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第71章

    結(jié)

    塵州, 瀚元宗。

    集市小?巷的魚店正賣著各式各樣的魚蝦蟹，好不熱鬧。

    昭瀾站在十字路口中間，看人來人往。

    一炷香時?間過去, 周圍沒有人莫名摔倒, 沒有?人口吐白沫, 沒有?人驟然暈過去。

    天上是通明的白晝, 沒有?流星劃過。

    總之沒有?倒霉的事情發(fā)生。

    做了兩世的災(zāi)星，這?會兒突然可以跟所有?人接近，還真有?點(diǎn)不習(xí)慣。

    昭瀾收了收神?, 轉(zhuǎn)身離開。

    她?來瀚元宗, 首先要?去拜訪一個人。

    ……

    瀚元宗后山的洞府邊雜草及腰，連條路都?難以找到，顯然許久沒有?人打理。

    墻上梭動著一只?青蛇，鉆入巖縫之中。

    昭瀾駐足洞口, 手剛抬起來，還未敲下去, 師尊的聲音便隔著深厚的石門?, 悶悶傳來。

    師尊似是早已料到她?會來這?里。

    “進(jìn)來吧。”

    一時?石門?震動，轟然大開, 抖落嗆人的灰塵, 昭瀾揮手將灰塵掃開, 屏息踏入。

    仙風(fēng)道骨的男子, 正閉眼坐在石床上，面色蒼白，見昭瀾來了, 緩緩睜開眼。

    昭瀾道：“師尊?！?/br>
    世人都?以為?，歸海仙主是為?了修行, 才在瀚元宗后山閉關(guān)，但其實，他是當(dāng)年在眾生海受了傷，不能再舉劍，只?得在此處休養(yǎng)生息。

    畢竟是曾以一人之力，在塵州開山立派的劍修，歸海資歷頗深，知道的事情也多。

    不必猜，便知道昭瀾來意。

    歸海也不多說，起身下地。

    “林子陽呢？聽聞他在妖界被抓了?！?/br>
    昭瀾小?手指一勾，提起腰間巴掌大的金色小?鳥籠，撩開黑布，里面赫然是縮小?的林子陽。

    林子陽頂著光頭，憤怒地拍著鳥籠。

    “放我出去，你這?么對我，會后悔的！”

    昭瀾敷衍道：“哦。”

    歸海嘆了一口氣?。

    “當(dāng)年在眾生海底，乃是林子陽將厄氣?封印在你身上。”

    “林子陽的事情不重要?，”昭瀾不是很在意地擺擺手，“我只?是來同師尊說一聲，不必再在這?里閉關(guān)躲著虞師姐了?！?/br>
    歸海仙主一個踉蹌，沒忍住往前探了探身子。

    “……什么？”

    “怎么說呢，”昭瀾有?些欲言又止地?fù)蠐项^，“她?和玄鳴在一起了，玄鳴您知道是誰吧？”

    歸海仙主：“……”

    去了一趟魔域，三徒弟這?腦回路，仍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你來瀚元宗，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那倒不是，”昭瀾神?色正經(jīng)，“只?是想在大婚前，報復(fù)一下班乾那幫人。”

    歸海仙主準(zhǔn)確捕捉到一個關(guān)鍵詞。

    “大婚？”

    “哦，這?個啊……也不重要?，”昭瀾有?些扭捏，“就是，我也和褚玉在一起了，褚玉您知道是誰吧？”

    “……”

    歸海仙主沒忍住長吸了一口氣?。

    “魔尊褚玉？”

    昭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正是?！?/br>
    現(xiàn)在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意外了。

    歸海仙主按了按頭，這?些徒弟，看上的人一個比一個翻天。

    昭瀾本來說完事情就打算走，臨走前又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頭道：

    “徒弟還有?一事好奇?！?/br>
    “說?！?/br>
    “聽聞天清石的預(yù)言，乃是林子陽推測我右眼的封印會在千年后撐不住，想要?關(guān)我入玄井，對我做些限制，所以編造出來的假話?？赡侨?，我分明看見天清石上剝落的磁粉，匯聚成了文字。”

    歸海仙主心中了然。

    原來是就此事來向他求證。

    “那是我做的。”

    原是錯漏百出的把戲，誰料慣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修仙界，竟無人懷疑預(yù)言的真假。

    歸海仙主閉了閉眼，又睜開，語氣?有?些滄桑：

    “恨我嗎？”

    恨？

    昭瀾摸摸下巴。

    師尊做了一些對她?好的事，也做了一些對她?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師尊方才已經(jīng)說過了。

    好事則是，救了她?，還從林子陽那幫人手中，護(hù)了她?幾百年周全?。

    她?的確因為?災(zāi)星的身份，有?過一些磕絆，但若在眾生海的時?候便死?了，她?就不會遇見那么多朋友，也不會遇見褚玉了。

    她?很高興自己能活著。

    所以昭瀾道：“師尊是塵州的仙主，為?了三界眾生考慮，要?犧牲我，無可厚非?！?/br>
    但她?猶豫幾分后，還是實話實說。

    “只?是我有?時?難免會想，師尊是否忘了——我也是眾生之一?！?/br>
    山外正是清晨，日出東升。歸海仙主時?隔數(shù)百年，第一次踏出閉關(guān)之門?。

    昭瀾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在水中被浪挾走的嬰孩。不知何時?，有?了自己的主意。

    也許到了他們?為?當(dāng)年的決定，付出代價的時?候。

    歸海拔劍，將洞府前的雜草一掃而光。

    “現(xiàn)在你若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吧，只?這?一次，我不攔你。”

    “多謝師尊?！?/br>
    “你要?去哪里？”

    昭瀾衣擺掃過晨露，遠(yuǎn)去道：“天清殿。”

    ·

    昭瀾攜鳥籠中的林子陽，拾級而上，站在天清石旁側(cè)。

    在得知自己是災(zāi)星后，昭瀾其實私下來過天清殿好幾次。

    她?仔細(xì)觀察過，這?塊破石頭其實沒什么特別，昭瀾還曾偷偷拿鑿子砸過它，呃……那時?候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

    右眼處微微發(fā)熱，似乎是兩大上古神?器在共鳴，昭瀾試著調(diào)用了一點(diǎn)雪霽的靈力，手中驀然掉下一朵梅花。

    正在這?時?，五個方向，各來了五位仙主。

    正是當(dāng)年眾生海底，打碎厄氣?封印，和昭瀾有?仇的那五位。他們?都?是各自被林子陽叫來的，不知道其他四個會在場。

    很快，他們?便看見昭瀾腰間的鳥籠，當(dāng)下厘清情況。

    班乾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他痛失丁銘，正是憋氣?的時?候，朝昭瀾怒道：

    “你讓林子陽分別叫我們?來，還想同時?干掉我們?五個不成？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br>
    “嗯，不好說，勸你們?不要?動手?！?/br>
    昭瀾身后出現(xiàn)一棵虛幻的白梅樹。

    鳥籠里的林子陽抓住機(jī)會，朝另幾位仙主大聲提醒道：“雪霽認(rèn)她?為?主了，不要?輕敵！”

    一邊的宗倬正見勢不對，趕忙道：

    “昭瀾道友，你知道雪霽撐不了多久。遲早有?一天，你右眼的厄氣?還是會爆發(fā)。為?了三界安全?，你應(yīng)該待在玄井之中?！?/br>
    意思不就是要?把她?永遠(yuǎn)關(guān)在那里。

    昭瀾搖頭。

    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哄騙她?，怎么一點(diǎn)長進(jìn)沒有?。

    但她?并沒直說，而是嘆了口氣?，道：“不錯，我自然也是為?三界眾生著想，不忍心他們?受到傷害?！?/br>
    宗倬正以為?昭瀾被他剛剛那番話哄騙住，往前踏了幾步，眼中閃過幾分算計：“那……你是想通了，同意去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