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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 第109節(jié)

    多年來,謝知秋還?從未聽說他醉過。

    而此刻,秦皓反唇相譏:“你?為什么要裝得我們很熟的樣子?在白原書?院的時候,我們說過話嗎?你?以為你?是誰,了解我什么?”

    謝知秋不言。

    秦皓也不說話。

    半晌,他自虐一樣地問她?:“你?與謝meimei……喝過合巹酒了嗎?”

    秦皓控制不了自己內(nèi)心滋生的嫉妒,他其實不敢知道答案,可又克制不住地想問。

    謝知秋回答:“還?沒?有?!?/br>
    也未必會喝。

    反正本來就是假夫妻,這種形式上的事?情,可有可無?。

    謝知秋沉默片刻,終于出言道:“求圣上做媒的事?,抱歉了,是我耍了手段。若是平常,我愿意?堂堂正正與你?對決,但唯有這一回,我必須要萬無?一失。”

    金鯉魚毀掉齊相之子的狀元,斬鯉魚面圣令她?保證自己能被選中狀元之位,再向陛下討要做媒的封賞,讓謝家不敢拒絕她?的求親,這是謝知秋的一箭三?雕之策。

    她?對自己做的事?沒?有絲毫后?悔。

    以她?與蕭尋初的情況,二人沒?有失敗的余地,必須如此。

    可是以秦皓的視角來看,這或許像一樁陰謀詭計。二人的競爭到最后?,已經(jīng)完全與才?學無?關(guān)。

    實際上,這正是謝知秋決定親自來見秦皓的原因。

    她?不會因為婉拒秦皓而感到內(nèi)疚,但在沒?有公平競爭這件事?上,她?的確有愧。

    然而,秦皓只是大笑:“你?何必道歉?是我計謀不如你??!?/br>
    他問:“那條金鯉魚,與你?有關(guān)系嗎?”

    謝知秋當然不會傻到承認,只道:“齊大人權(quán)勢滔天多年,想來不喜歡他的人甚多,也不止我和林兄兩人。那鯉魚出現(xiàn)得正好?,我不過借題發(fā)揮發(fā)了?!?/br>
    秦皓深深看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兒,他自嘲地搖頭道:“其實無?論?鯉魚與你?有沒?有關(guān)系,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實際還?是怪我自己。

    “怪我膽子不夠大,即使為林兄不平,也不敢去河里放金鯉魚。

    “怪我明哲保身,縱然有金鯉魚出現(xiàn),仍想不到去集市上斬魚。

    “也怪我循規(guī)蹈矩,不愿惹事?,不會去求皇上指婚。

    “每一步我都未必不能去做,只是選擇不做或者沒?想到罷了。既然你?想到而我沒?想到,那輸了也沒?什么可說的,成王敗寇而已?!?/br>
    謝知秋看他,問:“……你?果真如此喜歡謝知秋嗎?竟然連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都考慮要為她?去做?!?/br>
    秦皓十分不想與“蕭尋初”討論?這個問題,只是冷笑:“你?難道以為自己的感情能比得過我嗎?我與謝meimei一起長大,你?又如何?在今夜之前,你?只怕連她?的面都沒?有見過,不過是對區(qū)區(qū)一個才?女名號的向往,當真談得上喜歡?”

    謝知秋垂眸:“我不懷疑你?的感情,但……”

    她?稍作停頓,又道:“謝知秋與你?一同長大,接受與你?相似的教育,談論?與你?相同的話題。但你?從不會像對待此刻在你?面前的蕭尋初一般,認真將她?當作一個與你?等同的對手?!?/br>
    “……什么意?思?”

    秦皓眩暈了一瞬。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他覺得眼前之人很熟悉,“他”一點都不像蕭家那個不按常規(guī)做事?的二少爺,反而更似另外一個人……

    秦皓扶住額頭。

    他或許是酒喝太?多了,視線變得很模糊,身體也搖搖晃晃的。

    有一剎那,他竟看到杏花底下站著一個人,身段窈窕,但個子不太?高,不是蕭尋初,而是個女孩子。

    她?十七八歲的樣子,烏黑的瞳眸清澈如雨水洗過的夜空。她?一身如火的嫁衣,美似畫卷中走出,一如他曾想象過的樣子。

    此刻,謝知秋不知秦皓的恍惚,她?只是用?復雜的眼神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他。

    杏花之中,她?身姿如竹筆直。

    謝知秋說:“秦皓,在成親這件事?上,你?從來沒?有輸給蕭尋初。你?之所以輸,是因為不夠了解謝知秋?!?/br>
    “……”

    秦皓愣愣的,似是酒醉未醒。

    許久,他用?力?晃了晃頭。

    然后?,秦皓恢復了先前的樣子,但他顯然沒?理解謝知秋的意?思。

    他說:“與謝meimei有什么關(guān)系?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到其中。”

    他真是瘋了,再怎么樣,也不該抱有謝meimei會出來見他的幻想,尤其不該瘋到,將其他人看作是謝meimei。

    果然,當他再重新凝神時,樹下還?是只有一個人,而且仍舊是那個蕭尋初。

    半晌,秦皓攥緊拳頭。

    他說:“蕭尋初,這回我承認我不如你?,但是,吃一塹長一智,今后?,我不會再輸?!?/br>
    秦皓顯然一直壓抑著情緒,直到這一刻,他滿心不甘終于噴涌而出。

    他道:“蕭尋初!我發(fā)誓!我此生只輸這一次!今后?,我絕不會輸!絕不會再輸給你?!道路還?長,你?我的勝負,不會到此為止!以后?,謝meimei也會知道,我才?是更能讓她?托付終身的人!既然到齊相那個地位,想要什么都能如愿,就連圣命也未必能阻止,那總有一日,我——”

    秦皓沒?有再說下去。

    有些話,現(xiàn)在當著蕭尋初的面說太?可笑了。

    秦皓酒意?微醒,適當?shù)赜兴酥啤?/br>
    他沒?有再講下去,對蕭尋初作了個潦草的揖,轉(zhuǎn)身離開?。

    *

    此刻,墻內(nèi)樹上。

    蕭尋初熟練地蹲在樹影里。

    從他的位置,能看見秦皓在與謝知秋說話,但聽不清兩人具體說了什么。

    謝知秋嫁衣如霞,而秦皓酒意?微醺,卻仍瞧得出往日風度。

    其實秦皓大概看不到他眼中謝知秋的樣子,可光是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說話,蕭尋初就有些不安之感。

    單從外貌來說,這二人宛如一對璧人,登對得像金童玉女。

    他不禁想到,秦皓與謝知秋同為書?香門第出身,兩小無?猜,一起長大。

    當他離開?書?院的那幾年,秦皓一直與謝知秋有聯(lián)系,是秦皓一直在與謝知秋談論?詩詞歌賦、陪她?度過悠悠歲月,謝知秋自己也曾說過,秦皓與她?政見上有不少相似之處。

    謝知秋始終拒絕過秦皓的求親,但若非是與他交換身體,他們?nèi)缃竦幕槭?,其實也非謝知秋的本意?。

    在謝知秋心里,可有將他與秦皓比較過?

    謝知秋對自由的渴望如此之強,現(xiàn)在她?被迫與他蕭尋初綁在一起,謝小姐內(nèi)心深處……就真沒?有一絲不情愿嗎?

    *

    于是,當謝知秋從西門外回來,就瞧見蕭尋初獨自站在大樹底下,看樣子是在等她?。

    謝知秋有些驚訝道:“你?也過來了?”

    “嗯?!?/br>
    蕭尋初莫名有些憂心忡忡。

    他道:“想想還?是來了。雀兒本來也在,剛才?我讓她?先回去?!?/br>
    謝知秋頷首:“原來如此。”

    兩人一同回新房。

    蕭尋初默了許久,忽然,他問:“剛才?,你?與秦皓……”

    他想了想,又沒?有說下去,只道:“算了,若是你?不想說的事?,我還?是不問為好??!?/br>
    謝知秋瞥了他一眼。

    她?倒沒?有避諱這個問題,只道:“秦皓心情不太?好?,我將他勸走了。他好?像很不甘心,所以說今后?不會再輸給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

    蕭尋初早知兩人不可能聊別的話題,可聽謝知秋親口說出來,還?是莫名松了口氣?。

    只是……

    蕭尋初微微走神。

    這個時候,兩人恰巧走回新房院落中。

    好?好?的大婚之夜,兩個新人雙雙不見,肯定令人擔憂。

    他們回來時,五谷正在四處焦急地尋他們兩人,也不知找了多久。他見兩人一道回來,不由驚訝。

    五谷向來八面玲瓏,以他的眼力?,怎么會瞧不出少爺與少夫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異,但他對此半句話都沒?說,只很快冷靜下來,故作不知地道:“少爺!你?與少夫人到哪里去了?有人看到您與少夫人一前一后?離開?洞房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謝知秋回答:“只是四處散散心而已,不必多慮?!?/br>
    “原來如此。”

    五谷不動聲色地看了看二人,笑道:“我見屋里合巹酒還?沒?動呢,大好?的日子,少爺您照顧照顧少夫人,不要自個兒一個人亂跑了,至少好?好?將合巹酒喝了吧!好?了,那我不打擾你?們二位,先回去了!”

    五谷機靈地跑了。

    五谷走后?,謝知秋進屋拿出擺在桌上的合巹酒,稍作考慮,問蕭尋初:“喝嗎?”

    蕭尋初有些驚訝于謝知秋的躍躍欲試,道:“你?想喝?”

    “……算吧?!?/br>
    謝知秋心情挺好?的,屋中又恢復成只有他們兩人,她?明顯放松下來。

    她?說:“我們之間,不必真喝交杯酒,但是……難得目標都達成了,難道不該稍作慶祝?”

    第六十六章

    須臾, 兩人在庭院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