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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222節(jié)

    他沒立刻挨打的唯一理由是病情。

    欺負一只已經(jīng)開始有嘔吐反應(yīng)的大貓不是安瀾想要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啃樹藤時啃得位置不好,稍微恢復(fù)一點神智,諾亞就開始在地上寫字抱怨自己牙疼,說牙齒要掉下來了,不是掉下來就是破掉了,嗚嗚叫個不停。

    安瀾盯了他一會兒。

    在這家伙隨時可能吐出來的情況下她是一點都不想去給他檢查牙齒,于是干脆慫恿他先吐一會兒再說,吐完了再給看牙。

    大黑貓從鼻子里重重地噴了一口氣。

    致幻劑的影響還在,他的表現(xiàn)和平時差別很大,完全獸化了的樣子,在地上嗅來嗅去尋找著死藤殘留下來的氣味。好不容易吐了點東西出來,又盯著地上的碎毛和rou塊看個沒完,兩只耳朵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自顧自地在那里生悶氣。

    安瀾用爪墊拍了他一下。

    諾亞轉(zhuǎn)了個方向,屁股對準(zhǔn)她,繼續(xù)生悶氣。

    處于幻覺狀態(tài)下的動物的確是不太講道理,她想了想,決定順毛摸,于是就示意他把嘴巴張開,好檢查一下牙齒有沒有損壞。

    本以為這下該高興了吧,可轉(zhuǎn)是轉(zhuǎn)了,張是張了,那雙眼睛里透出來的情緒還是蔫巴巴的。而且估計是一陣嗨一陣吐非常累,嘴巴張開沒多久就開始慢慢閉上,眼睛也跟著閉上,差點讓探頭過去的安瀾失去鼻子。

    看著像是沒什么太大問題,rou眼看不出劈裂或者歪斜的癥狀,但她還想再確定一下,就伸出爪墊拍了拍。諾亞發(fā)出很不耐煩的嗚嗚聲,然后把嘴巴第二次張大了。

    沒一會兒,他用前爪扒扒地面,意思要吐。

    行吧。

    安瀾深吸一口氣,坐回原地用前爪洗臉,一邊洗一邊給自己念經(jīng),等到傍晚時分,她腦袋里差不多已經(jīng)開始循環(huán)播放各種經(jīng)文了。

    而諾亞吐了一個下午,又被塞了好幾口草藥,那股迷幻的勁過去之后就嘗到了痛處,吃也不想吃,動也不想動,就趴在原地露出“智慧”的眼神,假裝自己是團裝飾物。

    最糟糕的還是入夜之后。

    兩只美洲豹習(xí)慣性地躺在一起,可是安瀾沒料到剛躺下去背后就傳來了一個巨大的動靜,那架勢好像是腹部在抽,“嗷”的一聲,緊接著就有個濕漉漉的東西飛到了她背上。

    安瀾:“……”

    說實話,就這一下,她覺得自己沒當(dāng)場起飛或者把毛球給他塞回去都得歌頌真愛無敵??墒堑搅说诙煸缟现Z亞還是很沉悶,她就開始有點擔(dān)心了。

    癥狀更嚴(yán)重的軟軟興高采烈、健步如飛,大清早就餓得出去狩獵,沒多久就拖著領(lǐng)西猯回到洞口,把食物拿出來跟家人分享。

    安瀾自己稍微吃了一點,大多數(shù)都留了下來,回去想把諾亞戳醒。早上一時半會兒沒戳醒,等到太陽大亮?xí)r又戳了半天,諾亞也只是掀掀眼皮,伸出前爪開了開花,其他一概沒有,好像虛弱得動彈不得也一樣。

    兩只大貓一起吃壞,偏偏他更倒霉。

    晚些時候好不容易看著好了一點,食物也吃得下了,安瀾就想著把他帶去空地上雨水積起來的小水塘里喝水,順便清理一下弄臟了的皮毛。

    喝水喝了一半,她眼睛就錯開了幾秒鐘,大黑貓就腳下踩空咕咚一聲響。這還不算完,等他們清理完畢踏上回程之路時,經(jīng)過的大樹上有猴子在打鬧,樹枝土塊亂飛,飛下來的東西很巧妙地劃出一道弧線,噼啪一聲砸在了大黑貓背上。

    安瀾當(dāng)時想笑。

    諾亞的運氣總是不太好。

    多少個世界下來一貫都是這樣,不過從前——在遇到安瀾之前——好像更差一點。自從他們相遇之后,兩個人的運氣就跟中和了一樣。

    以前很多次安瀾拿這件事開玩笑。

    怎么會有人運氣這么爛???算了算了,沒辦法,從她這里勻一點出去,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記得還。

    當(dāng)時諾亞說什么來著?

    大概是抱怨了一通她也不是什么歐皇,然后就把還當(dāng)人類時玩抽卡游戲的記錄拿出來說嘴,說著說著,一個惱羞成怒,一個喜上眉梢,扭打在一起,從灌木叢滾到河岸。

    想起這段記憶安瀾就有點手癢。

    諾亞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回到樹洞時像只濕透的大狗狗一樣垂頭喪氣,打著噴嚏,抖動前爪。看到她坐下,他連水都沒抖干就湊過來哼哼唧唧,背上的泥土簌簌地往她身上掉。

    安瀾拿前爪擋了擋,推了他一把,沒推動,又覺得那身養(yǎng)回來一點還算油光發(fā)亮的黑毛被爪子刮花了會有點可惜,干脆閉目養(yǎng)神,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養(yǎng)了不到十秒鐘,邊上就有個暖烘烘的東西蹭了過來,舒舒服服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一根大尾巴從后面甩上來,拍在她身上,發(fā)出一聲在樹洞里顯得略有些大的悶響。

    這是在干什么。

    他們是美洲豹不是老虎啊,用尾巴把同類攔腰摟住這種動作怎么看也是雪豹之類的大貓更好做到,一只美洲豹為什么要折騰自己的短尾巴啊。

    安瀾沒忍住投去了好笑的一瞥。

    諾亞從喉嚨里咕噥了幾聲,自以為非常不惹人注目又非常端莊地把尾巴抽了回去,接下來半小時都不再動彈了。

    第269章

    當(dāng)天夜里又下起了大雨。

    在樹洞待的時間足夠長,角角落落里沾滿了熟悉的氣味,再加上“中毒”事故把人折騰得很累,安瀾一開始都沒察覺到空氣濕度上升,睡在最里側(cè)做著一個飛翔的夢——

    直到驚雷把她從夢中喚醒。

    雨水沖刷在地面上發(fā)出一百個珍珠沙漏同時翻到的聲響,悶雷抓住雨棍演奏的間隙宣告自己的存在,聲勢浩大,不可卒聽,只有史詩里的遠古怪獸才能用嘶吼聲同它較量。

    閃電劈開天幕,短暫地照亮了夜空,將雷雨云的陰影投向大地。那陰影連同樹木、走獸的陰影一道構(gòu)筑成吱嘎作響的戰(zhàn)栗的冥府之國,仿佛有不可名狀之物在滴墨的漆黑中游曳,觀察著表面世界中的蒼生萬物,直到被下一道閃電斥退。

    這種景象本該帶來恐懼。

    可是安瀾蜷縮在一個被烘暖的淺坑里,風(fēng)吹不到,雨打不著,邊上有兩個起伏的熱源,一個在打呼嚕,另一個正在緩慢蘇醒……雷雨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反倒成了隔絕感的來源,成了一種舒適的白噪音,讓人覺得安全、放松、暈暈欲睡。

    她把腦袋重新架回了前爪上。

    幾秒鐘過后,被動作吵醒的諾亞調(diào)整了一下睡姿,大概是覺得還不太舒服,于是站起來到靠外一點的地方去伸懶腰。

    一陣風(fēng)把雨水推往固定的方向,部分被大樹的板根遮擋住,部分卻仍然頑強地卷進洞里。安瀾在半睡半醒間都能聽到大黑貓用低吼表達詛咒的聲音,旋即是抖毛的聲音。他走過來重新趴下,緊貼上來的皮毛有點發(fā)冷,還帶著細小的水珠,一下子把她的睡意都趕走了。

    又是一道閃電。

    軟軟抖了抖耳朵,眼睛沒睜開,只是后腿在踢蹬,可能做了個飛速奔跑追殺獵物——或者入侵者雄豹——的夢。

    這場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堪堪停下,安瀾踩著濕漉漉的泥地出去查看情況,只見原本退下去的水位又有高起來的跡象,平靜的水面也重新被畫上了代表激流的浪涌。

    諾亞站在她身后用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咕噥聲表達對天氣的不滿,但因為諾亞是諾亞,他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就決定把這個讓人憂心的新情況拋到一旁,搜腸刮肚、冥思苦想,只為說一句秒殺全場的俏皮話。

    他沒想出來。

    所以最后被寫在地上的就是一堆胡言亂語,包括不僅限于關(guān)于做動口普查的熱切建議和關(guān)于爪子能不能用來編織葉片的不科學(xué)探討,用一切力量“做好準(zhǔn)備在這座孤島上生活到天荒地老”。

    安瀾認(rèn)為這有點戲劇化。

    她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說的,可能還另外多加了兩句,因為諾亞很快就惱羞成怒,虛張聲勢說自己是毒液寄生蜘蛛俠,不僅一身漆黑,還可以往她眼睛里撒點灰。

    十分鐘后他成了家里第一個挨揍的病號。

    暴雨帶來了危機,也帶來了禮物。

    自筑巢區(qū)被沖垮后就不見蹤影的凱門鱷大群順流而下,其中一部分零零散散地靠近了這片高地,把自己暴露在美洲豹的視線范圍當(dāng)中。

    凱門鱷是領(lǐng)主一家的祖?zhèn)魇匙V,看不見還好,看見了口水分泌得就有點快。這個下午安瀾、諾亞和軟軟什么也沒干,光顧著蹲在岸邊觀察水面,恨不得馬上下水去撈點辣條上來。

    機會很快就來了。

    傍晚時分,安瀾觀察到距離空地約五、六米的地方漂浮著一條凱門鱷,體型適中,游速穩(wěn)定,是非常合適的狩獵目標(biāo)。

    她所站的地方有點陡峭,下水容易上來難,叼著負重還會額外增加一點難度。而且蔓延到岸上的河水比以往更渾濁,散發(fā)著的泥土的氣味也更濃重,基本看不太清水面下的景象。

    但是狩獵本身沒有什么問題。

    美洲豹獵殺這個體型的凱門鱷甚至用不了半分鐘,只要下水的姿態(tài)和方位都正常,一跳砸下去對方基本上就該暈頭轉(zhuǎn)向,到夢里——可能是永恒的夢里——才能思考反擊這回事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安瀾在跳到凱門鱷身上的一瞬間就知道狩獵差不多已經(jīng)完成,后者只是象征性地左右扭動身體掙扎了一下,但因為后頸被獠牙死死鎖住,咬合力加持下連皮帶骨都被刺穿,掙扎除了給獵人帶來樂趣之外沒有其他作用。

    流入口腔的鱷魚血味道很濃厚,讓她幾乎想用把犬齒埋到更深的地方去暢飲,可是同樣流入口中的河水的味道就十分掃興,安瀾往后甩頭,拖拽著獵物朝岸邊靠攏。

    諾亞和軟軟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兩頭美洲豹站在河岸邊緣,朝著河面俯身,半個身體都懸在空氣里,軟軟把前爪朝底下伸,想要從jiejie口中把獵物接過去,又覺得這樣做重心不太穩(wěn)定,煩惱地噴了個鼻息。

    下一秒鐘,它的視線凝固了。

    同樣凝固的還有諾亞的視線,瞳孔因為警惕而收縮,露出大片燦金色的虹膜,一點點細碎的綠色和赭色在虹膜邊緣漂浮。

    諾亞看起來很害怕。

    安瀾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不,應(yīng)該說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是不知道他在害怕的是什么,但現(xiàn)在也沒空去調(diào)頭觀察,立刻拋棄獵物上岸才是唯一正確的決定。

    所以她想不都想就松開了口。

    下一秒鐘,那種過于熟悉的、有東西從身邊擦過的感覺出現(xiàn)了,視線受阻、氣味受阻,面對隱藏起來的敵人讓她寒毛直豎,可是這回似乎沒有前幾回那么具有不確定性,因為謎底已經(jīng)在水面的波紋形狀中被揭曉——

    森蚺。

    好大一條。

    這一條和安瀾和軟軟之前見過的體型接近,腦袋快和美洲豹的腦袋一樣寬闊,覆蓋在身上的蛇鱗像一層精妙的鎧甲,清晰到有點猙獰……

    自恃體型足夠所以敢和美洲豹搶食嗎?

    受制于攻擊手段的單一性,森蚺在陸地上基本不是美洲豹的一合之?dāng)?,除非后者處于受傷、病弱等不佳狀態(tài)。深水區(qū)可能會給它帶來一點優(yōu)勢,畢竟森蚺就跟鱷魚一樣,在水里戰(zhàn)斗和在陸地上戰(zhàn)斗可以算是兩個物種。

    眼前這條大蛇餓急了,仗著體型大,也仗著本土作戰(zhàn),覺得可以打敗或者嚇退美洲豹,所以上來搶奪獵物,似乎也不是那么說不過去。

    可是安瀾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如果說它是來搶奪獵物的,這會兒怎么著也應(yīng)該要把身體纏到凱門鱷身上了吧?難道是在等鱷魚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沉到水底它再去接嗎?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總不可能是想避免跟她進行水面搏斗吧?明明腦袋和半條身體都已經(jīng)露在水面上了啊。

    思緒急轉(zhuǎn)間,她已經(jīng)游到了岸邊。

    四只腳爪踩著泥地,擺脫了水中那種不安定的狀態(tài),一些剛才被忽略過去的疑點就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全都指向一個方向——

    森蚺不是故意來搶食的,而是在朝岸邊游的過程中正好碰到安瀾和凱門鱷的,它游得太快了,不同尋常的快,連血腥味都注意不到,根本就是……就是在被什么東西在追趕!

    她把森蚺想得太高了。

    在這片危機四伏的雨林里,巨型森蚺或許算得上站在食物鏈頂端,可以傲視絕大多數(shù)對手,連美洲豹一般也不會主動去找它們的麻煩,但這些個體絕非沒有天敵可言。

    腦袋后面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緊繃感。

    這種代表著冰冷刺痛的危機意識伴隨著安瀾走過了許多個世界、無數(shù)的歲月,熟悉到她根本不會懷疑自己感受到的是不是錯覺。

    什么動物能夠在深水區(qū)追殺巨型森蚺,什么動物能夠讓美洲豹覺得站在河邊的濕地上都不太安全,什么動物能把她的警報器驚到震天響……

    答案根本就被寫在紙面上。

    安瀾甚至在不久之前才剛剛見過這種動物。

    頭頂諾亞和軟軟的視線都有所放松,壓下來的重量明顯減輕,可她卻比還在水里時更加緊張。得益于美洲豹幾乎點滿的屬性,她在一次超越極限的跳躍之后成功把自己掛在了陡坡中間,旋即又是幾次跳躍,四肢并用爬到了崖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