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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在動物世界[快穿] 第197節(jié)

    正巧帝企鵝們差不多該到岸陸上去稍作休整,安瀾就趁這個上岸的機會好好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兩只企鵝在上岸時都顯得尤為笨拙,原地摔跤,似乎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在岸上行走時更是跌跌撞撞,一會兒莫名往遠離海岸的方向走,一會兒還會撞到同伴身上。

    為了弄清楚原因,安瀾不得不在小憩時分換位置貼近這兩名成員,仔細觀察它們身上的異常,從頭到腳一圈又一圈看下來,好不容易才在眼睛里看到了一點端倪。

    視力受損?

    的確,如果時視力受損的話就可以解釋它們?yōu)槭裁蠢弦卺鳙C時發(fā)出錯誤警報,因為它們“看”到了出現(xiàn)在家族附近的掠食者,然而事實上掠食者從來沒有出現(xiàn)。

    安瀾在心里嘆了口氣。

    小團體在短暫的休整后再次下水,其他企鵝都沒有刻意照顧患病的成員,而是在嘰嘰咕咕傳遞完信息后毫不猶豫地制定了繼續(xù)轉移獵場的計劃,在這種被半拋棄的狀況下,這兩名成員的生存幾率已經(jīng)是非常渺小了。

    即使人類在觀察也不會改變什么。

    如果出現(xiàn)問題的企鵝數(shù)量很多,攝制組可能會伸出援手,因為帝企鵝其實一直在面對數(shù)量大規(guī)模減少乃至滅絕的危機,但是此時此刻出現(xiàn)問題的只是其中兩只,恐怕他們不會為此打破野生動物攝影中約定俗成的不干擾原則。

    諾亞在離開時有些沉默,那天晚上用很小的聲音感慨了那么幾句,但安瀾更想知道同類視力損傷出現(xiàn)的原因,進而判斷出有沒有辦法可以規(guī)避這種情況。

    有形的敵人尚可以防備,無形的敵人根本無處著手。

    安瀾百思不得其解,被困擾到又有點焦慮,又有點毛骨悚然。

    是小團體活動的捕食區(qū)有問題嗎?

    莫非這一帶的海水遭到了什么化學物質(zhì)的污染,所以讓游過此處的海獸遭了殃?

    可是如果是海水的問題,為什么其他帝企鵝都沒有出現(xiàn)類似的癥狀呢?

    比起其他帝企鵝,這兩名成員的特別之處就是個頭有點小?;蛟S是孵化晚,或許是父母喂得不好,總之它們在發(fā)育期沒發(fā)育好,因為沒發(fā)育好估計免疫系統(tǒng)多半也不太健全。除此之外硬要說的話也只有它倆平常喜歡在換氣時多逗留在海面一會兒曬太陽了。

    ……總不能是太陽的問題吧?

    第233章

    “兩只帝企鵝掉隊了。”

    攝制組長加布里埃爾清早就聽到組員這樣說。

    多年在世界各地奔波的經(jīng)歷讓他們早就習慣了在最惡劣的環(huán)境里睡覺,南極站幫忙聯(lián)系的科考船設備完善,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就連最容易暈船的組員都睡得不錯。

    這段時間他們輪流監(jiān)視著水下攝影機拍到的畫面,每隔一段時間維克托還會穿好全套裝備下水去進行人工拍攝,順便給攝影機做做維護。

    追蹤帝企鵝的夏季生活是加布里埃爾一直以來的夢想,他是看著帝企鵝紀錄電影長大的,小時候最喜歡問的問題就是“然后”。

    經(jīng)過父母一整個冬季的辛苦付出,小企鵝們茁壯成長,在和父母分別后勇敢地踏上未知之旅,終于抵達海岸線,在人類的目送中游向遠方……

    然后呢?

    然后——它們?nèi)ツ牧四兀?/br>
    它們面對過什么危險,又得到過什么收獲呢?

    帶著這樣的疑惑,加布里埃爾在長大之后踏入了紀錄片制作行業(yè),先是跟著給前輩們打下手,然后自己獨立拍完了四部關于海洋和冰川的記錄電影,積累了不小的名望。

    名望對獨立紀錄片導演來說是件大大好事。

    這一類紀錄片的拍攝資金來源非常有限,早些年基本是導演自掏腰包,頂多再加上親戚朋友的支持,只有那些特別有門路有名望的拍攝者才能得到其他贊助。

    為了確保圓夢計劃萬無一失,加布里埃爾還聯(lián)系了另外兩名對帝企鵝感興趣的攝影師,湊成了“拉贊助三人組”,風風火火地寫出了一個包含幾個分集、跟蹤時間長達數(shù)年的拍攝計劃。

    最開始大家提出來的方案是把水下攝像機直接用安全黏合的辦法黏在某只帝企鵝身上,或者申請許可給其中一只或幾只帝企鵝裝上定位器,輔以人工潛水拍攝。

    可是阿爾瑪提出了異議。

    “黏合不夠保險,定位器對海洋生物有傷害?!彼谝淮螘h上說,“就算不考慮以上兩個因素,我們也無法判斷目標企鵝什么時候會被掠食者傷害,很容易變成賭運氣的游戲?!?/br>
    “總不能把整個群落都打上標記吧,”維克托說,“我們是去探索的,不是去搞破壞的,而且也沒有那么多機會可以靠近做標記?!?/br>
    三人都有點發(fā)愁。

    半個月后,紅著眼睛的加布里埃爾揮舞著一沓紙沖進辦公室,一口氣灌下去半杯咖啡,告訴大家他通過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關系,聯(lián)系到了專門做研發(fā)的機構,可以借用一組剛剛被投入測試的水下攝影設備。

    這個型號的攝影裝置可以識別預設目標并進行長距離追蹤監(jiān)視,cao控分為手動和自動兩檔,續(xù)航時間長,潛水深度和速度讓人發(fā)指,說實話加布里埃爾并不是很想知道它被開發(fā)出來的本意。

    三名攝影師很快就踏上了行程。

    他們來南極時是帶著期望來的,期待著能解決一個困擾彼此許久的問題,期待著能填補上一塊長期沒有被填補的漏洞。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攝影機會拍到這樣的畫面——

    “一號小群似乎把這兩個同伴放棄了?!卑柆斀又鴦偛诺脑捓^續(xù)說道,“我一直看著,有幾只企鵝過去接觸了一下,但是都沒有停留。”

    “疫?。俊奔硬祭锇枂?。

    這是群居動物主動放棄同伴的常見原因。

    他們都沒討論為什么帝企鵝小群會徑自離開,而是更關注那兩只被留下來的企鵝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是某種會造成大范圍影響的因素,就要聯(lián)系附近的科考站了。

    當天三名攝影師沒有開船去追小群,而是待在掉隊的企鵝邊上拍下了盡可能多的細節(jié)。這些細節(jié)在兩周后派上了用場,一名和阿爾瑪熟識的專家發(fā)來郵件肯定了她的判斷——

    視力損傷。

    隨信發(fā)來的還有前幾年被游客拍到又被研究組匯總的類似情況。短視頻里的帝企鵝以一種古怪的方式在群體里打轉,背景音中還有人在問這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病毒或者有什么腦損傷。

    但是專家們認為這可能是紫外線輻射的影響。

    南極上空的臭氧層空洞是從上世紀開始就被披露的重大環(huán)境問題之一,當時全世界國家和地區(qū)聯(lián)合起來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自救行動,作為空調(diào)冷媒的氟利昂被逐步替代,遏制住了臭氧層空洞的進一步擴張,使它在此后數(shù)十年里處于一個起起落落但總體在緩慢恢復的狀態(tài)。

    這是人類在保護環(huán)境上的一項巨大成就,也是很久都沒有被效仿的成就,蓋因種種和科學不相關的力量在科學問題上占據(jù)了上風,使得不同區(qū)域再難撇開一切團結一致。

    “但是臭氧層空洞……不是說一直在緩解嗎?”維克托盯著已經(jīng)不再有帝企鵝漂浮著的海面說道,“而且這群小企鵝出生才不到一年吧,一年的功夫就有那么嚴重的影響嗎?”

    聞言,阿爾瑪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

    “可能本來就發(fā)育得不好?!奔硬祭锇栒f。

    其實他們都還有未盡的話。

    南極的臭氧層問題是在不斷緩解沒錯,可是所謂的緩解只是一張張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的彩色圖案,只是一條條“本年度臭氧層空洞在監(jiān)測歷史上排名第十三十四十五”的新聞,人類坐在不同半球的房間里慶祝著這個成就,并把它當做一個“已經(jīng)被解決的問題”拋在腦后,過去幾十年對南極動植物造成的影響和未來幾十年乃至上百年會造成的影響……無人問津!

    在這期間為紫外線輻射付出的代價是不可見的,不可知的,它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在某個平靜的午后被家族拋棄,然后被一個浪花打到海面底下,成為掠食者和微生物的晚餐。

    攝影師們什么都做不了。

    此時此刻出現(xiàn)在加布里埃爾腦海中的唯有曾經(jīng)在大學學過的東西,唯有那些被老教授說起過的似乎只是在閑談的感慨——

    “古時候的人類相信什么呢?他們相信人的存在是地球的主宰,一切非‘我’的存在都是為了服務‘我’才存在的。羅馬法說人與人是平等的,羅馬法也說人與物之間是主客關系,是主人與奴隸的關系。”

    加布里埃爾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超過五年的計劃里拍攝到的畫面也許會遠遠超出他本身的估計,這種環(huán)境變化造成的傷害估計不是一起兩起,而是無數(shù)起。

    他無法將時間逆轉,也沒有能力去影響世界上的幾十億人,但只要這部作品能記錄下哪怕一件損失,能夠影響哪怕一個人,哪怕能在一項新技術被發(fā)明時讓發(fā)明者慎重測評對環(huán)境可能造成的影響,對他來說就是無窮無盡的寬慰。

    阿爾瑪和維克托也有著同樣的感受。

    三名攝影師因著這次事件很是消沉了兩天,坐在船上還總會因為自己的無力而做噩夢,好在他們還有彼此,還有回到科考站后碰到的科研人員當一起喝酒一起閑聊的同伴,支撐他們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個月。

    原本有百只左右規(guī)模的“一號小群”在被跟蹤的這段時間里慢慢縮小到了八九十只,然后又縮小到了六七十只,在下水的頭一個季度里,超過三成小企鵝被環(huán)境所淘汰。

    留下來的小企鵝越來越少,攝制組在跟拍群體畫面的同時也有余裕去關注每一只小企鵝的性格了——倒不是說他們?nèi)硕继熨x異稟到能辨認出誰是誰,只是其中有些成員吧……它就和其他成員不太一樣。

    比如說:

    有一小撮企鵝似乎自始至終都沒靠近過攝像機,其中兩只是主動遠離,另外五只是被動遠離,好像鰭翅被黏在同伴身邊了一樣。

    對新鮮事物不感興趣,還能對什么感興趣呢?

    加布里埃爾的疑惑在三月底得到了答案。

    當時他正和阿爾瑪一起蹲在船艙里嗦泡面,維克托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沖進來告訴他們最好去看看監(jiān)控畫面。

    兩人走進去,剛一看屏幕,就看到了一張大臉。

    準確地說,是一張大嘴。

    好幾條虎鯨圍著攝像機不停地打轉,其中兩條似乎把攝像機當成了某種玩具,一邊游一邊拿腦袋頂,拿胸鰭拍,也幸虧它們的動作還算比較輕柔,這會兒只是監(jiān)控畫面看著搖晃了一點,要不然加布里埃爾已經(jīng)在柜子里掏速效救心丸了。

    “南極c型虎鯨?!卑柆斦f,“之前我經(jīng)常拍到。”

    這一生態(tài)型的虎鯨雖然被認為不吃企鵝和海豹,但卻常常浮出水面接近它們,甚至會擺出蹲守的姿態(tài),反而讓人拿不準行動的方向。眼下攝像機離帝企鵝小群只有不到二十米距離,虎鯨游得那么近,每個攝影師都提高了警惕。

    但是緊接著發(fā)生的一切好像跟他們擔心的……不太一樣。

    那兩頭圍著攝像機的虎鯨總算玩膩了,一擺身體朝著相反的方向游去,讓開了前方的路。沒有黑白色巨獸的遮擋,可憐巴巴的水下攝影機總算能加速向前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把帝企鵝小群里的場景展示給船艙里等待著的三個人類看了。

    小企鵝們正在四下逃竄。

    它們逃跑的速度快,追在身后的虎鯨卻游得更快。

    其中一頭身上沒什么傷疤、看起來挺年輕的虎鯨沖在隊伍最前列,一邊鳴叫,一邊興致勃勃地展示著嘴巴里的負重——

    一條比帝企鵝還要大的魚。

    第234章

    說實話,安瀾有點想擺爛。

    最近虎鯨家族一直沒出現(xiàn),可能是在尋找新獵場,可能是在躲避南極a型虎鯨,她還以為這些大家伙已經(jīng)放棄調(diào)戲帝企鵝的把戲了,沒想到念頭才剛剛起來就慘遭打臉。

    這段時間她的心情本來就很差。

    那兩只掉隊的小企鵝毫無意外地死在了捕食區(qū)里,視力受損的原因仍然不能查明,安瀾和諾亞幾次討論都沒有定論,只能這也防那也防。

    潛泳時間長了怕海水里有污染物,曬太陽時間長了又怕被強烈的紫外線所傷,甚至看到一些陌生藻類都要思考一下它們會不會對眼睛造成損害,日子過得是提心吊膽。

    后來還是諾亞先放棄了。

    他在某天吃飽飯后直截了當?shù)貙Π矠懻f出了這么一個觀點:帝企鵝平時要跟著群體活動,同伴沒走,就算這片海水確實有污染也只能默默承受;再說太陽……誰還能防住陽光呢?又不是躲在海水里就吃不到紫外線,除非一直在深海潛泳。

    以往面對這家伙的躺平哲學,安瀾總是很有話要說,但眼前這種哲學聽起來竟然非常有道理……并且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緊繃的心緒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來。

    安瀾被說服了。

    因為心情好轉,她看到虎鯨時也沒那么自閉了。

    既然在要命的事上都躺平,在短期內(nèi)不會要命的項目上當然也可以躺平“享受”,反正不管他們逃不逃虎鯨都能追上,還不如抓緊機會搞搞鯨語教學,當做極地生活里的一點娛樂。

    如果說諾亞在穿成企鵝前特別喜歡虎鯨的話,在穿成企鵝之后他對這種“萌獸”的濾鏡就消失了,甚至開始追問鯨語里有沒有抱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