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別煩 第67節(jié)
周晉辰指了下遠(yuǎn)處, 看著像是才剛粉刷一新的平房,應(yīng)該是這里最好的房子了。 他說, “很遠(yuǎn)?!?/br> 簡靜稍微測算了一下路程,“那你抱?!?/br> “.......” 她才不會為了在人前逞這種強(qiáng),讓自己遭罪。 身邊的人見了, 忙說要不要推個輪椅過來。 周晉辰剛接上人, 自己還疼不過來,“不必, 我?抱她就好?!?/br> 簡靜雙手繞過他的脖子,頭歪在他的頸側(cè), 嗅著那股潔凈如晨霧的香氣。周晉辰的手很大,掌心的熱度從她的臀彎里傳來,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身體。 走了十來分鐘, 周晉辰也不見氣喘, 他步履從容的,把簡靜放到了屋內(nèi)僅有的一張床上?。 她抬頭打量了一眼這里, 粉刷粗糙的墻面,兩?三個角落裸露出水泥來。因為下過雨的緣故,天花板上?洇濕了幾塊。 簡靜有些擔(dān)心的,“不會睡到半夜,有蜘蛛掉下來吧?” 別的倒還好。她最怕蟑螂、蜘蛛一類的蟲子。 周晉辰也往上?看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有蛛網(wǎng),應(yīng)該是不會出現(xiàn)蜘蛛的?!?/br> 隨行?的人也說,“是啊,我?們都仔細(xì)打掃過了?!?/br> 簡靜看了一眼他們。人家也是做工作,這大約是在緊急狀況下,能臨時找出來最好的房子了。 她癟了癟嘴,望兩?眼周晉辰,沒有再說什么。 周晉辰看出她的心事,對他們說,“你們都先去忙,這兩?天辛苦了?!?/br> “周院長,有什么需要,您隨時聯(lián)系我們?!?/br> “好。麻煩了。” 周晉辰客套地送他們出去。 看著周晉辰邁過門檻,回?了屋子。當(dāng)?shù)啬菐兹瞬抛h論起來。 【大公子娶的這是誰?。克@身份,還對這一位千依百順的。疼得這么厲害!】 【不知道,好像家里生意做挺大,京城的事情,誰能打聽的那么清楚?】 【但這公子哥兒的教養(yǎng)是真?好。不像我?之前接待的那幾個,開口就頤指氣使的?!?/br> 【葉老爺子養(yǎng)大的人,肯定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br> 周晉辰端來一盆熱水,先給?簡靜擦手,他拿取暖器對著床邊,脫下她臟兮兮的外套,把袖口擼上?去,絞了毛巾給她洗。 “好了,人都走了,想說什么可以說了?!?/br> 簡靜坐在床沿,一雙手放在周晉辰的掌心里,“為什么不能回?成都去?” “因為路況不明?,不確定還會不會再次發(fā)生滑坡,先住一夜。” 周晉辰低頭,小心避開她手背上細(xì)長的口子,用手指抵著毛巾,把周圍的污血擦拭干凈。 “我來的時候就沒有?!焙嗢o嘟嘴。 周晉辰點一下她的額頭,“你還說,如果真?的碰上就麻煩了?!?/br> “所以依我?說,你下回?別再來這些地方了,學(xué)校安排你就不會拒絕嗎?” 簡靜晃著腳的時候,膝蓋上的傷口被扯著一下,她嘶了一聲。 周晉辰蹲下去,拿了把小剪子,把她的褲子剪開一個圈,這里傷口太深,用毛巾擦怕會感染。 他抬起頭看向簡靜,從出生到現(xiàn)在,她所領(lǐng)教過的、印象最差的環(huán)境,大概就是大學(xué)時的四人宿舍。 聽說簡大小姐雄心壯志,邁入大學(xué)門之前,跟朋友們說,“就你們名堂多!宿舍那么多人都能住,你們不能住嗎?” 可?開學(xué)第一天,在宿舍里睡著硬板床,被蚊子盯了一整晚,尤其第二天早上?起來,還要排隊用洗手間?的時候,簡靜當(dāng)場崩潰了。 上?午就收拾好行?李,灰不溜秋的,搬進(jìn)了她舅舅給她準(zhǔn)備的公寓,離學(xué)校只隔了一條馬路。 她從高中起周游世界,但不管去哪個城市,都必須訂當(dāng)?shù)刈詈廊A的酒店,提前安排好禮賓車接送,身邊烏泱泱一群朋友,永遠(yuǎn)有人站出來,為她解決所有問題。 這大概是第一次。 自己背起包,冒著隨時可能出事故的風(fēng)險,懷著忐忑的心情,到一個偏僻的山區(qū)來,心驚膽戰(zhàn),又受盡了罪,一步比一步更沉重的,走在一條荊棘泥濘的、剛發(fā)生過滑坡的蜿蜒山路上。 周晉辰眼底涌上些熱意。 他生平也是第一次,深切地感覺到,被人珍而重之,性命一樣要緊的放在心上?,重視到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 周晉辰轉(zhuǎn)身,仰起臉眨一眨眼,平復(fù)下心緒來。 他取了兩?根藥棉,蘸上?酒精,“如果太疼你就喊出來,別憋著?!?/br> 簡靜順從地點頭。 他跟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是上山的時候摔的?” “嗯,你慢點擦,”簡靜輕嘶了一聲,雙手向后撐著,盯著他的動?作,“我?踩進(jìn)一堆軟泥里,沒?能站穩(wěn),滾下來?!?/br> 周晉辰手上的動作一頓,“滾下來?!” 他以為至多是摔跤,沒?想到會這么嚴(yán)重。 在他驚痛的眼神里,簡靜目光茫然的,用中文翻譯了一遍,“就是滾著下來的。” 周晉辰放下棉簽,急著去檢查她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他的手指摸進(jìn)頭發(fā)里,摸了一遍后腦部,一邊不停地問,“這兒疼嗎?” “那這里呢?” 簡靜都說沒?有。 周晉辰又去摁她的脖子和后背,還好,都沒有明顯的腫塊。卻在把她的貼身細(xì)絨毛衣掀起來的時候,看見一塊拳頭大的淤青。 安靜、醒目而悲慟地提醒著他,這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愛起人來,勇敢又熱烈。就和她口口聲聲的不要談戀愛一樣,鮮明?、果決。 幸好她愛他。 幸好她愛上?他。 簡靜不知他半天不動,是在做什么,她半撐著手肘說,“當(dāng)時啊,虧得一塊石頭絆住了我?,要不然,我得一溜煙兒滾到山腳下去,一開始我?上?山的時候,還嫌棄它擋路,沒?想到.....” 話還沒?說完。 她驚呼了一聲,唇已經(jīng)被周晉辰堵住。 他又兇又狠地吻上?來,吻得她難以招架,拇指難耐地抵進(jìn)她的手腕,情動?不能自制。 簡靜被壓在床上,掌心里剛抹上?藥膏,她推拒他,藥膏蹭在周晉辰的肩膀上?,柔嫩白皙的手指纏在他頸間?,又被他大力彎折進(jìn)枕頭。 他們身下那張簡易木床,發(fā)出難以承受的咯吱聲。像抗議。 周晉辰怕她冷,將她圈起來緊抱在懷里,側(cè)過頭和她唇舌交吮。 簡靜低吟著摸上他的喉結(jié),雙目如懸珠,長久地凝視他。他們的鼻息guntang相融,她頭一回?敢打開眼睛,眼神雪亮,看著周晉辰是如何氣息發(fā)緊,穿云裂石般,在她的海面上蕩起洶涌波浪。 可?臉上明明又是風(fēng)輕云凈的神情。 很快她的眼睛被蒙住。 “別看。” 周晉辰被她盯得受不住,心跳已經(jīng)捱到極限,神經(jīng)在失控的邊緣。 簡靜輕啄他的嘴唇,“為什么?你要變身了?!?/br> “是。會變得很下流?!?/br> 他一手蒙著她,一邊沒有章法地吻著她,一下下極狠極重。 周晉辰聲音低啞,“我想你聽你說愛我?!?/br> 簡靜不肯,“總說會不好意思,這不是我的風(fēng)格?!?/br> 他使壞,故意加重了幾分力道,貼著她的耳廓問,“那你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我和自己打賭,賭你沒?事,賭......” 簡靜眼前一陣發(fā)昏,她閉了閉眼,語不成調(diào)地說,“賭我?愛你,不會后悔?!?/br> 他的喉結(jié)反復(fù)不住地吞咽,“怎么樣才叫后悔?” 簡靜看住他,眸子因為過分的律動?染上?濕潤,“將來,你做任何讓我失望的事情。那就算我?輸?!?/br> 她沒有真正的談過一場戀愛,卻在別人的身上?,領(lǐng)教?過無數(shù)段相互背叛、指責(zé),愛到末尾,還不如陌生人的感情。她因此退卻,剖白出一顆反叛之心。 但一片山欒有一片山欒的起伏,它們錯落在峰脈上?,各不相同。 誰又能說,她一定不會贏呢?人生總要體驗一次。 周晉辰細(xì)細(xì)密密地吻她,“你放心。我?這輩子,總不讓你輸著下桌?!?/br> 到最后,簡靜全不覺得冷,反而薄汗涔涔,黏膩得難受。 周晉辰穿好衣服起身。他用棉被裹好她,“不要亂動?,容易著涼的。我?去給?你打水擦身上??!?/br> 簡靜閉著眼點頭,再多一分的力氣也使不上來。 房間?里水不夠,周晉辰拎著兩個熱水壺,到前院來,跨過門檻的時候,腿沒?來得及抬,險些絆倒。 住在前面的記者小羅在廚房問,“沒?事吧,周院長?” 周晉辰扶著門框,低頭看了一眼,勾唇笑了下。剛才做得太兇,蒙著她眼睛的那幾分鐘里,接連用力挺了數(shù)十下,腿有點軟。 “沒事。我打兩壺?zé)崴??!?/br> 小羅記者說,“放這兒?吧,我給您裝進(jìn)去?!?/br> 周晉辰放下水壺,“麻煩你了?!?/br> 小羅往熱水壺里注水,“您聽說了嗎?” “什么?” 小羅說,“就是從成都進(jìn)敘珉山這段路,上?午又滑坡了一次,兩?輛車被沖到了山崖底下,現(xiàn)在還在搜救。大概就是吃午飯那個點。” 周晉辰的心臟猛地躍動一下。 他驚駭,他后怕。劫后余生般地去摸煙,一只手不停地抖,連續(xù)撥動?幾下打火機(jī),才把煙點著,修長的手指夾住一點火星,急送到唇邊咬住,抽了兩?口才緩過勁兒來。仿佛已經(jīng)設(shè)身處地的,失去過簡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