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不實話，先去大牢里蹲著，等我們調(diào)查出結(jié)果，再來定奪?！?/br>
    水里尸體是一具男尸，身體浮腫，有些腐爛，在池水浸泡下，已是面目全非，看樣子，應(yīng)該死去了有段時間。趙行找來巡查的捕快，讓他們將尸體送到義莊，又命人去搜查最近有沒有男子失蹤的報案，鎖著關(guān)東二俠回到了六扇門。

    兩人關(guān)進(jìn)了大牢，長吁短嘆。

    “說好的闖蕩京城，才干了一筆買賣，就遭到了牢獄之災(zāi)。大哥，咱們運氣太背了?！眱扇俗プ》缎〉?，“差爺，這件事另有隱情，還望您能給我們主持公道。”

    范小刀想到兩人是盜墓賊，尋思自己要在偌大的六扇門尋找秘道，恰巧要兩個幫手，于是道：“你們的案子有些棘手，不過，我跟趙捕頭答應(yīng)你們，一旦查明那死尸與你們無關(guān)，立即把你們放了?！?/br>
    “那得需要多久？”

    范小刀道：“趙捕頭去調(diào)取卷宗了，死者身份不明，也沒有報失蹤之人，目前，還得委屈你們一下。不過，我與獄中的幾個牢頭很熟，你們要是有什么需求，盡管提出來?！?/br>
    宋天霸道：“這牢房太潮濕，又有蚊蟲虱子，我們想換個雙人間?！?/br>
    范小刀呵呵一笑，“可以，不過得幫我辦一件事?！?/br>
    宋天霸想著跟范小刀搞好關(guān)系，道：“范爺盡管吩咐?！?/br>
    范小刀道：“你們不是盜墓出身嗎，挖地道這種事兒，自然輕車熟路了？”

    楊偉拍著胸脯道：“在這個行當(dāng)，我們兄弟若認(rèn)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怎么，范爺，有人招惹你了？等我們兄弟出去，一準(zhǔn)把他們祖墳給挖了！”

    “那倒不至于?！狈缎〉兜?，“我來問你們，六扇門這么大，若是有人偷偷挖個秘道，選在哪里動手，比較合適？”

    楊偉道：“當(dāng)然是這里！”

    “為什么？”

    “你想啊，這里陰暗潮濕，土質(zhì)疏松，就算有動靜，別人也很難察覺。偷偷挖個秘道，既能運私貨進(jìn)來，還能接點越獄的業(yè)務(wù)，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br>
    范小刀一聽，確實有道理。

    這幾日他也打聽過，六扇門前兩年大火燒成灰燼，唯獨大牢保留下來。新建之時，也沒人說過有秘道之事。若宋金剛果然在秘道給自己留了東西，那秘道的入口，極有可能就在這地牢之中。

    “我若給你條件，你們能不能神不住鬼不覺給我找到這條秘道？”

    兩人拍胸脯打包票，“再簡單不過了，用不了三天，我們就給你結(jié)果?！?/br>
    “就這么定了，你們現(xiàn)在是有殺人嫌疑，并沒有定罪，只要幫我找到秘道，我就想辦法放你們出去。你們要什么工具？”

    宋天霸淡淡道：“挖掘機。”

    范小刀氣結(jié)，“你倆還是老實在里面呆著吧?！?/br>
    正要離開，楊偉一把拉住他，“范爺，給個機會，不要挖掘機，給兩個湯匙就成?！?/br>
    跟張牢頭打了個招呼，給關(guān)東二俠安排了個僻靜的雙人牢房，范小刀走出大牢，看到趙行臉色陰沉，連問怎么回事。趙行道，“呂捕頭找我們談話?！?/br>
    呂捕頭，就是緝盜司提司呂思源，六扇門唯一的紫衣捕頭，也是緝盜司的總頭領(lǐng)。范小刀來了幾日，只是聽過此人，與他并沒有交集，便道：“我又不是緝盜司的人，他找我作甚？”

    趙行道：“去了就知道了。”

    來到緝盜司，門口烏壓壓圍了一群百姓，正群情激憤，牛大富在一旁，不斷安撫他們。

    眾人看到范小刀、趙行前來，紛紛道：“就是他倆！”

    推開牛大富，將范趙二人圍了起來。

    “賠錢！”

    “賠錢！”

    “這是怎么回事？”

    趙行道：“下午咱們在大街上捉賊，打翻了人的菜攤、果攤兒、rou攤兒，這不苦主一股腦都來到這里，跟我們討個公道嗎！”

    緝盜司提司呂思源看到二人，當(dāng)場訓(xùn)斥道：“本提司教訓(xùn)過你們多少遍，你們身為六扇門捕頭，要為民分憂，替民解難，而不能仗著六扇門捕快的身份，隨意破壞百姓的東西，不要把朝廷給你們的權(quán)力，當(dāng)成踐踏百姓財產(chǎn)的工具！你們可知錯？”

    兩人哪敢反駁，連連認(rèn)錯。

    “認(rèn)錯就完了？你打了我豆腐攤，這可是我們一家人七天的口糧，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還要捕快干嘛？”

    趙行低聲道：“呂頭兒，咱們六扇門不是有這筆費用嗎？用得著搞這么大動靜？”

    呂思源道：“那你得去問楊副總捕頭了，本來也不是大事，可楊得水那廝一聽是你們搞出來的事兒，根本不給簽字，我也沒辦法，只能把你們喊來自己處理了?！?/br>
    趙行道：“姓楊的那是公報私仇！”

    之前孫夢舞的案子，趙行當(dāng)著眾人的面頂撞楊得水，弄得他很難堪，下不來臺，這不趁這個機會，給趙行穿小鞋。呂思源只是提司，職務(wù)比楊得水低一級，在他面前沒有說話的份兒，攤了攤手，“那又如何？還不得自己處理？總捕頭出去辦事了，若他回來之前還不能搞定，免不得又是一頓訓(xùn)?！?/br>
    范小刀問：“那得賠多少錢？”

    呂思源把牛大富喊來，他如今在這里打雜，那些鬧事之人，也是由他接待，牛大富道：“你們二人打翻了三個菜攤兒，弄壞了五塊豆腐，兩百三十個雞蛋，還有半口豬，一共是十一兩銀子，另外，還有一頓松鶴樓的飯錢，共計十三兩?！?/br>
    范小刀道：“什么，一盤白菜，兩個大饅頭，就要二兩銀子？松鶴樓也忒黑心了吧？”

    “那倒沒有，飯菜錢一共五十文，剩下的銀子是服務(wù)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伙計的跑腿費?！?/br>
    范小刀冷哼一聲，這松鶴樓可真會做生意，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等有機會得收拾他們一頓。

    呂思源道，“這錢，是我們先墊付，然后從你們俸祿里扣，還是你們自己解決？”

    范小刀沒有錢。

    趙行從家中搬出來之后，與家中聯(lián)絡(luò)不多，他俸祿雖比范小刀高，但卻也是月月捉襟見肘，也拿不出這筆錢。

    這時，門外傳來敲鑼打鼓聲。

    一名衣衫華貴的老者，帶著夫人以及幾個伙計，來到六扇門，道：“小老兒是劉記飯莊的東家，小老兒用人不善，今日清點財物之時，家中惡奴生出賊心，砸暈了小老兒，將財物洗劫一空，幸虧遇到六扇門的差爺，將惡奴擒獲。小老兒感激不盡，特意送來一面錦旗，以表謝意！”

    說罷，有人送上來一面錦旗。

    上書“見義勇為”四個大字。

    夫人看到范小刀，道：“就是這位差爺，你們可是我們恩公?。　?/br>
    呂思源一頭霧水，范小刀將今日捉拿宋天霸之時，誤打誤撞遇到有人搶劫，順手將他擒獲的事說了一遍。

    范小刀笑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呂捕頭，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不用獎勵我們！”

    眾百姓道：“該不該做，與我們無關(guān)，賊捕頭，快賠錢！”

    劉府老太爺見狀，連問怎么回事，范小刀將來龍去脈說了，劉老太爺?shù)溃骸岸鞴须y，小老兒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一共要賠多少錢，小老兒一并替恩公出了便是！”

    范小刀道：“一共十三兩，多謝劉老爺！”

    劉老太爺略一遲疑，道：“不過十三兩，不如這樣，老夫出二十六兩，雙倍賠償，可好？”

    眾人齊呼：“劉老爺大善人！”

    劉老太爺從懷中取出一疊紙，道：“現(xiàn)銀我身上沒有那么多，這是我們劉記飯莊的代金券，各位的損失的錢財，可來我這里領(lǐng)取雙倍代金券，將來憑此券來我劉記飯莊，可抵扣等額的銀錢?！?/br>
    眾人一聽，還有這等好事，紛紛領(lǐng)取了代金券，歡天喜地而去。

    范小刀拱手道：“讓老太爺破費了?！?/br>
    劉老太爺笑道：“本來這些也是免費送的，倒不如做個順?biāo)饲?。再說了，那些代金券，滿一百文只能用一張，如此算下來，我們也不虧?！?/br>
    范小刀豎起拇指，“劉老爺，精明！”

    唯獨松鶴樓的那一撥人，卻不肯離去。

    “老劉，你生意都做到衙門里來了，挺會算賬的！”

    劉老太爺?shù)溃骸霸瓉硎撬生Q樓的徐掌柜，你也要來打官司？”

    徐掌柜道：“我來是討要銀子而已，一共二兩銀子，若拿不到銀子，我們就賴在這里不走了，一會兒各位大人下值，看得可是六扇門的笑話?！?/br>
    呂思源看了一眼趙行。

    趙行心中不爽，取過身上佩刀，來到徐掌柜面前，徐掌柜嚇得往后退了兩步，“怎得，莫非為了二兩銀子，你們要殺人不成？朝廷差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趙行將佩刀倒豎，遞給徐掌柜，道：“先將刀押在你們那，待我發(fā)了工錢，親自去贖！”

    第30章 比武拆店

    “成何體統(tǒng)！”

    諸葛賢余聽說趙行把佩刀押給了松鶴樓，將兩人叫到公署，氣得破口大罵，“刀，是一個捕快的命，怎么可以輕易押給別人？一個捕快，連自己的佩刀都保護(hù)不了，又如何能維護(hù)百姓的周全？”

    趙行低頭不語。

    諸葛賢余道：“趙行，你辦案能力雖強，但人情世故，一竅不通。這一點，還得跟丁一好好學(xué)習(xí)。最近朝廷打算對六扇門進(jìn)行改革，要強化我們六扇門在大案、要案中的作用，你和丁一都是我比較看重之人，他現(xiàn)在可以獨當(dāng)一面了，你也不要落后。”

    范小刀聽過丁一的名字，卻從來沒見過此人。

    聽說百花樓的案子進(jìn)行到一半，就被諸葛賢余派去了滄州，處理一宗江湖仇殺案件。江湖新政之后，六扇門設(shè)立江湖司管理各大門派，丁一在緝盜二組，但由于出身武當(dāng)派，在江湖上人脈頗廣，許多江湖司的案件，也都落在他頭上。

    趙行對丁一的辦事風(fēng)格頗為不屑，所以范小刀也對丁一沒什么好感。

    兩人挨了一頓訓(xùn)，灰溜溜出來。

    牛大富幸災(zāi)樂禍的望著二人，趙行道：“總捕頭讓我把刀贖回來，老牛，你身上有閑錢沒有？先借給我一些?！?/br>
    牛大富道：“我銀子都給二房東了?！?/br>
    范小刀從懷中取出五錢銀子，“也只剩下這些?！?/br>
    “不是給了你五兩嗎？”

    范小刀道：“這幾日我們剛搬家，買東買西，又添了一些鍋碗瓢盆，還有你們兩人身上的新衣服，哪些不要銀子？李青牛那家伙又不知道節(jié)約，咱們四個搭伙過日子，得有來錢的買賣才行。不過，要拿回你的刀，不一定非得要銀子?！?/br>
    趙行問：“你想作甚？犯法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干?！?/br>
    范小刀嘿嘿一笑，“這事兒你甭管了，別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既然松鶴樓的人如此不識趣，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去對付他們！”閑聊之時，范小刀心中已有了主意。

    牛大富喊道：“整人嘛，算我一個。”

    次日一早，兩人來到松鶴樓。

    趙行另有安排，并沒有跟來。

    范小刀去隔壁面攤，買了一筐饅頭，幾顆大白菜，來到松鶴樓，碰到了徐掌柜，徐掌柜認(rèn)出范小刀，道：“怎得，范捕頭，拿錢來贖刀了？”

    范小刀道：“錢，我們沒有。不過，那日用了你們一盆白菜，兩個饅頭，就花掉二兩銀子，我們尋思這買賣有得賺，這不一大早給你們送貨來了？盛惠五兩銀子！”

    徐掌柜道：“你這是敲詐勒索？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們？”

    范小刀冷笑一聲，“五兩銀子，還有物流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價格很公道，我們不過是想跟你們建立長期合作關(guān)系，都是合法生意，徐掌柜這么說，有些不近人情了?！?/br>
    “對不住，我們不需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