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昆說記得。

    “他們說等我進(jìn)修完學(xué)校也就建好了, 想讓我去教書呢?！?/br>
    “真的？那敢情好啊, 不愁再找工作了，還干這, 你只會干得更好?！?/br>
    她趿著拖鞋笑盈盈地走出去：“對我這么有信心？”

    “必須的?！彼放枥锏沽怂?，“我們章老師干什么都是越干越好?！?/br>
    說完又去看陽臺上的蘭花。

    章玥跟過去，從后面摟住他的腰。他摸摸腰上的手, 再轉(zhuǎn)過身去就見她抬高脖子湊近的臉。

    她往他下巴親了一口：“獎勵你?！?/br>
    簡昆眼尾掛著笑：“我什么事兒干得這么漂亮, 都讓章老師獎勵我了?！?/br>
    她兩條胳膊勾住他的脖子：“什么事兒都干得很漂亮?！?/br>
    他一只手摟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順了順?biāo)念^發(fā)：“我也沒干什么啊，澆澆花喂喂狗，飯還沒做呢，要說表現(xiàn)……”他放低了聲音往她耳邊湊, “也就剛才在床上的事兒了?！?/br>
    章玥沒說話。

    他又問：“剛才你還滿意么？”

    “……挺滿意的。”

    他笑, 捧著她的臉去親她的嘴。

    膩歪半天飯也沒做成, 后來倆人吃的外賣。

    簡昆是第二天下午返程的，那會兒的劉巖也回過家了，他終于換了身新衣服穿，臉也洗得比平時干凈很多。

    “你媽的你也太沒人性了?！彼娏撕喞ゾ土R，“老子前天晚上好心才陪你睡倉庫，要不然一解封我就回家睡去了，你倒好，半夜偷偷摸摸就走了，把我一個人撂那兒吃灰。”

    “快拉倒吧?！焙喞フf，“那點(diǎn)兒灰早讓那幾個大學(xué)生吃干凈了，還有什么灰，不是我不愿意叫你，你睡得跟頭豬一樣，我不忍心打擾你?！?/br>
    劉巖說他玩物喪志。

    他夸劉巖和大學(xué)生沒白待在一塊兒，都學(xué)會說成語了。

    倆人拌著嘴等海峰的人來接貨，來接貨的是個三十五六的男人，名叫嚴(yán)耀，穿一件毛呢大衣，挺干練。

    劉巖準(zhǔn)備點(diǎn)貨。

    嚴(yán)耀說不用了：“你們的事兒我早聽說了，又是祁總吩咐的，還點(diǎn)什么貨，全部拉走?！?/br>
    簡昆對干活的師傅道：“門口拆開的那兩包別拉。”

    嚴(yán)耀問為什么。

    簡昆：“那都用過的，墊過屁股，還用腳踩過，收的時候我也沒細(xì)看，搞不好還濺了什么泡面的湯湯水水，你拉走還怎么用啊?！?/br>
    嚴(yán)耀笑：“我既然能拉走就能都用上，你不是只管出貨么，還管我怎么用？”

    簡昆也笑了一下，爽快道：“那也行，那這兩包折價算?！庇终f，“不知道祁總什么時候有空，我想當(dāng)面謝謝他?！?/br>
    “說不來，你想見他得預(yù)約，最近倆月肯定不行，他行程早排滿了。”嚴(yán)耀道，“單為這事兒你也沒必要找他，秘書那一環(huán)就給你卡出去了，這事兒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太微不足道了，不管是他們公司還是他個人，干過多少這種事兒啊，轉(zhuǎn)頭就忘了，你也不用老放在心上?！?/br>
    簡昆想了想：“那今天就算我們認(rèn)識了，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

    “行，我記下了?！眹?yán)耀說。

    這嚴(yán)耀來時沒跟貨車，自己開了輛凱迪拉克ct5，返程時這車卻出了點(diǎn)兒問題。簡昆幫他檢查，又從倉庫拿了扳手等工具，現(xiàn)場修起車來。

    嚴(yán)耀挺感謝他，要請他和劉巖吃飯。

    飯桌上嚴(yán)耀再度表示很意外，對簡昆道：“沒想到你這么懂車。”

    劉巖自豪道：“他就這愛好，以前還玩兒重機(jī)呢，大小的毛病都自己修，時間長了什么都會，以前我們學(xué)校的空調(diào)都是他修的?！?/br>
    嚴(yán)耀：“厲害啊，有這特長你怎么不搞車呢，賣什么布啊？”

    簡昆笑著喝了口水：“搞車本錢大，我這一窮二白的，還是先養(yǎng)家糊口吧?！?/br>
    嚴(yán)耀若有所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飯后簡昆和劉巖打了個車，一上車劉巖就問：“這回穩(wěn)了吧？”

    簡昆：“穩(wěn)了，合同都簽了，海峰那么大公司犯不著為這點(diǎn)兒貨跟咱耍心眼，過幾天錢就到賬了，到時候跟你爸顯擺去吧?！?/br>
    劉巖美滋滋，邊打開手中長而窄的盒子邊說：“下一步干嘛啊，還弄布么？還是弄車?。咳ベu車，還是找個修車廠的活兒？要不然咱自己開個修車廠算了。”

    簡昆看著他手里的東西：“這是什么？”

    “剛那飯店經(jīng)理給嚴(yán)耀的禮品，他看都沒看，順手就給了我了?！眲r邊說邊摸出盒子里的鋼筆，“你說送什么不好，送這東西?！?/br>
    簡昆從他手里拿過去看了看：“這東西你拿著沒用。”

    劉巖：“你干嘛？”

    簡昆：“你又不會寫字?！?/br>
    劉巖急：“誰不會寫字？”

    “我是說現(xiàn)在都用手機(jī)，要么就是電腦，沒什么人用筆寫字，你也不會用筆寫字不是。”簡昆看著他，“你會么？”

    “……是不會?！眲r斜睨他，“你不也不會么，你拿去干嘛，拿給你們家章老師？”

    簡昆：“嗯，這叫物盡其用?！?/br>
    “借別人的贈品獻(xiàn)殷勤，不要臉。”

    “你不懂，物盡其用是美德?！?/br>
    到了周末，他帶著這支筆去向章玥獻(xiàn)殷勤，章玥聽了經(jīng)過笑：“你還別說，我這次回來還就忘了帶筆?！?/br>
    劉巖開他爸的車和簡昆一塊兒來車站接她，一聽這話就嘆了口氣：“你倆胳膊肘不往外拐，是往里擠的，都快擠變形了?！?/br>
    他倆坐后排，便同時抬了胳膊往一塊兒擠，邊擠邊樂。

    劉巖又道：“章老師，聽說你要回電廠教書了？”

    章玥：“這次回來就是談這事兒的，和丁凌父母約好了晚上吃飯。”

    “不錯呀，目前看來，咱這一撥人就你出息了，繞了一圈竟然繞回去占據(jù)根據(jù)地去了?！?/br>
    章玥：“歡迎你們以后常到根據(jù)地做客?！?/br>
    “得嘞！你再往那兒插個紅旗，就寫上電廠根據(jù)地，大家都能找著路，省事兒?！?/br>
    簡昆：“你往樹下尿一泡不是更省事兒?！?/br>
    “有點(diǎn)兒素質(zhì)成嗎?！眲r頓了兩秒，“你媽你才是狗！”

    丁凌父母除了面貌能瞧出幾分和丁凌相似的影子，氣質(zhì)完全不像。他媽穿著件筆挺的大衣和皮鞋，化完整的妝，燙卷的短發(fā)蓬松發(fā)亮，襯得精神頭很足。

    他爸穿一身西裝，頭發(fā)也打理得很整齊。父母回來，丁凌難得有幾分被打扮的樣子，他穿一件胸前印著小logo的素色羽絨服，腳踩一雙挺貴的運(yùn)動鞋，頭發(fā)也是新剪過的樣子。

    一見了章玥他就迎上去，兩個臉蛋露出淺淺的羞赧的紅：“章老師！”

    章玥摸了摸他的頭：“長高了?！?/br>
    他一如往常笑了笑，不多話。

    丁媽熱情迎上來：“章老師啊，早就想和您見一面，今天總算見著了?！?/br>
    丁爸走近和她握手：“百聞不如一見，章老師果然氣質(zhì)非凡，一看就很優(yōu)秀?！?/br>
    落座后這對父母還特意敬她酒，說要不是她幫忙，丁凌會被欺負(fù)得更慘，又對她被迫離職的事兒表示萬分抱歉。

    “不過沒關(guān)系。”丁爸說，“南楓路那小學(xué)是我建的，身為校董事，用誰不用誰我還是有話語權(quán)的，等學(xué)校投入使用，我會下正式通知，高薪聘請您前去任教?！?/br>
    丁媽道：“就是，好老師不能被埋沒，您安心在南市進(jìn)修，生活上……不管哪方面，有任何困難只管找丁凌舅舅，我都和他說好了，您是我們丁凌的貴人，不能怠慢。”

    大家聊得挺愉快，臨別前丁媽遞給章玥一個紙袋：“也沒別的意思，快過年了，就當(dāng)送章老師一個新年禮物吧?！?/br>
    章玥拒絕，丁爸丁媽堅(jiān)持。章玥仍然拒絕，丁凌從他媽手里拿過紙袋往章玥手里塞，他仍然不說一句話，但滿臉寫著堅(jiān)持。

    章玥接過紙袋問他：“你奶奶還好嗎？”

    “還好。”他道，“我們搬去城北了，一開始她找不著人打麻將，老發(fā)脾氣，后來找著了就不怎么發(fā)脾氣了，我爸請了阿姨給我們做飯收拾屋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罵我了?！?/br>
    章玥想起丁奶奶的樣子，覺得也挺可樂。

    丁媽卻一臉不好受：“回來這么久，我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么多話……”

    章玥安慰她：“多陪陪他就好了?！?/br>
    丁媽點(diǎn)頭，很尊敬地把她送回了家。

    回家后的章玥挺意外，屋中窗明幾凈，地板甚至反著光，陽臺上的花兒雖然早就謝了，但欄桿之間很整齊地纏繞了燈帶，那燈泡錯落有致，是晶瑩的圓形，正一閃一閃發(fā)出暖黃的光。

    桌上擺著幾樣小菜，還有一瓶紅酒。

    “不至于吧?！焙喞姆块g出來笑著看著她，“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干嘛呢，這么浪漫?！?/br>
    “對女朋友浪漫點(diǎn)兒不應(yīng)該么?！彼柵_上抬了抬下巴，“快過年了，別人家都這么弄，咱家也這么弄，喜慶。”

    章玥去陽臺看了看：“是挺喜慶?！?/br>
    簡昆坐在桌前叫她：“過來陪我再吃點(diǎn)兒?！?/br>
    她又走回去，他把倒好的酒遞給她，看著她喝了一口：“怎么樣？”

    章玥微微皺眉：“辣。”

    簡昆笑，看一眼她脫掉外套后的貼身毛衣，柔軟的料子襯得身材凹凸有致，該rou的地方rou，該細(xì)的地方細(xì)。

    他又一笑，邊笑邊伸手把她攬進(jìn)懷中，手和嘴都貼上去：“哪有你辣?！?/br>
    倆人在桌前深吻，他撲她倒上沙發(fā)時壓倒了先前的紙袋。

    章玥一驚，把袋子從背后扯出來。

    簡昆眼神迷蒙：“這什么？”

    “丁凌媽送的，新年禮物?！彼呎f邊拆開袋子里的小盒子，盒里裝著一美容院的vip卡。

    簡昆剛要去親她，她把那張卡翻了個面兒，一本正經(jīng)道：“你說這算不算受賄？”

    簡昆抽掉她手中的卡，“啪”一聲拍在桌上，徹底親下去：“你先給我受個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