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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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每天就像填鴨一樣開始了兢兢業(yè)業(yè)的投喂,一天八頓,還必須都得是好東西,rou蛋油糖奶制品。 去年被太后帶去湯山時,聞蘭因就遭過一次“罪”,如今屬實是噩夢重現(xiàn)了。 聞蘭因畫面里盡情宣泄著自己的情緒,甚至直接就畫了只被不斷填飼料的鴨子,有氣無力的,連嘎嘎的不屈叫聲都發(fā)不出來了。他能感受到楊太后發(fā)自肺腑地喜歡,只是伯母的這份愛太過沉重,他的胃消受不起。 絮果知道自己不應該笑的,但……蘭哥兒畫的真的太好玩了。然后,在給小伙伴的回信里委婉表示:“我現(xiàn)在認字了,你懂吧?” 雖然絮果認識的字還不算太多,但也沒必要畫畫了啊。 聞蘭因:“!??!” …… 在絮果忙著和聞蘭因當筆友的幾天后,連亭得知了他家隔壁的聞小二又開始大張旗鼓地在找他姐。 倒不是說聞小二以前就放棄了,只是如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變得更加高調(diào)了。 連亭帶著情報下班回家時,正看到不苦在胡同里和牛車吵架。是的,牛車,不苦最近不是有錢了嘛,就馬不停蹄的換了一輛新車。不過他沒選馬車,而是選了據(jù)說拉著更穩(wěn)當、還是三清悟道同款的牛車。 想也知道的,牛車穩(wěn)當歸穩(wěn)當,但是它慢啊。 平日里一炷香就能回來的車程,今天硬生生耗了半個點。就這最后還沒走回家,牛車剛磨蹭到巷子口,不苦就實在是受不了了,索性下車自己走了回來。 還被在胡同口下象棋的老爺子們好一頓嘲笑。 大師越想越氣,越氣越想,等牛車慢悠悠的回來后,他就開始和它吵架了。連亭覺得這純純就是酸甜苦辣他閑的,目不斜視直接走過。 卻不想還是被不苦給訛上了,他想和連亭換匹草原進貢的名駒,好明天去和胡同口的那群老頭炫耀。 “我憑什么和你換啊?我是你爹?”連亭嗤笑。 不苦非常能豁得出去:“你可以是?!?/br> “……”連亭懶得搭理這個厚臉皮,轉(zhuǎn)移了話題道,“哦,對了,聞小二他姐的事你不用cao心了,我覺得人大概率沒事?!?/br> “???不可能啊,小二上午還去報官了呢。”不苦今天會坐牛車出門,就是為了捎他去衙門。 連亭搖搖頭,對不苦道:“我們別管聞大娘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反正她在被追殺,對吧?那么,我們假設在經(jīng)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斗爭后,她終于暫時性的找到了一處安全的落腳地,藏了起來。那么,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呢?” 不苦:“給家人報平安?” “對?!边B亭哄兒子習慣了,最近說話總有點循循善誘的調(diào)子,“但那些盯著她的人,肯定也會派人盯著她弟,對吧?我們這里假設有一部分追殺她的人,是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的,哪怕沒人知道,她也會小心為上。那么,在給弟弟保平安的時候,她還會叮囑什么呢?” “不要暴露咱們的聯(lián)系,最好誤導別人以為你也還不知道我的下落……”說道這一步,不苦已經(jīng)不需要連亭在解釋什么了。 怪不得聞小二突然如此高調(diào),但在今天他送他去衙門時又對他說,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他還以為聞小二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他,原來是在委婉提醒他不要再浪費精力。 “那沒事了啊?!辈豢嗨闪撕么笠豢跉猓粸榕笥迅械介_心。 連亭也很開心,因為城門口兵卒最近幾天的口供,也已經(jīng)一并送到了他的桌案上。從無數(shù)雜亂的進城人員信息中,他篩選出了最可疑的那么幾個。 這里面到底哪個屬于聞來翡呢?連亭勾唇,他真的很好奇聞來翡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也就在這個時候,今天早早寫完功課的絮果,獻寶一樣地跑了進來。他手上端著一個小木盆,盆里放滿了各式各樣圓潤的寶石,既平滑又好看。 這些寶石都是從他阿爹的庫房里找出來的,親自挑選,一一洗刷,把它們都變得閃閃發(fā)亮 “怎么了?”連亭順手就接過了兒子的木盆。 “我想吃石鏊餅啦,阿娘說阿爹也會做。”絮果也是今天在看見這些漂亮石頭時才想起來的,“阿娘做得最好吃的就是石鏊餅,我每次都會幫阿娘把漂亮的石頭一個一個洗干凈哦。” 廠公大人仿佛都能看見,小小的絮果在江左滴水的屋檐下,乖乖坐在竹編的板凳上,一左一右擺放了兩個小木盆,一個裝水,一個裝石。他低頭彎腰,拿著鬃刷,開始認認真真挨個清洗。 晚風習習,吹過粉墻黛瓦,絮果舒服的像小貓一樣瞇起了一雙眼睛,滿心期待著香氣撲鼻的餅子出爐。 作者有話說: *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出自明末清初的《笠翁對韻》。 *酸甜苦辣他閑的:來自大老師的碎嘴子。 *石鏊餅:就是石頭餅啦,在山西、陜西一代地區(qū)比較流行的傳統(tǒng)面食。 第45章 認錯爹的第四十五天: “阿爹,我們晚上吃餅吧?!?/br> “但是今天太晚了,來不及做了呀。改天吧,好不好?”等你爹我真的學會了。 那一刻的連大人,雖然看上去還挺游刃有余的,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nèi)心到底有多慌。幸好他兒子很乖,沒有任何疑問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連亭摟著傻乎乎的兒子心想著,這么好騙,以后長大了可怎么辦哦。 然后,極其擅長騙人的連大人,就在隔日白天馬不停蹄的去問了一圈身邊的人,石鏊餅是什么,怎么做,有人會嗎?幾乎每個人都是一臉茫然,連聽都沒有聽過的那種。連亭一連問了兩天,才終于在一個晉地出身的閹黨口中問道,但他知道的其實也很有限,畢竟他并不愛吃。 “干巴巴的,沒什么味道?!蹦莻€朝臣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揣摩著連督主的表情,好隨時轉(zhuǎn)變口風,“不過,也有可能是下官家的廚娘不善此道?!?/br> 連亭正想問那你知不知道比較擅長這個的廚娘,下朝路過的廉深廉大人就一臉懷念地插話進來:“好巧,我也有緣曾經(jīng)吃過呢,這石上燔谷的味道我還覺得頗為不錯。不過得吃剛出爐的,色澤金黃,甜而不膩?!?/br> 胖胖的廉大人少時不僅好看,還很年輕氣盛,用他如今的話來說就是根本不懂為官之道,曾因得罪上峰而被貶去晉地的某個小縣為官,石鏊餅正是當?shù)氐闹魇持弧?/br> 為帶動當?shù)孛裆?,廉大人很認真的考慮過對外推廣石鏊餅的可能性。 胖乎乎的廉大人笑彎了一雙眼睛,眉梢眼角多少還能看到一些他沒有發(fā)福前的風采,尤其是這發(fā)自真心地一笑??吹贸鰜?,他對過去有很多感慨:“說起來,我還會做呢?!?/br> 無心的一句話,卻叫連亭瞇起了眼。 然后,廉大人就被請去了東廠的后廚,現(xiàn)場教連大人做餅。聽說連廠公是為了給他兒子做時,廉深都忍不住咂舌,雖然知道督主寵兒子,但也沒想到能寵到這個地步啊。畢竟在現(xiàn)在大家的觀念里,可是君子遠庖廚。 “那廉大人呢?您怎么會?”連亭的刺事習慣再次發(fā)作,不自覺就開始收集信息,哪怕是很尋常瑣碎的東西也不例外。 廉深微微一怔,只含糊地說了句“內(nèi)子喜歡”,就再次若無其事地忙碌了起來。 忙著…… 洗石頭。 一開始連亭拿出絮果洗好的那一盆寶石時,廉深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糾結與微妙,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讓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督主大人明白,寶石是沒辦法做石鏊餅的,哪怕它被洗刷的再好看平滑也不行。 “真的不行嗎?”本來連亭還想讓廉深再努努力的。 但廉深還是直說了,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問題,雖然寶石也是石頭的一種,但它的導熱真的未必有普通石頭那么穩(wěn)定:“石子炙餅說白了就和石上炙rou一樣,是把餅子壓在石頭上進行烹飪。” 不是石頭越貴就越好,重點在于讓餅的表面受熱均勻,這樣烙出來才能外焦里嫩,又脆又香。 連亭以極其認真、虛心受教的態(tài)度,把廉夫子說的每一個字都用炭筆記在了本子上。炭筆是為了方便他當下站在灶臺邊的記錄,一會兒等做完了他還會用毛筆再謄抄一遍,可以說是再鄭重不過。他兒子說有個會做石鏊餅的爹,那他就必須會做!做到完美! 系著襻膊、圍著圍裙的廉大人大受震撼,然后就問道:“那令郎喜歡吃甜的還是咸的?沒餡的還是有餡的?和糖的還是豆面的?” “……”連督主陷入沉思。 “所以,是一個字都沒問嗎?”廉深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份父愛了。 連大人深刻反?。骸啊瓕Σ黄?,我沒想到石鏊餅還會分這么多口味與種類?!毙豕敃r也沒說他想吃什么味兒,不過按照他兒子一貫的口味來說,他應該會更傾向于甜的。 “那我們就做甜的?!绷钇鋵嵰哺矚g甜口。 連亭看了眼廉大人圓潤得很勻稱的身材,在心里想到,看得出來。不過呢,做餅子他還是決定:“所有味道都做一遍吧。”他兒子為什要做選擇呢?他全要! 只這么短短的一會兒功夫,廉深已經(jīng)震驚習慣了,不會再有太過夸張的表情,只默默在心里跟著學了一手,如何當一個好爹。 等連亭能親手把各個味道的石鏊餅都做出來時,這一天也過去的差不多了。連亭看了眼西沉的金烏,再看了眼陪他忙活了一整天都毫無怨言的廉深,不得不佩服對方,那真的是從頭教到尾,主打的就是一個陪伴與夸獎。 哪怕連亭再龜毛、再挑剔,廉深也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和軟的就像一個沒有任何棱角的面團。 但廉深越是這樣,反而越讓連亭警惕,他無意與對方有太深的接觸,只想盡快結束這場“交易”。 是的,交易。在連亭看來他和廉深平日并無往來,私下也沒什么交情,廉深能好脾氣的陪到現(xiàn)在,只可能是有求于人。 事實上…… 也確實如此。 “如果是為了宮女案,那我勸廉大人還是免開尊口?!边B亭先把丑話說在了前面。 廉深趕忙搖頭:“這種事我自然還是有數(shù)的。”要是教一頓做飯就能解決了如今朝堂讓楊首輔都頭疼的問題,那這事根本就不是問題。廉深還不至于那么沒有自知之明。他看起來頗為磊落,把他的請求實話實說,還配了一個有苦難言的笑,“我只是想給那邊一個交代?!?/br> 至于是哪邊,彼此都心知肚明。 楊黨肯定是下了什么指令。廉深不是楊黨的人,卻也承了楊黨的東風,以前如何因為這股風在升遷的路上順風順水,如今就該他如何努力的償還這份人情。只不過廉大人深諳糊弄學,出工不出力,根本沒打算如何為難連廠公,求的就是一個連亭能明確拒絕他。 然后,得到滿意答復的廉大人,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地走人了。就好像他這次套近乎,真的只是為了這么一個拒絕,為人大方不局氣。 連伺候在一旁的幾個番子,都覺得這位廉大人雖然油滑事故,但對比朝中其他的大人已經(jīng)實屬不易。 連亭卻嗤笑出了聲,這就是廉深的高明之處了,當你覺得他人還不錯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成功了。 真正求人辦事的,有哪個會臨時拜佛燒香的?總要提前有個鋪墊,來個走位。越是難辦的事,鋪墊就越多。但花樣再多,套路一總計差不多也就那么幾個,差不多分為三大步,第一,用看上去坦蕩、實則以退為進的態(tài)度,來留下一個好印象;第二,設法尋找共同點,好比嘮家常,也好比說別人的八卦,來拉近彼此的關系;第三,也就是最后一步,冷不丁的圖窮匕見,一般人是很難對關系好的人說不的。 連亭為什么會這么熟悉?因為他對紀關山就是這一套啊。先直接送去御賜的鞭子,把替小皇帝求才的態(tài)度明晃晃的擺出來,再在后面不遠不近的開始接觸,一步步試探底線…… 他如今已經(jīng)走到了第二步,而廉深正在展開第一步。 人們總會下意識的覺得真小人比偽君子更好一點,但歸根結底這倆不都是在利用人的壞人嗎?有什么好壞之分? 連壞人表示,大家都一樣。 廉壞人也確實是想利用連亭,他真正的目的是請東廠幫忙找兒子。但這種事不可能一上來就說,說了對方也不可能幫忙啊。他需要讓彼此的關系更加親密無間一些,等他判斷好了連亭是否可以利用,好不好利用,假以時日,再圖其他。 *** 絮果這天一放學回家,就聞到了餅子即將出爐的香氣。 他本來因為今天接他放學的是不苦叔叔而不是阿爹,還偷偷有點難過來著,因為他以為阿爹又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家。最近阿爹真的好忙哦,他也說不來到底有多久沒有和阿爹一起吃飯了,反正就是感覺好久好久好久了。 實際上只有昨天沒和兒子一起吃飯的連大人:“……”老父親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捏了捏毫無時間概念的兒子的臉。 絮果仰著頭,任由阿爹揉搓,像個小尾巴似的圍著阿爹來回轉(zhuǎn),還不忘口齒不清的分享他今天在外舍的見聞。 “看!” 絮果給他爹帶回來了一根……白蘿卜。長相頗為“不正經(jīng)”,就好像一個歪在小榻上、毫無坐相的小人,兩“腿”一搭,誰都不愛。 連亭也已經(jīng)好多年沒見過沒有切好擺盤的白蘿卜了,乍然這么一看,很是有趣。他蹲下身,刮了刮兒子白里透紅的小鼻尖,逗著他說:“還別說,長得可真像你不苦叔叔,我們今天晚上就把不苦叔叔燉了吧。”一看就苦里苦氣的,不能再讓它為禍一方。 “???”不苦大師在一旁很不服氣地揮舞拳頭抗議,怎么就像他了?他們出家人都是打坐的好嗎? 連亭嗤笑:“你就是個寄褐,算哪門子出家人?” 寄褐,就是指一個人并不是真的信教,也不念經(jīng),只是整日里打著道教的幌子,穿著道袍游手好閑。這種寄褐和街頭巷尾那些游俠沒什么區(qū)別,曾一度在大啟非常流行,滋養(yǎng)了一大幫社會閑散人士,然后就被皇帝明令禁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