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配用歌曲食用：Supercell  -  銀色飛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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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頭發(fā)稀疏的小男孩和一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對峙，面容凝重，塵沙中彌漫火藥味。

    老鼠踏出第一步。

    烏奇奇分明能捕捉他的動作，但身體卻跟不上。關(guān)上了精神感知能力，風似乎變成阻力，而非賜予她速度的力量。

    他的腿猛力向她腳踝掃去，她向后一躍，只見他小小的拳頭速速跟進，噼啪落在她腹部。

    她咳嗽著連忙防守，憑經(jīng)驗勉強跟老鼠周旋，但當小孩抓起板磚，那一刻他眼中的寒光讓烏奇奇打了個冷顫，她不得不連忙舉手認輸。

    旁邊觀看的飛坦嗤笑，這笨蛋在不用她那奇怪的念能力情況下想打贏流星街的居民還太早了，而且看來她自身的素質(zhì)差到離譜。

    老鼠扔掉手中的板磚，拍拍手上的塵土，得意地笑著：“看來jiejie不用魔法是沒法打敗我的。”

    “廢話！你剛剛明明是想殺了我！”烏奇奇捂著肚子很是無語。“阿嚏——”

    “百歲~”老鼠抓抓腦袋：“對不起，我只會這種戰(zhàn)斗方式。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有事啦，你隨時可以用魔法反擊，而且飛坦哥也在旁邊嘛?！?/br>
    麻雀評價道：“如果躲不開的代價是會被揍死，你也會進步飛快的?！?/br>
    烏奇奇按著微痛的胸口。這段時間下來她算是理解了這里的人是如何活下來的——每天都要帶著赴死的決心。

    麻雀皺著鼻子后退了一步：“喂，你流鼻涕了?！?/br>
    烏奇奇匆忙用手背擦了擦臉：“抱歉抱歉，但我真是佩服你們這幫小家伙啊、啊——阿嚏——”她好像自兩天前在園林中那啥了之后就感冒了。

    星星手有些拘謹?shù)刈プ∽约旱囊陆牵蜃煲恍Γ骸鞍贇q！謝謝你，奇奇姐。我們會認真練習你教給我們的這一切的，不論是跟動物搏斗還是冥想。這段日子跟你和飛坦哥過得很開心?！?/br>
    “我肯定會回來的啦！而且，我們不是約定了要一起出去玩嗎？所以再見，是到時候再見，而不是再也不見?！?nbsp; 烏奇奇挺起拳頭，輕輕與星星和老鼠碰了碰：“從今天的對決來看，其實你們好像也不需要我教你們怎么跟野獸搏斗的吧……但是因為有你們我才學會了這里的語言，所以是我該感謝你們！”

    麻雀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伸出拳頭回應了她。“你們嘰嘰歪歪不斷說謝謝好煩啊?！?/br>
    烏奇奇雙手叉腰很是嚴肅地批評道：“你這樣子簡直是個女版的飛坦?！?/br>
    “嘔?！甭槿赴l(fā)出這聲干嘔后，四雙眼睛齊刷刷落在了她身上，她渾身盜汗匆忙解釋：“我是說，惡心是因為烏奇奇跟飛坦老大不是一直在做那種色色的事，啪啪么，所以哎喲——”話音未落，她被飛坦一腳踹飛。

    緊跟著飛出去的是烏奇奇，她被踹到空中時正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飛坦雙手插在黑色短褲里，側(cè)耳傾聽蟬鳴聲，還有那遠方傳來的隆隆聲。當他轉(zhuǎn)身時，寬松的白背心在風中揚起，金色的眼眸和夕陽西沉的光芒交匯。

    他悠哉趿著拖鞋，順著笑聲找到她時，她正在連連打噴嚏，滿臉掛著感冒流出來的鼻涕和笑噴出來的淚水。

    他罵道：“真惡心?！?/br>
    “大哥，除了你以外，這里誰不是？”烏奇奇朝他丟了顆爛蘋果，想到麻雀那副慌張的面孔她就又忍不住拍腿大笑：“哎喲，我真是愛死你們了！”

    “你這人……”飛坦咂舌，她這番舉止讓他想起了窩金跟芬克斯……這種哥倆好的談話、毫無形象的大笑、總是蓬頭垢面……他倒吸一口冷氣：我到底是怎么看上這種家伙還覺得她有趣的？？莫非我喜歡的類型是——打住，打住。

    他像避開瘟神似的扭頭就走。

    烏奇奇沖著他陽光下的剪影做了個鬼臉。

    一個消瘦的男人路過，見到她便對她微笑點頭。

    “嘿，阿凱！圖書館跟教室最近怎么樣？”她問。

    阿凱背著手，笑答：“今天一整天大家都只想聽彼得潘和鐵鉤船長的故事，只不過孩子們對一上來故事中提到的溫蒂和她家人都很困惑。而且這里的孩子和外界的不同，他們只想趕緊長大，所以其實他們對彼得潘拒絕長大的生活理念難以理解?！?/br>
    烏奇奇垂下頭，嘴角一抹苦笑：“是啊，這里的孩子跟故事書里的孩子似乎很不一樣?！比缓笏那橛秩杠S起來說：“不過我也很期待變老呢！”

    人已到中年，阿凱指著自己眼角許多細小的皺紋和凹陷的法令紋：“也期待變成這樣？”

    “哈哈，為什么不呢？從這些痕跡中我能看出你是個很愛笑的人哦?！?/br>
    “是、是嗎？”阿凱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憂慮地摸摸自己嘴角，勾起一個微笑。

    “走了?！憋w坦回頭叫道。

    “來了！”她高聲應道，便跟阿凱說：“拜，阿凱老師~”然后蹦到飛坦身邊，勾住他臂彎。

    緊隨其后的星星看著他們二人挽手散步，心想：這兩人好像爸爸跟mama啊。

    飛坦不知道冷冷說了什么，引得烏奇奇笑著給了他一拳，他捏住她臉，她掐了回去。彼此拽扯著對方跌倒在地，她騎在他身上，放火燒焦了他背心，他揪住她頭發(fā)，翻身壓在她身上。

    星星咽了咽口水，呃，不，一點也不像他父母，更像是他幼兒園的朋友……

    之前被踹飛的麻雀揉著酸疼的屁股一瘸一拐追上了大部隊。

    老鼠剛搞明白老大和jiejie纏在一起的時候會做什么，所以他望向糾纏在一起的二人時充滿好奇，在心中感嘆：不愧是大人啊，是得做一些大人們才做的事情嘛~

    五人從住宅區(qū)很快走入垃圾區(qū)，在起伏的山間穿行。五彩繽紛的塑料袋婉如花朵飛舞。

    烏奇奇邊走邊不時地撿起一些她認為有趣的廢棄物品。

    飛坦竟認出了她手中吹奏的小樂器——是在《塞爾達傳說》里曾見過的陶笛。他對她發(fā)出的刺耳嗡嗡聲不屑地掏掏耳朵。

    烏奇奇把小陶笛塞進他手中：“有本事你來試試啊。”

    “有什么難的？”飛坦接過陶笛，模仿著游戲中角色的吹奏姿勢——

    嗡嗡——吱吱——

    烏奇奇竊笑。

    飛坦不以為然地把陶笛隨手丟回垃圾堆里。

    她假惺惺擦去眼角一滴淚：“多么動人的樂聲~”她在飛坦的腳踹過來之前連忙開著疾風術(shù)跑開。

    星星捂嘴偷笑。

    微風拂過，一只向日葵造型的小風車在山丘上歡快旋轉(zhuǎn)著。星星三兩步爬上山坡，將它從廢墟中拾起，遞給烏奇奇，臉上帶著羞澀的微笑：“給、給你，奇奇姐，我覺得這個看起來好像你。”

    “是嗎？謝謝~”烏奇奇鼓嘴一吹，小風車噗噗轉(zhuǎn)動，在夕陽下煞是可愛。她將風車舉在飛坦的臉旁晃動，是和向日葵一樣的金色，這雙細眸總像是暗藏著烈火在閃爍，她很喜歡。她微笑說：“也很像飛坦?！?/br>
    飛坦蹙眉看著向日葵中間那個燦爛的簡筆笑臉：）。這家伙絕對是在嘲諷他吧？

    烏奇奇笑嘻嘻，一把勾住他脖子。

    飛坦一手攥著風車，一邊掛著個活潑的少女，他步伐僵硬。

    三個孩子圍成一圈竊竊私語。

    老鼠壓低聲音說：“老大被凍住了！jiejie使用了冰系魔法?！?/br>
    星星故作思考說：“不，冰系魔法是飛坦哥的特長，jiejie施的肯定是另一種魔法，比如毒類？”

    麻雀補充：“我覺得老大是中了耀眼的光系魔法彈，被暈眩了。”

    “啰嗦?！苯夥獾娘w坦懶得再理他們，他抓住烏奇奇白裙子的肩帶，一個箭步便帶著她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們兩人的突然消失對于三個孩子來說已經(jīng)司空見慣。

    老鼠撿起飛坦不經(jīng)意扔掉的陶笛，惋惜說道：“又壞了。”他嘗試吹了兩下，然后對著朋友們舉起破碎的樂器：“你們說，如果jiejie能修好流星街所有的東西該多好。是不是就不會再需要打架，就不會有人再受傷了？不，如果世界上每一件東西、每一個人都能被修好，那么是不是就不會再有流星街的存在？”

    “即使一切都被修好，我們還是需要食物，總會有可以爭奪的資源。而且，所有的物品都會壞，所有的食品都會過期?！毙切庆o靜思念著自己的父母，還有他時常會夢到的屬于另一個世界的生活，有爸爸mama，有甜品街，有電影院，而他總是會從夢中醒來。

    “即使沒有需要搶奪的資源，人類還是貪婪的，永遠不會滿足于他們所擁有的，總是想要更多。”麻雀淡淡說。她覺得自己就是這種人，她不想讓烏奇奇離開，為什么一定要走呢，留下來繼續(xù)一起玩不可以嗎。她也不滿足自己學習魔法的速度，再快一點，想再進步一些，想要變得更強大。

    老鼠得意說：“可是我就對我所擁有的一切很滿足~我有你們，有jiejie，有老大，他們一定還會回來找我們的?！彼钢缸约盒乜冢骸岸?，我總覺得有一部分的自己被修好了。是魔法嗎？”

    星星將手搭在二人肩膀上，柔聲說：“是的，我們很幸運在這樣的地方還能擁有這么多，我很感激飛坦哥讓我們相遇。這段日子就好像一場夢，我常常感覺很安全、放松、開心。飛坦哥也從沒有跟我們待在一起這么久過，呃，當然，這次他好像是因為想要陪著奇奇姐?！?/br>
    星星抬頭看向變黑的夜空，心中有所感觸：“她就像夜里的煙花，在我們生命中炸開，讓習慣黑暗的我們看到五顏六色?！?/br>
    “煙花是什么？”老鼠問道。麻雀也不解。

    星星暗嘆：唉，這么文藝的獨白就這樣對牛彈琴了。他說：“是天空中‘啪’一聲綻放的花朵。很美，很耀眼。炸藥做的?！?/br>
    “炸藥是好東西?！甭槿更c頭：“爆炸時很好看?！?/br>
    星星總愛跟他們講外面的世界。但對于麻雀和老說來講，盡管流星街的生活艱苦，但也比外面更好，因為一個人自出生就是被當做性奴培養(yǎng)的，另一個自出生就是在實驗室長大的小白鼠試驗品。但他們確實想去看看星星口中的那個世界，充滿一切美好的事物和美味的食物。盡管是那個世界傷害、遺棄了他們，也無法避免對其向往。只要變強，就不會再受制于他人，任由別人選擇他們的去留，把他們當廢物處理掉。只要變得更強，規(guī)則就可以由他們定制。

    “煙花炸藥！我們?nèi)フ姨炜罩械幕ò桑≡谒麄冸x開前，咱們再給他們來一場精彩表演吧？”老鼠興奮提議?！斑@樣他們也會記得我們吧！”

    ————

    在這區(qū)域的制高點，兩個小巧的身影肩并肩坐在垃圾山的頂端。

    如今臭味已很難察覺，一是因為已習慣，二是因為清潔隊已處理掉了許多垃圾和噴灑了大量消毒劑，三是居民們在搜尋物資時也有條不紊地進行了分類處理。

    漆黑的地平線隆隆作響，宛若鼓聲敲響了一場盛大序曲的開場。

    飛坦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雙手有些無處安放。他捏著自己大腿，目光盯在她身上。

    她頭高昂，目光又是那樣充滿向往的望著天空。飛坦時常會看到她在不讀書、聊天時，抬頭凝望上空，仿佛空蕩蕩的天空中有什么很有趣的東西。她總是這樣，無時無刻都在好奇地打量一切，哪怕是一成不變的天空。

    飛坦終是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雙腿間，她很自在地向后蹭了蹭，靠在他身上，昂首的弧度沒受任何影響。他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雙手輕纏在她腰間，也隨她凝視著那被一束束光線劃破的天際。

    先是震動的胸腔感受到引擎的轟鳴，然后一搜搜飛艇從頭頂飛過。明黃色的尾翼和探照燈在夜空中劃出炫目的光跡。

    “流星……”烏奇奇喃喃向夜色伸出手。

    一架飛艇高高在他們頭頂懸停，底部的貨艙門突然打開，里面的垃圾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

    “坐好?！憋w坦抱住她。

    她點頭，乖乖待在他懷里。

    震耳欲聾的破碎聲隨著垃圾的落下響起，但她被飛坦牢牢護住，未受到碰撞。盡管如此，腥臭和腐敗的氣息還是無情地籠罩了他們。

    腥臭。腐爛。sao。酸。血。各種奇怪的味道混在一起。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他們緊密的呼吸和心跳聲，什么也聽不見、看不見。

    很巧今天是飛艇送貨的日子。不知為何，飛坦就想到了可以與她分享這一刻。

    當年他很喜歡這樣感受流星街。他也不過是其中的垃圾。但他是活著的。被埋在新的垃圾下，里面的空氣會越來越稀薄，等到快要窒息時腦中一片空白。所有感官都放大。他就猛地打飛周圍將自己掩埋的一切。每當他站在垃圾之巔，他都能俯瞰腳下新來的廢物，還有那些沒有乘坐卡車，反倒是倒霉坐著飛艇新到達流星街的人，看他們抱著受傷的身軀，在地上蠕動、掙扎。

    飛坦問：“喜歡么？”

    “呃，我喜歡和你在一起，但是吧，我在努力不讓自己暈倒。你之前竟然好意思嫌棄我惡心！”

    “呵，接下來才是最好的部分?！?/br>
    他揮手清理出一條道路，二人就聞到了夜間充滿消毒劑和燃燒垃圾的空氣。

    烏奇奇站在新形成的丘陵上，仰望夜空，如流星的飛艇艦隊已消失，空中只剩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星海。她輕嘆：“好美……”

    飛坦重溫兒時的儀式，低頭俯視，看到她正握著他的手，晃啊晃，他們身上的污垢被她一點點用魔法清理干凈。

    他們下方是新堆積的廢物——塑料袋在月光下飛揚，尸體、損壞的武器、腐爛的食物、破舊家具——這一切構(gòu)成了流星街的新風景。居民們從中熟練地篩選世人所不要的東西，早已準備好的清潔隊也一同忙碌著。

    他說：“向下看。”

    但她只是緊緊抱住他。

    飛坦認為這可能就是他想從少女身上所得到的東西。她不是他搶奪過來強迫得到手的東西，是她一次次主動來到他身邊，一種……特別的擁有。

    ————

    “我總算找到你們了?。　币幻用耋@慌失措地叫喊，手指顫抖地指著遠方：“快！快！星星他們出事了——”

    那迫切的語氣令烏奇奇毫不猶豫，施展一陣風將自己和飛坦包裹起來，飛坦緊摟著她加速前沖。

    她死死攥著飛坦的手，滿心祈禱：拜托，拜托不要來不及！風，請你再快一點。

    那風中夾帶了屬于新鮮血液獨特的腥香味令飛坦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粗坏乩墙澹麩o言，只是緊握了一下她的手，輕輕將懷中人放在地上。

    烏奇奇雙腿一軟，視野被血色充斥。

    “星星！星星……？老鼠……”她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試圖抱住星星和老鼠，恐懼自己的動作會讓他們更加破碎。

    拼命使用回溯術(shù)，陣陣白光閃過。她淚水奪眶而出：“飛坦，飛坦，告訴我，我該怎么修好他們？”

    她顫巍巍朝他舉起小孩殘破的身體，眼中滿是哀求：“飛坦，飛坦，你說話啊?！?/br>
    飛坦的拳頭緊握，但語氣卻平淡：“修不好的。別管死了的，先管活著的?！?/br>
    烏奇奇猛地抬頭，這才看到了被一個男人扼住喉嚨掙扎的麻雀，那男人的手一直在顫抖，仿佛他才是被扼住的那一個。

    中年男子咬緊牙關(guān)，眼中的恨意仿佛將飛坦扒了皮都不會解恨：“終于找到你了，你沒穿那件斗篷啊，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那這惡魔的眼睛?！?nbsp; 男人眼中閃過淚光，眨眼間，他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的決絕從他眼中閃過，他深吸一口氣，手不再抖——

    “不——！”烏奇奇的驚呼與一陣風同時到來，將那男人擊倒，解開了麻雀的束縛。

    飛坦趁機奪回麻雀，冷聲吩咐道：“好好冥想，感受你流失的念氣，控制住，想象身體是個容器，要把氣鎖在體內(nèi)，不然你也會死?！闭f著，他把女孩丟給烏奇奇。

    烏奇奇抱住麻雀，輕聲呢喃：“對不起，jiejie來晚了?！彼ζ綇妥约盒那?，引導著氣場大亂的女孩進入冥想。我要冷靜，我要冷靜才能幫助麻雀。

    那男人紅著眼觀察他們的舉動，他眼中含著的淚水隨著一聲冷笑也落了下來：“你、你看起來很年輕啊，小子。那你殺害我妻子和孩子時，你自己也只是個孩子吧？哈哈，哈哈哈，當我發(fā)現(xiàn)你這樣的惡魔也有關(guān)心的人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哈、哈哈，看著你關(guān)心的人死去是什么滋味？”他越笑越瘋狂，笑到喘不過氣。

    飛坦也隨著輕笑起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男人見狀，渾身顫抖，舉起了沖鋒槍怒吼：“cao，惡魔！惡魔?。∧闳ニ腊桑　?/br>
    烏奇奇淚水流得很安靜。她靜靜看著瘋癲的男子，心中悲傷愈加深刻，下一刻看到出現(xiàn)在男人身后的飛坦，她心痛得就更厲害了。

    飛坦面帶一絲她從未見過的陰狠戾氣，輕笑著把男人的手臂折斷，彎到背后。

    男人發(fā)出一聲慘叫。

    飛坦聲音輕柔，與男人的尖叫聲形成鮮明對比：“看來你功課做的還不夠充足，不然你就會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我對手。好了，告訴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咆哮：“啊——混賬——你怎么能殺了他們？！他們那么無辜，我女兒死時才七歲?。　?/br>
    “是我在提問?！憋w坦邊幽幽說著邊狠狠踢向男人的膝蓋彎折處，咔嚓一聲，男人尖叫著跪倒在地上。

    飛坦握著男人斷殘的手臂，有些安撫地說道：“好好回答完就不會痛了?！?/br>
    男人痛苦啐道：“去你媽的。”

    “答，還是不答？”飛坦勾起唇角，一腳跺在男人跪在地上的小腿上，咔嚓——他腳底輾壓著男人被踩爛的骨rou。

    “啊啊——嗚嗚，薩利納斯??！薩米??！嗚嗚嗚，我就要來找你們了——”

    這時，烏奇奇輕輕出聲叫道：“飛坦?！?/br>
    他看向她?！班牛俊?/br>
    她死死捂住自己胸口，抓出幾道血痕：“飛坦……好痛啊……”

    飛坦凝視那噙著淚水的眼睛，對她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試圖安撫她，而她只是不斷默默流淚。

    他嘆口氣，低頭在痛苦呻吟著的男人耳邊說：“那么游戲結(jié)束。”

    飛坦站在匍匐著的男人身后，左手扣住他頭，右手圓潤的指甲利落劃開他后頸，露出那粉紅色的肌rou和白色薄膜。

    男人痛苦的又叫了一聲，然后低低說道：“神啊，神啊，我是不是要去見薩利納斯和薩米了？”

    飛坦劃開包裹著脊柱的肌rou和筋膜，就是這里，控制著人類所有的行動。他扭轉(zhuǎn)左手，輕輕拔起男人的頭，骨頭傳來清脆的斷裂聲，血液從破裂的動脈中噴射而出。無頭的尸體癱軟在紅色泥地上。

    今天沒帶傘，鮮血嘩啦啦落在了他的白背心上。

    飛坦單手提著猙獰的頭顱，看向老鼠滿目瘡痍的尸體。

    那個滿頭斑禿的小男孩曾握著游戲手柄，在床墊上興奮跳來跳去地問道：“老大你有在真人身上用過這招嗎？好用嗎？”

    飛坦把整顆頭顱丟到了垃圾堆里，他踹開男人仍舊裝著脊柱的尸體，自言自語回答：“看來不好用，只是個游戲技能?！?/br>
    一位身著由廢棄塑料袋精心縫制的晚禮服的老婦人放下一個銹跡斑斑的金屬桶，語氣里透著沉重對烏奇奇說：“我很抱歉?！比缓笥帜x開，不愿打擾。

    飛坦拎起桶，彎腰在殘骸之中尋找星星和老鼠碎裂的遺體，動作很認真，不錯過任何屬于他們的碎片。

    麻雀緩緩睜開眼，目光漸漸聚焦在飛坦的舉動上，然后拍了拍那個一直將她摟在懷里的少女：“謝謝你們。我沒事了?！?/br>
    飛坦贊揚道：“控制力不錯，這么快就掌握【纏】了?！?/br>
    他把桶遞過去：“撿一撿吧，不然會被蟲子跟野獸吃掉了?！?/br>
    他彈開在尸塊上爬行的昆蟲和嗡嗡飛繞的蒼蠅，想起了少女以前說過的對死亡的看法。他瞇眼問：“烏奇奇，你想讓他們被吃掉么？”

    烏奇奇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輕輕抽泣：“不，飛坦，我想要他們回來?！?/br>
    她跪坐在地上仰著頭，紅腫的眼睛充滿哀傷與痛苦，裝滿某種祈求。

    飛坦無法回應，只是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她癱在他臂彎里。那瞬間爆發(fā)的哭聲痛徹心扉，令他的心跟著猛顫了一下。

    浴血的少年摟著她。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懷里哭泣，這是第一次他遇到了自己不愿意傷害的人，而他卻無力停止她的痛苦。飛坦不知所措地抱著她，輕聲說：“抱歉。我應該讓你殺掉那個人，為他們報仇?！?/br>
    她只是哭著搖頭，淚水浸濕他染紅的背心。

    他只知道抱著她，雙手不由自主地輕拍她后背，他低聲說：“會好的，會不疼了的。”

    仿佛一個咒語，烏奇奇的眼淚慢慢停了下來，但身體依舊顫抖得厲害。

    麻雀跪在地上，用雙手小心地撿起她摯友們的遺體：“jiejie，你這樣會讓他們自責的。對不起，你明明總是讓我們笑得那么開心，而我們卻讓你哭得如此難過?！?/br>
    她還在搖頭，轉(zhuǎn)身抱住麻雀，女孩也拍拍她后背。

    烏奇奇拭去眼淚，跪在地上，顫巍巍地撫摸星星的臉，輕吻他額頭。她摸摸他被子彈射穿的嘴巴，這嘴唇再也不會靦腆的微笑了，臉頰也再不會因害羞而變的粉紅。她握緊遞給她向日葵風車的小手，輕吻在他手背上。她轉(zhuǎn)向老鼠，撫摸他破裂的腦袋瓜，他淘氣頑皮的笑聲不復存在。

    麻雀笑著親了老鼠的臉頰一口：“至少別人看不出他是個小禿子了?！?/br>
    烏奇奇破涕為笑，咽下那口卡在喉嚨里的苦澀。

    月光灑在鋪滿鮮血的大地上。

    飛坦的記憶隨之被帶回到那個在Uga森林的雨夜，他們十人圍著薩拉薩，那時的派克和希拉也是這樣泣不成聲痛哭?，斊姹еb著薩拉薩尸體的黑色塑料袋說了一句……

    “快點……帶他們回去吧。”飛坦輕拍了一下麻雀的頭，手搭在烏奇奇肩膀上：“走吧?！?/br>
    兩人點頭。

    “jiejie，你抱著他們，他們肯定希望是你來?！甭槿刚f完撿起散落在一旁幾捆的煙花。

    她點頭。

    清潔人員用手電筒照亮他們，詢問是否需要幫忙處理。

    “不用了，我們送他們走?！甭槿笀远ǖ鼗卮?，她要親手完成這最后的送別。

    走回屬于他們的小窩的路好長啊，這桶好沉，烏奇奇踉踉蹌蹌抱著星星和老鼠。

    在那熟悉的小屋前，麻雀輕扯烏奇奇的裙擺：“jiejie，把他們燒掉，讓他們飛去夢幻島吧?！?/br>
    烏奇奇掙扎著想要放開手中緊握的東西，手指都在痙攣。她感覺到飛坦的手又落在自己肩膀上，靠著這股力量，她挺直背，深吸一口氣，最后一次低頭輕吻兩個男孩。再見。

    她放手，集中心神，點燃了圍繞的火元素。死亡的氣味和劈啪作響的火焰彌漫在夜晚的空氣中，化作別離的滋味。

    “這是我們給你和飛坦哥的送行禮物?！甭槿感χ紫?，借用他們身上的火焰來點燃煙花，然后交給了飛坦。

    飛坦將煙花安置在山頂，他坐在旁邊，低頭凝視著在火焰映照下的兩張臉。

    咻——

    嘭——嘭——夜空燦爛。桶里的濃煙滾滾升向夜空，離那煙花越來越近。

    飛坦就靜坐在那，看著火藥升空，綻放，他眼中泛著火光。

    安靜，沒有存在感，仿佛他只是一個幻影。

    不知對誰，他輕聲說：“歡迎來到流星街?！?/br>
    聽到煙火聲，睡著的街坊們紛紛從家中探出頭來，那些忙著淘垃圾的人也詢問：“怎么了？”

    麻雀聲音毫無波瀾，平靜地說：“我兩個弟弟死了?！睘跗嫫鎸⑺ё?，她沒有反抗，沉浸在她這份安慰的懷抱中。

    “啊，星星和老鼠嗎？太可惜了?！闭麄€社區(qū)的人都抬頭仰望那花開的夜幕。

    阿凱蹣跚走來，火光下的臉龐格外消瘦，他將紙折的小星星和老鼠輕輕扔進火桶里：“節(jié)哀……星星和老鼠都是好孩子。這是我所見過最盛大的一場告別和葬禮?！?/br>
    緊跟其后的幾個孩子是平常一起玩耍的伙伴，各自投入了一份代表著他們友誼的小禮物，有的是錫箔紙球，有的是一塊巧克力。他們說：“再見了，星星，老鼠?！?/br>
    麻雀閉上眼，兩滴淚珠悄悄滾落。

    輕柔的晨光拂過大地。烏奇奇手中的火焰將二人化為灰燼。她舉起裝滿他們骨灰的容器：“我們送他們?nèi)キh(huán)游世界吧？風會帶走他們的。”

    麻雀握住邊緣，她們同時將灰燼灑向自由的天空。

    飛坦縱身一躍，落在二人身邊，推開了吱吱作響的門：“我來教你魔法。東西我都只說一遍，首先，這叫做【念】?！?/br>
    麻雀的眼神里閃過一抹堅決的光芒，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床墊上蜷成一團的烏奇奇抱著自己閉上眼，伴著男孩們的氣味和飛坦陰柔的講解聲進入夢鄉(xiāng)。

    一切碎片重新凝聚，血rou重組，拼湊出熟悉的兩個孩子。他們朝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星星輕柔地說：“最喜歡奇奇姐的微笑了，總是讓人感覺暖洋洋的?！?/br>
    “笑一個給我們看嘛~”  老鼠雙手食指把自己的嘴角夸張推上去，眼睛瞇成一條縫，小舌頭吐了出來。

    看到他們，烏奇奇噗嗤一笑，張開雙臂。

    他們撲到她懷里。他們好輕。她抱得很緊：“對不起，對不起?！?/br>
    老鼠踮起腳尖小手胡亂揉揉她哭花了的臉，用那孩子氣的語調(diào)安慰：“不哭不哭，痛痛飛走~?。∽屛覀儼涯愕耐赐磶ё甙?？”

    星星撫摸老鼠的頭頂。“我們帶不走的。這是我們不小心留給jiejie的……”

    老鼠捂住嘴?！澳窃趺崔k……對不起啊jiejie?！?/br>
    烏奇奇哭得更難過了，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是我不該拋下你們的?！?/br>
    星星替她抹去淚水：“不是的。我們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流星街就是這樣?！?/br>
    老鼠抓耳撓腮：“對啊對啊，而且不就是死了嘛。沒什么，被飛坦哥救下之后，我們這幾年的命都是被他撿來的呢。好啦，jiejie，都說了我們喜歡你的微笑，哭鼻子會讓我們心好痛的?！?/br>
    星星捧著她的臉，認真說：“jiejie，能遇到你們真是太好了?！彼Φ煤軠厝?。

    “我也是……只是，如果不是這樣的離別就好了?！?/br>
    星星忍著淚水推開她：“走吧，去吧，我們也會繼續(xù)前進，畢竟‘死亡是一場盛大的冒險’。”

    老鼠拉住星星的手，扭頭跑開，回首對烏奇奇笑道：“去吧jiejie，記得‘活著是一場盛大的冒險’！希望你以后能笑著想起我們哦！”

    她抿著嘴，努力抑制住淚水，在逐漸破碎的夢境里大喊：“不能再抱一次嗎？”

    星星漸行漸遠的身影朝她揮手：“去抱麻雀跟飛坦哥吧！”

    老鼠蹦跳著朝她揮手，聲音逐漸淡去：“再見啦jiejie！”

    烏奇奇朝他們喊：“那你們要玩得開心哦！”

    兩個孩子朝她豎起大拇指?！澳阋彩?！要痛快的去瘋哦！拉鉤鉤！”

    她沖他們咧嘴一笑，豎著大拇指的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嗯！待我們下次再見，再彼此分享故事吧！”

    睫毛被淚水黏在一起，她感到臉上有雙冰涼的手在蠻橫搓揉她的臉。

    她吃痛著睜眼醒來，看到飛坦緊抿著嘴給她擦淚，他冷哼一聲：“哭夠沒？”

    “沒有……”

    如此誠懇的回答讓飛坦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他咂舌。

    烏奇奇有些得意地眨巴著紅腫的雙眼說：“我夢到他們了。他們說他們要去開始一段新的冒險了！”

    “哦?！?/br>
    一旁的麻雀很感興趣，湊了過來：“是嗎，還夢到了什么？”

    烏奇奇的聲音雖沙啞，卻充滿活力地向她娓娓道來。

    聞言，麻雀笑了：“真像他們會說的話，這算是托夢嗎？”

    想到他們一起讀的修仙文，烏奇奇嘿嘿道：“那他們是不是去修仙了？”

    “死了就是死了?！憋w坦淡淡說，然后拉起她：“該走了。”

    “……嗯，是的，死了就是死了?！睘跗嫫婺貜鸵槐?，隨即掏出床下藏著的游戲機說：“走之前我們再玩一局游戲好不好？”

    太空船出現(xiàn)在屏幕上，烏奇奇選擇了五人模式。飛坦和麻雀坐在她兩側(cè)，三人聚精會神cao控原本需要五人分工協(xié)作的宇宙飛船。

    飛坦不耐煩只會：“嘖，你去那邊。”并讓自己角色頂開烏奇奇的。

    烏奇奇拿腳踹了他真人一腳：“認真點，我要通關(guān)！”

    屏幕上的角色終是開始彼此配合，一同在虛擬宇宙中航行。

    有兩個小人始終一動不動，只是卡通眼珠骨碌碌追隨著身邊來回跑動的人。

    CLEAR

    勝利屬于他們，屏幕上五個小人同時蹦起來，露出開心的表情。

    麻雀舒展身體，滿意地說道：“終于通關(guān)了！你們也該走了?！?/br>
    “一起走吧?！睘跗嫫嫣嶙h。

    麻雀卻搖了搖頭：“現(xiàn)在的我還不行。我會變得更強大，自己走出去?！?/br>
    烏奇奇蹙眉：“你一個人……”

    “jiejie，相信我?！?/br>
    “麻雀……你還這么小，為什么非要肩負這么多？我們一起走，這次我不離開，好不好？”

    “我要的不是被保護。相信我，jiejie?！?/br>
    “不是被保護……可是……大人的義務不就是保護小孩子嗎？”

    麻雀很有耐心的又重復了一遍：“我要的不是被保護。”

    好熟悉的倔強。烏奇奇笑了，她俯身抱住麻雀，眼淚掉在女孩肩上。

    飛坦拽了拽烏奇奇的頭發(fā)：“想帶走就打暈她。直接抗走唄?！?/br>
    “你們兩個快滾快滾?！甭槿笇⑺麄兺瞥鲩T外，然后砰地關(guān)上門：“待我們下次再見，冒險者?！?/br>
    聽著熟悉的RPG對話，烏奇奇將手按門板上：“好……那你快點升級哦，外面等你，待我們下次再見?！?/br>
    只剩自己一人，靠在門上的麻雀輕輕滑落到地，抱著膝蓋無聲抽泣，就再哭這一次，然后就要抓緊變強大，沒有時間再悲傷了。

    烏奇奇回望那座裝滿歡笑的小屋，風中轉(zhuǎn)動的向日葵風車插在門前地里靜靜守望。

    “麻雀，星星，老鼠，我的弟弟meimei們，再見。和你們的這段旅程很開心。感謝你們教會我的一切?？傆幸惶?，我們會再次見面的?！?/br>
    烏奇奇扭過頭，握住飛坦的手大步向前。他抿嘴，捏緊了她。

    二人將城市留在身后，起身前往下一段旅程。

    “能走慢點嗎，飛，我要記住回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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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與死都是場冒險引用自《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