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出來了！

    真的說出來了！明明一開始只是打算用米卡當(dāng)由頭旁敲側(cè)擊一下的！

    怎么辦！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他會不會覺得我特別特別輕浮，特別特別好騙，特別特別白給！

    我不是我沒有我超純潔正經(jīng)清清白白這些年來都沒有幾個異性同齡朋友的！

    救命！爸爸！曉島！求求你們救……呃，你們就算了，我還想讓默多活幾年呢！

    嗚嗚嗚嗚完蛋了全亂了！

    ……

    此時此刻，盡管正笑靨如花、目光灼灼地盯著墨檀的雙眼，但從來都沒有這么大膽過的有翼美少女已經(jīng)心亂如麻到無限接近于思維暴走癥了。

    然而就算內(nèi)心活動已經(jīng)復(fù)雜到了極點，季曉鴿卻還是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氣盯住了對方，并沒有給面前這個家伙任何移開視線的機會。

    沒錯，盡管她因為自己剛剛那番沖動的發(fā)言幾乎炸毛，但如果讓少女再選一次的話，她依然會毫不猶豫地踢出這一記直球，而原因正如她剛剛所說的，在聽完米卡給出的，想要跟‘默小哥’網(wǎng)戀的理由后，季曉鴿已經(jīng)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再猶豫下去的必要了。

    【這不是我的錯！】

    【是你不好！全都是你不好！】

    【誰叫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誰叫你看我很少走神！】

    【誰叫你性格這么好，讓我能隨便開玩笑，誰叫你比誰都會照顧人！】

    【怪你！怪你怪你怪你都怪你！】

    【本來已經(jīng)接受自己是‘怪胎’的事實了！本來已經(jīng)接受這份天知道為什么就是特別好看的模樣了！】

    【本來，已經(jīng)不再期待自己能和其她女孩子一樣了?！?/br>
    【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你這種不拿人家這份美麗當(dāng)回事的臭怪物?。　?/br>
    【對誰都可溫柔了是吧！對牙牙也是對米卡也是對那個胖墩墩的狗頭人酋長大嬸也是是吧！】

    【對我也是……是吧？】

    【我并不是那個特殊的人，是吧？】

    【我其實應(yīng)該為這件事感到高興的，是吧？】

    【但是做不到??！】

    【明明好不容易沒有因為漂亮這件事收到特別的矚目、特別的青睞，卻特別想讓你為我失神為我恍惚為我語無倫次呀！】

    【我明明不是那種會截胡朋友喜歡男生的女孩子啊！我明明是性格活潑開朗善良大方滿滿正能量的好女孩呀！】

    【為什么會讓我一聽有人喜歡你就揪心?。≌l家花癡長這么漂亮??！】

    【你…】

    【你……】

    【你………】

    “你要怎么賠我啊可惡?。?！”

    在墨檀一直沉默不語的情況下，面色越來越紅，思緒越來越亂，櫻唇越抿越緊的季曉鴿終于忍不住振翅而起，一個頭錘就像墨檀撞了過去。

    然后——

    呯?。?！

    伴隨著兩個腦袋間爆發(fā)出來的一聲脆響，無論是惱羞成怒的有翼美少女，還是精神恍惚的半龍人老好人，全都在同一時間應(yīng)聲倒下，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

    不知為何，原本會將玩家痛感降低至少七成的感官保護系統(tǒng)在這一刻似乎并未生效，所以無論是仰面倒在地上的墨檀，還是趴在后者胸口上的季曉鴿，一時間全都陷入了‘腦瓜子嗡嗡的’的狀態(tài)無法自拔。

    直到約莫半分鐘后，頭昏眼花的兩人頭腦才恢復(fù)了清明，并在意識到對方就在自己咫尺之處的瞬間同時瞪大了雙眼！

    “抱歉！”

    注意到季曉鴿正倒在自己身上的墨檀立刻試圖撐起身子讓后者起來，輕呼道：“我不是故……”

    “不許動！”

    結(jié)果季曉鴿銀牙輕咬著猛地按住墨檀的雙手將其壓回了平躺狀態(tài)，跨坐在后者腰上死死地盯著那雙已經(jīng)慌到幾乎變成豎瞳的清澈紫眸，面色通紅地說道：“沒說你是故意的！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額角已經(jīng)布滿了冷汗，就連龍角都微微有些發(fā)燙的墨檀努力歪過頭去，干聲道：“我覺得這里面肯定有什么……”

    “沒！有！誤！會！”

    季曉鴿死死地按著明明在人物面板上碾壓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條街，但就是無法掙脫這份‘鉗制’的墨檀，看著自己那垂瀑布般的長發(fā)從肩膀滑落到對方胸口，貝齒輕咬：“我不想讓米卡跟你網(wǎng)戀，還想自己跟你網(wǎng)戀！就這么簡單！”

    “夜歌你……”

    被迫嗅著少女身上那與現(xiàn)實中無二的淡淡幽香，墨檀面紅耳赤地說道：“你先起來！你先起來我們好好說！”

    “親愛的默先生……”

    少女注視著咫尺之處那雙慌亂的眸子，輕聲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像這樣制服你，所以你之所以被我按倒在地上，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墨檀：“……”

    “至少在潛意識里——”

    注意到對方的手腕正在逐漸發(fā)力，季曉鴿又稍微湊近了一點，面色微紅地對呼吸已經(jīng)徹底亂掉的友人說道：“你并不想讓我離遠(yuǎn)一點?！?/br>
    “夜歌……”

    墨檀的抵抗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兒才苦笑著閉上了雙眼，無奈道：“我也是人?！?/br>
    “你已經(jīng)夠不是人的啦~”

    季曉鴿嫣然一笑，繼續(xù)保持著雙手按住墨檀的姿勢，樂呵呵地說道：“現(xiàn)在告訴我你的選擇吧，是跟我網(wǎng)戀，還是讓我先跟你撒個嬌，再網(wǎng)戀？”

    【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啰耶……】

    不敢睜開雙眼看對方的墨檀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一邊拼命背誦著《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大悲咒），一邊艱難地說道：“我……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戀愛對象！”

    季曉鴿搖了搖頭，毫不在意地說道：“沒關(guān)系，我只是想跟你網(wǎng)戀，本來就沒覺得你這家伙是什么超級優(yōu)質(zhì)的戀愛對象?！?/br>
    “網(wǎng)戀什么的本來就很不靠譜??！”

    墨檀緊咬牙關(guān)，一字一頓地說道：“而且為什么一定要是我?。　?/br>
    季曉鴿柳眉一挑，樂道：“不一定要是你呀？那我這么問好啦，你想讓我去找別人網(wǎng)戀嗎？”

    墨檀面色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不是這個問題，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可以稍等一會兒再說?！?/br>
    季曉鴿語氣輕快地打斷了墨檀，杏眼微瞇著問道：“我現(xiàn)在問的是，如果我去找別人網(wǎng)戀的話，你愿意嗎？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br>
    “……”

    數(shù)秒鐘后，就在墨檀正欲開口說話的瞬間，季曉鴿忽然用背后的雙翼同時拍了他一下，笑盈盈地補充道：“別忘了你那個不能撒謊的天賦，事先說好，就算你在虛弱狀態(tài)下裝得再怎么像，我也一定會發(fā)現(xiàn)的，那樣的話可就一點回旋余地都沒有了哦?！?/br>
    “不是……”

    最終，無奈將嘴邊那個‘是’字咽回去的墨檀深深地嘆了口氣，小聲說了一句后飛快地在面露喜色的季曉鴿插話前搶先說道：“但很多跡象都表明，對身邊優(yōu)秀異性找對象這件事抱有負(fù)面情緒這種事本身根本就是正?，F(xiàn)象，所以……”

    “哦？”

    季曉鴿抬起右手輕輕戳了戳墨檀的額頭，笑道：“你是在暗示我要問一些更加直接的內(nèi)容嗎？”

    墨檀：“……”

    “啊哈哈，不行了，我這邊果然也到極限了~”

    結(jié)果就在這時，季曉鴿竟然苦笑了一聲，隨即便跟個彈簧般地從墨檀身上躥了起來，面紅耳赤地抱著膝蓋縮在對方旁邊，低聲嘟囔道：“果然好害羞啊?！?/br>
    墨檀渾身發(fā)軟地?fù)纹鹕碜樱袣鉄o力地轉(zhuǎn)頭看向這會兒正縮在旁邊盯著自己的季曉鴿：“以后別再這么嚇人了，我雖然心臟還可以，但也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br>
    “那就得看你表現(xiàn)了！”

    季曉鴿先是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隨即便用翅膀把自己重新攏成了羽毛球，正色道：“總之，你得跟我網(wǎng)戀才行！”

    啪——

    墨檀猛地一巴掌砸在自己腦門上，仰天長嘆道：“所以這究竟是鬧的那一出?。　?/br>
    “非要說為什么的話，就是米卡跟我說她對你有好感，想跟你網(wǎng)戀！”

    季曉鴿往墨檀旁邊挪了挪，正色道：“然后又跟我好好說明了一下為什么想跟你網(wǎng)戀，結(jié)果把我給說開竅了！”

    墨檀：“……”

    “我知道你很能說，很能講道理，所以你現(xiàn)在只許聽我講！”

    季曉鴿將自己左邊的翅膀搭在墨檀肩上，然后又靠在自己的翅膀上，輕聲道：“我呢，從小就是那種在蜜罐里長大的孩子，無論是爸爸、mama還是年齡比我還要小的meimei，都特別特別照顧我……

    不過還好，雖然大家都很溺愛我，但可能是家教也可能是我自己品德比較在線吧，懂事以后，我就逐漸變成了一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子，公主病什么的也沒有，雖然肯定算不上大圣人什么的，但一句‘好孩子’還是擔(dān)得起噠。

    然后就是，大家發(fā)現(xiàn)我好像特別特別好看……嗯，具體多好看就不說了，咱們認(rèn)識這么久啦，默你肯定也是知道的。

    總之呢，這份……唔，好看、漂亮、美麗、魅力什么的，怎么說都好啦，在生活方面給我?guī)砹诵U嚴(yán)重的影響。

    更具體一點的話，我覺得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所以就不跟你細(xì)講了。

    總之，我能輕易得到很多別人很難得到的東西，卻也有一些東西明明大家都能夠到我卻望塵莫及。

    比如說……一場甜甜的戀愛？

    別笑我??！哪個女孩子肯定都做過王子夢吧！盡管爸爸小時候講的童話里那些王子都跟他特別像，但我和meimei都很清楚，爸爸其實是mama故事里的王子，并不是我們故事里的那個！

    我，也想有自己在意的男孩子。

    但因為我太漂亮了，所以總是在最開始就變成了讓所有人都在意的女孩子，哪怕后來剪了短發(fā)，卻也還是……

    但是你不一樣，默，你一點都不一樣。

    你也知道我很漂亮~

    你也會在看我的時候發(fā)呆~

    但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dāng)成一個‘特殊的人’對待，你給我的溫柔，同樣也會給牙牙、老賈、鹿醬、達布斯、安東尼。

    我真的真的很高興，但也有一點點小小的不甘心。

    也正是因為這份不甘心，我從之前開始就會跟你開一些會讓我偷偷臉紅的玩笑。

    但你每次的反應(yīng)都讓我很失望。

    不過因為我那時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不甘心，所以從來也沒有深究過。

    直到米卡跟我說，她被你迷住啦，被你這個明明長得也就一般，跟她都沒有正經(jīng)相處過幾天的人迷住，我才隱約明白了一些東西。

    我說想要跟你網(wǎng)戀，有一點點原因，是因為米卡跟我說，網(wǎng)戀的成本好低好低，會讓我們這些所謂天生就會在戀情中吃虧的女孩子沒那么吃虧；還有一點點原因，是可以在付出很少很少的情況下，體驗到所謂戀愛的感覺……

    現(xiàn)在想想的話，這兩個原因加一起可以占到九成呢！怎么樣，比例相當(dāng)高吧！

    但是……默。

    還有九十一成，是因為我在聽到米卡想跟你網(wǎng)戀的時候，很難受。

    沒錯，難受！生氣！不開心！

    光是想想羽毛和眉毛就會豎起來的程度！

    所以……”

    少女溫柔地抓住墨檀的披風(fēng)，輕輕用力將他拽到自己面前，在其耳畔輕聲道：“能不能拜托你，在【無罪之界】里，變成【夜歌】的【默】呢？”

    “……”

    “我說過啦，我是個在蜜罐中長大的女孩，也是個很膽小的女孩，所以我很不負(fù)責(zé)任地說，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談戀愛，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在游戲外認(rèn)識你，因為我會害怕。”

    “……”

    “而且，我其實一直也隱約有感覺到，你在‘外面’可能有很多麻煩，甚至很有可能是那種我最討厭的人渣大壞蛋?！?/br>
    “……”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可不可以先把頭埋在翅膀里，不去想那些會讓我們猶豫不決、神經(jīng)緊張的，沒有辦法控制的事呢？”

    “……”

    “我知道這些話很不負(fù)責(zé)任，無論是對我，對你，還是對未來可能會在我們身邊的人。”

    “……”

    “我知道這很任性、很自私，甚至很可能有違我的正義。”

    “……”

    “但我現(xiàn)在還是想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都統(tǒng)統(tǒng)拋在腦后，再問你一次……”

    “……”

    “能不能拜托你，在【無罪之界】里，變成【夜歌】的【默】呢？”

    “……好?！?/br>
    “只在【無罪之界】里?！?/br>
    “好?！?/br>
    “僅限【默】和【夜歌】?！?/br>
    “好?！?/br>
    “你是我的?！?/br>
    “好。”

    “我的！”

    “嗯?！?/br>
    “誰的~”

    “你的?！?/br>
    “嗯，我的！”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