帶了一株百年老參來探望。說起來,本宮這里還有個醫(yī)療圣手呢,要不也給叔爺看一下吧?你們放心,小李的醫(yī)術(shù)很好的,東廠連亭都說好的那種?!?/br> 長公主是帶著自己的小情人一起來的,“剛巧”她的這位情人醫(yī)術(shù)很是了得呢。 壽王府的人:“?。?!” “不用擔(dān)心?!边B亭在昨天知道壽王入宮后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后手,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個好機(jī)會,可以趁機(jī)換個宗正,把整個聞氏皇族都徹底掌控在太后這一邊。 楊太后徹底松了氣,還好還好,她昨天就通知了連亭。 但小皇帝卻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不,不對,快、快去讓人給蘭因送叆叇?!?/br> 既然這些人想攻訐太后不會教養(yǎng)孩子,那他們肯定要拿聞蘭因兩次私試的成績說事。而如果按照聞蘭因之前的計劃,那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在沒被太后教養(yǎng)前是外舍第一,被太后養(yǎng)了十幾天后就變成了倒數(shù)第一。 那些人可不會管什么叆叇不叆叇的,他們只會抓著這個鐵一般的事實說事,到時候哪怕是連亭大概也沒辦法洗白。 連亭…… 確實根本沒想到聞世子還會有這么神經(jīng)病的cao作,為了分齋,第二次考試索性考倒數(shù)第一?他都不知道該不該夸一句小世子這么小竟然就學(xué)會了除法。 “送過去還來得及嗎?”小皇帝簡直要瘋了,既為自己之前看不明白楊黨的糖衣炮彈而生氣,也為自己縱容弟弟胡鬧而懊悔。要是因為這種事而連累了盡心盡力照顧他們兄弟的伯母,他真的會難受死,“要不然朕讓他們重新考一次?” 就說他弟弟叆叇壞了,以示公平,大家重考。 “那就更不公平了,陛下?!鄙踔琳f不定還會有人抓著作弊、泄題等子虛烏有的話題來大做文章。反正,連亭是覺得與其寄希望于已經(jīng)開始考試的小世子,不如想一想后面成績出來了,楊太后被人大肆抨擊時,他們該如何開脫。 *** 聞蘭因,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寫好了卷子上的所有題目。 因為絮果折而又返,跑回來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你的考試很重要,一定要加油啊?!?/br> “我知道私試很重要,它對所有人的未來都很重要?!甭勌m因公事公辦地重復(fù)著夫子們在課堂上的叮囑,只有表情依舊看起來不太開心。他在心里想著,它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啊,我又不用考科舉。我只想和你分到一個學(xué)齋。 絮果這才意識到,根本沒人和聞蘭因說過,怎么會沒人和聞蘭因說呢?“不,其他人不是重點,太后才是。” 聞蘭因:“啥?” 他一個考試能和太后扯上什么關(guān)系? 絮果自然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朝堂上發(fā)生了什么,他只是以從小跟著單親阿娘長大的視角來理解的這件事:“如果我不乖,或者衣服不夠整潔,甚至哪怕只是有一點點不好,別人就會說,你看絮果這么沒有教養(yǎng),就是因為他沒有爹啊。他娘一個女戶,又怎么會教育的好孩子呢?” 這些話,絮果是直接照搬的那些閑言碎語,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第一次聽到時的震驚。雖然他阿娘也和他說過,她每天掙錢不知道有多快樂,怎么可能在乎那些不知所謂的話? 但絮果還是覺得他需要為他阿娘證明,她一個人也能把自己的孩子教的很好。 他比所有的小朋友都愛干凈、懂禮貌,在努力不犯任何錯誤。 絮果對皇家的理解,目前也就只能帶入自己的經(jīng)驗,其實是非常淺薄的。但他還是覺得:“太后娘娘也是一個人照顧你和陛下,如果你考不好,別人會不會說是太后不會教育孩子呢?”雖然絮果也沒能理解為什么一個人會不會教育孩子都能成為評判這人是否成功的標(biāo)準(zhǔn),但總之:“你肯定不想太后娘娘被別人說不會教育孩子吧?” 聞蘭因…… 在掙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后,最終還是選擇了他要好好考,不能給太后伯母蒙羞。 雖然她總給他吃東西,讓他變得好胖;雖然她只是他的伯母;雖然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和絮果分到同一個學(xué)齋,但,他怎么可能會讓別人說那么辛苦照顧自己和阿兄的伯母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