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玥沒動彈，那樣子是要繼續(xù)看的。

    簡昆下刀時她卻扭了頭。

    簡昆笑了笑：“端上桌的可是放光了血刮掉了皮，還切成片兒炸啊煮啊的，吃的時候挺帶勁兒，這就不能看了？”

    “誰沒事兒看這啊，又不是都像你殺魚不眨眼?！闭芦h道。

    “廢話?！彼f，“我媽跑了，爹又不靠譜，不自己動手早餓死了?！?/br>
    章玥沉默。

    簡昆倒不在意，洗凈了魚后重新裝袋遞給她：“送你的禮物去吧?！?/br>
    章玥接過袋子：“我好歹還帶了條魚，君莉沒叫你，你還空著手來?！?/br>
    簡昆朝袋子抬了抬下巴：“剛是給小狗兒處理的？你這禮物算我一半兒?！?/br>
    許君莉原本只叫了幾個人，這個幾個人又叫了幾個人，最終來了不少人。他們一人帶了點兒東西，合一塊兒也湊出不少吃的。

    大家集體唱了首生日歌后就開始了肆意吃喝，男生們都喝了啤酒，尤其薛恒和劉巖，立志要把簡昆灌醉。

    有人問：“簡昆喝不醉嗎？”

    薛恒反手拍上簡昆的胸脯：“江湖人稱千杯不倒！”

    “不一定。”簡昆說，“我也沒喝過一千杯，不知道倒不倒。”

    “給他狂的！”劉巖紅著脖子迷蒙著眼，教唆大伙兒，“灌不灌？”

    大伙兒齊聲：“灌！”

    于是三罐啤酒下去，劉巖倒了。

    薛恒踹了踹劉巖歪在地上的屁股：“活著沒？”

    劉巖睡得不省人事，薛恒罵了句二貨，也躺下睡了。

    一幫人醉的醉睡的睡。

    燒烤架子下還有余火，簡昆的眼睛在微芒中顯得十分清澈，看不出一點兒醉意，反而有種萬籟俱寂中獨樹一幟的清醒感。

    他扒了扒穿在棍子上已經(jīng)烤熟的魚遞給章玥。

    章玥看了看魚rou上焦黑的部分：“這就是你說的露一手？”

    “火太大了?！彼薜裟菈K焦黑，“味兒還是不錯，你嘗嘗?！?/br>
    章玥放下汽水嘗了魚rou。

    “咸了。”她說。

    “我沒怎么放鹽啊，你口味很淡么？”他問。

    章玥：“我口味正常，應(yīng)該是你太重了?！?/br>
    “我重嗎？”他低頭打量自己，“劉巖老說我身材很完美，他都快嫉妒死了，不應(yīng)該重啊?！?/br>
    章玥：“……”

    簡昆笑：“你看你，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br>
    章玥說：“你的笑話很冷，并不好笑好嗎?！?/br>
    “這么熱的天還冷，你這身體不怎么樣啊?！彼€來。

    “這么無聊的話還接，你確實沒有幽默感啊?！闭芦h說。

    簡昆坐在地上，兩腿往前伸直了很隨意地疊在一塊兒，他看了看她笑著說：“挺上道啊?！?/br>
    章玥喝完最后一口汽水。

    “走吧。”簡昆站起來，“回家?！?/br>
    章玥看了看眼前癱倒的幾個人。

    “這片兒連狗都不來，放心吧，死不了?！焙喞フf。

    倆人順著原路返回，剛走了幾步，章玥道：“這么近，這一片又連狗都不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送?！?/br>
    簡昆想也沒想回答：“順路?！?/br>
    章玥便不再說什么。

    路的另一邊是長了草的開闊平地，因為光線不足，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黑影。

    倆人雖并肩走著，但始終有間隔，地上的影子卻挨在一起。

    簡昆饒有興致看了會兒被拉得老長的影子，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她被昏黃的路燈鍍上一層顏色的頭發(fā)。

    “誒?！焙喞ソ兴澳懵犨^鬼故事嗎？”

    章玥：“……”

    第19章 共同財產(chǎn)

    “聽過還是沒聽過？”他又問。

    “干嘛, 你想講鬼故事嚇我？”她說。

    他指了指遠處燈光所不能及的范圍：“那兒原來是座墳山?！?/br>
    章玥沒回話。

    “真的，那會兒你還沒來電廠，這一片都是山路, 山腳下原來住了一個女人, 那女的結(jié)婚早，老公死得也早，后來她兒子也死了, 就剩她一個人，有一天半夜她睡著了, 但被一陣女人的哭聲吵醒，那哭聲是從她家院兒里傳來的, 她就起床去看, 你知道她看見什么？”

    章玥沒什么興趣地接道：“看見什么, 她老公？她兒子？”

    簡昆：“女人的哭聲, 能是她老公兒子么？”

    章玥：“那是什么，墳山里的鬼？”

    “是鬼, 也不是鬼。”簡昆說，“她到院兒里時那女的是背對著她蹲在地上哭的，她問她是誰她也沒答應(yīng), 問她來干什么她也不理, 只是一個勁的哭，這女的就朝她走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啊！”章玥適機搶話，刻意粗狂的嗓音響起時她還恰如其分地抬起兩只胳膊、繃緊了手背屈了手指, 做出一副長了獠牙的猙獰樣假裝突襲他。

    只是一瞬, 她收回了動作,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你想這樣嚇我？”

    簡昆帶笑看著她，過了幾秒，還看著她。

    章玥：“看什么？”

    “沒什么。”簡昆說，“你猜錯了，我不是想嚇你，是真的在講故事?！?/br>
    章玥：“你繼續(xù)?！?/br>
    他接著道：“當時月亮很圓很亮，她借著月光越走越近，走到跟前時那女的還在哭，她叫不應(yīng)她就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地上這女的終于轉(zhuǎn)過頭來……你猜怎么著？”

    “……”章玥有些無語地配合他，“她沒下巴？”

    簡昆：“不是?！?/br>
    章玥：“沒五官？”

    簡昆搖頭：“她有下巴也有五官，并沒有血rou模糊，也不是青面獠牙，只是哭的這個和屋里這個長得一模一樣。”

    章玥想了想：“這個鬼變成她的樣子了？”

    簡昆：“那不知道，反正地上這個問屋里這個為什么要搶她的老公孩子、為什么要占她屋子。”

    “所以屋里這個才是鬼？”章玥道，“你講鬼故事比講笑話有意思?！?/br>
    簡昆看她挺淡定：“膽兒挺肥啊?！?/br>
    剛說完，暗影處忽然傳來一陣窸窣。那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章玥還沒來得及仔細辨別就看見了一條翹起來的尾巴狀東西，接著是一雙眼睛，因為這突然躥出來的東西未及光亮處，它的這雙眼睛就在暗處發(fā)出駭人的綠光。

    章玥迅速拽住簡昆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了去。

    簡昆定睛看了看，是只瘦骨嶙峋的黑色野貓。

    他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貓?！?/br>
    章玥：“我知道?！?/br>
    簡昆：“你怕貓？”

    章玥沒說話，還在他身后躲著。

    “貓有什么怕的?！彼呎f邊把那只貓趕走。

    她這才又站出去。

    “真不經(jīng)夸。”簡昆笑著說：“你連鬼都不怕怕什么貓，你還有什么怕的？”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到兔子，問她：“兔子你怕么？”

    章玥沒理他。

    他用手戳了戳她的肩膀：“喂?！?/br>
    她道：“兔子有什么怕的？”

    簡昆：“兔子有時候也挺可怕的，兔子急了會咬人，急狠了還哭呢，我就不敢惹?！?/br>
    章玥看著他。

    他臉上掛著笑。

    章玥：“不敢惹就別惹?！?/br>
    說完就往前走了。

    簡昆等她走出幾步，悄悄伸長了胳膊去拍她的右肩，她果不其然向右看去。

    簡昆站在左邊笑：“不吸取經(jīng)驗啊章同學(xué)?！?/br>
    章玥沒理他，覺得他好幼稚。

    他又加速往前走了幾步，一腳跺在地上，指著地上的影子：“你看，像不像我踩著你的頭？”

    章玥：“……”

    這已經(jīng)不能用幼稚來形容了，這完全就是智力發(fā)育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