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里，隱隱有著勸誡之意。

    也沒有真的賣關子，不待陶潛回應，老人嘆息一聲，直接解惑道：

    “百禽之亂最終引來了【大自在寺】的僧侶，此寺是佛門三千八百寺中，最恐怖的寺廟之一?！?/br>
    “那日只去了一僧，持破鐵缽，披爛袈裟，所過之處，那些個食人血rou，力可搬山的大妖大魔竟是毫不反抗，直接歸降?！?/br>
    “數日后，一眾妖魔皆成了大自在寺的護法獸，陀縣乃安?！?/br>
    老人這邊說著，陶潛也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

    其中多數與陶潛的超凡感知對得上，唯獨多了“后續(xù)故事”。

    一段聽起來還算不錯，但細思恐極的故事。

    “修百禽戲必化妖魔……陀縣百禽之亂……大自在寺第一時間出手，僅以一僧便平亂，還帶回去一群護法獸……不是我陰謀論，那百禽老人真的不是從‘大自在寺’出來的？”

    雖說陶潛早就知道，這個世界的修仙界坑實在是多，且是一坑接著一坑，令人防不勝防。

    此刻，還是被這百禽戲秘冊中蘊著的恐怖隱秘給驚了一下。

    陶潛自覺，若無那古怪的外掛金手指，他是不太敢修仙的，不如當個文抄公、本子畫手混吃等死，也好過莫名修了什么帶陷阱的功法，被人穿了鼻環(huán)，捆了韁繩，當做是畜牲般牽走。

    好在他陶潛，是可以白嫖的。

    心念一定，陶潛又見那食書老人解答完問題后，身形又要回轉斑駁竹簡。

    似是不經意的，陶潛忽而探手抓住老人衣袖。

    同時又掏出一枚歡喜金錢，一邊遞過去，一邊急切道：

    “老前輩且慢，晚輩還有一問?！?/br>
    “有一秘法喚作《仙魚訣》，據說可通天道，前輩可知底細？”

    忽然被拽住，食書老人并未惱。

    先收錢，而后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盯著陶潛的龍臉若有所思。

    沉默半個呼吸后，老人才嘆息道：

    “仙魚者，以魂化魚，入得那混沌仙境。”

    “仙境中充斥養(yǎng)魂氣，時有諸多異寶、書冊降下，運道稍好，便可日漸壯肥，仿若真通了那天道至理?！?/br>
    “可有得必有失，修了此法，身家性命便不再由自己掌控了。”

    “只要某日運道稍差，便將莫名橫死?！?/br>
    “若太過肥美，則淪為他人盤中餐食。”

    “而最致命的代價，則是一旦修了，便很難再掙脫出來，更遑論得益后徹底超脫成仙?！?/br>
    “如魚躍龍門之說常有，你可曾聽過哪條魚真躍過去了？”

    “你上山時必經過一座【福壽樓】，此名取自凡俗世界，有一物喚作福壽膏，服之可解諸多病痛，可一旦服了便再離不得，那混沌仙境中的養(yǎng)魂氣，便相當于是修行界中的福壽膏?！?/br>
    “你嗅了一次，便想第二次，再有仙境中諸多好處相誘，你可忍得?。俊?/br>
    “世間萬物，皆慕長生?！?/br>
    “殊不知此道之艱難，非常人可行?！?/br>
    “多嘴這兩句，便算是老朽奉送尊客了。”

    話音落下，這老人竟是自己摸了摸那大冬瓜似的腦袋，嘿嘿一笑，身軀直接化作虛無，消失在了陶潛面前。

    這次，陶潛沒有再拉住他。

    第一是他目的已達到，第二則是他沒多少錢，浪費不得。

    他在消化老人吐露信息之前，先看了眼因觸及老人軀體，而浮現(xiàn)腦海的格式信息。

    和陶潛意料的一樣，一大堆問號。

    不過，也有些有效信息。

    【志名：？？？】

    【志類：？？？】

    【志述：……已道化的未知存在，其真身匿于他界?！?/br>
    “道化？”

    陶潛心底念叨，知曉自己接觸了一個新的知識點。

    同時也知道，眼前這竹簡、食書老人，應該都不是他的本體真身。

    這都是并不意外，吳明的《無名秘冊》中也說了。

    食書老人，是可以同時出現(xiàn)在不同坊市中，甚至周遭數個省份內的一些交易場所，都有他的蹤跡。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懷疑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神秘現(xiàn)象。

    總之，是未解之謎。

    “這就是層次太低的緣故，初入修行界，遇到什么都是新鮮玩意兒?！?/br>
    陶潛記下知識點，而后默默吐槽了一句。

    而后，才開始消化詢問所得。

    從收獲上看來，陶潛覺得有些虧了。

    因為食書老人所說的信息，大部分陶潛早就知曉。

    當然，還有些許細節(jié)，值得推敲。

    “原來那讓人魂靈舒暢的氣息，喚作養(yǎng)魂氣?！?/br>
    “居然是類似福壽膏一樣，讓人上癮的東西，這倒是可以解釋我為何能豁免九次，余一不可控了，顯然那種上癮會堆積累加，九次之后，癮頭恐怕大到極致，我再進入仙境，結局將無法控制?！?/br>
    “十次之后，我那異樣靈魂又會將癮毒清空，再來一輪？”

    陶潛做出猜測，心情更好了些。

    這猜測若是對了，他修仙魚訣還能更肆無忌憚些，好處也大。

    “至于百禽戲殘冊，又與仙魚訣、土元小冊不同，除了是可以奪取靈禽血脈的修行功法外，它還是我如今最缺乏的戰(zhàn)法秘冊?！?/br>
    “我空有這強橫軀體，卻并不通曉修行界的戰(zhàn)斗之法?！?/br>
    “殘冊中，恰好便是十種不同的妖魔廝殺之法，只修一種，也可讓我戰(zhàn)力上漲不少?！?/br>
    “不過是否要修，還是看此次的收獲?！?/br>
    “真正的撿漏大業(yè)，我可還未開始呢?！?/br>
    這些念頭落下，陶潛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他在那“書場”之地，都能撿漏得了百禽殘冊和無名秘冊。

    那這正經的修行界集市，豈不是要撿的盤滿缽滿？

    陶潛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沉重的打擊。

    他逛了一圈，終于注意到。

    首先，這騰蛇坊市內，攤位也好，店鋪也罷，內里售賣的貨物，大多數都是明碼標價，來歷價值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多少撿漏的空間。

    其次，陶潛很窮，具體有多窮呢？

    以銀錢論，他身上總計還剩十五枚錢。

    盡管他還有上千元的鈔票銀元，但很可惜，那是凡俗財貨，在這騰蛇鎮(zhèn)坊市內，僅比廢紙強一些。

    這坊市中，功法書冊最貴，大多是在那些背后有大佬撐腰的店鋪中售賣，價格極端夸張也就罷了，幾乎也沒幾本厚冊，大多數也都是大路貨，唯一的優(yōu)點是有擔保，不至于買到假貨。

    而其他的異寶、詭物、修行材料之類，只接受歡喜金錢，或是以物易物。

    十五枚錢，或許能買來一些他想要的禽血。

    功法書冊？那是絕無可能。

    好在，撿漏空間小歸小，卻也不是沒有。

    陶潛目光，驀地鎖定一片區(qū)域。

    那里是坊市邊緣處，臨著黑黢黢懸崖邊，鬼火晃動，映照出一個個大小攤位來。

    其中不少攤位上，都擺著書冊，顯得很是誘人。

    在那里逛著的修士、妖魔也不少，忙碌來往，不時有討價還價之聲。

    陶潛一邊走過去，一邊則回想著那可憐吳明前輩的遭遇。

    無名秘冊有述：

    “騰蛇坊市內有一處區(qū)域，騙子云集，假貨橫行，非眼力毒辣，自有特異手段者入內，必遭哄騙?！?/br>
    “因眼力不濟，被一狐妖欺哄，以五百歡喜金錢購了一冊《野狐禪經》，偽作也，三年積蓄付之東流?！?/br>
    “回身再尋那狐妖算賬，誰料被其暴打一頓，譏我福薄命薄，莫說長生久視，便是要壽終正寢也是難事，吾恨啊?！?/br>
    第30章 細磨惑神砂，陶潛詐老狐

    “吳明前輩，命運多舛啊?！?/br>
    陶潛心底感嘆著，踏入那區(qū)域。

    幾乎是立刻的，一團團鬼火涌動，竟是都想過來為陶潛照明。

    與陶潛差不多時間走進來的幾位修士、術士因此受了冷落。

    其中一個臉大如盤，披頭散發(fā)的術士忍不住吐槽道：“這年頭，連這些綠磷妖都是勢利眼，瞧見好看些的便要湊上去，呸?！?/br>
    他說完，旁邊一披了不少衣物，體態(tài)臃腫，面上覆著黃色粉塵的女術士，看了看陶潛，隨即了然。

    而后，用一種南地方言道：“你懂個鏟鏟，這小哥身具龍氣，這些個綠磷妖本能的就想親近親近，膽子大點的，說不定還要偷偷吸上兩口嘞。不過你說的也對，這小哥長滴還是很巴適勒?！?/br>
    在二人說話時，一團頭顱大的碧綠磷火爭了先，湊到了陶潛頭頂。