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過的竹馬稱帝了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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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祿小心翼翼地問他,“那陛下今夜……” 寧云簡淡淡看他一眼。 肖玉祿立時低頭:“奴多嘴,奴這就退下?!?/br> 肖玉祿帶著人離開后,寧云簡方將崔幼檸輕輕放回榻上。 過了片刻,女影衛(wèi)挎著一包衣物進來:“陛下,屬下把衣裳買回來了?!?/br> 她猶豫須臾,小聲問道:“是否需要屬下為崔姑娘換衣?” 寧云簡渾身一僵,抿唇未答。 女影衛(wèi)頓時了然,將衣物放在榻上后便恭聲告退。 “慢著?!睂幵坪喗凶∷按蚺锜崴?,再端個碳爐進來?!?/br> 女影衛(wèi)回頭看了眼神情語氣都很是正經(jīng)的主子,又瞧了瞧榻上躺著的美人,腦子立時轉過彎來,臉倏然一紅,結結巴巴地應下。 碳爐和熱水端進來后,寧云簡從那包衣物中挑出一件藕粉小衣和一身月白寢衣,然后坐在床頭,崔幼檸扶了起來。 起初,他將薄唇緊抿成線,神情淺淡得仿佛此刻不是在脫女子的衣裳,而只是在處理一項略顯棘手的政務。 可隨著地上堆疊的衣物越來越多,他額上漸漸沁出汗,喉結也滾動得越發(fā)頻繁。 良久,崔幼檸全身只余一件小衣遮住隆起的玉巒,烏發(fā)櫻唇雪膚,嬌軀婀娜,明艷惑人至極。 他喉嚨發(fā)干,僵硬地將手伸向崔幼檸小衣的系帶,眼眸微斂,捏著系帶末端輕輕往外一拉。 薄薄的布料松松掉落的瞬間,寧云簡纖長的睫羽猛地一顫。 他抬起那雙如寒夜清潭的黑眸,晦暗的目光肆意□□崔幼檸身上的每一寸玉膚。 越看,呼吸越粗重。 他難以抑制地想起那場夢,想起被他捉住的皓腕,帶著哭聲的求饒,以及欺她之時的心神俱蕩、酣暢淋漓。 她竟比夢中還要白膩嬌軟,飽滿婀娜。 他逼著自己回神,俯身絞干帕子,為她擦拭身上每一處。 崔幼檸實在太嬌嫩,稍微擦得重一些,她的雪膚上便染上薄粉。他忍不住去臆想,若真像夢中那樣對她,她身上該會留下怎樣的痕跡。 他再次逼著自己別再去想,拿起那件小小的兜衣笨拙地為她穿上,然后是那身面料柔軟絲滑的寢衣,最后替她蓋好錦被。 那般簡單的動作,他卻覺手指每動一下都極艱難,每每不小心碰到她的肌膚,都會叫他本就guntang的身子再熱一分。 于是寧云簡被迫又叫了一次水用來沖澡。 肖玉祿和祁銜清在外頭聽見主子要的是涼水,不由對視一眼。 寧云簡從凈房出來,看著榻上躺著的崔幼檸,步子停了一停,須臾后才重新抬步走到她面前。 他將崔幼檸扶起,將軟枕往自己這邊一移,隨后枕了上去,再讓她躺在自己懷中。 他側過身子,屏息凝視枕在自己臂上的崔幼檸。 高貴柔潤的龍涎香氣與女子身上的馨香纏繞在一起,誘使寧云簡低下頭,貼上那抹朝思暮想、失而復得的朱色,擔心崔幼檸昏睡中喘不上氣,雖極為不舍,卻還是片瞬即離,然后將她往自己懷里再攏了攏。 夜色寂寂,晚風微涼,寧云簡感知到懷中人的溫度與柔軟,像是于幻夢之中觸碰到真實,終于敢去相信——崔幼檸還活著,且回到了自己身邊。 因崔幼檸的離去而干涸一年的身軀在這一日重新有了血液流淌,空落落的心也被懷中嬌柔填滿,他閉目舒眉,安然入睡。 屋外一輪圓月高掛林梢,潑下萬千清輝,其中幾瓢恰落于庭中,潺潺浮動。 山澗輕響,金桂飄香。 今夜是八月十五,月圓滿,人亦歸。 * 第二日臨近中午時沈不屈才氣喘吁吁地爬上山,照例問了肖玉祿一句:“陛下昨夜幾時安歇,今晨幾時醒的?” 肖玉祿笑得比山上開的秋菊還燦爛:“亥時初就歇下了,卯時方醒的,睡了四個多時辰!” “當真?”沈不屈瞪大了眼睛,“陛下這是怎么了?” 肖玉祿含蓄道:“許是因著崔姑娘的緣故吧?!?/br> 沈不屈聽罷捋了捋胡須:“也是,陛下終于能親手報昔日之仇,心中激動暢快,愁思疏解,自是能睡個好覺了?!?/br> “……”肖玉祿躬身引他進屋,“還得勞煩神醫(yī)為崔姑娘再看看脈象。” 沈不屈進去一看,見崔幼檸睡在屋里唯一一張榻上,頓時看向寧云簡,失聲道:“陛下昨夜是和她一起睡的?!” 寧云簡正坐在一旁翻書,聞言泰然道:“榻上只放了一個枕頭,你說呢?” “那就好,我還以為陛下又要把自己送上門去給她騙?!鄙虿磺@才放下心來,然后又疑惑發(fā)問,“那陛下昨夜睡哪兒?” “朕坐椅子上將就了一晚?!睂幵坪喌忉專骸斑@屋子太小,擺不下那么多物件?!?/br> 沈不屈心情復雜:“陛下果真是飽讀圣賢書的君子,對自己的仇人也能這般仁善。我真的很想知道,既然陛下都決意睡椅子了,為何還要讓這崔幼檸躺得這般舒服?叫她繼續(xù)睡墊了茅草的木板不好么?” 他仔細瞧了瞧,又找出一處與昨日的不同來,崩潰道:“她身上的衣裳怎么也換了?!這是杭綢做的吧!看這料子還得是杭綢中的上上品!陛下你當真不是還對她有情嗎!” 寧云簡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須臾后歸于坦然:“昔日她還是永昌侯府嫡幼女時,她名下藥堂常常免去百姓的買藥錢,且請來名醫(yī)坐于堂前為貧苦百姓把脈看診,酒樓飯館的雜役日日也都會聽她吩咐在城門外施粥。崔幼檸是虧欠于朕,但看在她曾經(jīng)所做善事的份上,朕總得給她體面?!?/br> 沈不屈聽罷愣了許久,方長長嘆了口氣:“也是,崔幼檸從前確實是個好姑娘,京城的貧苦百姓都說她是貌美心善的神仙小娘子。陛下公私分明,是我狹隘了?!?/br> 寧云簡一派光風霽月之象,嗓音清淺:“為她好生診脈吧。” 沈不屈頷首,因記起了崔幼檸做過的善事,暫時不好意思再對她口出惡言,細細搭過脈后舒眉道:“確實無大礙了,再喝上五日藥也就好全了,日后不會再復發(fā)?!?/br> 寧云簡緊繃的神色一松:“嗯。” 沈不屈忽想起一樁事:“陛下今日不去萬古寺拜佛嗎?” 寧云簡臉色僵了一瞬,很快恢復如初:“不去?!鳖D了頓,又補了句,“日后都不必拜了?!?/br> 沈不屈心覺奇怪,畢竟寧云簡對拜佛一事頗為上心,自登基后從沒斷過一日,正要問一問緣由,卻聽寧云簡開口道:“她快醒了,你先回去吧?!?/br> 沈不屈:“……為何她要醒了,我就得回去?” 寧云簡默了一瞬:“朕與她私怨太深,重逢時的場面不好叫旁人看見。” 沈不屈瞬間明白了。再君子的人見到此等惡毒的仇敵也難以維持風度,寧云簡這是擔心若有不相干的人在側,不便張口罵崔幼檸。 于是他立時告辭,只是走之前還不忘體貼地提醒了一句:“雖陛下不在意,但頭上那兩根白發(fā)還是得拔一拔,免得在仇人面前露了滄桑之態(tài),也好叫她后悔失了陛下你這么個龍章鳳姿的如玉郎君?!?/br> 待沈不屈出門后,肖玉祿小心翼翼地請示:“陛下,您這白發(fā)要拔嗎?” “不必,兩根白發(fā)而已,若她不細看便看不出來。若她會盯著朕細看……”寧云簡低下頭,嗓音極輕,“那就讓她瞧。” 肖玉祿心里替主子難受,估摸著崔幼檸快醒了,便躬身退了出去,順便瞧瞧主子要他們備下的粥好了沒有。 屋內(nèi)又只剩寧云簡和崔幼檸兩個人。寧云簡放下那根本看不進去的書冊,靜靜注視著榻上之人。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皺了皺眉,起身走到榻前,看著崔幼檸眼角滑落的晶瑩,猶豫一瞬,伸手輕輕替她拂去。 * 崔幼檸做了一個極冗長的夢。 夢中她亦步亦趨跟在寧云簡身后,一遍遍說著自己有多喜歡他。 一說就是許多年。 她七歲前說這種話,寧云簡只當是稚童的天真之語,每每聽到都是一笑了之。 七歲后再說,寧云簡就會無奈道:“這種話不能亂說,若被你表兄和父親知道了,定會不高興?!?/br> 她疑惑:“可我就是喜歡云簡哥哥呀?!?/br> 寧云簡甩她不得,又不忍說重話,只得一嘆:“罷了,你再長大些就知曉了?!?/br> 可她到了十二歲也還是喜歡他,寧云簡便會皺眉后退,斂容肅然道:“崔姑娘,以后這些話莫再說了,也莫再跟著我了?!?/br> 她聽后傷心不已,但因被父親和表兄斥責過多次,也挨過許多頓手板,已終于明白寧云簡當年話中的深意。 她的表兄二皇子早在八歲時便向父親袒露奪嫡心思,崔家也就在那一年開始派人刺殺寧云簡。寧云簡厭極了崔家和她的表兄,根本不可能娶她,崔家亦不可能將她嫁給寧云簡。 從那之后她不敢再纏著寧云簡,連寧云簡受傷生病也不敢再去探望,實在擔心得睡不著覺,便用吃食賄賂宮里的小公主,哄著她替自己瞧一瞧寧云簡到底如何了。 她有時想寧云簡想得狠了,便費心制造一次次巧遇,卻不敢同他說話,甚至只有在他背對自己時才敢偷偷看一眼。 等她恰好及笄,寧云簡也已然快十九了,謝皇后設宴為寧云簡擇太子妃。她參宴時眼睜睜看著那些品貌俱佳、端莊矜雅的貴女含羞偷瞧寧云簡,一顆心酸澀不已。 但寧云簡竟不肯選親,說是無心風月,想等兩年再娶妻。 她稍稍松了口氣,可卻在半個月后突然病倒,重病瀕死,醒來后婢女告訴她,此番是寧云簡親去南境求得沈神醫(yī)出山,才將她救了回來。 她聽罷心間怦然,卻又不敢去求證,好幾個晚上都沒睡著。 一日她外出買脂粉,路遇乞兒給她遞紙條。她認出紙條上的字跡是寧云簡所寫,依照上頭所說去了慈恩寺,在杏樹下看見了那道想念許久的身影。 寧云簡仍豐神俊朗、清逸翩然,卻清瘦了許多,眼神也變得很不一樣,一直盯著她瞧。若她是手里這張紙條,定然會被他的目光灼出一個洞來。 像是終于對他自己妥協(xié)似的,寧云簡閉了閉眼,將那枚鴛鴦雙子佩交給了她。那一日,他第一次喚她阿檸,說他心悅于她。 他說:“我會娶你?!?/br> 畫面一轉,是去年的七夕之夜,她與未婚夫婿裴文予相約同游時被擁擠的人流沖散。 她正拿著未婚夫送的兔子燈籠一邊走一邊找尋對方的身影,卻突然被一只大掌扣住腰側。 她大驚回頭,正欲出言斥罵,卻對上寧云簡赤紅的雙眸。 寧云簡眼中的恨意比當初被她種下噬心蠱之時還要強烈千百倍。他完全失了君子端方,理智亦是全無,那雙剛復明半年的眼睛似要沁出血來,扣在她腰側的手掌因傷怒到極致而微微顫著,聲色俱厲:“崔幼檸,你欺孤太甚。” “你且等著,孤定會一一向你討還?!?/br> …… 崔幼檸隱隱感覺到有人正在為自己擦淚,動作輕柔至極。 她緩緩睜開眼,朦朧中竟又看到了寧云簡,本以為仍是在做夢,可印象中她并未見過寧云簡穿玄色錦袍的模樣。 這樣的他看起來冷冽威嚴了許多,不似以往的溫潤如玉,但仍是無人能及的俊美奪目。 正看寧云簡看得出了神,崔幼檸卻見到他緩緩扯出一個笑,繼而耳邊傳來他的低醇嗓音:“只一年未見,阿檸就認不出朕了?” 一年未見? 朕? 如被一盆冰水潑向面門,崔幼檸瞬間清醒了過來,瞪大了杏眸看著面前站著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