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若是用王爺身份，自然無人敢攔，但若是硬闖，對昭華的案子并無益處。

    宋軼自然不會拒絕，若是趙恒能幫助把案子破了，他樂得輕松。

    出了順天府，青鸞就在門口等著，主子安排他的事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加派了人手，王妃絕對不會有事。

    一個眼神，趙恒已經(jīng)知道青鸞把事情辦妥，并沒有當著宋軼面再提。

    宋軼乘坐馬車，趙恒和青鸞騎馬，宋軼到的時候二人已經(jīng)在別院門口了。

    讓他意外的是，趙恒并未進去。

    順天府的人把現(xiàn)場保護的很好，徐家別院的丫鬟小廝都集中了起來，好方便隨時問話。

    徐有德的尸體就在床上，這里也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也就是說，他是在床上被殺。

    仵作驗尸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胸口刀傷是致命傷，一刀斃命。

    刀已經(jīng)被收起來了，放在托盤里，用白布墊著。

    趙恒掃了眼那托盤上的匕首，除了刀鞘上鑲嵌著寶石，刀把上也鑲了幾顆小的，精美華麗，世所罕見，用來殺人，倒是可惜了。

    趙恒的目光從刀上收回：“是誰最先發(fā)現(xiàn)尸體的？”

    “徐有德的小廝，馮二！”宋軼身后的筆錄道。

    他已經(jīng)收集了這個案子目前所有的口供筆錄。

    當然這些口供里肯定有一部分是不能用作證供，或者是人云亦云的。

    趙恒大概看了一遍，派人把那些錄口供的人都叫來，自然也包括小廝馮二。

    青鸞知道主子要問話，很快搬了把椅子過來。

    順天府的衙役也給宋軼搬了一把，二人正坐堂前，十分威嚴。

    “你是馮二？”

    “正是小的！”

    “你最先發(fā)現(xiàn)你家公子尸體？”

    “是！”

    “發(fā)現(xiàn)前可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

    馮二已經(jīng)回到過一遍，但還是又重新道：“我先是聽到一聲慘叫，然后趕了過來，我們公子就……就已經(jīng)斷氣了……”

    馮二表情十分難過，說到最后還哭了起來。

    “確定只聽到一聲慘叫？”趙恒又問一遍。

    馮二點點頭：“好像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好像！”趙恒語氣十分嚴肅。

    馮二縮了縮身體：“是！”

    “男聲還是女聲？”

    “男聲！”馮二這個倒是很肯定。

    “那你進去時那位花魁娘子的臉可有受傷？”

    馮二點頭：“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如夢姑娘都疼暈過去了！”

    “疼暈過去都沒叫，那這位夢姑娘夠堅強的！”

    宋軼：……

    “你可看到是何人所為？”

    馮二立刻道：“看到了，正是我們公子的小舅子顧小郡王！”

    “確定？”

    “奴才看的很清楚！”

    “看的這么清楚，他沒把你殺掉，留著你好報官嗎？”

    “奴才跑的快……”

    “很好，那你是先發(fā)現(xiàn)你主子斷氣還是先發(fā)現(xiàn)兇手？”

    “自然是先看到兇手？”

    “那你又是如何確定你主子已經(jīng)斷氣，說不定那時你主子還有救，就是因為你的膽小跑了，才導(dǎo)致他失血過多！”

    馮二一下嚇的跌坐在地上：“不是，不是，　奴才說錯了，奴才是先發(fā)現(xiàn)主子沒氣，如夢姑娘一臉血的！”

    “不是先發(fā)現(xiàn)兇手？”

    “不是！”

    “那你發(fā)現(xiàn)時兇手站在何處？”

    馮二有些底氣不足了，隨手指了個位置：“那兒！”

    “哦……本王重復(fù)一遍你的口供，你聽到你們公子慘叫，進入房間，發(fā)現(xiàn)你主子已經(jīng)斷氣，如夢姑娘疼暈，而兇手好端端的站在那里等你發(fā)現(xiàn)，對嗎？”

    馮二連忙點了點頭：“是，就是！”

    趙恒看了眼旁邊的筆錄：“可都記下？”

    那人忙點頭：“自然！”

    楚王殿下審案太霸氣了，這個馮二險些將他們都騙了，這都什么亂七八糟。

    宋軼面上一派鎮(zhèn)定，心里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且先不說，這徐公子是不是顧郡王所殺，馮二這口供肯定是假的。

    漏洞百出，前后矛盾，徐家做戲都不知要做全套嗎？

    趙恒目光凜凜看向馮二：“我再問你，你是昨日酉時發(fā)現(xiàn)你們公子死了對嗎？”

    馮二被趙恒陡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當然是！”

    “你們主子是什么時辰用的晚膳？”

    “主子之前已經(jīng)用過！”

    “之前是有多前！”

    “這……奴才記得不準確了，總之，主子遇害前已經(jīng)用過了！”

    趙恒問完后又道：“廚娘可在？”

    廚娘看到兩人，嚇的腿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抬頭：“徐公子房中的女婢是何時到廚房取的食物？”

    廚娘抖著唇：“酉時剛過！”

    “確定酉時剛過？”

    “確定，確定，當時徐公子房中的jiejie還叫了兩壺酒，奴婢記得真真的！”

    “你這個老糊涂，怎么會是酉時剛過，明明是申時剛過?！?/br>
    “奴婢在廚房從來是按時辰做菜，從不會出錯，就是酉時剛過，小娟，幫奴婢切菜的小娟可以替奴婢作證，奴婢絕無虛言！”廚娘生怕被牽連其中。

    趙恒又叫了小娟，所說時辰和廚娘相同。

    趙恒問完，冷笑著看著馮二：“馮二，你主子是死了之后，打算做個飽死鬼上路，所以才又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嗎？”

    第319章 過意不去

    趙恒這句話問完，宋軼實在忍不住，用咳嗽掩飾憋笑。

    這楚王殿下真的太有才了，飽死鬼？他是怎么想到這些話的。

    宋軼最先是在大理寺供職，也是從小吏做上來的，破過大大小小的案子無數(shù)，不然也坐不到順天府尹這個位置。

    可審了這么多的案子，聽楚王殿下審案還真是別開生面啊。

    那個筆錄更慘，聽了楚王那句飽死鬼，小手一抖，直接在紙上劃了一道黑線。

    得，等下又得重新謄抄了，唉！

    楚王審案，只有三個字，快，狠，準。

    一會兒的功夫，徐家呈上的證據(jù)基本推翻。

    除了，那把顧昭華的匕首趙恒提都未提之外，別的已經(jīng)不能稱為證據(jù)了。

    而且，在重審徐家下人的過程中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發(fā)現(xiàn)徐有德尸體應(yīng)是今早卯時，發(fā)現(xiàn)時，尸體已經(jīng)僵硬了。

    因為是冬日，尸體僵的快，倒是不好確認具體死亡時辰。

    不過，下人發(fā)現(xiàn)徐有德死亡時，如夢姑娘還未醒來，一臉的血倒是真。

    本來下人以為如夢姑娘也死了，沒想到突然醒來。

    下人以為詐尸，差點沒嚇死。

    從這點推斷看，徐有德絕不可能死于昨日酉時，甚至說死亡時間還要更晚。

    不過，這個只是推斷，并不能作為證據(jù)，還要請有經(jīng)驗的仵作進一步的確認死亡時間。

    至于徐家下人為何會統(tǒng)一口徑是顧郡王所為，除了那把匕首，還有徐府管家的授意。

    而且顧郡王不止打他們公子一次兩次了，也不止一次威脅說要殺了他。

    昨日威脅徐有德時，兩個婢女都在，這點倒是沒法否認。

    宋軼倒是奇怪，趙恒一直在證明徐家人說謊，為何不去碰這個案子的關(guān)鍵，顧昭華的那把匕首。

    如果可以證明這把匕首早前已經(jīng)丟失，或者說不是顧昭華的匕首，那就可以直接脫罪了。

    楚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快，徐尚書趕來了，還有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