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好?！倍Y子寧禮貌地招呼。

    趙小令卻很不客氣，板著臉問道：“你也住在這里？”

    禮子寧點了點頭，不解地看了邊辰一眼。

    “哪種助理？貼身的？”趙小令也看向邊辰，“方不方便告訴我有多貼身？”

    “媽，你別亂說，”邊辰少見的局促，“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還以為你收心了，沒想到居然把人帶到家里來了，”趙小令眉頭一擰，“你就不怕你爺爺知道？”

    邊辰無奈：“他就是爺爺送來的?！?/br>
    趙小令聞言愣了愣，又看了禮子寧一眼，表情將信將疑。

    邊辰向禮子寧示意，讓他趕緊回房。

    禮子寧視線在他倆之間飛快地轉(zhuǎn)了一遍，沖趙小令頷首打了招呼，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的，”邊辰安撫趙小令，“你放心吧。”說完，趙馮小令依舊面帶疑慮，他干脆信口胡言，“你太不了解我了，我一向只喜歡十八九歲的小男生，他年紀(jì)那么大，我看不上的。”

    已經(jīng)走到房門口的禮子寧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他一眼。

    第6章 美男計？

    邊辰汗顏，默默扭過頭去。

    待禮子寧徹底消失，趙小令盯著他房間的方向看了會兒，壓低了聲音問道：“是真的？老頭子平白無故送個人來做什么？這個人是有什么專長嗎？”

    趙小令對他前陣子遇到的事一無所知，邊辰無意增添她的憂慮，避重就輕道：“挺機(jī)靈的，車開得特別穩(wěn)，坐著很舒服?！?/br>
    “就這樣？”趙小令說，“那待會兒叫他送我，讓我也感受感受?！?/br>
    “沒問題?！边叧綉?yīng)允。

    趙小令回到沙發(fā)邊才剛?cè)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臉?yán)肅看向邊辰：“你說會不會是老頭還在計較你以前那些臭毛病，專程派個人過來想考驗考驗?zāi)?？?/br>
    邊辰下意識想要否定這個猜想，話到了嘴邊，竟遲疑了。

    不得不承認(rèn)，禮子寧的身材、樣貌乃至氣質(zhì)都極為出挑，對邊辰而言確實有其魅力。

    若換個場合相識，他或許會主動邀請對方喝上一杯。

    可惜不是。

    邊辰一貫是個理性的人，私生活和工作分得很清，絕不會感情用事，從未對禮子寧有過多余的念頭。

    但此刻趙小令的話語卻讓他產(chǎn)生了些許動搖，不禁懷疑那是否真是邊學(xué)笙的真正用意，把禮子寧送過來是為了使美男計測他定力。

    見邊辰一時踟躕，趙小令趕忙叮囑：“你可老實一點，別給人落了把柄！”

    “放心吧，”邊辰擺出微笑安撫她的情緒，“他對我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br>
    “是就最好，”趙小令換了一個更為輕松的坐姿，“聽說邊爍那小子最近惹了不少麻煩，老頭子對他很不滿意。這是你的機(jī)會，知不知道？”

    提起邊爍，邊辰的表情不禁有些僵硬，輕輕應(yīng)了一聲，并不附和。

    趙小令似乎察覺了他的情緒，繼續(xù)說道：“放聰明點，你把他當(dāng)兄弟，人家不見得也這么想你。做做表面功夫就夠了，??？”

    “我心里有數(shù)?！边叧秸f。

    “那就這樣吧，我晚上還有局，就不多留了，”趙小令對他露出溫柔笑意，“下周三，可別忘了。你這些年都不怎么去看你爸，畢竟是父子，等他回來了你千萬跟他好好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我知道。”

    趙小令起身的同時不滿地嘀咕：“別敷衍我。邊爍跑得可比你勤快多了，你學(xué)著點?！?/br>
    邊辰干脆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看向禮子寧的房間問道：“你真的要他送？”

    “那當(dāng)然，”趙小令一揚下巴，“讓他出來。”

    .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邊辰問禮子寧：“我媽昨天有沒有問你什么？”

    “有的，”禮子寧像是已經(jīng)提前準(zhǔn)備過這個問題的答案，說得具體又有條理，“她問我邊老先生為什么會把我送過來，有沒有向我交代什么，住到您家是誰的意思，還有……有沒有女朋友?！?/br>
    原本一心兩用查閱資料的邊辰抬起頭來：“有嗎？”

    “沒有?！倍Y子寧說。

    “她是不是問你為什么不找，需不需要介紹？”

    “我的工作沒有太多私人時間，不方便，就不耽誤別人了，”禮子寧說著看了一眼后視鏡，“先生，您不關(guān)心其他問題我是怎么回答的嗎？”

    自然是關(guān)心的，只是一不留神跑題了。

    邊辰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告訴她是因為擔(dān)心我的安全？”

    “我說我各方面都會一點。邊老先生知道您為了辰江的發(fā)展這幾年非常辛苦，希望我能祝您一臂之力?！倍Y子寧說。

    “挺聰明嘛。”邊辰說。

    “上次我對邊老先生說錯話，您不高興，”禮子寧說，“總不能一直犯同樣的錯誤?！?/br>
    邊辰滿意地點頭：“不錯，我就喜歡你這樣懂得舉一反三的年輕人?！?/br>
    禮子寧笑了笑，說道：“不年輕了，年紀(jì)已經(jīng)太大了?！?/br>
    邊辰隱約品出了一絲言外之意，微微挑了一下眉毛，沒有接話。

    .

    轉(zhuǎn)眼到了周二，邊辰惦記著周三的大事，回程路上關(guān)照禮子寧：“明天提前一個小時出門，不去公司。”

    “好的，”禮子寧問，“目的地是？”

    “川海市西區(qū)監(jiān)獄?！边叧秸f。

    禮子寧的眼神中短暫地閃過一絲訝異，之后很快收斂起了情緒，點頭道：“好的，我明白了?！?/br>
    “我爺爺有跟你提過嗎？”邊辰試探著問道，“關(guān)于他的兒子?！?/br>
    “知道一些，”禮子寧面無表情，“是不是明天就能回來了？恭喜?！?/br>
    看來邊學(xué)笙確實對他信賴有加。

    邊辰笑了笑：“謝謝?！?/br>
    應(yīng)趙小令的要求，第二天他們比預(yù)定又提早了半小時出門，趙小令也接上了。

    “到時候我們一家人一輛車，多好，”她笑意盈盈坐在后座，懷里捧著一束提前準(zhǔn)備好的柚子葉，“待會兒你跟我一起，幫你爸好好掃掃?！?/br>
    邊辰看著窗外，應(yīng)付著“嗯”了一聲。

    等到了目的地，路邊已經(jīng)停著好幾輛價值不菲的豪車。

    邊爍早就到了，正倚在車旁與叔叔邊為民攀談。見他們停下車，這兩人主動走近打起招呼。

    趙小令下了車熱情地迎上去，邊辰不緊不慢地跟著，禮子寧則安靜地站在車旁。

    他側(cè)著頭，對不遠(yuǎn)處熱鬧的溫情戲碼視若無睹，視線落在依舊緊閉著的黑色鐵門上，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邊辰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心中隱約浮現(xiàn)出一絲古怪。

    一干人在門外寒暄了會兒，隔著鐵門遠(yuǎn)遠(yuǎn)走來了一個兩個人。一個人穿著制服，另一個則是穿著便裝的中年男人。

    邊辰望著那個模樣略顯陌生的男人逐漸走近，依舊站在原地，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迎上前去。

    “不激動嗎？”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的禮子寧輕聲問道。

    邊辰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這個人比較內(nèi)斂。”

    前方，趙小令已經(jīng)激動地?fù)ё×四腥说牟弊?，和他緊緊地?fù)肀г诹艘黄稹?/br>
    .

    前來接邊衛(wèi)平出獄的人不少，趙小令還是理所當(dāng)然地把他拉上了邊辰的車。

    后座雖寬敞，也沒必要三個人擠在一塊兒，邊辰選擇單獨坐在了副駕駛。

    時隔多年再次擁抱自由，邊衛(wèi)平興奮卻也拘謹(jǐn)，一路上連連感慨，又是追憶往昔又是感慨街景變化。趙小令摟著他的胳膊半倚在他身上，笑容甜蜜，聲音嬌嗲，熱情附和。

    畫面很詭異。一個打扮精致、風(fēng)韻猶存的美貌婦人和一個頭發(fā)花白面容蒼老的落魄老頭，完全不搭。

    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禮子寧一路上時不時便抬頭看一眼后視鏡。

    上次邊辰嘲諷過他以后，他老實了一陣，之后很快故態(tài)復(fù)萌，邊辰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

    如今邊辰坐在副駕他卻依舊這么做，想來只是一種駕駛習(xí)慣，確實難改。

    邊衛(wèi)平高興了大半路，忽然問道：“我爸呢，他沒來嗎？”

    “爸爸年紀(jì)大了，這么跑來跑去的多折騰呀，沒必要，”趙小令說，“反正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了嘛。”

    邊衛(wèi)平稍稍放下心來，點頭道：“也是。”

    邊辰看著窗外，并未參與他們的對話。他知道，趙小令說的都是托詞，邊學(xué)笙精神矍鑠，之所以不來，單純是不樂意。

    等到了邊學(xué)笙的住處，一屋子人熱熱鬧鬧為邊衛(wèi)平接風(fēng)洗塵，所有人有說有笑，邊學(xué)笙臉上果然看不出幾分喜色。

    面對其他人時他尚且保留著起碼的客套與禮貌，邊衛(wèi)平主動上前，他卻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邊辰知道，這老頭一次也沒有去看望過自己的親兒子。

    時隔二十多年的父子再會，邊學(xué)笙一個眼神都不想多給邊衛(wèi)平。

    邊辰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立場對這個男人進(jìn)行批判，畢竟他對父親也感情淡薄。

    他跟著母親來到邊家時已經(jīng)七歲，之后不到三年邊衛(wèi)平鋃鐺入獄。雖是親生父子，但他們的相處時間少得可憐，來不及培養(yǎng)太多親情。

    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邊辰早已學(xué)會了虛與委蛇逢場作戲，可今天他卻對面前的每一張笑臉都感到不適，壓抑的情緒使他迫切想要離開。

    以工作為借口向邊學(xué)笙請辭后，他走出別墅，一眼看到了正蹲在池塘邊對著錦鯉發(fā)呆的禮子寧。

    邊辰向他走去，本以為他在放空，不料還隔著好一段距離禮子寧便回過頭來，接著立刻站起了身。

    “不去跟老爺子打聲招呼？”邊辰問。

    “您希望的話，我現(xiàn)在就去?！倍Y子寧說。

    “不用了，”邊辰說，“走吧，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