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過身來，看見霍今鴻胳膊上的血跡，沿著手背淌到沙發(fā)邊緣，再落到地上，悄無聲息地浸入到地毯里。

    屋里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傷口有多深，只知道對方流了很多血。自己身上也沾了些，有些黏膩膩的，只是方才一直沒有察覺。

    “今鴻……你在干什么？”白項英顫抖著開口，余光瞥見地上的削皮刀，大概是趁自己不注意從茶幾上拿的。

    “哥哥，我說了……就這一次，我不想聽你的安排。”

    霍今鴻挺直身子，像覺不出疼痛似的，任血不斷地沿著胳膊往下流。雖然很細(xì)，很慢，但在淡黃色死氣沉沉的燈光下觸目驚心。

    “我知道，只要跟你做了這一次我就會感動，會滿足……我一直都很容易滿足，只要你給我一點點盼頭，我就可以什么都聽你的……可是這次不行……”

    “你，你放我起來，我去拿紗布和藥！”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可能跟藥沒有關(guān)系……你用不著給我吃那個的，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藥，哥哥……我現(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這樣才能清醒一點，但還好，沒想象的那么痛……”

    “你別說話！先放我起來！”

    白項英抓過對方的手臂，這才看清傷口的樣子，很深，斜著扎進(jìn)去，血雖流得不算很兇但絲毫沒有要止住的樣子。

    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忘了剛才發(fā)生過什么，也聽不見對方在說的話，此時此刻他眼里只剩下血，以及自己被染紅了的手掌。

    ——快點，快，不馬上止血的話……

    “哥哥，你有主意，我也有主意……你想讓我們都過得好，我也一樣……”

    霍今鴻僅僅靠膝蓋就壓制住對方的掙扎，令他無法完全從自己身下掙脫。掙扎間紅色蹭得四處都是，他用干凈的手拾起衣服將白項英腰側(cè)的血擦凈——當(dāng)然不能完全擦干凈，大片紅痕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更加刺眼。

    “隨便你想干什么，先讓我?guī)湍闾幚韨凇酉聛碓趺醋?，我們再慢慢打算！?/br>
    “不，沒有時間了，只能趁現(xiàn)在，你特別順著我的時候……”

    “什么時候都順著你……別鬧了，今鴻，放開我，我什么都聽你的！”

    “哥哥，真奇怪啊，先前不管我怎么逼你都不能如愿，現(xiàn)在我只是捅了自己一刀，你就什么都聽我的了……你很怕我痛嗎，這是不是你愛我的證明？”

    “是，是……”血越來越多，白項英因為驚慌控制不住地抽泣起來，雙手胡亂推著壓在自己腿上的膝蓋，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對方從身上掀開。

    “今鴻，你到底想怎么樣……你告訴我??！”

    “我要你現(xiàn)在馬上打電話，就像給我弄船票一樣，給你自己弄一張，我們一起走?！?/br>
    第138章 71 一起走（中）

    “我要你現(xiàn)在馬上打電話，就像給我弄船票一樣，給你自己弄一張，我們一起走?！?/br>
    “什么……”白項英像沒聽懂這話似的，怔怔地望著對方。

    霍今鴻丟掉沾血的衣服，用尚且干凈的那只手將他拽起：“要走一起走，在喬七發(fā)現(xiàn)我們之前離開這兒，否則我哪兒也不會去?！?/br>
    “今鴻……你這是在胡鬧！”

    “哥哥，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應(yīng)該依著我說的馬上打電話，或者隨便怎么樣，再弄一張船票?！?/br>
    “我不是因為不想見你才送你走，你，你不信我嗎？”白項英反應(yīng)過來，開始語無倫次地說一些規(guī)勸的話，“就算走也不可能說走就走，你得給我足夠的時間……”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哥哥……”霍今鴻打斷他，“如果你不想跟我走，總是能想到很多拒絕的理由，但是再不打電話的話我的血就要流光啦！”

    “你……”

    “哥哥，你再考慮考慮吧，時間不多了……要么照我說的話去做，要么就看我死在這里?！?/br>
    白項英這才明白過來對方是何用意。意外，驚慌，恐懼，很多很多種情緒一齊掠過他的心頭，他下意識地捂住心口，目光落到那傷口上，血還在沿著胳膊往下淌，沙發(fā)墊被染成了紅色，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fā)濃重。

    ——為什么……為什么要做到這地步，是我逼他太甚了么？可是我又能怎么做……我該怎么辦，我會害死他的！

    下一秒他哆嗦著抬頭，瘋了似地用盡力氣去推對方的胸膛，想要從他身子底下掙脫出來。

    霍今鴻順勢起身，捉住他的手腕反擰到身后，用腰帶腰帶草草束在一起。

    “今鴻？你，你想干什么……”

    “哥哥，放心，我不會弄痛你的……但是你不要用力掙，你要是掙得厲害，那我只能再系緊些了?！?/br>
    “放開我……”

    白項英被對方的舉動嚇得失了方寸，驚恐之下怎么可能不掙扎？于是霍今鴻迫不得已抽緊腰帶，又繞了幾圈連同小臂一起捆起來。

    血越流越多，意識卻異常清醒。他拽起白項英推到桌邊，讓他赤身坐在自己的腿上，而后拿過電話機(jī)。

    “告訴我號碼，我替你撥，等接通了你來講?！?/br>
    “什么號碼……”

    “聯(lián)系能幫你弄到船票的人。”

    “別這樣，今鴻……先止血，其他事情一會兒再說！”

    “我說了，要么現(xiàn)在就打電話，要么看我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