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見過上官夫人，上官jiejie。”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上官舒寧抬頭，正是剛才宴會上朝她笑的那個叫，叫，對韓侍郎的女兒，韓穗。

    上官夫人看到有同齡的女孩上前打招呼自是希望女兒在京中能有個朋友。

    離京多年再次回京，上官夫人以前的閨中密友有的遠嫁，有的多年不聯(lián)系早已不復往昔情誼。

    再加上她身體不好，極少出門，上官夫人還是希望女兒能有個朋友的。

    “這位是？”上官夫人問道。

    韓穗福身，介紹道：“伯母好，我乃戶部侍郎之女，閨名韓穗?！?/br>
    上官夫人有印象了，不就是那個和她女兒一樣被東宮遣散的良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上官夫人點點頭：“原來是韓侍郎的女兒?！?/br>
    上官舒寧也朝韓穗微微福身：“韓小姐好。”

    韓穗眼中閃過一抹尷尬，她喚上官舒寧jiejie，她卻叫她韓小姐，顯然不想與她深交。

    不過，很快恢復笑容：“jiejie怎么沒去看花展。”

    “剛才宴會上喝了茶水，正要和我娘去更衣?！鄙瞎偈鎸幮α诵?。

    “原來如此?！?/br>
    “那我們先行離開不打擾韓小姐賞花了?！?/br>
    待走遠后，上官夫人才開口：“韓小姐主動向你問好怎得你還不理人，我們回京城也一年多了，你也該交個朋友?！?/br>
    “娘，那個韓小姐分明心術(shù)不正。”上官舒寧低聲道。

    上官夫人嗔了女兒一眼：“凈瞎說，娘看人家就挺好，多和氣?！?/br>
    上官舒寧：……

    娘這識人不清的毛病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上官夫人看女兒嘆氣：“好了，娘不說了，都是娘不好，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如今又……”被東宮送回了府，只怕這婚事更無著落了。

    她在府中不當家，舒寧小時沒少被劉氏的孩子們欺負，久而久之便不再輕易相信別人，處處防備。

    “娘說這些做什么，娘也知道，她也是被東宮送出來的，這時候來與我親近為的是什么？有個朋友固然是好，可那個朋友是來利用你，讓你當冤大頭，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呢。”

    上官舒寧撇嘴。

    再說，她和韓穗可不同，她是被太子派人風風光光的送回上官府的，還得了鋪子，莊子，銀子，有這些東西傍身嫁人做什么，好讓他娶小妾花她的銀子嗎？

    “你呀！”上官夫人雖心疼，可這會兒一想也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

    母女倆正說著話，來了一個頗為機靈的小宮女：“上官夫人，上官小姐，我們太子妃娘娘請二位前面敘話。”

    上官舒寧愣了下，隨即便明白，這里是東宮，到處都是眼線，只怕剛才她真和韓穗走到一處，那就真成太子妃的眼中釘了。

    什么尚書，和太子比起來屁都不算，識時務者為俊杰。

    上官舒寧看到陸瑤忙行禮：“小女參見太子妃娘娘?！?/br>
    陸瑤讓人扶起二人笑道：“本宮聽說夫人身體一直不大好，正好許太醫(yī)適才來為本宮請平安脈，不如讓她為上官夫人一同瞧瞧?！?/br>
    上官夫人一愣，上官舒寧已經(jīng)跪下了：“臣女替母親多謝太子妃娘娘?！?/br>
    上官舒寧這聲感謝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父親因為劉氏和祖母冷落母親多年，兩人早已兩看相厭，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父親不聞不問，更別說請?zhí)t(yī)了。

    她聽說過那個許太醫(yī)，是大醫(yī)圣徒弟文緒的唯一的徒弟，能讓她給母親看診，那母親身體一定會好。

    第796章 一臂之力

    陸瑤對上官舒寧的態(tài)度意料之中，笑容中有著超乎年齡的了然和淡定：“快起身，本宮不過舉手之勞?！?/br>
    “于娘娘是舉手之勞，對小女來說是天大的恩德?！币驗檫@樣的舉手之勞連她的父親都不肯，更別說旁人。

    其實真論起來，太子府并不欠她什么，她在太子府的幾個月舒舒服服的當著太子良娣，沒人刁難，那么多人伺候著，走的時候又得了一大筆補償。

    她一個不受寵的良娣，悄悄弄死了反倒更省事，太子無需這般費勁。

    都說太子暴虐，太子妃善妒，看來傳言皆假。

    許璐就在一旁候著，上官夫人同意后才為其診脈。

    許璐診脈時間有點長，先診了右手，后又診了她的左手：“請問夫人是否常常感到疲倦，嗜睡？”

    上官夫人點了點頭：“正是。”

    “可有耳鳴，視物模糊，手足發(fā)寒的現(xiàn)象？”

    上官夫人再次點頭：“年紀大了，這些毛病就慢慢上來了?！?/br>
    “夫人這可不是年紀大了，而是……中毒?！痹S璐話頓了下道。

    這毒雖不算稀奇，但一點一點的吃下去，在身體里經(jīng)年累月，慢慢就會全雙耳失聰，雙目失明，四肢僵硬不能動彈，狀若老死，下毒之人的確是用心了。

    “中毒？”上官夫人變了臉色，然后緊張的拉過一旁的女兒：“麻煩許太醫(yī)看看小女可有中毒？”

    上官夫人早已心死，她的毒能不能解無所謂，只是她的孩子們不能再出事了，子瑞瘋瘋傻傻的，舒寧若是再有事，她真活不下去了。

    “娘，我沒事，許太醫(yī)我娘這毒可有辦法解？”

    “可解，只是要費些時日。”畢竟上官夫人中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多謝許太醫(yī)，請您一定要治好我娘，多貴的藥都沒關(guān)系?！狈凑F(xiàn)在最不差錢。

    “上官姑娘放心，勞煩姑娘伸手，我也為你把把脈?！痹S璐是太醫(yī)院為數(shù)不多的女醫(yī)，十分受京中大臣女眷的歡迎，后宅的污糟事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只怕上官夫人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官舒寧猶豫了一瞬，慢慢伸出了手臂。

    許璐把完脈，表情明顯輕松：“上官小姐身體很好，無礙?！?/br>
    上官夫人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br>
    陸瑤聽說了上官峰的庶長子把嫡子打傷的事，沒想到居然敢給正妻下毒，這后宅可真夠亂的。

    上官峰雖對皇上忠心，可論心機手段在朝中著實一般，也就是得了個從龍之功的先機，這尚書之位的確是勉強了。

    只怕不久，曾家就要出兩位尚書大人了。

    許璐確診上官舒寧無礙后，以還要再確認一番才能下方為由和上官夫人去了偏殿。

    上官舒寧知道，太子妃留下她是有話要說。

    不待陸瑤開口，上官舒寧便道：“娘娘大恩，舒寧無以為報，日后愿為娘娘驅(qū)使?！?/br>
    陸瑤笑了，好靈透的姑娘，沒想到上官夫人看起來木木訥訥倒生了個聰明女兒。

    “上官小姐先坐?！标懍幷f完看了身后的夏竹一眼：“泡壺云霧?！?/br>
    畢竟曾在王府住過幾個月，陸瑤知道上官舒寧愛喝云霧也不是什么難事。

    “上官姑娘既如此，那本宮便直說了，本宮的確有一事需要上官姑娘做……”陸瑤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上官舒寧并沒有問陸瑤的用意，只開口道：“小女知道怎么做了，娘娘放心?！?/br>
    “你放心，本宮會為你和你母親做主，只是你母親中毒之事乃你家事，本宮不便直接插手，本宮會派人助你找出證據(jù)，至于如何處置，你決定?！?/br>
    陸瑤唇角掛著淺笑，眼眸清潤無波，運籌帷幄于談笑間。

    上官舒寧從沒有從內(nèi)心如此佩服過一個人，今日這場宮宴，還有這些事讓她徹底服了，太子妃也不過比她大一歲而已。

    她如今開始慶幸，她沒有做什么東宮良娣。

    “娘娘，小女可否有個請求?！鄙瞎偈鎸幪ь^目光直愣愣的看著陸瑤，沒有躲避，充滿渴望。

    “你說。”

    “小女想做女官?！?/br>
    “做女官？”大齊不是沒有女官，大理寺和順天府都有女官，只是沒有超過六品的。

    而且，一般這些女官出身都不高，世家或者大臣之女不會出來拋頭露面。

    “是，小女不想一生都困在后宅之內(nèi)，小女想有能力保護自己也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彼m姓上官，可這么多年在上官府和寄人籬下沒有區(qū)別。

    哥哥這次落馬受傷后，整個人都不正常了，說話顛三倒四，以前哥哥滿腹經(jīng)綸，如今……

    聽說這次春闈哥哥就寫了一首歪詩，腦子壞掉了，估計以后就這么廢了，她要做官，她要有權(quán)，保護他們。

    “此事本宮的確做不得主，不過，若你有能力，本宮會助你一臂之力?！彼m是太子妃，可朝中官員的任免她還做不得主。

    “小女從小和哥哥一同讀書，哥哥……”上官舒寧越說聲音越小，算了，哥哥如今什么都記不得了。

    陸瑤聽她說到她哥哥時眼神一開始是亮的，后又暗了下來便知是為何。

    上官子瑞春闈的事她聽趙恒說了，趙恒反倒特別欣賞那首詩，說他是個恃才傲物的。

    可欣賞歸欣賞，那樣的詩詞萬萬是上不了榜的。

    不過，想入朝為官也并非只有科舉一條路可走。

    “娘娘若不信，可找位夫子考考小女。”上官舒寧壯著膽子道。

    “這倒不必，本宮會好好考慮，此事不能急于一時?！标懍巻⒋剑Z氣緩緩。

    其實前朝的時候國子監(jiān)是有女學，女學的學生一般都是皇親貴族，當然也有女子為官的。

    可后來出了一個女帝，朝中大臣便有了戒心，先是女子官職不可超過四品，后來女子不得參政，再后來取消了女學。

    其實，女子讀書也不是壞事，女子為官也未必就比男子差，上官舒寧倒是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陸瑤仿佛在上官舒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其實她一步步走到太子妃之位也是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第797章 賓主盡歡

    上官母女離開后夏竹才忍不住道：“上官小姐也太放肆了，竟然敢對小姐提那么過分的要求，女官豈是誰想做就能做的？”

    陸瑤抬頭朝夏竹笑了笑：“她若什么要求都不提反倒讓人不安，上官舒寧是聰明人亦深諳此道?！?/br>
    若她提的要求太簡單，和她讓她做的事不對等，難免會讓人覺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