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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我爹是皇帝 第88節(jié)

    “……”

    溫宜青狼狽移開目光。

    這段時日,連她自己也心事重重,無暇顧及小女兒的想法。

    不知何處響起一聲貓叫,聲音凄厲,此起彼伏,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頸后一片發(fā)麻。

    她又很快回過神,抬眸看去,夜色里,帝王循聲望向遠處,側(cè)身擋住了燈籠的微弱火光,此處偏僻隱秘,只有他們二人,好像在行什么見不得人之事,小心翼翼。

    若說起此人身份,確實是該小心。又因此人身份,的確是見不得人。

    夜風吹拂過,燈火搖曳,垂在身側(cè)的指尖蜷起,連腳趾頭都開始發(fā)麻。

    “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什么事?”溫宜青小聲說。

    “我來還東西。”

    邊諶從懷里拿出一張眼熟的孫悟空面具,她想了好半天,是善善最寶貝的那張。

    七夕那日,善善玩的累了,還沒到家便睡著,最后是被娘親抱回去的。剩下兩人分別匆忙,連面具也忘了還。

    溫宜青:“……”

    她很快想起在這張面具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一時間氣血上涌,臉頰耳朵都開始發(fā)熱,也不敢伸手去接,好在夜色深重,無人會發(fā)覺她的異樣。

    她鎮(zhèn)定地道:“不過是一張面具,不值幾文銀錢,連善善自己也不記得了,你托人送回來就好,何必自己大費周章送過來。”

    邊諶“嗯”了一聲,“我還有一件心事?!?/br>
    “什么?”

    “善善今日請我?guī)退宜牡!?/br>
    “……”

    他聲音低沉:“她還說,她不想要親爹了,沈也好,賀也好,無論后爹是誰,她全聽你的?!?/br>
    “……”溫宜青瞠目結(jié)舌。

    皇帝垂下眼眸,高大的身形投下來一片長長的影子,將她籠罩其中。

    他眼底晦暗不明:“那日你不曾拒絕,我想,我應(yīng)當能為自己討個答案?!?/br>
    第74章

    溫宜青逃也似地走回來。

    她提著燈籠, 快步穿過寂靜偏僻的小道,躲過下人,匆匆回到了書房里。合上門帶起的勁風掃過桌上的燈燭, 火光明滅,而她的胸膛里也跳如擂鼓。

    溫宜青深吸了一口氣,手心里滿是粘膩的汗。她的腳步發(fā)軟,扶著桌子往里走,人剛坐下, 便聽外面一陣笨重的腳步聲噠噠跑過來。

    不等回過神, 善善便已經(jīng)興沖沖地推門而入:“娘!”

    溫宜青嚇了一大跳。

    像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被抓包一樣, 她的心中陡然一慌, 即便來的人是小女兒, 她也下意識地撇過了頭。好在她很快回過神,扶著桌子,平靜地應(yīng)道:“什么?”

    “我有題目做不明白。”

    善善帶著夫子布置的功課,熟練地往她懷里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定下心神垂眸看去。啟蒙學(xué)子的功課簡單,不用多細想, 她掃了一眼, 很快給出答案。

    得了答案,善善也沒走, 她伸手撈了只毛筆,蘸了墨,就坐在娘親懷里, 慢騰騰地寫了起來。

    溫宜青摟著小女兒,腦子里卻在胡思亂想。

    她在想方才自己逃的匆忙, 不知那人還是否留在那里,他堂堂皇帝,趁夜偷偷前來,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才好。又想自己實在不該,本應(yīng)當大大方方坦然回復(fù),卻在聽到問題后就慌了陣腳,雖是有拒絕,卻更像是欲蓋彌彰。

    她又想到七月初七那個不合時宜的吻,第不知幾回姍姍來遲的懊惱。

    明明她就該避開,明明也不該有回應(yīng),卻偏偏又不由自主,鬼迷心竅。

    倒如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為難。

    忽然,懷里的小姑娘發(fā)問:“娘,你去哪了?”

    溫宜青心頭一跳:“什么?”

    善善放下毛筆,像只小狗一樣,聳著鼻子湊到她身上嗅來嗅去,然后彎下腰,從她的衣裙邊拾起一片純白的花瓣。

    通往后門的小路沿徑種了幾叢茉莉,盛放后香氣濃郁芬芳,經(jīng)過也會沾染上。她來去匆忙,裙擺在朦朧夜色里拂過花叢,便帶了一身若隱若現(xiàn)的花香回來。

    善善舉著花瓣,一臉天真地問她:“娘,你大晚上去后院做什么?”

    “……”溫宜青僵著臉,“我去后院散了一會兒心。”

    “娘,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br>
    “那……”

    她輕輕戳了一下小姑娘的腦袋,低聲道:“再不快些做功課,明日夫子可要打你的手心了?!?/br>
    善善連忙抓起毛筆。

    她寫了兩行字,又忍不住說:“娘,我們什么時候再出門玩,就像是先前和太后娘娘一起去避暑一樣,我們再叫上嘉和,太子哥哥,還有皇上叔叔。”

    “……”

    善善還惦記著自己剛得到的那匹白馬,越說越是神采飛揚:“石頭哥哥、太子哥哥都會騎馬,還有皇上叔叔,到時候皇上叔叔帶我一起騎,我就不會有危險啦。對了,娘,你知道秋狝嗎?皇上叔叔和我說,就是他們?nèi)ヲT馬打獵,要是厲害,還能打到熊!”

    善善憧憬地說:“我還從來沒嘗過熊的味道呢!”

    溫宜青:“……”

    就聽左一句‘皇上叔叔’,又一句‘皇上叔叔’,她都逃回來了,那人卻還在小女兒的嘴巴里陰魂不散。

    “還有,皇上叔叔可厲害了,他可以騎馬跳那么——高?!鄙粕朴昧ι焓值阶钌厦妫劬α辆ЬУ卣f:“他射箭也厲害,比石頭哥哥還厲害,靶子在動,他站得好遠好遠,還能一下射到靶子中間?!?/br>
    “你怎么知道?”溫宜青聽著有些不對,打斷道:“你怎么知道他騎射也厲害?”

    善善一滯。

    她不能說自己親眼見到,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說:“我……我聽皇上叔叔說的?!?/br>
    溫宜青心說:她竟不知那人這般愛自吹自擂。

    但見小姑娘一臉崇拜模樣,又思及今日會面緣由,也是因懷里她的童言稚語而起。她天天與善善見面,卻不知道她腦袋里還裝著這些念頭,反倒是那人聽得清清楚楚。

    溫宜青有些吃味:“你何時與他這么要好,連他的什么事都知道?”

    善善驕傲地昂起腦袋:“我與皇上叔叔一直很要好呀!”

    “你就那么喜歡他?”

    “是呀!”

    皇上叔叔又送她廚子,又送她馬,善善可喜歡他了!

    善善想了想,問:“娘,我爹是不是也沒有皇上叔叔好?”

    “……你、你提他做什么?”

    善善原先想起親爹爹時,總將他處處都想得天下第一好,但如今她不想要親爹爹了,便開始尋他的壞處。好像壞的越多,爹爹不要她的難過就能少許多一般。

    而她見過最厲害的人就是皇上,善善便將爹爹拿來與皇上比較?;噬衔奈潆p全,無所不能,就像是她最喜歡的齊天大圣,威風神氣的不得了。

    天底下最厲害的皇上待她這么好,她就不再想親爹爹了。

    “娘,你要是給我找后爹爹的話,能找個像皇上叔叔這樣的嗎?”善善趴到桌子上,手中的毛筆慢吞吞地寫功課,她也小聲說:“皇上叔叔會給我講故事,還會給我騎大馬,可他是太子哥哥的爹爹了。娘,如果你給我找后爹爹,他能帶我騎馬嗎?”

    “……”

    溫宜青張了張口,又沉默地抿緊了唇。

    ……

    傍晚,溫宜青提著點心歸家。

    近日她無心顧及小女兒,卻不知她的小腦袋里裝了那么多念頭,心疼憐惜不已。于是她今日特地早些回來,還去買了善善最喜歡的點心,想著小姑娘看到點心歡欣雀躍的模樣,一路上嘴角都噙著笑意。

    她回家找了一圈,卻沒找到善善,只見到石頭坐在院中石桌上,借著未散的天光老老實實地做著功課。

    溫宜青納悶:“善善呢?”

    “小姐一早就回來了,還讓人去廚房點了菜,方才還說是要與石頭去玩……”奶娘說著,話慢慢停了下來。

    石頭從功課里抬起頭,對上二人看過來的視線。

    他攥著毛筆,手心里全是汗,面色鎮(zhèn)定地說:“……我去找她?!?/br>
    “等等……”

    溫宜青來不及阻攔,就見他站起身來跑出去,一眨眼就沒了蹤影。她愣在原地,與奶娘面面相覷。

    沒多久,善善便跑回來了。

    她從宅子外面跑來,腦門上全是汗,頭發(fā)上還沾著亂糟糟的枯草葉,身上還濕了一塊,衣角沾著泥濘臟污,臉上也沾了灰。

    溫宜青大吃一驚,掏出帕子給她擦臟兮兮的臉蛋,口中也忍不住道:“你是去泥地里滾過了?”

    善善抿起嘴巴,沖她露出甜甜的笑臉。

    她當然是去和自己的馬玩了。今日皇上叔叔不在,她騎不了馬,但給白馬喂了草料,馬夫給白馬洗刷身體,她也湊到旁邊,還被白馬調(diào)皮地潑了一身的水。

    善善如今一顆心全被那匹漂亮的白馬吸引走,她方正玩得開心,忽然被石頭叫過來,如今嘗著點心,也有些食不知味,腦子里全是自己的馬,她才剛到手,稀罕的不得了。

    她吃完點心,跑到自己的玩具箱里,找出來一個大鈴鐺,先去找石頭,讓他幫忙在上面刻字。石頭拿著一柄小刀,鈴鐺丁零當啷響了一陣,善善的名字筆劃多,他就在上面畫了一條胖乎乎的小魚。

    而后善善又捧著鈴鐺去找娘親。

    “娘,你能給我編根繩子嗎?”

    溫宜青自然應(yīng)下。

    她找來多余布料,裁成細細的長條,在善善的指揮下,手指靈巧地編起長繩。

    她隨口問道:“你要給誰戴?”

    “給……給狗戴!”

    “狗?什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