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假少爺讓殘疾大佬懷崽了、梅花鈿(微h劇情向)、(3pH)嬌憨作精vs雙胞胎、偏執(zhí)獵戶每天哄我生崽崽、那個注定要位極人臣的女人、全網(wǎng)黑回鄉(xiāng)下種田爆紅[美食]、我當(dāng)捕快那些年、我只能給你一個名分[無限]、七零悶sao廠長被腰軟嬌花一吻動情、年代文中的妖嬈女主覺醒了[六零]
“真是沒一個省心的?!彼舞獰┰甑厝嗳嗵杧ue,“前不久齊州還來信兒說三叔的病不太好,父親正在煩心,如今家里又鬧了起來,眼看客兒入宮在即,這一家子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呢?” “大姐一貫自尊又好顏面?!辩婌`毓道:“如今太太歿了,姨娘就這般排擠大姐,嫌棄她賴在太師府吃白飯,大姐不怒才怪?!?/br> “親戚爭財,為鄙之甚?!彼舞溧偷溃骸拔航B死后,博陵侯府那么大的家業(yè),都攥在大姐手里,她會稀罕太師府這口飯?” 宋瑾邊解著腰帶,邊一點一點給她算著賬。 “大姐和客兒這些年在太師府的吃穿用度,可都是用的公中的錢,太太還時不時貼補(bǔ)她娘兒倆。太太歿后,身后遺產(chǎn)也是平分給了大嫂和大姐兩個寡婦,我們這些兒子是一個子兒都沒?!?/br> 鐘靈毓長長嘆了口氣,道:“大姐也可憐,年紀(jì)輕輕的,丈夫就沒了,雖是孤苦,到底還有娘疼,可如今連娘也沒了。” 聞此,宋瑾臉上便浮現(xiàn)出一片憤恨難平之色,“這還不是她自找的,當(dāng)初父母就不同意她嫁魏紹,她哭著、鬧著非要嫁,如今落得這樣,能怪誰?” 鐘靈毓蹙眉,輕拍了一下他口沒遮攔的嘴,佯怒道:“胡說八道什么呢?” 宋瑾越說越惱,“大姐本來好好一個人,嫁了魏紹一遭,就成了這喜怒無常的模樣,時不時在家里發(fā)個瘋,折騰一通,你看客兒好好一孩子,被她養(yǎng)成了什么樣?” “你不會說話能不能閉嘴。”鐘靈毓狠狠剜了丈夫一眼,“大姐跟姐夫感情好,到你嘴里怎么就是吐不出象牙呢?說的跟魏紹害了大姐一般?!?/br> “那可不就是他害的,害的大姐對他死心塌地,孤苦半生。”宋瑾枕著胳膊,提起魏紹,就沒好氣。 鐘靈毓…… 屋外,慢行而來的宋朝來腳步一頓,聽到宋瑾最后的幾句話后,心中一咯噔,欲敲門的手,也縮了回來。 她糾結(jié)了一天,才準(zhǔn)備在深夜無人時過來看看鐘靈毓,可不想宋瑾回來了,才剛到門外,就聽到了宋瑾這一通牢sao。 屋內(nèi)夫妻的對話,讓宋朝來瞬間臉色煞白,她呆呆站在那兒,眼角微紅,手指使勁兒絞在一起,肩膀微微聳動著。 剛巧,端了安胎藥回來的采珠看到她,訝異道:“大姐兒來了,怎么不進(jìn)去呢?” 宋朝來一驚,立刻轉(zhuǎn)身,慌不擇路的跑走了。 屋內(nèi),宋瑾聽到大姐兒之名后,身子一抖,和鐘靈毓面面相覷。 鐘靈毓連忙懊悔掩口,踹了他一腳,“快去看看啊!” 宋瑾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跳下床,披上衣服,開門尋人。 采珠詫異道:“郎君在房里啊,怪不得大姐兒不進(jìn)去?!?/br> “大姐人呢?” “剛走了。”采珠對著一個方向努努嘴,“我一來,她就走了。” 漆黑的夜色中,早已不見了宋朝來的身影,只聞風(fēng)吹枯枝,窸窸窣窣。 宋瑾遍尋不著,轉(zhuǎn)身又回到屋中,對著鐘靈毓聳了聳肩。 鐘靈毓懊惱不已,對著宋瑾一頓猛錘。 * 宋朝來一路疾走,匆匆而回。 才入院中,冬柏就迎了過來,她毫不理會,獨自快步返回屋中,將自己反鎖屋內(nèi),背靠著門框緩緩癱倒在地。 雪色月光從門框的格子涌入,在地上灑了一片銀藍(lán)色的清冷光輝。 冬柏緊跟著,在外邊拍著門,聲聲呼喚,擔(dān)憂急切。 宋朝來癱在月光的陰影中,她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現(xiàn)在狼狽不堪的模樣,淚水沿著她的指縫滑落。 外面的人焦急地拍了一會兒門后,漸漸停了手,一聲輕微的嘆息后,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 宋朝來轉(zhuǎn)過身子,趴在門縫看著冬柏離去的背影,月光從縫隙投在她的臉上,映的那道淚痕斑駁陸離,淚珠盈睫,輕輕閃動著。 她突然意識到,在這里,她就是一個外人。 母親去世后,太師府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第6章 歸魏氏 翌日,宋朝來到前院跟宋太師辭行。 坐了半日,先不過是些閑話家常,后才說及魏云卿理應(yīng)從魏氏出嫁,不宜再寄住于太師府,故來辭行。 “這是應(yīng)該的,屆時客兒入宮,也要拜辭于魏氏之廟,當(dāng)歸魏氏。”宋太師應(yīng)著,眼梢余光偷偷瞄著宋朝來。 昨日的事,他已聽聞,依宋朝來一貫的性子,此刻應(yīng)該是要在他跟前鬧上一番,讓自己給她做主討公道的。 可她來了這半日,卻絲毫不提昨日的沖突,她不鬧,反倒是讓宋太師不自在。 便搶先挑開話題對她道:“昨日你姨娘的事,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也訓(xùn)斥過她,不讓她管家了,她小門小戶的潑野成性,沒規(guī)矩,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眼看著客兒都該出嫁,你也別動不動就耍小孩子脾氣,有什么事都有父親給你做主。” “知道了。”宋朝來反應(yīng)淡淡。 宋太師見她不惱,繼續(xù)語重心長道:“如今是父親還在,你使個性子,耍個脾氣,父親都縱容著你??筛赣H年紀(jì)大了,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不還是得靠你那幾個兄弟?要是把跟姨娘的關(guān)系搞的太僵,讓你兄弟怎么辦?他是幫姐還是幫娘?” “嗯?!彼纬瘉泶瓜卵垌?,“我這不是也沒提她嗎?” 明明是宋太師自己提的江姨娘。 “欸,父親知道,我的朝朝向來都是最通達(dá)懂事的?!彼翁珟熜牢康攸c點頭,“不過也不必走的這么急,魏家那邊久不住人,先派人去收拾妥當(dāng)了,你們再回去。” 宋朝來道:“家奴僮仆都在家中看院,先前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他們收拾房子了?!?/br> 宋太師撫須,“既是這樣,那等箱籠都收拾妥當(dāng)后,讓二郎送你們回去?!?/br> “不用麻煩二弟了,我們自己回就行?!彼纬瘉砭芙^道,宋瑾應(yīng)該也厭煩她了,她也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 “這哪兒能行?讓外人看著你們孤兒寡母,還當(dāng)你們好欺負(fù),就讓二郎送你們回去?!彼翁珟熣Z氣不容反駁,又嘆道:“魏氏沒有男人,可宋氏不是沒人?!?/br> 聞此,宋朝來鼻子驀地一酸,想到夫家的過往風(fēng)華,而今凋零落寞,心底難免又是一陣酸楚。 不多時,魏云卿由兩個傅姆扶侍著到堂中跟宋太師辭行。 一席菱紋拖尾緗羅裙映入眼簾,往上是件淺水藍(lán)云紋交領(lǐng)襦,腰垂珍珠金玉所串禁步,環(huán)佩泠然,衣袂翩翩。 少女頭梳分髾髻,兩鬢垂髯,髻上的黃金花枝步搖冠,隨著少女的腳步而輕動。 魏云卿摒棄過往男子的習(xí)慣,以一個接受過最嚴(yán)苛禮儀教導(dǎo)的世家貴女,最端莊得體的姿態(tài),款步而來。 一步一婀娜,一步一聘婷,行過處花香習(xí)習(xí),燦然霞舉。 地上擺了個半舊的軟緞墊,魏云卿雙手舉過頭頂交疊至額,緩緩跪倒,身軀彎作弓形,肅拜叩首。 磕頭行禮后,方挺直腰背,雙手交疊平放于腰間,朗聲道—— “阿公,吾來辭行?!?/br> 宋太師微一頷首,對她抬手,魏云卿方起身站定。 宋太師慈言叮囑道:“阿奴,今日歸家,便待出閣,此去莫憂,入臺城,有阿公。” 魏云卿眼眸微垂,抿著唇,頷首道:“是。” 宋朝來接過冬柏手里的帷帽,親手給魏云卿戴上,帷帽邊緣垂下了四尺多長,薄如蟬翼的素紗,將少女的身形全部籠罩。 “走吧?!?/br> * 日正當(dāng)中,天朗氣清。 太師府前車如流水馬如龍,一眼都望不到邊際。 仆役們已經(jīng)收拾好了母女二人的箱籠細(xì)軟,宋太師還吩咐下人從府庫給她們裝了幾車的綾羅珍奇、古玩字畫送行。 只說他的室內(nèi)資財,兒女都有份,女兒就算是出嫁了,該她那一份,也不會少。 這無異于向人表示,我閨女不僅能在娘家吃白飯,吃不完的,她還能帶走。 江姨娘氣的眼紅,覺得宋太師是在公開打她的臉。 太師處事也忒不公了。 明明是宋朝來刁難她,打了鐘靈毓,最后反倒是自己被罰奪了管家權(quán),宋朝來不僅沒受一點兒責(zé)罰,還能得到這么多寶貝安撫。 而這無非是因為宋朝來的女兒要做皇后,她越想越委屈,跺跺腳就回了自己房里生悶氣。 宋瑾已在府外等候多時了,見宋朝來母女出來,連忙打起車簾,請她們登車。 宋朝來淡淡的,讓魏云卿先上了車。 宋瑾捏著車簾一角,臉色無措而羞愧,背后論人,是他之過,還被人聽了去,便更覺難堪。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魏紹,對宋朝來而言,可以議論她,但不能妄議魏紹。 在宋朝來登車時,他垂著眼、抿著唇,低聲道:“大姐,昨天晚上的話,我混說的,你別放在心里。” 宋朝來若無其事道:“你說什么了?” “嗯?”宋瑾一怔。 “非禮勿聽,我什么都沒聽到?!彼纬瘉碚f完,便一低頭,登上車,自顧自放下了車簾。 宋瑾回神后,笑逐顏開,拿起鞭子,驅(qū)車上路。 * 長水巷位于清溪大橋東側(cè),往北是東郊皇族居住地,往西是太廟,往東便是南市了。 自魏云卿的曾祖父起,魏氏便于此居住,不過魏氏人丁不盛,五服內(nèi)近宗幾乎沒有人了。 據(jù)聞遠(yuǎn)宗還有一些在繁息,只是血脈遙遠(yuǎn),又從未來往過,魏云卿也都不認(rèn)得。 附近住的多是一些清貴士族,魏云卿住到太師府后,就不大來這邊走動了,故而左鄰右舍也不怎么認(rèn)得。 可今日母女二人回來,長水巷卻是好不熱鬧。 魏家門前的街道上,早已散聚了一群優(yōu)游無事的世家子弟,聽聞準(zhǔn)皇后美若天仙,個個翹首以盼,想要一睹準(zhǔn)皇后芳容。 運載著箱籠的車馬在府門前停妥,宋瑾率先下車,隨后出來七八個丫鬟婆子,圍繞在車前。 魏云卿剛下車,就被仆婦們簇?fù)淼拿懿煌革L(fēng),扶侍著匆匆進(jìn)入府中。 街上的世家子弟們,愣是連魏云卿一個裙角都沒看到,不由一陣失落惋惜。 那鄰居李尚書家的公子李允還頗不死心,不停跟眾人吹噓著魏云卿的美貌,感嘆其風(fēng)姿如月,美若天仙。 引來眾人一通嘲笑,“得了吧,宋夫人家教甚嚴(yán),你能見過她家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